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生日快乐?谁啊?”
“这不很明显么, 他们经常说的酒吧老板娘。”
“老板的白月光回来了?而且今天还在现场?”
以前就有人猜测为什么这间酒吧的老板会在每年的七夕节上台唱歌。
有个员工不小心说漏了嘴,说是因为他们老板娘。
一个跟老板分了手的老板娘。
现在还念念不忘的,不就是白月光吗。
所以酒吧的熟客基本都知道这位“老板娘”的存在。
台下的陶宜和阮婧不约而同地看向梁栖月。
梁栖月:“看我干嘛, 他又不止跟我一个人谈过恋爱。”
陶宜:“没有啊,沈学长确实只跟你谈过。”
梁栖月:“怎么可能。”
她之前看到过杂志上的报道, 他有过绯闻女友。
陶宜:“你的消息也太滞后了吧,沈学长早就澄清过了。”
阮婧:“都是些断章取义的照片, 把其他人截掉,商务聚餐就变成了单独约会。”
梁栖月听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觉得哪里不太对,“你们两个人是不是收他钱了, 怎么一直帮他说话。”
“当然没有。”陶宜义正辞严道, “我们是钱就能收买的吗。”
阮婧下一秒就拆她台:“沈学长说过,我们两个是终身会员, 来这间酒吧的消费全免。”
梁栖月:“……”
“所以我们的友情就值一张会员卡?”
陶宜:“终身会员卡有多贵多难得你知道吗!”
阮婧:“不是用友情就能衡量的。”
梁栖月:“……”
梁栖月气得站起身来,“我去趟洗手间冷静一下。”
陶宜:“哎,别走。”
阮婧:“我们开玩笑的。”
“知道, 没当真。”梁栖月怎么会听不出她们话里的真假,她也没生气,是真的想去洗手间, “我刚刚喝太多水了。”
洗手间的方向在背后, 梁栖月绕过卡座往走廊方向走。
外面的世界灯光闪烁, 里面安静地像另一个天地。
脚下的地板干净得可以反光, 高跟鞋的声音听得很清楚,一侧包厢大门刚好被打开, 出现了几道梁栖月熟悉的身影。
“七七。”
叫住她的人是很久没见的温奕清, 旁边跟着武杰, 身后的沈既望听到这一声后猛然抬起头来。
“奕清哥,武杰哥。”梁栖月跟他们打着招呼,露出个微笑,“好久不见。”
武杰:“我们家的七七妹妹真是越长大越漂亮了啊,我刚才都差点没认出来。”
温奕清:“我也是。”
他们两人也没怎么变,有了年龄和阅历的加成,气质上都比以前成熟了些。
梁栖月跟他们好像并没有几年没见的隔阂,一见面依旧能聊得很来,话题不断,笑声也变多了。
反观一旁的沈既望,像个局外人一样,完全插不上嘴。
温奕清细心地察觉到这一点,侧了下身子,指着里面的包厢,“今天是你生日对吧,要不要一起进来玩,给你庆祝一下?”
梁栖月往里面看了眼,沙发上坐着好几个男生,正在那里玩着骰子或者打牌,面孔略微有点眼熟,好像之前在哪里见过。
她只认出了其中一个人是慕霖,猜测应该是他们圈子的那帮人又聚在一起玩。
“不了,不打扰你们了。”梁栖月没有要进去的打算,“你们继续,下次有空再聊。”
这是她要走了的意思。
两人都听出来了,目光默契地投向刚才一直没说话的沈既望。
他的视线紧盯着她的背影,看着她消失在拐角处。
……
梁栖月从洗手间出来后,沈既望还站在那里,身后就是死角,她只能原路返回。
梁栖月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经过,他依旧一动不动,高大的身影像座雕塑一样伫立在那里。
空气里的尘埃仿佛都在静止,一缕极淡的味道飘来,是从梁栖月身上携带而来的。
是烟草的气息。
梁栖月刚松了一口气,准备去跟自己的两位舍友汇合,可下一秒,手腕被人用力擒住——
她的背撞到身后的墙,却不疼,男人的手护住了她的肩膀,减少了部分的阻力。
梁栖月下意识地就要推开他,沈既望却抓住她的另一只手不让她反抗。
他俯身靠近她,俊脸凑得极近,快要贴上她的脸,鼻尖擦过她披散在肩膀处的头发,轻轻地动了下,像是在闻着什么。
他的眼睛在近距离下看尤为漂亮,微翘的眼尾,幽邃的眸,眼神是在她面前少有的锐利,一字一句,缓慢地问道:“你刚才在里面干什么了。”
梁栖月:“???”
