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银英同人)【吉莱】银河恋曲>第十九章 Chapter 19 Long Long Way To Go

  You held my hand and then youslipped away

  And I may never see your faceagain

  So tell me how do to fill theemptiness inside

  Without love, what islife?

  And anyone who knew us both cansee

  We always were the better partof me

  I never wanted to be thisfree

  All this pain, does it goaway?

  Then every time I turnaround

  And you're nowhere to befound

  I know I got a long, long wayto go

  Before I can say goodbye toyou

  Oh, I got a long, long way togo

  Before I can say goodbye to allI ever knew

  To you, to you

  Ⅰ

  海尼森。宇宙历802年。

  这一年的天气来得比往年更暖一些,微醺的柔风让海棠花蕊悄然站上枝头,预示着春天的呼之欲出,而让海尼森人真正感到温暖的暖流却是来自费沙。

  春天开始,一系列新的政策在帝国范围内开始实行或者试行,而且,比之头两年旨在提高民生的“福利政策”,现下的措施从长远来看无疑更具深意——

  设立民意调查处,隶属于皇帝办公室,负责收集民众对将制定法律政策的意见,司法部每半年向皇帝汇报有关民意

  最高法院与地方各级法院不再隶属于司法部或地方司法部门,而直接向皇帝及地方行政长官负责

  允许民众在事先申请并获得批准的情况下举行游行和集会

  开始行政诉讼法起草工作

  修改民法,认可并保障公民财产

  修改婚姻法,在事实上承认同性婚姻

  ……

  虽然在海尼森以及新星省的公民看来,这些权利全是写入他们曾经的宪法中的,生来就应享有的很小一部分,但这种权利在很长时间内也只是写入了宪法而已。而在极短时间内征服了他们的新统治者,却以其雷厉风行的气质,让他们隐约感到了真正实现这些权利的希望,所谓历史的辛辣与讽刺莫过于此。由此,这一年的春风吹拂在海尼森人身上,于温暖感觉中又多少带了些清冽。

  在某个这样的午后,吉尔菲艾斯站在代表处的通讯室内,周身散发着与春天同调的气质,对着通讯终端大屏幕那边的人温文微笑。

  “这三个月以来都辛苦你了。”

  “哪里,我只是谈了一些看法,皇帝本人才是夙夜在公,让人感慨颇深。”被人赞赏的黑发的男子竟有些脸红起来,“而且,正如皇帝所言,现在的只是开始而已。”

  人们所获得的仍是有限的自由,要真正撬动帝国集权体系的坚冰,使皇帝让渡出他的一部分权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真正的困难还是后面吗……”吉尔菲艾斯无意识地叹道,但他所忧虑挂怀的似乎与杨威利并不尽相同,“陛下近日可好?”

  自前年8月30日清晨的长谈以来,莱茵哈特刻意避免面对面的谈话,只是以冷漠的公文和旁人的传话维持着基本而官方的联系。“在没有我的地方吉尔菲艾斯更可以伸展羽翼吧,而且……见了面你会忍不住要哭鼻子的。”吉尔菲艾斯可以确信莱茵哈特半玩笑半伤感的托辞,也能理解莱茵哈特的苦心,于是心照不宣地减少了与他的联系。但是,理解归理解,吉尔菲艾斯还是会有忍不住的时候。当独坐在空旷如墓室的通讯室内,面对深不可测的隧道般幽长的黑色屏幕,他每每会生出呼叫费沙皇帝办公室的欲望。然而,在手指接触通讯按钮的刹那,梦见的痛苦和忘记的畏惧将他紧紧包围,吉尔菲艾斯觉得一些东西正在时间的碾压下化成一堆苍白的灰烬,而他的一生就只能在这间屋子中短暂而迟缓地度过了,思念于是被硬生生压制下去。只是杨威利造访费沙之后,吉尔菲艾斯才开始获得某种渠道,在关心时政进展的同时,可以从前者那里安心地探求有关皇帝的私人信息,虽然只是极少的点滴,却也足以为他的精神公园提供一张长椅了。

  “呃,我已经一个星期没能见到他了。话说回来,前一段他脸色似乎过于红润……陛下有什么类似慢性肺炎的病史么?”杨很认真地问。

  联想到昔时莱茵哈特有过的持续低烧和最近媒体对皇帝陛下行程报道确有减少的趋势,吉尔菲艾斯知道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却只淡淡道:“并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

  “但是近来御医们出入皇宫的次数增多了。还有医学院的教授们……”

