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瑞德此时也回来了,他的鞋子上有半干的泥土,直接脱下来扔在门外,赤脚走了进来。

  苏伦马上发现了他,见他眨了眨眼睛,就知道已经把尸体处理好了,对他回以一笑。

  相比于原书中的惊心动魄,这件事很平稳的过去了,但是留给苏伦的隐忧却没有减少。因为北佬两个月后还会来一次扫荡,抢走他们的食物。

  他们还是要早做打算才好。

  也许是白天的事让她想起了那次杀人的经历,也许是今天白天无意间看见了尸体,这天晚上,苏伦睡得并不安稳。

  这是一间十分阴暗的房间,四周空无一物,昏暗的灯光只能照亮脚下的那一片,她四处摸索,却怎么也没有尽头。

  这时,她听见了一些声响,像是笑声,又像是惨叫,本能地往那边走去。

  地面慢慢过渡成了红色,有液体静静地流淌,在它的尽头,是一张惨白的脸。

  那张脸中间有一个子弹穿过的孔,那下面是一双怨恨不甘的眼睛。她一对上那双眼睛,就浑身发抖,脚下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她万分恐惧,却控制不了自己。

  这时,又一个朦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觉得十分耳熟。

  不知不觉,她睁开了眼睛,眼前是瑞德焦急的脸,而她正躺在他宽实的怀抱里。

  “亲爱的,你终于醒了,别怕,只是一个梦。”瑞德一脸后怕和庆幸,在她脸上不停地亲吻。

  刚刚他看见她浑身发抖,额头冒冷汗,猜测她是做噩梦了。却发现怎么也叫不醒她,心脏仿佛被狠狠抓了一把,这时见她醒来,才恢复正常的心跳。

  原来是梦?苏伦舒了一口气,太恐怖了,可怕的噩梦。

  她想起梦里的场景,还是心有余悸,眼神有些飘忽,往他怀里缩了缩。

  瑞德立即发现了,紧紧地把她搂着怀里,一边在她背上抚摸,像哄孩子一样:“别怕,我在呢。”

  “好可怕,我梦见死人了。”她终于敢把梦境说出来,刚刚她都不敢回想。

  但是现在,也许是因为瑞德的强壮给了她安全感,她没那么怕了,想和他分享自己的梦境。

  “亲爱的,死人没什么可怕的,如果他那么厉害,就不会变为死人了,也许他还怕你呢。”瑞德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烁着光芒,他的话仿佛有魔力,听起来很有道理。

  但是道理是道理,她还是控制不住怕鬼,让他紧紧地抱住她,才感觉到安心。

  瑞德对她的幻想一方面有些担忧,一方面又觉得有意思,于是听从她的吩咐,紧紧地抱着她。

  除了逃亡的那天晚上,这还是她第一次表现得这么依赖他。他感到一种从心底弥漫开来的充盈感,恨不得抱着她待到天荒地老。

  没过多久,房间里就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他低头看了看,嘴角上扬,带着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安心睡了过去。

  经过大家的努力,棉花已经全部采回家了,女士们彻底忙碌了起来。

  爱伦把阁楼里的纺纱机放在客厅里,旁边摆着织布机,教大家纺纱和织布。

  苏伦是第一次接触这些,十分新奇,沉迷织布不可自拔。

  瑞德经常嘲笑她说:“亲爱的,我有时候都怀疑,你把织布机当成了大型玩具,以至于把丈夫和女儿都要忘记了。”

  他这么说的原因是奥罗拉,她有一次在织布的时候,奥罗拉叫了她好久,却没有得到回应,以至于气得她哇哇大哭了起来。

  苏伦听见她哭,才发现了女儿,顿时把她抱在怀里,哄了很久才让她原谅了自己。

  不过这件事被瑞德知道后,成为了打趣她的材料。

  等她探索完织布机,就把热情放在了做衣服上面,因为上个世界有刺绣记忆,她在这一方面熟能生巧。

  她的第一件作品,是奥罗拉的一条小裙子。

  因为上次让女儿生气了,她承诺给她做一件漂亮的小裙子。

  她花了一天时间缝棉布裙子,然后准备在上面绣了一只小猫咪,这是奥罗拉最喜欢的动物。

  她刺绣的时候被爱伦看见,她十分惊讶地说:“苏伦,你的手艺进步很大,亲爱的,你是怎么学会这些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爱不释手地抚摸她绣了一半的小猫,难掩赞赏:“亲爱的,你肯定花了很多时间练习,我从前竟然没有发现你这方面的天赋。”