“请问沈总认为,我去洗手间还能干什么。”
“抽烟。”
这两个字猝不及防地从他口里说出来。
梁栖月一愣,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却精准地被沈既望捕捉到。
“你神经病吧,我没有……”
“一次都没有吗?”他反问她,在她有点失措的眼眸里,又说出一句让她完全不能反驳的话。
“我看到了。”
看到她抽烟。
不可能三个字梁栖月就要脱口而出,猛然想起,自己唯一一次差点碰了那个东西的时间。
是她参加同学聚会,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给他打电话的那一天。
阮婧那天刚好有个工作要来伦敦,打电话给梁栖月的时候听到她的声音不对劲。
阮婧没有陶宜这么会安慰人,来到之后就一直陪着她,看她蹲在角落那里哭。
哭得她心疼。
工作上不顺心的事情,加上现在,让她烦躁又无力,阮婧就从包里拿出烟盒抽了一根。
宿舍里的人都知道她有抽烟的习惯,但她烟瘾不大,也不会在她们面前抽。
她刚要跟梁栖月拉开点距离去远处抽,衣服下摆被她抓住,梁栖月还蹲在那里,缩成一团,大眼睛泪汪汪的,说着十分违和她性格的话:“婧哥,我能试试吗。”
她的眼睛盯着阮婧手里的那根烟。
突然很想知道,为什么这东西这么多人喜欢,为什么他也喜欢。
好像说可以麻痹人的神经?
那是不是可以让她不这么想他。
阮婧对她向来心软,犹豫了一下,把那根刚点燃的烟递给她。
沈既望急急忙忙从医院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隔着很远的距离,还是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梁栖月蹲在地上,宽松的外套衬得她的身影纤瘦又单薄,长裤拖地,皙白的两指夹着那根烟,猩红的火光在她的面前跃动,烟丝慢慢燃烧,风吹过,烟灰掉落地。
他正要上前去阻止,却看到她手指转了一个方向,将那根没抽完的烟向下,往泥土地摁,星火瞬间熄灭。
“还是不试了。”梁栖月的脑子突然清醒,她站起身来,擦了擦脸颊未干的眼泪,“我爸和我哥知道了估计会打死我的。”
阮婧刚才给她的时候就已经有点后悔,也准备阻止她的,好在她自己能变回理智。
“哭了这么久,饿不饿?”阮婧问。
“饿。”
“那就去吃点东西。”
……
两人僵持间,拐角处的传来脚步声,有两个女生从洗手间出来,眼神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正在“纠缠”着的两人,姿态亲昵又暧昧。
沈既望本来半分眼神都没分给她们,直到经过自己身后时,闻到了一股烟草味,跟梁栖月身上的很像。
他余光看了眼,发现那两个女生的手里都拿着根烟,一下子气势褪去,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她刚才张口说话时,并没有很浓的味道。
而且她身上这条裙子也没有口袋,什么东西都装不了。
是他刚才太冲动了。
沈既望泄了点气,梁栖月趁他松了力道,顺势挣脱,将自己的双手解放出来。
她握住自己有点发酸的手腕在那里轻揉着,冷笑了声:“沈总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一个自己抽烟的人来管她。
沈既望:“我戒了。”
她不喜欢,他就戒了。
回应他的是她毫不留恋的背影。
她什么也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他戒不戒烟,变成什么样,都跟她没关系。
所以她没有任何理会。
