西梵的使臣要回去了,赵权让太子去送,这不是简单地送到城门口,实际太子是同行,回西洲去了。赵酒鸯听闻皇兄又要走,跑去赵权跟前撒娇了许久,也没让赵权改变主意。

  赵酒鸯闷闷不乐地去了福坤宫,皇后也瞧出她是为什么生气:“你来我这儿也没用,你父皇连你的话也不听,更不会听母后的话。”赵酒鸯虽然高兴太子在西洲有了大长进,可又觉得父皇一而再将他赶去西洲,这京城里的人想要害他便容易多了。这般一来,她便不是很想太子过去。

  赵酒鸯没有说话,只低着头生着闷气,皇后轻轻抚了抚她的背:“你家里有个聪明的,你不如问问她去。”

  赵酒鸯不以为意,嘀咕着:“她哪里劝得动父皇。”皇后戳了一下她的脑袋:“她自然是劝不动你父皇,可她能想办法陪你皇兄去,你的担心不就可以放下一些了?”

  赵酒鸯抬起脑袋,眼中发光,这也是个法子,既然皇兄必然要去西洲,那她不如也跟着去。赵酒鸯匆匆同皇后告别,又去找了赵权,撒着娇硬是要与太子同行。

  赵权方硬下心肠驳过她的请求,如今她又这般提出,就做不到那般狠心了。赵酒鸯也瞧出父皇的松动,乘胜追击:“父皇,您先前答应我的,成了亲就可以出京的,您就让我陪皇兄去嘛,有皇兄在您还不放心吗?”

  赵权没法子,只得松口答应,摇了摇头:“行,你就去玩几日。不过你皇兄也管不住你,朕不放心,让驸马陪你去。”

  赵酒鸯一听,还要带着杜渊那家伙,便有些不乐意:“她也管不住我。”赵权呵呵笑着:“朕还能不知晓?她是管不住你,但她能护住你,你若是不肯带她,那就老实在京城里待着。”

  既然这般,赵酒鸯便也只能答应下来,杜渊能文能武,有她跟去,说不准皇兄很快便能回京了。

  要出京,赵酒鸯摇身一变,换上男装,变成了一个小侠士,她不愿意跟着大队伍,只一人骑马走在一旁,杜渊受命护她,只得跟着她。太子原本是跟着大队伍走,没有几日,便也离了队伍,寻她们一起了。

  离了京,赵酒鸯十分得意,将那些不快都抛之脑后,还真像是出门游玩的。她倒是也不矫情,没有丫头跟在边上伺候着,只叫她更觉自由畅快。赵酒鸯贪玩,在城里停留的时间总是长些,几日下来,他们离大队伍已经差了许久。

  这日,他们一行人牵着马在镇子里走着,路口有几人对着一个姑娘拉拉扯扯,那姑娘往后退着竟不敢呼救,那为首的男子就越发大胆起来,笑着去抱她,那姑娘躲不开终于叫喊起来。

  赵酒鸯见了,飞身上前,将几人踹飞,那几人站起身来就冲赵酒鸯身上打来,这几个酒囊饭袋有哪里是赵酒鸯的对手,根本没碰到赵酒鸯分毫,却被打得鼻青脸肿。为首的男子一边往后退着,一边气势汹汹地指着赵酒鸯:“你,你是何人,在此多管闲事!”

  赵酒鸯从腰间抽出短剑在手上把玩着,吓得那几个男子又往后退了一步:“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杜九是也。”那几人讨了名字,放下几句狠话就赶紧跑了。杜渊看着赵酒鸯脸不红心不跳说着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名字,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去。

  赵酒鸯正转身要走,杜渊却向那姑娘行了个礼:“我们三人赶路至此,天色渐晚,不知姑娘家可方便让我们借宿一晚?”赵酒鸯听了,皱着眉颇为不满,连连摆手,那姑娘一口应下,便带着人往家里去。

  那姑娘热情地在前头带路,赵河明和杜渊已经跟上去了,赵酒鸯没有法子,只得也跟了上去,撞了一下杜渊的胳膊,颇为不满:“我做好事不求回报,你这人怎么这点小便宜都要占?”又不是住不起客栈。

  杜渊并不接她的话,只打趣她方才报上的名号:“小的往日倒不知夫人这般看重夫家,出门在外竟还用了夫姓。”

  赵酒鸯说自己姓杜是因为杜书媛,自打她认识杜书媛以后,出门在外皆说自己姓杜名九,如今一时忘了杜渊也在边上,叫她占了便宜。赵酒鸯脸上微红,瞪着她:“你少在这里臭美,我姓不姓杜,跟你毫无关系!”