  爱伦出身贵族,她的眼力不是常人可比,一下子就发现了这副绣品的价值。

  她为自己对女儿的忽视感到内疚,不停地称赞她的勤劳。

  在她的设想里,苏伦在离开她以后,每天都在练习刺绣,不然达不到这种水平。

  斯嘉丽当时在旁边听见,翻了个白眼。过去爱伦最喜欢她,现在却隐隐最喜欢苏伦,她对此十分焦虑,但又无可奈何。

  爱伦看见她不雅的动作,顿时又温柔地教育了她一顿,使她看起来蔫蔫的。

  斯嘉丽最爱的人就是爱伦,所以非常在乎她的态度。

  但是苏伦却不是这样,她现在有点慌。没想到爱伦这么了解自己的女儿,幸好瑞德不在,不然她就要掉马了。

  因为瑞德从来没有见过自己刺绣,练习的说法自然无从谈起。如果他知道她过去是个刺绣无能,却突然变成了熟练工,恐怕会起疑。

  她一边低头刺绣,一边在心里想办法。

  真是大意了,她这段时间太松懈,以至于陷入了掉马危机,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度过这一关。

  到底该怎么办呢?毁掉刺绣,重新绣一张差的?但是爱伦已经看过了,不行。

  说自己是真的练习了?不行,这几年,瑞德几乎天天和自己在一起,绝对骗不过他。

  她想着想着,突然灵光一闪。

  除非,让瑞德永远不会和爱伦讨论起这件刺绣作品。她以后也不再刺绣,不然就麻烦了。

  这天晚上,瑞德躺在床上的时候,看见她神神秘秘地拿出一块布料。

  他被挑起了好奇心,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等她揭开答案。

  “亲爱的,这是送给你的礼物。”苏伦有些脸红地把布料给他,感觉自己要冒烟了。

  他更好奇了,从她手里拿过布料展开,然后瞪大眼睛,这,这真是一件神奇的东西。

  奢华,又私密。

  他的表情变得十分奇怪,诧异地看了她好几眼,发现她已经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像一只鸵鸟。

  看见她害羞的样子,他顿时轻笑了起来,夹杂着戏谑和打趣,然后趴在她身后低声说:“亲爱的,虽然很意外,但我很喜欢这件礼物。”

  “你喜欢就好。”苏伦觉得自己要窒息了,顿时把头伸出来呼吸了一口气。

  “可是,这么珍贵的礼物,为什么要做成内/裤呢?你想让我穿上吗?”瑞德的语气充满困惑,又把布料拿出来欣赏了一下。

  上面的小猫真是活灵活现,针法十分特别。

  在他丰富的人生里,这种程度的刺绣从来没见过。他真的很意外,她竟然有这方面的才华。

  这一刻,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了她的出众才华。一个医学天才、刺绣大家,也许还有一些其他的,只是他没有发现而已。

  他突然能理解苏伦过去对他的态度了,除了钱,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而钱,对她来说似乎很容易获得,只是她并不热衷赚钱而已。

  那么,她真的是因为钱和他在一起吗?

  这个问题再一次袭上他的心间。

  如果她真的喜欢钱,不提她出众的赌运,单说刺绣,现在欧洲非常追捧这些东方文化。她只要卖出一些,就能得到很多财富。

  而且她似乎不太喜欢享受,更欣赏艺术、慈善……

  她喜欢钱当然没什么不好,过去的他对此感到满足,因为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但是他心里总是有一丝期待,期待她看上的不仅仅是钱,还有他,和他的内心。

  爱情让人变得贪心,有些不知餍足起来。

  也许是这一段时间两人的状态给了他一点信心,他突然想问一问,问一问她爱不爱自己。

  他越想越心潮澎湃,以至于苏伦从被子里出来的时候,立刻被他按压在了床上。

  她被吓了一跳,他看起来很凶,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眼睛闪烁着一种特殊的光,让她几乎怀疑,他中邪了。

  难道小猫缝在小裤裤上,还有这种奇效?

  她心里毛骨悚然,立刻伸手去推他,生怕他突然变为吸血鬼还是别的什么鬼。

  然后他说话了,她的动作一停,仔细看他的脸,这时才发现他只是看起来十分激动,而不是她想的中邪。

  “你说什么?”苏伦刚刚没有听清楚,此时冷静下来,才有心思听他说话。

  “亲爱的,你说实话,你为什么愿意嫁给我。”瑞德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声音有些轻,生怕惊跑了猎物似的,“不是因为钱,对吗?”

  她顿时愣住了,这话题跨度还挺大啊。

  不过这个好像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自从知道瑞德非常爱她之后,她就想说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

  不知道为什么,主动说出这件事,她觉得有些羞耻,就一直没提。

  此时被他问起,她还是有些脸红,目光游离,不敢看他的眼睛,怯怯道:“不是啊,我没说是因为钱。”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立即忍住,追问道:“那为什么?你愿意嫁给我?”

  按常理来说,她肯定应该说“因为爱你啊”,如果不是爱,是什么让一个淑女答应嫁给一个浪荡子呢?

  他一直期待着,期待着,却发现她一直没有说话。

  他皱了皱眉,将她的脸扳正,看着她的眼睛,发现她一副心虚的样子,眼睛四处乱转。

  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因为钱,难道也不是因为爱?

