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HP双子]你们两个都是坏人>第31章 1998 如果明天

清冷的阳光穿过林间,地上稀疏的蕨类植物沾满寒冷的水汽。我跟在塞德里克和秋身后,踏过成片蕨草和枯黄的松针,终于走上通往他们新家的小路。

  “缺点就是阳光太少,冬天太冷。”秋的魔杖在空气里流利地书写着什么,打开了这里的保护咒,“但是我们的炉火很足,不要担心,蕾西。”

  “秋把阁楼装修成了书房,整面墙都摆满了她的书,一会你会看到的。”塞德里克朝我眨眨眼。

  秋牵起我的手,带我走进保护咒的范围之内。我抬起头时,一座崭新的小木屋静静地落在林间空地上。今天的阳光清透温和,小屋屋顶崭新的木瓦闪闪发亮,就好像有谁巴不得每天爬上去擦拭似的。

  塞德介绍这就是他们的新家,订婚之后他和秋就搬过来了。整个屋子是一个巨大的三角形,秋说这使得每间屋子都有一道斜着的墙壁。他们两个想了很久要如何处理那些倾斜的角落,最终把它们都改成了深浅有致的柜子。

  二楼的空间被扩出一大块,悬在清澈的溪流之上。小溪旁遍布长满苔藓的石块,溪水流向我们来时的方向。

  从伦敦紧张的气氛之下逃出来喘口气,对我来说是奢侈不过的事情。

  一只雪白的小狐狸从门廊前的秋千椅里跳下来,欢快地扑进秋怀中。她抚摸着小兽毛茸茸的脑袋,转过来向它介绍我。

  秋的黑发挽成一个温柔的发髻,她指挥塞德里克把我送来的蛋糕存进冰箱,再去起居室把没有摆好的装饰品取出来。她俨然是一个温柔干练的女主人了,阁楼除了是一间书房,也是存放魁地奇套装和飞天扫帚的地方,我还看到了塞德作为找球手的奖牌。

  “都差不多了。”过了一会,塞德里克才走上来,“只是罗娜·安塔夫的画像不愿意被摆在门框边上,又没有人和她交换。亲爱的,你去看看?”

  秋有些意外地“喔”了一声。

  “我有些话要和蕾西说。”塞德补充道。

  秋对我点了一下头,匆忙跑下楼梯。

  “一会秋的父亲就会过来,希望你的耳朵快痊愈了。”

  塞德里克用咒语点燃了阁楼的壁炉,小狐狸趴在扶手椅里闭着眼睛吐起了泡泡。

  “……以及,蕾西,我听说你又要回法国去了?”他问我。

  我有点郁闷,一定是弗雷德和乔治告诉他的。

  “不,我不要回去。”

  塞德显然是认真地在思考我拒绝回去的原因。

  “你救过我的命,我报答不完这样的恩情。所以我会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蕾西,你认为凤凰社成员只会坐在电台前面播报节目吗?”塞德里克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到离我近一些的地方。

  他那样小心地盯着我的眼睛,既害怕我听不见他说的话,又害怕他的话会吓到我。

  “我加入凤凰社那天起,穆迪就告诉了我一切未来可能发生的事。他说只有三个结果:活着,受伤,死去。当我们面对那些敌人时,结果只会在最极端的两个结果之间横跳。

  ——弗雷德和乔治当然也知道。但他们和我一样,毅然选择和所有人一起保护哈利·波特躲开神秘人的伏击。”

  “穆迪,他死在那个夜晚。”我想起乔治耳朵上的疤痕。

  “食死徒和神秘人的咒语是没有眼睛的。”他垂下眼去,“穆迪教授是很有经验的傲罗。凤凰社失去了他,可剩下的人只会更加坚定,无惧力量被削弱,无惧未知的未来。”

  “未知的未来?”我提高了声音,“难道你们不应该——不应该有什么计划?……”

  塞德里克打断了我。

  “他们把你保护得很好,所以你一直这么天真吗?蕾西……没有计划,哈利现在下落不明,甚至很多人认为他已经死了。如果事情发展到最坏的程度,哈利死了,接着就是凤凰社的每一个人。”

  “哈利·波特才十七岁!”我说,“让他挡在所有事情前头太残忍了。”

  “对,哈利还年轻。”塞德里克捏紧了拳头,“那就让我们挡在他前面。迪戈里家还在……韦斯莱家也绝不会退缩,白鼬山下没有懦夫与叛徒,我想是这样的。——不然怎么办,靠神秘人自然消亡来结束这个时代吗?”