  杜渊哪儿会不知,便是这般故意逗她玩呢,见她这气急败坏的模样,笑得不行,赵酒鸯气呼呼瞪了她两眼,快步走到前头,不再去理她。

  姑娘家并不大,只有一间客房,实际上三人挤一挤也是可以睡下,只不过赵酒鸯是个姑娘家,哪里肯和两个男子挤在一处,赵酒鸯看了一眼屋子,一甩手:“出门在外,需不拘小节,不知姑娘家可有什么牛棚之类的,好叫我这两位兄长睡一好觉,他俩就喜欢睡牛棚。”

  那姑娘也辨不清赵酒鸯是否在说笑,干笑几声,正想让出自己的屋子来,杜渊及时开了口:“姑娘不必在意,给我一床薄毯即可,我自会找睡处去。”那姑娘并不理解杜渊说的睡处在哪儿,却也寻了一床薄毯过来,杜渊拿了毯子,纵身一跃,跳到屋顶上去了。

  赵河明见此,只能扭头看着那姑娘:“敢问姑娘家的牛棚在哪儿?”妹夫都进不了皇妹的屋,他还是老实一些罢。

  赵酒鸯沾沾自喜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屋顶,知晓杜渊此刻就在上头,哼了一声:“让你占便宜,冻死你!”

  睡至半夜,却听外头一阵窸窸窣窣,赵酒鸯赶紧起身抓起外衫,又听外头动静不小,她也顾不得衣裳,抓起自己的短剑就冲出门外,却见杜渊已经将三人绑在了一处。

  这时,那姑娘一家也被惊醒,捧着灯开门走到院内,见到院中被绑住的三人,吓了一跳。杜渊先走到赵酒鸯边上,将外衫脱下披在她的身上,又走过去,对着姑娘道:“他们是白日里那几个,今日我们插手,恐怕给你今后带来许多不便,你们不如举家搬出镇去。”说着,递给姑娘一锭银子,“这三人,等天亮了,我们带去官府。”

  那姑娘赶紧跪下磕头道谢,杜渊将人扶起:“要帮你的不是我。”那姑娘又赶紧跑到赵酒鸯跟前跪下道谢。赵酒鸯见过跪地的人不少,可在不知她身份情况下,这是头一遭,又如此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赵酒鸯受宠若惊,赶紧将人扶起,脸上也浮出一丝羞意,现下她哪里还不明白杜渊要借宿是为何,自然是替她善后了。

  姑娘一家人又将那三人牢牢绑在柱子上,才放心去睡。杜渊见事情已了,正要跳回屋顶,赵酒鸯一把将她拉住:“很快就天亮了,不如去屋里歇一歇罢。”杜渊也不推脱,跟着她进了屋。

  这屋子哪里有公主府的舒适,更不会有软塌,两人也是关了门才意识到这点。这会儿,赵酒鸯也不好再将人赶出去。她只得将身上杜渊的外衫脱下来,放在床铺中间,然后跳进里头:“以此为界!”

  杜渊一挑眉,没说什么,小心翼翼地躺下,贴着床沿。就在杜渊闭上眼要睡着时,赵酒鸯犹豫半晌,还是开口认错:“对不起,今日是我太冲动了。”杜渊倒是没想到赵酒鸯会这般,睁开眼有些新奇地看着她,又忍不住笑起来:“你初出江湖,思虑不周实属正常。”

  赵酒鸯听了,扭扭身子转过身去,背对着杜渊:“我只是马失前蹄,怕连累人家姑娘,才没有对不起你。”杜渊见她这别扭样,失声笑道:“是是是,杜少侠侠道心肠,热心得很,夜里出来帮人都顾不上穿衣裳,差点就暴露了自己的姑娘身份。”

  赵酒鸯想起自己睡前解了束胸顾不上也就罢了,匆匆出门连件外衫都没穿,若不是杜渊及时将外衫给自己,只怕自己的少侠身份早就被拆穿了。赵酒鸯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等着杜渊:“手伸出来!”

  杜渊不明所以,伸出手去,赵酒鸯狠狠地在她手心拍了一下:“不事先告知我一声,害得我差点丢了形象,该打!”

  杜渊被拍了一下,却被赵酒鸯的模样逗得止不住笑,眼见赵酒鸯脸色越发差了,杜渊连声应道:“是该打,打得好。”

  第二日,杜渊从屋里出来,正巧看见赵河明站在门外。赵河明见她从屋里出来,一脸惊诧地往屋里张望,没一会儿,赵酒鸯也出了来,赵河明匪夷所思,在她俩身上打量了几遍,暗叹自己上了当,皇妹就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三人用了早膳,与姑娘一家道别,带着绑好的三人去了官府,赵河明借了姜宇的身份一用,那三人自是受到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