  不对,不要生气,不管怎样,她现在爱自己是事实,过去怎样并不是那么重要。

  房间里顿时落针可闻,刚刚那种让人脸红心跳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冷清下来。

  苏伦若有所觉地偏了偏头,见他有些失落地靠在床头,顿时心软,小声说:“我当时很喜欢你的。”

  他眼睛亮了亮,立即坐直了一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希望她在说些什么。

  她低下头,有些羞耻地道:“其实,我很喜欢你的。”

  同样的两句话,但是意思却全然不同,因为第一句的时候她的目光是本分的,但是第二句的时候,眼睛却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带着别样的意味。

  身为老司机,瑞德立即体会了她的意思,身体僵硬了一瞬。然后紧紧地盯着她的脸,把她的脸越盯越红,又埋在了被子里。

  什么感觉呢?激动、羞涩,心脏还有一点轻微的刺痛。

  这是她常常带给他的感觉。

  所有真正爱过的人才知道,爱不仅有愉悦和满足,还有一些痛苦。

  瑞德听见她喜欢自己的身体,心跳变得很快,以至于脸上有些发烧。

  这种类似于羞涩的情绪让他有些陌生,这还是他二十岁的时候才有的体验。

  在羞涩之下,还有一种不知名的苦涩。这是一种类似于东方茶叶的味道,苦中带甜。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十分陌生,以至于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高兴还是伤心了。

  是自作自受吗?他卑鄙地引诱了她,以至于他们的开始就不太正常。

  后来,这朵爱情之花如他所愿开出来了,却不知道花期是否短暂,让人患得患失起来。

  爱情是如此复杂啊,他自诩风流,也未能全部猜透。

  如果她的爱里面有一部分是□□,当他不能满足她的时候,是否代表爱情即将远去?

  自从爱上她开始,他就变得自卑起来。她说自己年龄大了,他也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

  以至于他脑袋发昏,在贝尔那里拿那种药,差点酿成大错,杀了他们的孩子。

  这一刻也一样,他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答应才好。

  他此刻应该看起来很蠢吧?他应该立即做点什么才好,总之不能像这样傻坐着了。

  于是,他立即俯下身,紧紧地抱住她,声音有些震颤:“亲爱的,在这一刻,你爱我吗?”

  她悄悄回头看了看,发现他不像得意的样子,也不像是要取笑她,心里有些奇怪起来。

  为什么她竟然觉得他此刻有些可怜呢?

  她心里有些刺痛,回抱着他,低声道:“爱的,我爱你。”

  他没有说话,她却感觉胸口有一点温热的液体在流淌,还没有想明白是什么,就发现他正在解她的裙子,炙热的将鼻息喷在她的脸上、脖子上、胸膛上……

  后半夜的时候,苏伦已经昏昏欲睡,他还是精神很好,一直缠着她说话。

  问的问题也很土。

  “亲爱的,你会永远爱一个人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是在索取承诺吗?相爱的人总是喜欢海誓山盟的。

  “不敢说永远,但是我会真心对待自己爱的人。”她是一个任务者,哪有资格谈永远呢?

  导师说:“不能让自己受伤,不然会在穿梭时空的时候逸散。”

  意思就是说,自己要一直保持意识完整,不能迷失自己,不然,她会死的。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然后他叹息道:“亲爱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种女人,既让人爱之入骨,又让人恨之入骨。”

  什么意思?她不太明白,但是他却没有再说,

  只听他轻笑了一声,将她抱着翻了个身,戏谑道:“亲爱的,你藏得可真深,说说吧,什么时候看上我的?”

  说着他还暗示般地挺了挺腰,那种极端不要脸的态度,一下子让她脸红起来。

  她趴在他胸膛上,脸上仿佛要冒烟,这也太羞耻了吧?

  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于是闭嘴不言。

  他立即猜道:“不会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吧?”

  绝对不能暴露自己色女本性,她立即否认:“哪有那么早?那时我们根本不熟,我才不会看上你。”

  瑞德立即改口,无奈道:“好吧,看来不是。”

  他有些遗憾似的,又猜:“那就是在纽约的时候了,那时你已经表现得很中意我了。”

  得意已经不能形容他的语气,用自恋更恰当一些。

  那时她的确已经被他迷住了,只是理智让她克制了自己。

  但是被他这么说,有些恼羞成怒,她锤了锤他:“你再说,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他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揶揄道:“亲爱的,你大可不必害羞,这也没什么好害羞的,我很高兴你这么想呢。”

  “好了,很晚了,我要睡了。”她推了推他的脸,脸上还是有些发烧,心跳也不太规律。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于承认馋他的身子,总有些羞耻。

  他抱着她又翻了一个身,把她放在自己身上,然后说:“好吧,亲爱的,就睡在这里。”

  她习惯仰睡,这样趴着,有些不习惯,就挣扎了一下。

  他最后只能无奈地把她放在怀里,像往常一样,面对面睡着。

  窗外的月光高高的悬挂着,晴朗的夜空繁星闪烁,星月皎洁,流光相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