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霜也被梁栖月这番护食的行为可爱到, 斥责着沈既望,“干嘛呢你,抢人吃的。”
沈既望放下筷子, 英俊的眉眼溢出点笑意,有点忍俊不禁。
跟以前一样, 她对吃的东西总是会过分“计较”一些。
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梁栖月,漂亮的桃花眼含笑, 根本没认真听慕霜说的话,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慕霜:“……”
梁栖月很快把剩下的饭菜吃完,又自己收拾了一下垃圾,然后跟慕霜说自己回休息室睡会。
见她起身就要走, 沈既望随后跟上, 梁栖月似有察觉,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背对着他, 话是对他说的,语气冷淡:“那束花你拿回去吧。”
“还有,别跟着我。”
慕霜和谢易臣两夫妻双双看了对方一眼, 眼里都带着点同情。
谢易臣更是将无情贯彻到底,“我老婆待会也要睡觉了,你走吧。”
沈既望:“……”
沈既望装无赖, 不但没走, 还坐回到原来的位置, 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吃饱了不想动。”
慕霜见他不肯走,这里也没有什么外人, 就将心里一直藏着的疑问问了出来, “我很好奇, 你跟Seven,当初是因为什么分的手?”
气氛转冷,沈既望难得沉默了一会。
那天梁栖月哭着跟他说分手的画面依旧历历在目。
每次想到,他心口处都泛疼。
每一句话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是我的错。”他承认之前是自己的问题,“她说,她爱我爱得太累了。”
“女生说爱得太累的意思,就是感觉你不够爱她。”身为女人的慕霜很快就可以共鸣到这一点。
“你现在想追回她,就代表你还喜欢她。”慕霜分析着。
“但你对她的喜欢,一定要比之前更多,如果你做不到的话,那结果还是一样的。”
“十六,你认真想清楚了吗?”
“嗯,”沈既望回答得很快,没有半点的犹豫,“我想得很清楚。”
早在自己要追回梁栖月时,他就去找过梁肆一次。
“梁肆,你再揍我一顿吧。”
梁肆:“???”
怎么会有人提出这种要求。
“你发什么神经。”
“我想追回她。”
梁肆的表情瞬间变了,揪住他的衣领,拳头下意识地朝他挥过去,“你知道自己说什么吗?”
“知道。”沈既望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看着他的眼神不躲不避,“你之前问我的,我可以给你答案了。”
“我能给她一个未来。”
他说的是“能”,而不是“想”。
意思是,他会跟她结婚,会给她一个家。
这句话从一向爱自由的沈既望口里说出来,没有半点可信度。
不止梁肆这么认为,慕霜也是,她继续追问这:“有多清楚?”
被问及这个问题时,沈既望的姿态很放松,靠在身后的沙发上,仰着头,脑海里构想着画面,“想以后每天醒来的第一眼就可以看到她在我身边,想饭后跟她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想带她去看美丽的日出日落……”
“还有,想看她以后穿着婚纱站在我面前,肯定很漂亮。”
慕霜打击着他,“你想看,人家还不一定愿意呢。”
谢易臣直接哼笑了一声,表示赞同自己老婆说的话。
“我知道。”沈既望知道梁栖月现在不待见自己,但他有的是时间。
手机里有是助理发来的消息,提醒着他下午还有个会议要开。
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又留下一句话:
“那我就慢慢追呗。”
—
五点半一到,MuS工作室的人准时下班,梁栖月31分出来的时候,办公区已经空无一人。
“……”
大家下班都这么积极的吗。
木木本来也准备走人的,想起自己有东西没拿就折返回来,刚走到门口,发现里面还有人在。
“Seven姐,下班啦,要不要一起?”
梁栖月摇头,“我再待一会,你先回去吧。”
木木:“好的,你别太晚啦。”
大门自动感应,在木木离开后又合上,周围陷入寂静,梁栖月看着空落落的办公区,重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她给自己泡了杯咖啡,翻了翻桌上的画纸,画了一会后还是觉得不太满意,揉成一团后扔进脚下的垃圾桶。
灵感是个很玄学的东西,迟迟不肯出现。
正烦躁时,手机铃声响起。
“梁大设计师,下班没?”电话是陶宜打来的,说话时嘴巴“咔嚓咔嚓”,像是在吃着什么东西。
梁栖月拖长了语调:“没。”
“咦?”陶宜发出一声纳闷,“根据我收到的情报,MuS工作室不是出了名的准点下班的吗?”
陶宜毕业后从事的是服装造型师的工作,跟着剧组到处跑,听到有些艺人聊天的时候会提到MuS工作室,她们喜欢在那里定制衣服。
聊到自己熬夜拍戏时,说自己有点羡慕可以准时下班的工作。
有人就说现在生活节奏这么快,谁都不能保证准时下班吧。
“有啊,MuS工作室的人就是,听说他们从不加班的。”
“那工作没做完怎么办?”
“留到第二天做。”
“……”
陶宜当时听到后羡慕极了,这是什么神仙工作室!