  “我想那只是在商讨医疗保障制度,杨元帅是因为疲倦而多虑了,请去休息吧。”

  几乎是不礼貌地结束通讯,吉尔菲艾斯随即联络费沙——内务省、皇帝办公室、皇宫首席医疗顾问、甚至奥贝斯坦。他用尽了平生最大的耐性旁敲侧击地询问皇帝的身体状况,而所得到的回答也无非是各种形式的“无可奉告”。

  徒劳了几个小时。

  通讯室渐渐被幽暗的柔光沉浸,乳白色的窗纱在暮风中自由自在地呼吸,拂动了栽了紫罗兰和桂竹花盆的些微尘土。

  吉尔菲艾斯把身体的重量交给沙发,对着自己呼出的淡白色气息发呆。

  莱茵哈特,你到底怎么了……

  这个时候,多想在你身边,不是你需要我,而是我需要你。

  莱茵哈特,我知道你的坚强,你永不停滞的心灵不会感到绝望,我的目光也因而无法将你遗忘。但我,我却并不坚强。虽然已经学会了远离的学问,不再系念你玫瑰色的唇,但还是会觉得悲伤,会带上了比海尼森森林还要茂密的忧郁。

  莱茵哈特,你应该明白,如果天空将要死去,飞翔的翅膀对我而言就没有意义;如果你将折翅,我的天空也不会再有阳光和希望。

  莱茵哈特,为什么不再对我依赖,让我像海绵一样,把你的悲苦、呻吟、把你不为人知的脆弱一笔勾销。为甚么要给我新的世界,没有你的世界,难道爱情,我们的爱情,就是在彼此的思念中无所事事地逝去……

  接下来的日子,代表处笼罩在前所未有的低气压中。

  虽然大公殿下依旧干练通达,以最完美的仪容与态度斡旋于自治领政府与各界人士之间。

  虽然大公殿下依旧笑容满面,时常挂怀代表处普通职员的家长里短,叫人如沐春风。

  但是,大家都注意到平素生活习惯良好的大公殿下开始抽烟,尽管混合了烟草和桔子香水味道的大公更具成熟的魅力(对二十五岁以下的女性而言)。

  值晚班的警卫和秘书也都察觉到了,大公殿下办公室熄灯的时间越来越晚,有时候甚至是彻夜长明,尽管这并不影响殿下白天的精力充沛。

  大公次席秘书特芮丝坦还发现了,大公殿下有时会无意识地发呆,虽然只是在独处的有限时间,并且绝没有影响到公务。

  与这些症状相比,近日流传于海尼森及新星省坊间,关于皇帝病情的种种传言反倒来得无足轻重了。

  (吉尔菲艾斯所认为的)谣言是从三月中旬开始初露端倪的,因为皇帝在3月14日生日当天没有照例出席庆祝酒会。

  “皇帝病重不能理政,已经把全部政务交给了首席秘书,把军务交给了奥贝斯坦。”

  “……皇帝将不久于人世,目前已经在考虑帝位继承人问题,据说近日就要成婚。”

  “皇帝并没有要结婚,而是会把帝位传给他的好友,帝国唯一拥有贵族称号的人。”

  “最新的情况,似乎皇帝并不是因病不出现在公众场合,而是因为权力斗争被反对新政策的重臣软禁了!”

  对肆意的流言,自治领地方政府的努力似乎对此无所裨益,能做的只是维持日常的基本秩序和治安而已。相比之下,倒是新星省总督表现出异常优异的冷静与实干。“虽然不会宣布戒严,但会在暗中加紧防备,军队也已经处于二级戒备状态。两条回廊附近的舰只来往也在完全监视中。”事后向吉尔菲艾斯通报情况的罗严塔尔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至于费沙方面,帝国皇家并无直接的澄清举动。

  “陛下至少应该象征性地出面一下澄清事实吧。”贝根格伦对时局发出这样的评论。

  “中将,在你的印象中,陛下曾经理睬过对他的无聊评论么?”吉尔菲艾斯在埋头批阅文件的同时轻描淡写地问道。

  “的确……没有。”贝根格伦如梦初醒——符合皇帝一贯作风的沉默正是驳斥谣言的最佳回应,由此,他不禁在心中暗暗赞叹,“也只有大公能完全理解陛下的立场,并且以与之同调的步伐举步向前。”

