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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度骤然升高,难受的日子跟着盛夏一起来临。
在衡州生活了那么多年,予柯至今都没能适应得了这里的天气。
一年四季,招呼都不打一声地就抛弃了春秋两季,只留着冬天和夏天。
办公室里的空调24h营业,开始了每天加班加点的生活。
予柯和姜屿鹿对换了办公的位置。
原先姜屿鹿的位置是正对着空调的,她畏寒,有点受不住。
恰好予柯贪凉,最喜欢冷空气对着身上吹,所以两一拍即合,直接换。
东西什么的都没搬,嫌麻烦,要什么直接帮忙递一下就好了。
反正,又没有什么是不能够给对方看的。
换了位置之后姜屿鹿有时还是觉得凉,所以予柯的外套经常披在她的身上。
至于她为什么不自己带外套来,她没说,予柯也没问。
可能是忘记带了。
予柯:“研学的时候你房间的空调不是坏了嘛?”
“嗯。”
姜屿鹿此时正篡写着报告,手上的动作没停:“怎么突然问这个?”
予柯:“我当时还以为你很怕热来着。”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
指尖微微一顿,规律响起的键盘敲击声不由自主地便停了。
姜屿鹿端起边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其实当时不吹空调也是可以的。”
予柯:“?”
姜屿鹿笑:“但你不是拉着我去你房间了嘛,就没说。”
予柯抿唇:“那感情是我多此一举了。”
白白地让出自己的大床,最后还被人家霸道地给赶了出去。
“开玩笑的。”
姜屿鹿轻笑出声,她软了软声音说:“其实当时风扇也坏了。”
“就算你没拉我进去,我自己也会主动去找你的。”
哼哼。
予柯别过头,面无表情地“噢”了一声,她想了想,又问:“你今天下午有事吗?”
姜屿鹿:“怎么了,想约我?”
其实予柯本来还挺犹豫的,一听姜屿鹿这么说,当即便没好气地说。
“是啊,赏脸吗?”
姜屿鹿挑挑眉,语气比她还要拽一点:“看我心情咯。”
看样子,她今天的心情应该还是不错的,和予柯一起出了门。
要去的地方是一家位置偏僻,但生意却很好的餐厅。
偶然间予柯来过一次,当时一起来的人都对这家餐厅赞口不绝。
她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想着姜屿鹿挺喜欢探店的,以后有机会可以带她来这里试一下。
车是予柯开的,她那个“一坐姜屿鹿的车就犯困”的怪毛病还没好。
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好了。
“你都不问一下我们去哪吗?”予柯目视着前方的路况,单手打着方向盘。
姜屿鹿没急着回答,先说了一句:“用双手。”
然后才懒懒散散地靠着座椅,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好问的,你去哪我就去哪好了。”
姜屿鹿很会说话,予柯听着有点开心:“我车技很好的,不会把你弄丢了。”
两个问题,回答却只有一个,也不知道是在回答哪一个。
姜屿鹿笑了笑:“车技好也应该用双手打方向盘。”
“单手是陋习,很不安全。”
予柯:“那我怎么每次见你也是单手打方向盘。”
“我那是为了好看。”
姜屿鹿说得还挺理直气壮的:“你和我又不一样。”
“是不一样。”予柯忍俊不禁。
在安全和好看这个问题上,她还是更愿意选择前者。
“不过关于车技这方面,”
姜屿鹿说到这停了一下,随后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那我可能是没你好。”
?
她们比过车技吗?
姜屿鹿怎么就知道没她的好?
*
虽然这家餐厅已经来过一次,但对于予柯来说,这和第一次来并没有什么区别。
她对口腹之欲向来没什么感觉,这一次只是带姜屿鹿过来试试。
“点单。”
服务员将菜单拿上来之后,予柯自然而然地先递了过来。
姜屿鹿这才收回打量周围的视线:“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予柯:“有一次同事聚餐来过,觉得还行。”
这种级别的餐厅,餐具都是专供的,但予柯还是习惯性地拿起来用热水烫一遍。
好像她有一种专门的仪式,仪式不进行,吃不了饭。
姜屿鹿托着腮,低头笑了一声:“那还真是巧了。”
予柯:“巧什么?”
姜屿鹿:“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有一家餐厅?”
予柯动作一顿,放下手里的餐具:“你好像没有说过。”
“是吗?”
姜屿鹿惊讶地“啊”了一声,特别虚伪地说:“那可能是我忘了。”
予柯心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这家?”
姜屿鹿眨眨眼睛:“嗯。”
一时之间予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除了“挺巧”好像说不出其它的了。
但她想的是,姜屿鹿有一家餐厅,却从来没有带她来过。
姜屿鹿:“还记得我带你去过一家私人餐厅,叫“雨天见”吗?”