  “所以我为什么不能留下来,我也可以……”

  “蕾西,我们认识有八年了。在我印象里,你好像连一只博格特都没有打败过。”塞德里克或许知道自己的话有点夸张,忍不住笑出了声。其实也不至于打不过,不过遇到那些有攻击性的魔法生物,我总是第一个逃跑的人。

  我想告诉他,我曾经为了钱,活生生地把龙鳞从火龙身上拔下来了。

  可能就是他在三强争霸赛上挑战的那只。

  但我还是忍住了,我怕他的嘴巴张太大合不上。

  “你会变成他们的软肋。”塞德里克说。

  “如果知道会有这一天,或许在你一年级时,我们就不该过分照顾你,帮你在变形术和魔咒考试上偷懒。”他苦笑了一下,或许是又想起低年级时我们在霍格沃茨度过的,无忧无虑的时光。

  那时候塞德里克大我们一级,大家为了帮我通过魔咒课考试,想出各种方法帮我蒙混过关。到三年级时,我变出来的花瓶上还带着灰色的鸟羽。

  “有很多你擅长的事情。经营商店,烘焙……但都不适合在这里做。回到你能自在生长的地方去吧,蕾西。”

  塞德里克最后说。

  *

  塔沙和其他客人一起,于第二天上午到达这里。所有人都在参观塞德和秋的新家,只有她流着眼泪和我拥抱。

  塔沙说了很多这两年发生的事情。在听到她的父母被食死徒的咒语击中,现在还躺在圣芒戈的时候,我捏紧了手中的茶杯。

  以至于我说到因为乔治受伤的事,匆忙回国时,她湿润的眼睛睁大了,满是不解。

  “傻蕾西——你可真够傻的。”她哽咽着问我,“你为什么要回来呢?我们一早知道魔法部开始清查麻瓜出身的巫师,于是让塞德里克写信给你,告诉你不要回来!”

  接下来她听到我的耳朵在爆炸中受了伤,听力还没有恢复时,她更抓狂了。

  我不敢告诉塔沙关于弗雷德和乔治的决定,她一定会用魔杖变出绳子,把我捆起来送回法国去。

  “你难道不知道搜捕队的存在吗?他们四处抓捕无辜的人……有太多麻瓜出身的巫师四散逃窜,他们甚至没法跨过国境线。而你可以去安全的地方,为什么不去?”

  塔沙说着,视线越过我看向大门的位置。

  而我也听到一点木棍敲地的声音,从弱到有,有规律地响着,向我靠近。这让我想起从前的穆迪教授。

  我回过头去,塞德里克带着我们的另一个重要的朋友站在沙发后面。

  “埃迪?!”

  或许是怕谈话的声音穿透保护咒语,午宴在屋子里进行,晚宴也是。朋友们在晚餐时分享了我带来的大蛋糕,秋的朋友们说从未尝过这样美味而轻盈的奶油,像羽毛一样。

  可塔沙和塞德里克提醒我不要把真名告诉他们。

  再后来,人们打开了收音机,塞德和秋换上崭新的袍子,假装那是礼服。他们在人群中间领舞,像圣诞舞会时那样。

  所有家具被挪到墙角,客厅腾出小小的空间,施了魔法的蜡烛火焰像舞池的灯光一样梦幻。

  埃迪坐在角落里饮着醋栗酒,饶有兴致地看着大家跳舞。收音机里放什么样的歌,他们便跟着跳什么样的舞,哪怕只是在音乐声里晃动身体。

  人们已经太久没有聚在一起,享受片刻的放松和愉悦。

  埃迪的一只脚中了一种恶咒,整个腿被拧了过来,脚尖朝着身后。他说圣芒戈不接收他,于是只能一直拄着拐杖。

  当收音机开始唱一首悠长的晚安曲时,我从高脚椅上跳下来,询问埃迪。

  “不想跳舞吗?”

  他笑了一下。

  “可以,只要你不嫌弃你的舞伴。”

  似乎没有人觉得拄着拐杖站在舞池里是什么奇怪的事,埃迪被这样的气氛感染,只是他要动起来还是很艰难。

  “你也想起圣诞舞会了吗,蕾西?”埃迪说,“时间过得真快,只是你的舞伴不能像当时那样带着你跳舞了。”

  我的鼻子有些发酸。

  “哦,埃迪。”我顿了一会,“我的耳朵也不太灵光了,真是遍体鳞伤的一对舞伴啊。”

  接着,我和他苦笑起来。

  “为了救一个麻瓜男孩。”埃迪突然说,“那些食死徒喝醉了酒,竟然去伤害无辜的麻瓜。……我保护了他,他们不敢动纯血巫师,但不意味着他们不会折磨反抗者。”

  “虐待麻瓜是违反巫师法的!”

  “一切都变了。”他的话里无不讽刺,“如果巫师法还有效力的话,不会有那么多巫师和麻瓜受到伤害甚至死去。好在,最近的‘波特瞭望站’没有传来更多巫师丧生的坏消息了。”

  埃迪觉得这没什么好惊讶的,很多人都在偷偷收听‘波特瞭望站’的节目。但是一旦被发现,或在节目途中被食死徒们抓个正着,后果不堪设想。

  “你是不是以为一切都很安全?只要躲到没有人发现的角落,就可以度过这段艰难的时期。”埃迪一直不是说话过于直白的人,今天他却一针见血地道出我心底的打算,“这些都是基于凤凰社还在的情况下,如果有一天他们逐个被击破了。……抱歉,塞德里克加入了凤凰社,而我没有。”

