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大笑不止,吴邪七窍生烟,劈手去夺方向盘,“俗!你们这些俗人!”他摆摆手,“得,别绕了,快登机了。”

他们绕了这大半天,其实路只有那么一点,车很快就停在了登机楼门口。一行人都下了车,吴邪人模狗样地站着,咳嗽了半天,才说道:“我也不是不回来了……”

胖子道:“就是脱离团组织,搞反革命去了。”

吴邪抓了抓头发,“我,我实在没法让他一个人呆在那里,忙那么多事,我拦不住他,起码帮他分担一点。”他顿了顿,“我没估计过这要多少时间,可能需要又一个十年,也可能用不了。但是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会和他一起。”

那天吴邪在沙发椅里坐了很久。他一点点地翻找回忆,那些片段无一不让他心动或心碎。

吴邪明明早就习惯了他的一切。他像是云中的太阳,明亮却不刺眼,在旁人眼里遥远,却又无处不在地包围在自己身边。他在黑暗又寒冷的世界里运行,却把仅有的热度都拿来温暖他。

他想起解雨臣无数次的欲言又止。他想起他压抑的呼吸,沉默的姿势,仿佛能说话的眼睛。他站在自己身后,付出到再也没什么能付出。吴邪只要稍稍想一下,就难受得喘不上气。

他是那么好的人啊,吴邪却只留给了他孤独又落寞的十年。

张起灵什么都没说,本来也不必再说什么。胖子也叹了口气,随后又觉得这样不妥,他们谁都不想把场面弄得伤感。于是他灵机一动,作了首歪诗以表送别之情,“唉,风萧萧兮易水寒,借了钱兮你不还。”然后他自己还颇为满意似的点了点头,“行,你走吧,逢年过节记得回来。说不定我和小哥也能搞搞。”

张起灵,“……”

他感觉自己还是消极避世比较好。

吴邪彻底折服在胖子宁死也要脱团的气概之下,果断地一转身,向前方走去。

还没走出两步,他的步伐就不由自主地慢了。吴邪站在原地顿了顿,回头望了一眼。

那两个人仍旧站在那里,逆光把他们的面容隐去,只留下两道剪影,像某种悠长又坚定的姿态。这一幕清晰地印在了吴邪的脑海中,梦回之际,让他记了很久很久。

从今以后,他们之间没有千山万水的追寻,只有青山隐隐,芳草不凋,和煮茶温酒的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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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的哲人曾说,世上十有八九的不顺心,要么是吃不饱,要么是睡不好。剩下十之一二,要么是闲得发抽,要么是忙得跳楼。

解雨臣不幸就在此列。

他坐在主陪位置上,整个人都快要化成一团黑气了。

昨天下午五点整理完材料,临时订机票,脚不沾地赶去机场,晚上十点落地,开会到两点,凌晨三点到酒店。紧接着,早上七点起,七点半到十点坐在会议室没挪窝,撕得烽火狼烟。然后一刻没停,十一点登机,下午四点多飞抵京城,晚上八点这又开始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