光是不加班这一点,就足以让人想跳槽。
“确实。”透过百叶窗,梁栖月看着外面空无一人的办公室,“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在。”
陶宜:“那你还不下班,这么卷干嘛?”
梁栖月揉了下额头,自己也有点无奈,“一时没改过来。”
在英国生活的那几年,梁栖月习惯了忙碌,因为只有把自己的时间占满才不会分出心来想其他事情。
而且她一进来工作室就是独立设计师,不先做出点成绩出来的话,会感觉对不起慕霜对她的信任。
“那你周末不加班吧,生日总要过吧?”
经陶宜提醒,梁栖月翻看了一下桌上的日历,周末那天刚好是七号,七夕节,她的生日。
“当然。”
适当的放松梁栖月觉得还是会有的。
陶宜:“那说好了哦,给你庆祝,婧哥也回来。”
梁栖月:“好。”
—
很快就到了周末那天,前一晚梁栖月还在通宵画稿,睡眠不够,就睡晚了点。
梁仲远也没喊她吃早餐,等她睡到自然醒,自己则在厨房里忙活着。
梁栖月起床下楼后,梁仲远刚好给她做好了一份长寿面,绿色的葱花铺在上面,还有一个完整的荷包蛋。
“生日快乐,我的七七公主又长大一岁了。”
“谢谢爸爸。”
吃着面的时候,梁栖月点开自己手机,微信消息多了几十条未读消息,一眼扫过去,都是祝她生日快乐的。
她先点开置顶的那个群聊“700富婆会所”,滑走那些沙雕的表情包,顺着聊天记录往上,看到了陶宜和阮婧发的红包。
她刚收了两个数字都是“520”的红包,陶宜就在群里艾特她。
【陶宜】:@7,一发红包你就冒泡。
【阮婧】:我刚下飞机,下午约?
【7】:好。
毕业后,阮婧没有从事跟自己专业相关的工作,而是把自己的爱好发展成了一份职业。
她和几个同样爱好摄影的好友一起创业,每天背着相机满世界跑,做着跟摄影有关的工作。
三人虽然做着不同的工作,但一到休息时间就会在群里冒泡,吐槽日常、讨论八卦……
碰巧最近梁栖月回国,大家又可以聚在一起。
一碗长寿面吃完,梁栖月把空碗放进厨房的洗手池里,顺便洗干净,朝坐在沙发上的梁仲远喊道:“爸爸,晚饭我不回来吃了,约了朋友。”
“出去玩啊,那爸爸给你发个红包。”
梁仲远正要拿出手机却被梁栖月按住,“爸爸,我不是小孩子了,出去玩还要找您拿零花钱啊?”
“不管几岁,你在爸爸眼前永远是小孩子。”
梁仲远推开她的手,输入支付密码,还是给她发了一个红包,又略带调侃地来了句:“世界上怎么有人还嫌钱多的。”
梁栖月:“……”
行,她说不过他。
—
作为今天的寿星公,梁栖月特意打扮了一番。
她简单地修了下眉形,洗干净脸后上妆,化了一个比较浓的妆容,长卷发,大眼睛,红唇,平日里毫无攻击性的五官清纯里多了点娇艳。
就连身上的那条裙子也比较大胆些,黑色丝绒的抹胸裙,两边吊带用珍珠串成,锁骨精致,后面的蝴蝶骨更甚,一身打扮妩媚多姿,气质上成熟了不少。
五点,阮婧发来消息说她们到了,梁栖月出门。
见到梁栖月的人后,陶宜最先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欢迎我们的大设计师回国。”
“大字先去掉,现在只是一个打工人。”梁栖月整理了一下裙摆在后座坐好,看向前面驾驶座的阮婧,啧啧道,“我们婧哥怎么又变帅了。”
阮婧跟大学那会一样,走得依旧是酷girl的风格,一头短发造型,但染成了灰紫色,衬得原本英气的五官白皙了不少。
阮婧单手握着方向盘给车转了个弯,问她们:“去哪里?”
陶宜提议:“去酒吧玩玩怎么样,婧哥你有没有什么推荐?”
阮婧跟人打交道需要去的地方比较多,就熟悉点,她说了几间酒吧的名字和特点,让她们自己选择。
陶宜向来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把决定权直接抛给了梁栖月:“你今天是寿星公,你最大,你决定吧。”
梁栖月看了下附近的路况,想起自己回国那天经过的地方,问阮婧:“附近是不是还有一间叫Seven的酒吧?”
阮婧迟了两三秒才回她:“有。”
梁栖月:“那就去那间吧。”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发现阮婧透过前座的后视镜跟陶宜对视了一眼。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又异口同声地说了句“好”。
三人先在外面吃了顿饭,晚上七点,酒吧刚开始营业,就已经来了不少客人。
梁栖月她们来到的时候,已经坐满了三分之二,她们找了一处角落的卡座,各自点了杯酒。
“这间酒吧的装修不错。”梁栖月进来后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陶宜用眼神询问旁边的阮婧:【她是真的不知道啊?】
阮婧:【应该是。】
点的酒很快上齐,梁栖月喝了一口杯里的酒,有点甜,像是果酒的味道,但是又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这酒还挺好喝的。”梁栖月评价道。
她看向吧台那边,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在上下摇晃着酒杯,问刚才来送酒的酒保,“是你们这里哪位调酒师调的?”