  埃迪把声音压得很低,在音乐和人群的欢笑声里,我很难听清他的话。

  “……在考虑面临死亡的风险时,我想第一保护我的家人。不是所有人都能兼顾一切。”

  “埃迪,你已经很勇敢了。不像我……”我想埃迪过于谦虚了,他为了保护一个素不相识的麻瓜挺身而出,却还觉得自己无法兼顾。

  我扶着埃迪站在舞池边缘,我看见他脸上一道道或大或小的伤疤。

  “你也很勇敢,蕾西。我听说你收留了塞德里克才……”他叹了口气,“但你还是需要保护的,这里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十几根魔杖变出华丽的缎带漂浮在舞池上空,在烛火之下反射着各自的光泽。秋的朋友们开始借着酒劲为他们装饰新家了,塔沙坐在一旁看着,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我转过脸来看着埃迪,忽然有种在做梦的感觉,我们何时不再谈论魁地奇,美食和一切令人愉快的事情,转而谈论生死。

  已经很久没有看他们打魁地奇了。

  一切都是不可逆转的,进入新的世界之后,那些阳光下的日子已经开始消失。

  “弗雷德和乔治打算送我回法国去。”我终于还是和我的朋友说了这件事。

  “最近法国也不太平,但总比这里好。”埃迪说,“回那里喘口气吧。哪怕我们都永远地留在这里,你也可以像做了一场梦一样,醒来后继续生活下去。”

  “埃迪!”

  他没有再理会我,而是看向大门口,塞德里克带着最后两位客人站在那里。弗雷德一眼就看到了我,乔治朝我笑着,怀里抱着送给塞德和秋的礼物。

  他们走过来和埃迪握手,虽然没有过问埃迪的腿是怎么回事,只是用力拍着埃迪的胳膊,点头无言。

  事实上从收到埃德加德的回信开始,我就一直在生闷气。

  但和朋友们相处了两天,听过他们与我说的话之后,我发现自己从未这样想念弗雷德和乔治。

  乔治揽着我的肩,亲吻我的头发,他知道我已经没那么生气了。

  “来得有点晚,打烊前又被魔法部的人缠住了。”乔治说,“一会带你回家。”

  我又看到他脸侧那道疤痕。

  “嗯。”我说,“在外面玩了两天,我想家了。”

  而埃迪,看着弗雷德,忽然开口了。

  “你们应该早点在一起,我也不至于在圣诞舞会上被你拖着当翻译,连句话都没来得及和蕾西说,累得连口汤都喝不上。”

  乔治笑出了声。

  弗雷德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摸了摸自己的领带。他低下头去笑了,没有否认。

  “什么?”只有我蒙在鼓里。

  “六年级时那场舞会还记得吗?”埃迪问我,“我好心为弗雷德做翻译,可是到后来我才发现——只要我想回过头和你说句什么,他就会开口把我拽回去。弗雷德,你那时心里是在羡慕嫉妒我吧?”

  “我不否认。”弗雷德说。

  “可怜的埃迪。”我递给弗雷德一个谴责的眼神。

  “还有你,乔治。”埃迪接着说,“你偷偷打量了我们好多次,我还以为哪里惹到你了。”

  乔治抬了抬眉毛,算是默认了。

  塞德里克拿着酒杯来和我们打招呼,埃迪和乔治跟着他去一边说话了。在场有不少人对这两位笑话商店的老板有兴趣,可我心头有更重要的事,弗雷德和乔治也没有把人们的注视放在心上。

  “我能邀请你跳支舞吗?”弗雷德有些正经的口吻,把我逗笑了。

  夜深了,收音机里放的都是温柔的曲子。

  “你听得见音乐声吗?”弗雷德问我,“这一首好轻。”

  我摇了摇头,但还是伏在他胸口,让他带着我跳小步轻盈的舞步。

  他低下头抱紧了我,在我耳边一句一句地唱给我听。

  “I don\'t know how it happen

  I don\'t know who\'s to blame

  I don\'t know how I hurt you

  But I hurt you just the same ...”

  (我不知道这一切如何发生,也不知道应该责怪谁,我不知道怎么就伤害了你,但一切的确已经发生。…)

  “没错,你确实伤害我了。”我笑着说。

  “There\'s two sides to every story

  please hear what I have to say ...

  No matter what has happened

  no matter who\'s to blame

  There\'ll never be another

  who can make me feel the same ...”

  凡事皆有两面,请听我的解释。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是谁的错,再也不会有谁,让我如此深爱。…

  “是爵士。”我听到了隐隐约约的音乐声,“在大洋对岸的美国。”

  “是的。”弗雷德说。

  “什么时候一切过去,我们一起去看看吧。”我说。

  “好。”他答应我。

  “……如果我们还有明天的话。”我叹息道。

  他停下来,低头看着我。

  “会有的。”

  “我会考虑回法国的事情。”我扣紧了他的手指,“三月之后……这个冬天太冷了,我想和你们呆在一起。”

  他再次亲吻我的额头。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歌名:I Still Feel The Same About You - Ella Fitzgera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