  只是,作此感叹的贝根格伦并不知道,在他引以为豪的上司平静内心所孕育的风暴。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一个月后。四月中旬开始,虽然皇帝并未增加出席公开场合的频率,但却推出了比之年初更具实质性的举措——

  在市以下县镇设立议事会,对地方政府设定法规、重大事务决定、大额度资金使用行使决定权。议事会组成人数按地方人口由40到100人不等,其中一半人员由地方政府从各界人士中选择,另一半由公民选举产生。议事会成员任期两年,每年调整一半人员,成员连任不得超过两届。该模式将逐步在更大范围和更高层次实行。

  民众的兴奋点瞬时转移,流言自然而然地望风而逃。

  “杨,到底花了多少口舌让陛下能够接受这样的方案?”吉尔菲艾斯略有所思地问道。

  “那个,说服陛下比意想中的容易。倒是陛下和他的臣下们辩论很花时间啊。”通讯器那头的男人苦笑着。

  “嗬嗬,陛下与大臣们的辩论啊,那也算帝国的美景了……话说回来,最近你有时常见到陛下了?”那种生机勃勃的行事风格,看来莱茵哈特大人很精神啊,身体应该没有大碍了。

  “不算经常,而且时间很短。陛下的精力真是充沛哪,日程安排得紧紧的。”经过多日的相处,杨威利也渐渐能了解吉尔菲艾斯所要询问的重点了,“对了,最近陛下和我谈起你——”

  “是么?”吉尔菲艾斯的语气已经不再可以用悠然来形容。

  “那是在上上周的协商会以后,皇帝他私下对我说——也许只是自言自语——他说,如果你在就好了。”

  ——如果吉尔菲艾斯在的话,我就不用这么累了吧。

  金发天使噘嘴抱怨的形象浮诸脑海,吉尔菲艾斯的嘴角不自觉地有了向上扬起的趋势:“那么请为我向陛下转达希望调回费沙工作的意愿。”

  半调侃半认真的表达,说明当天吉尔菲艾斯的心情格外地好,因为单方面推想莱茵哈特身体应无大碍的关系。然而当很多年后,每每忆及自己一生仅有的草率妄断,吉尔菲艾斯始终无法抑制内心强烈的自责与痛楚。

  “那个……这比较难办了。”意外于对方的较真,吉尔菲艾斯还是很体谅地听完了杨威利后面的话。

  “因为陛下马上要出访海尼森了。”

  Ⅱ

  杨威利所谓的“马上”却姗姗来迟。

  古往今来,历朝历代,皇帝出巡都是大费周章,莱茵哈特一朝也未能免俗。罗严克拉姆皇家素来务实俭朴,地方为迎驾而大兴土木粉饰太平的现象几近灭绝,但治安和沿线警卫工作仍是不可懈怠的,通讯后勤保障和随行人员安排也不得马虎,费沙方面还必须就此间中枢机构如何有效运转提出方案,故此,当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安排停当已经是那一年的9月份了。

  新帝国历004年的9月,银河帝国皇帝陛下莱茵哈特·冯·罗严克拉姆登基后的第一次巡查,目的地是巴拉特自治领以及新星省,亦即原同盟的广大领土——时光在不经意间流逝,“同盟”这个词在公开场合渐渐被忘却了,取而代之的,能够唤起生活在这片星海中芸芸众生曾经身为“同盟人”的自觉和感慨的词已经成了“海尼森”。

  在“海尼森”看来,皇帝的巡视更具象征意义,是“给前些日子传言的当头棒喝,再加上另一种意义上的收服人心”。当然这当中也不乏怀着好奇甚至憧憬态度的“海尼森”,希望能亲眼目睹皇帝神话般的美貌与威势。至于费沙方面,狮子之泉对皇帝出巡的预期则高上了许多。支持行省重新划分方案(因而为军方高层所敌视的)内阁尚书们捕捉到了希望的火种,“对新领土的实地视察无疑可以坚定皇帝陛下实施方案的信心和决心”。甚至部分处在上升期的年轻高级将领也在暗地里雀跃欲试——天下既定的今日,想在战场上建功立业而迅速升迁的空间已经不大,如能在皇帝出巡期间剿灭一两次叛乱也就是很显赫的功绩了。于是,银河两端普遍的乐观情绪让海尼森分外妖娆,常理八月中旬就已过了花期的蔷薇,仿佛预示着什么似的,在九月里依旧风姿绰约。

