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金刚不坏之身,恐怕也只能靠吸毒续命了。解雨臣没睡够,气压很低,连笑起来都是皮牵肉、肉不理皮,这个状态正好把之前计划的强硬态度超常发挥了。他只想赶紧回家睡觉,细节上的繁简得失暂且不顾,三言两语,迅速拍板敲定了之前胶着的众多事项。这时候他才真正松了一口气,以为今晚的任务终于完了,但强撑的精神气儿一掉,后面的车轮战就有些招架不住。

这段时间以来,他过的是不分昼夜的畜生日子,吃饭睡觉都得见缝插针、东拼西凑,着实心力交瘁。喝酒既助眠又伤胃,直接导致了他在极度困乏的情况下,一会睡意如山倒,一会却又疼得霍然清醒。两厢折磨,其中个把滋味,实在一言难尽。

就在众人觑着他气力不济,准备一哄而上,顺便把刚才谈好的价码再反压回来的时候,包厢的门忽然被一把推开了。

一个不速之客。

包厢里一时安静了下来,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来人。

来人穿了一身明显是出自设计师品牌的休闲装,剪裁干净简洁。他身材修长,模样也十分俊秀,非常显年轻。但他从容地往那一站,明显不是年轻小伙子该有的气场,倒颇有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夏哥。”他开口叫了一声。坐在解雨臣右手边的一个男人,立刻恭恭敬敬地站了起来,“吴爷。”

吴邪和颜悦色道:“还没请教这几位老总的尊姓大名,你给我介绍一下?”

夏哥立刻一一介绍,“主宾位置的,是江州集团的董事长李总,副宾位置的是总经理王总。还有这几位,是李总和王总的秘书,还有一位是财务总监钱女士。”

吴邪走过去,和那几位李总王总钱女士挨个握了手。他挽起了一段袖子,露出了腕上一支海蓝色的精密机械表,精研各类时尚杂志的钱女士只是一瞥,立刻发现那表上用的是低调的黑色鳄鱼皮,也没有仅供装饰的月相和鹅颈微调,只有一块华光璀璨的陀飞轮。只是这个样式,有积家大师系列的简洁,又有百达翡丽明耀的贵气,应该是特别定制的款。表盘上镌刻的字痕她没有看清,如果是大师签名,那就很有可能是大师手制。

如果是这样,那这位主就不单单是“不差钱”了。

这哥们还在侃侃而谈那些场面话:“幸会幸会。今天打扰了各位吃饭,实在很不好意思。这样吧,这顿饭钱就记在我账上,改日一定请各位吃饭,到时还请赏光。”他笑痕愈深,只是深黑的眼底没有半点笑意,华艳的灯光映在他眼里,也成了清冷的星点,“但是我们这位解总,喝醉了爱闹腾,我得把他弄走,省得他晚上一个人再出什么事。”

几位李总王总互相对视一眼,彼此心里都犯嘀咕,人家解总喝多了挺老实的,不闹不吐,就是脸红了点,反应慢点;再说了,人一大老爷们,还有那么多人高马大的下属跟着,晚上能出什么事?你别是居心不良吧?

当然,大家嘴上说的还是:“哎呀,说的也是,解总喝醉了,那劳烦您给送回去吧。……不敢不敢,怎么好叫您请客呢?那个小赵!拿名片来!我要和这位老兄认识认识。……”

这时候坐在沙发上的解总蹙起了眉,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难受地扯了扯衣服领口。吴邪立刻转身快步过去,弯下腰低声问他:“怎么了,不舒服?”

解雨臣紧拧着眉心,摆了摆手,言简意赅道:“衣服勒得慌。”

吴邪于是更低了低身子,和他凑得更近了,说话间温热的呼吸都吹拂在他脸上。他抽下了解雨臣的领带,又松了两颗扣子,低声笑道:“让你穿这样,装什么正经,不如先去换张脸。”

站在后面的一干李总王总钱总监,纷纷尴尬地转移了视线,心里疯狂腹诽:这暧昧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解雨臣疲倦地按着太阳穴,眼帘下面是两抹明显的乌青。吴邪小心翼翼地把他搀起来,“走吧,先回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