沈既望轻嘲一笑,仰着头靠在后面的墙上,一种无力感充斥全身。
……
梁栖月再次回到卡座这边的时候,陶宜刚从外面回来,手里提了个蛋糕,说是要给她庆祝的。
外面人多又吵闹,阮婧就让酒吧的人开了一间单独的包厢。
蛋糕不大,刚好够三个人吃,奶油挤成朵朵小花,中间夹着一些水果,有芒果和草莓。
陶宜给她戴上了属于寿星的皇冠帽子,又给蛋糕的中间插上一根蜡烛,让阮婧拿打火机点燃。
大灯关上,烛光摇曳,映衬在梁栖月那张白净的脸蛋上,浅浅的光像自带的朦胧滤镜,有种模糊的美。
“来来来,许愿许愿。”
梁栖月听话地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眉目安静,开始许愿。
我愿——
一愿国泰民安,二愿家人健康,三愿他一切顺遂。
这是梁栖月许了很多年的生日愿望,从来没有变过。
梁栖月睁开眼睛,轻轻吐出一口气,将蜡烛吹灭。
她想,她的愿望,老天爷听了这么多次,应该能记住的。
之后蛋糕被切成几块,陶宜这个吃货吃得最起劲,一边夸赞着这家店的奶油做得绝,甜而不腻。
阮婧说这味道有点像之前在学校附近的某家蛋糕店。
“是吧,我也觉得!”陶宜也认同她说的话。
阮婧:“可惜那家店后来关门了。”
陶宜:“不止那家店,还有我之前很喜欢的一家奶茶店也关门了。”
阮婧:“但是新开了一家。”
“不是原来的味道了呀,听说老板回老家结婚了,估计以后很难再见到了吧。”
“是回去结婚了么,我听说的版本是她家人让她回去相亲。”
“不会吧,我听小美说的,她的八卦不会有错的。”
梁栖月听着她们两个在那里说着以前学校的事,静默不言。
人总是个很矛盾的动物,读书的时候想着早点毕业出来赚钱,可出了社会后,我们又常在回忆校园里的生活。
我们常常在怀念过去,可能怀念的不是某种味道,也不是某个人,而是那段时光。
那段回不去的美好时光。
—
梁栖月今晚喝了不少酒,刚才在卡座那里只是浅酌,后来放飞自我,喝的都是度数比较高的。
她的两边脸蛋染上酡红,走起路来有点不太稳,还好有阮婧扶着。
阮婧右手扶着同样喝醉的陶宜,左手拦着梁栖月的腰帮她稳住身形,自己这个酒量最好的反而滴酒未沾。
她今天特意有开车来,就是想着不用找代驾,但她低估了这两人喝了酒后的样子。
陶宜突然推开阮婧,手指在那里比划着:“我没醉,我还能走直线。”
一般能说出这句话的人都是醉了的。
梁栖月嘿嘿地笑了声:“我比你厉害,我能走抛物线。”
陶宜:“我能走双曲线。”
梁栖月:“我还可以走……还有什么线来着。”
阮婧:“……”
为什么这两个人喝醉后会讨论起高中数学来。
阮婧见陶宜就要站不稳,伸手去扶她,梁栖月这边顺势挣开,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吓得阮婧心一跳。
好在有人动作快,男人手长脚长,从身后飞快跑来接住了梁栖月。
光看一个背影,阮婧就认出了是谁。
沈既望心有余悸地抱住怀里的人,她的额头刚好碰到他的肩膀,有点硬,痛感让梁栖月有瞬间的醒神。
她睁开眼睛,眼神带着醉意,稍显迷离,似乎在努力辨认着眼前的人是谁。
“是我。”沈既望低下头,凑近着看她,嗓音低而温柔,“怎么喝这么多。”
“开心呀。”梁栖月红唇轻扯,眼睛弯着,一脸乖巧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喝醉后的她跟刚才的完全判若两人。
有这么一瞬间,沈既望好像看到了以前在他面前撒娇的她。
只要一开口,就能让他的心彻底软了下来。
“开心就好。”沈既望的手不听使唤地抬起,他的指尖擦过她的脸颊,撩起她的碎发往后勾,别在耳边,“你开心我就开心。”
梁栖月:“那我不开心呢。”