  经过在乌鲁瓦希的短暂停留,9月4日下午,帝国舰队总旗舰翩然现身于海尼森波利斯上空。当日的天气,配合这盛大仪式似的,好得出奇。适度的微风吹在身上,让人即使在万里无云的露天也不至有灼热的感觉。然而,从伯伦希尔的形象射入视网膜的那一刻起,观礼者所感受到的舒适就被完完全全的震撼所取代了

  伯伦希尔在体量上只是中型司令舰,但那通体无与伦比的优雅纯白配上向外延伸的流线型翼展,却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仿佛她背后的无限蔚蓝都不能完全承载其存在。

  按照礼仪,在随行人员全部离舰并在地面列队完毕之后,皇帝陛下的修长身影才出现在舷舱口。人们第一眼注意到的无疑是那皇冠般的金发,从等候广场远远望去,那纯金的色彩似乎比当头的太阳还要眩目。皇帝一如既往地一身戎装,银黑相间的华丽纹饰在他天神般俊美的容貌反衬之下并不给人奢华的感觉。随着自动舷梯的缓缓下降,纯白的披风微漾,仿佛天神正欲展开的巨大羽翼。

  下得自动舷梯,登上已等候多时的敞篷式地上车,莱茵哈特在雄壮威严的帝国军歌中,开始检阅帝国驻自治领守备军的方队。刻意安排阅兵仪式作为到达海尼森之后所出席的第一项官方活动,足见莱茵哈特为后世所称的“军人皇帝”的本色。

  地上车缓缓行进,皇帝的绝世容貌在他的士兵眼中逐渐清晰起来,而他纯粹如洗的眼眸中所发出的炽烈光彩也仿佛魔法棒,点燃了目光所及的士兵的激情。

  “皇帝万岁!”沙哑的嗓音陡然响起,打破了晴空下的沉默。

  莱茵哈特对于个人崇拜深恶痛绝,但是,唯有对于士兵们发自内心的爱戴却可以泰然处之。他略略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缓缓抬手,自然而然地行了帝国军礼。

  “皇帝万岁!”“皇帝万岁!”

  君主的动作引发了更大的欢呼浪潮,不受节制的呼喊此起彼伏,最终汇成统一齐整的雄壮旋律,而阅兵式也在这旋律的伴奏下,以盛大的凯旋礼的形式划上了完美的句点。

  地上车在鲜红地毯的尽头停下,莱茵哈特陛下缓步下车,迎上前的则是吉尔菲艾斯。

  今日的大公特意换上了帝国元帅军服,一袭墨色披风将他那满头红发衬得更为夺目。沉稳的黑色与皇帝的纯白披风形成鲜明的对比,同时又达成某种奇妙的和谐,一如披风的主人——在性格上明明相去甚远的两人,却在更高的精神层面互相契合,以至于让人在潜意识中产生“他们是天经地义应该站在一起的”共识也说不定,虽然那只是存在于潜意识中而决不容许其浮诸表面的认识。

  “……陛下,臣等对陛下的巡视深感荣幸。”沉默了片刻,吉尔菲艾斯在世人面前展现出最完美的臣子之仪。

  “啊,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元帅——代表阁下。”莱茵哈特的嘴角在不为外人察觉的程度内扬起。

  “臣惶恐。那么,先请陛下到行宫稍作休整。”吉尔菲艾斯看着莱茵哈特身后的空气说道。

  皇帝以沉默表示了赞同。两人一前一后乘上带有帝国徽纹的礼宾车。

  车内,并排而坐的两人在不转脸的情况下并不能看到对方的表情。他们对面,依次坐着皇帝次席副官流肯少校、首席副官修特莱上将和大公副官贝根格伦中将。后者在途中向皇帝简要汇报了在海尼森波利斯停留期间的日程安排,莱茵哈特闭着眼睛默默听完,只说了句“安排得很周到”,便不发一言。向来长于调节气氛的吉尔菲艾斯也一反常态地缄口不言,甚至没有转过脸去看一眼近在咫尺的皇帝。就这样,车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冷。

  幸好沉默的尴尬没有持续很久,地上车在皇帝行宫——冬之蔷薇园的馆舍前停下。

  吉尔菲艾斯在房子门口向莱茵哈特道别。

  “长途航行想必劳顿了,陛下请先在此歇息。臣在代表处还有些事务需要处理,就此告退。自治领政府为您设了欢迎晚宴,六点四十五分臣会来接您。”

  “嗯,有劳了。”莱茵哈特的话让随行人员分明感到更大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