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轻缓地呼出了一缕烟雾,曼妙地腾升在两人面前,模糊了他的面容,将某种似是而非的念头轻轻一笔带过。

这一幕似曾相识,吴邪心中忽然掠过了一抹浓墨重彩的印象,有什么东西破萼而出,展开了淬毒却鲜亮的花朵。然而就是这一怔的空档,他已经后撤离开,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那人捻灭了烟头,拿起冷落已久的白酒,似笑非笑地一举杯,“吴邪,来。”

就这一瞬间,吴邪一点怯场的感觉都没了。他从容不迫地接了这一招,平静地心想:“老子灌不死你。”

第二轮鏖战激烈的时候,胖子跳舞似的回来了。他抹了一把脸脖上的凉水,观了半晌的战,发现张起灵也在盯着他们看,顿时心生一计,“小哥,你也整点儿?”

张起灵极少喝酒,也就是他们刚落成新家的时候,陪着喜形于色的两人放了挂鞭炮,还喝了一杯。大家都没当回事,他目光清凌如镜,定定地看了吴邪和解雨臣一会,不知看出了什么端倪,还是吃错了药,居然慢慢拿起了自己的空杯。

冰山帅哥陪酒,应当是很赏心悦目的,然而他却生生吓出了众人一身的白毛汗。

胖子唯恐天下不乱,乐呵呵地给他斟了满杯。张起灵连推拒都没有,手腕一转,居然是对着解雨臣略一抬杯,然后从善如流地干了。

吴邪,“……”

敢情他还知道敬酒怎么敬?!不不,敢情他这是在帮忙?!

解雨臣看着他用啤酒杯,喝水一样喝完了一杯白酒,末了最大的反应,也不过轻轻吐出了一口气。就那酒精度,估计放个打火机他嘴皮子底下,都能喷出一场火灾。

谁知张起灵根本没停,他把酱香茅台整瓶勾了过来,棒槌一样凶残地又倒了个满杯,再次潦草地一敬解雨臣。

等第三杯过后,这位爷手里的茅台已经见了底。

满屋鸦雀无声,在座的都是酒场上驰骋多年的老流氓,此刻也都说不出话来。

族长就是族长,魄力非同一般,肠胃也铁打铜铸,既然出山喝酒,就一定要玩一票大的,不惜所有人一起酒精中毒上西天。

这殊荣来得太恐怖,所有人都下意识看着解雨臣。解雨臣也只好认命地低下头,“客气,张爷,你太客气了。”他把自己的杯子满上,再抬起头来时眼神都变了,咬牙切齿地笑道,“——今天咱俩不死不休。”

吴邪惊得都忘了自己的计划,见解雨臣当真动了那种说一不二的当家脾气,连忙按住他的肩膀,“干什么你——操!”

那小子看都没看他一眼,说干就干。唇角水渍犹在,他丝毫不停地倒满了第二杯,握着酒瓶的左手向后一躲,玩儿似的抛接到右手,吴邪抢酒瓶子未遂,眼睁睁地看着他仰头又是一饮而尽。

张起灵能吃十年蘑菇,胃口显然已经非人类,他就是把酒瓶子嚼了都不稀罕。解雨臣是肉体凡胎,时不时还要挑个食的正常人,吴邪仿佛能感觉到那两杯冰凉却暴烈的烈酒下肚,一路烧灼过食道,最后凝结成一把翻江倒海的尖刀。

他是真怕他喝出什么事,当机立断地把酒杯一撂,“不行不行,我喝多了!走走走都回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