沈既望:“我也不开心。”
她喝醉后的逻辑好像依旧清晰,“你这人怎么总喜欢跟着别人。”
沈既望:“你不是别人。”
梁栖月:“当然,我是女人。”
沈既望:“……”
阮婧:“……”
她在一旁听着,还要费力地扶着重心全在她身上的陶宜,又不想打破此刻的画面。
她真的很想问,为什么每次一遇到这样的场景,都是她一个人在面对。
梁栖月后来没有再说话了,整个人安静地靠在男人的怀里,闭上眼睛好像是睡着了。
沈既望弯下腰,动作温柔地抱起她往外走。
阮婧见状,扶着陶宜跟上去,想要阻止:“沈学长——”
沈既望回头,一本正经道:“我认为,你现在没有余力能把两个喝醉的人安全地送回家。”
“所以,你需要我的帮忙。”
沈既望自己接过话,看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的样子,自己先一步回了句,“不客气。”
阮婧:“……”
你还真不客气,她什么都还没说呢。
阮婧自知自己无法阻止沈既望,而且认识多年,他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
“那七七就拜托你了,我先送她回去。”阮婧扶着喝得烂醉如泥的陶宜往自己车那边走。
怕梁栖月待会又要闹,自己开车照顾不了她,沈既望就找了一个代驾。
回去的前半程梁栖月倒是没怎么闹。
但过了一会她就有点不太安分,迷蒙的双眼睁开,手指摸着自己坐的地方,判断着:“这好像是NAPPA真皮吧,真舒服。”
沈既望没想到她喝醉了连这个还能认得出来,笑着应了一声。
梁栖月:“值不少钱呢,我能带回去吗?”
她问完后就已经开始有行动,像一个在努力挖洞的兔子,爪子在那里刨呀刨,想把这东西扯下来。
沈既望:“可以。”
她现在说什么,沈既望都顺着她的意。
梁栖月乐呵呵地笑了,刨不动那块皮椅,她又摸了摸车窗,脸贴上去,一片冰凉,生气地拍了一下窗。
发现没有什么好玩的,她又转过身来,一股酒气凑近他。
她双手捧着他的脸,距离很近,涂了口红的唇红润又娇嫩,近乎要贴住他的,但又往后撤离,简直挠人心弦。
沈既望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看她身体不稳地要向后倒,及时伸出手扶着她。
梁栖月被迫再次靠近他,歪着头,左看看右看看的,“你长得也挺帅的,我也能带回去吗?”
沈既望这次没正面回答,“带我回去干什么。”
梁栖月现在的思路是一条直线,现在只会反问,“你能干什么?”
他宽大的掌心在细腰处轻轻抚摸着,暗示性很强,说话也在故意引导她,“你想我干什么就干什么。”
她今天这一身太招人眼球,露出来的肌肤白得晃眼。
代驾来之前他把自己的西装披在了她的身上,挡住了后背的旖旎风光,现在只有他能看见眼前的一番光景。
化了妆后的五官比以前更艳丽了些,脸颊扑红,红唇潋滟,很诱人。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打的耳洞,耳垂那里垂挂着蝴蝶形状的黑色耳环,随着她不安分的动作轻晃,妖冶而魅惑。
天鹅似的脖颈白而修长,往下是微微起伏的柔软,一片白腻,乳.沟若隐若现。
沈既望腰腹一紧,觉得有些燥热难耐,却不知道该怎么阻止她的靠近。
她下一秒却是直接甩了他一巴掌,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想你个头!”
沈既望:“……”
女人真的很善变。
尤其是喝醉的女人更善变。
作者有话说:
梁栖月:你是在说我吗(微笑但手扛大刀)
沈既望:……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