“记得,很特别。”予柯说:“那儿的老板也很有个性。”
姜屿鹿唇角的笑意敛了敛:“这家餐厅也是她的。”
予柯惊讶:“这也是她的?”
“嗯。”姜屿鹿说:“不过她只在“雨天见”当厨师。”
“开这家餐厅的时候她缺少一点启动资金,我就投资了一点。”
一点?
予柯环顾了一下周围,这应该怕不是一点。
姜屿鹿:“其实我也没有来过。”
本来是想找个机会带你一起过来的,没想到你先带我过来了。”
怕不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三言两语的,成功消散了心中仅有的那么一点不愉快。
这一顿吃得还算满足。
都说不能吃太饱,不然会被人指着鼻子骂“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现在这会儿骂是没人骂,就是吃饱喝足之后,困了。
予柯:“昨晚没睡好?”
“有点。”姜屿鹿揉揉眉心,眼角泛着点微红。
“今天起床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意识,但清醒不了。”
这种现象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是一种睡眠障碍,通常是由于过度疲劳,或者压力太大造成的。
这种现象还有一种不科学的解释,叫做“鬼压床。”
姜屿鹿笑:“我好像是被鬼压床了。”
这话听起来惊悚,但姜屿鹿说出来却没带什么情绪。
平淡得好像是在说头发长长了,或许需要去理发店剪一剪了。
予柯不知道她会不会害怕,想了下,说:“我以前听过一个说法。”
“鬼压床其实是一只守护在你身边的鬼,晚上起来给你盖被子,太困了就不小心趴在你身上睡着了。”
这话说得,有点可爱温柔了。
看着那双澄澈的眼睛,姜屿鹿默了会儿,随后又勾了下唇:“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予柯咬着唇角:“如果你害怕的话,可以这么认为。”
“我没有在害怕。”姜屿鹿低下头,轻轻地笑了一声。
“但是或许,也需要你的安慰。”
害怕的时候会有人讲故事来哄你,是小孩子才拥有的特权。
但姜屿鹿这会儿也想要,毕竟,她向来都很任性的不是嘛。
说来也是奇怪。
最开始和予柯接触的时候会觉得她是一个温柔有趣的人。
再往前走一点,又会觉得这种温柔有趣或许只是表象,藏在心里的,是无限的冷漠。
再试着接触一会儿,这种冷漠又不见了,留下来的还是温柔和有趣。
或许正是这样,这种在冷漠之间来回转换的温柔和有趣,才恰恰地最为致命。
聊会儿天,再休息一会儿就要准备离开了,予柯准备去厕所补个妆。
“要一起去吗?”她看姜屿鹿唇角的口红也缺了一点。
姜屿鹿摇头:“不要。”,她现在完全不想动。
“那行。”予柯也不多劝。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洗手台前已经有人了。
这人好像从她进来起就一直在这里站着,磨磨蹭蹭地有好一会儿了。
予柯没管,自顾自地去边上另一个洗手台洗手,补妆。
娇嫩的唇瓣被膏体短暂的接触后,瞬间赋予了新的生命力。
红唇诱人,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红玫瑰,娇艳欲滴。
予柯正准备离开,被人给叫住了。
“那个……”
面前的人应该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朝气蓬勃,青春活力,正值锦瑟年华。
被吸引走了注意力,予柯这会儿才发现她的右手打了石膏。
“你能帮我开一下这个盖子吗?”
是支护手霜。
原来在这犹犹豫豫这么久,就是因为洗完手没涂护手霜。
予柯:“……”
予柯没说话,拿过护手霜,打开。
这人此时又说:“你能不能帮我擦一下?”
予柯:“……”
这个年纪的小孩居然已经爱美到如此地步了吗?
予柯抿了下唇,没说话,没动静。
这人又说:“拜托你帮我一下可以吗?我的手受伤了。”
小心翼翼,又可怜兮兮,像极了学生犯错时说话的那种口吻。
予柯轻叹一口气,认命地拿起,无奈地给她擦。
动作称不上温柔,甚至带着点焦躁。
她出来已经有一会儿了,姜屿鹿还在外面等着她呢。
要是等久了,也不知道大小姐会不会又不高兴了。
“谢谢。”
予柯觉得有点烦,她没说话,实在是懒得说话。
等帮忙擦好护手霜,她才轻开金口:“可以了吗?”
“可以了,谢谢。”女孩扬扬眉,笑得很是甜美
予柯是无暇欣赏,只想着终于能走了。
她刚转身,可还没来得及迈出,身子就先是一僵。
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这会儿正懒洋洋地靠着墙,漫不经心地看着这边。
隔着一个女孩,两人四目相对。
……
作者有话说:
姜小鹿(生气拍桌):以后上厕所必须得叫我!
予小柯(瑟瑟发抖):可是我已经叫过你了。
*
谁能想到就上个厕所的功夫,还能被人给勾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