“这杯酒是刚才我们老板有空的时候亲手调的,目前全场只有一杯。”
梁栖月:“那我还挺幸运的。”
“小姐你是第一次来我们酒吧吧?”
“嗯?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见过我们老板的人,不会像你刚才那样回答的。”
会打着道谢的名义,想方设法地见他们老板一面。
酒保离开时的那个笑容让梁栖月有点不解,陶宜忍不住问梁栖月:“七七,你是真的不知道这里的老板是谁?”
梁栖月一脸纳闷:“不知道啊。”
陶宜:“那你为什么指明要来这间酒吧?”
梁栖月:“回国那天路过,觉得这间酒吧的名字挺好听的。”
陶宜:“你直接说你觉得自己的名字好听。”
梁栖月:“我名字确实好听啊。”
陶宜:“……”
梁栖月看向她,又看向阮婧,“你们两个怎么这副表情,好像我应该知道老板是谁才对。”
梁栖月放下手里的酒杯,目光被桌上摆放着的花瓶吸引。
这里的卡座大部分是半包围形状的,根据人数有不同的长度,每张小桌子上面都有花瓶。
每个花瓶上都插了一朵花。
是粉色的玫瑰花。
她的目光停留在面前的这朵粉色玫瑰花上。
花瓣半开,簇拥在中央,颜色浅淡。
粉色玫瑰花不像红玫瑰那样娇艳热烈,一眼就能吸引到人,但是有它独特的美,安静含蓄的美。
那天乔音说,粉色玫瑰花有一个花语叫作初恋。
粉色的初恋,美好的初恋。
刚才陶宜和阮婧莫名其妙的话,加上刚好出现在这里的粉色玫瑰花,还有酒吧的名字跟她的名字一模一样。
让梁栖月原本发懵的脑子醒过神来。
“听说每年七夕,这间酒吧的老板都会上台唱歌?”旁边空的卡座突然来了人,两个女生落座,其中一个说话的声音传到这边。
“对啊,”另一个女生回答道,“能跟老板近距离接触的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这时,场内的音乐突然暂停,安静过后是一阵欢呼声,梁栖月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转到台上。
尽管刚才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测,但见到那人时,她的心跳还是会有瞬间的停止。
自从见到他之后,就经常看到他穿一身白衬衣和黑西裤,气质矜贵,又有点斯文败类。
他身上这件衬衣没系领带,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也没系上,露出冷白的脖颈,喉间软骨突出。
明明是一身稍显正式的打扮,却被他穿出了一种不正经的痞气。
头顶的聚光灯落在他头上,他拿着一个麦克风往舞台中央走,像暗夜里的神明下凡,迎着光朝众人走来。
身后有人给了他一把高脚凳,他顺势坐下,一条长腿伸直,姿势随意慵懒,又有种疏离感。
底下有女生在尖叫着,可他半个眼神都没分,微弓着腰,在跟旁边的吉他手说着话,侧脸线条干净,冷淡又勾人。
不知那个男生说了句什么,他突然扭过头来看向台下的人,眼神四处搜寻着,像是在找什么。
然后他的视线就精准地落在了台下的某个人身上。
落在了梁栖月的身上。
她坐在黑色的沙发椅上,手里拿着个玻璃杯,低头在喝着杯中的酒,样子乖巧。
黑色的长卷发一半散落在腰间,身上穿着一件同色系的吊带裙子,皮肤白得晃眼。
“啊啊啊啊他看过来了!”
“快看看我的妆有没有花。”
“他在看谁啊。”
梁栖月能听到那些女生说话的声音,也能感受到台上投过来的灼热视线,但她刚才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故作镇定地喝着杯里的酒。
台上开始播放着音乐的前奏,过了几秒就被切断,应该是有人中途换了一首歌。
而且换的还是梁栖月很熟悉的歌曲。
过去的记忆总是不听话地跳出来。
那时候他们刚在一起,去三亚看音乐节,台上的歌手唱着《想去海边》,她说他唱这首歌也好听。
——“你喜欢的话,以后唱给你听。”
梁栖月握着酒杯的手微颤,没忍住将视线投向台上。
隔着人群,跟他的眼神对上。
台下的观众在听到这首歌时也表情不一,也发现了点不对劲。
往年这家酒吧老板唱歌时,眼神总是在看着脚下的提词器,没有与台下观众有任何的眼神交流,现在却一直看着台下,目光明显落在某个地方。
众人往他一直望着的方向看,发现是一处坐满美女的区域,找不到什么特别的人来。
一股像夏天独有的热浪在酒吧翻涌,人群里的少男少女挥舞着手臂在欢呼呐喊。
等歌曲结束后,大家还有点意犹未尽。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台上,都在看他,可台上的人却在看她。
在这高朋满座里,他的眼里只有她的存在。
低沉好听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再次传到场内,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说“祝大家七夕快乐”,而是说:
“祝你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