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斯巴达小祖宗>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知是突如其来的失火惊吓到了珀耳塞福涅,还是即便失忆,她任本能地对命运的戏耍有印象。

  雅辛托斯带着手札回到花园时,珀耳塞福涅好像很不安,侍女怎么安抚都不行,直到看见雅辛托斯进门。

  侍女看着突然就安心下来的珀耳塞福涅很不甘:“您怎么比起我更信任——唉,算了。咱们回殿休息好吗?”

  珀耳塞福涅娇滴滴道:“那我要是做噩梦怎么办呀?你跟莎拉一块陪我好不好嘛?”

  小姑娘托着白得像糯米糍的脸蛋,甜得像蜜糖。雅辛托斯多少做了点让步:“我可以和莎拉一起把你送回寝殿,留守就算了,对风评不好。”

  他的话赢得了侍女赞赏的目光,回寝殿的路上,莎拉都没再找茬。

  穿过小花园,珀耳塞福涅的寝宫离得相当近,很难不让雅辛托斯猜测这是不是有心设计,方便来回花园。

  他们扶着珀耳塞福涅走进寝宫,将人扶上挂满帷幔的床,雅辛托斯便守礼的往后退了一步:“这里没我什么事,我先——嗯?”

  床边,落地小桌上放着一张莎草纸,正面写着斗大的“给亲爱的雅辛托斯”,就算站在床另一侧的侍女都很难看不见。

  雅辛托斯望了望正凑在一起低语的侍女和小姑娘,抬手拿起留信:

  【为你默哀三下。拿到这封信,大概就意味着我已经失去记忆,你多半没抵挡住我的撒娇。

  别拉着一张脸,这没什么,我一向长于此道。

  不过心软的人总该得到一些鼓励,好维持这份难能可贵的善良。看见旁边的小黑瓶了吗?里面装的是我另外为你准备的血。

  考虑到逃出冥界必定不会容易,受伤过重疼痛难忍很可能会让你守不住心神,导致魂魄溃散,这瓶血可以为你稳固魂魄。

  以及,别想着有这瓶血就能让另一个我偷懒,这瓶血的功效只在于稳固魂魄,浇花的目的是要隐匿气息,两者完全不同,无法替代,该放的血还是得放。】

  雅辛托斯:“……”珀耳塞福涅倒是挺会猜人心思,一语戳破他看到血瓶后的第一想法。

  他拿起血瓶,触感粗糙的黑陶瓶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雅辛托斯莫名生出一种想跟谁倾吐些什么的冲动,但在场不在场的人,没有哪个适合听这些内容,于是张张嘴后,他只是语气自然地接着之前没说完的话道:“那我就先告退了。”

  出寝宫的时候,雅辛托斯右手一直抓着这只黑陶瓶,他望了下浓烟滚滚的书房方向,抓住抱着水桶一溜小跑过他身边的门童:“我需要各种品类、供应充足的烈酒。越烈越好,每天都要。”

  门童一愣:“酒?每、每天?您……不是斯巴达人吗?”

  雅辛托斯微顿片刻:“没错。我正在做一个斯巴达人该做的事。”

  比如秣马厉兵迎接鏖战,比如信守对一个人的承诺。

  ·

  行宫需要烈酒,当然是随要随到,雅辛托斯锻炼酒量的期间,也没忘记抽空去见无名,在无名的引荐下和那位酒量过人的游吟诗人碰了个面。

  “有没有弱点?赫拉克勒斯?”这位出身色雷斯的骑士听得直摇头,“你要是为了进酒馆去的,为什么还要做会得罪赫拉克勒斯的事?我可警告你,别乱来。想进入酒馆,不但需要通过准入仪式,还需要担保人,无名求了我很久,还拿团员的资格威胁我,我才勉强同意,你别害我也进不去酒馆。”

  诚实的说,雅辛托斯不是很能担保:“如果真到那一步,爱丽舍行宫会负责对你进行补偿。”

  “行宫?”色雷斯骑士露出感兴趣的表情,“所以,传闻说的是真的?你勾搭上了我们的冥后,现在每天都会去行宫做客?”

  雅辛托斯实在不知道死人的嘴怎么能这么碎,这才几天:“不。这不是我们谈话的重点,更不是我答应替你偿还赌债的原因。回到正题上来,赫拉克勒斯有没有什么短处,能让我取个捷径?比如酒瘾?赌瘾?”

  帮忙还债就是老大,色雷斯骑士投降地举手:“赫拉克勒斯虽然又喝酒又好赌,但绝对没有瘾。真要说有什么弱点……大概就是喀戎?你知道的吧,那位大名鼎鼎的、教出过很多位英雄的半人马喀戎。”

  他挠了下脸:“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照理来说喀戎应该已经被宙斯升为天上的人马座……但现在这位大贤者就在赫拉克勒斯的酒馆。如果你真想找捷径,不然试试能不能跟喀戎搭上线?”

  “……”雅辛托斯沉默片刻。

  按珀耳塞福涅所说,之前她就跟喀戎聊过,但仍然没有拿到金箭。

  看来从半人马这里入手行不通,他还是得另寻计划。

  色雷斯骑士絮絮叨叨:“不过现在喀戎也很少出房间露面啦。你想搭线,还不一定能找得到他呢!”

  “可能几十年前吧?偶尔还能看到出门。但他的脸色非常差。赫拉克勒斯似乎很不希望喀戎出房间,每次看到他,不管当时是在酒桌还是赌桌上,一定会马上离开,去酒柜拿一堆的酒,带喀戎回房,然后半天不出来。”

  色雷斯骑士压低声音:“我们最开始还以为……嗯,他们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不好言说的事。但等赫拉克勒斯出来,看他的脸色,同是男人,一眼就能确定不是那么回事。”

  “赫拉克勒斯的神情总会非常哀伤,有种……怎么说呢?当初我母亲病重将要离世前,家里所有人都是这种表情。”

  “我想,或许喀戎在进冥界前受过什么伤?可能……不大好了。或许那些酒就是为喀戎准备的,你知道我母亲病入膏肓那会儿,我父亲会偶尔给她喂些酒,想麻痹她的神经,让她不要那么痛苦。”

  雅辛托斯不认为自己有治疗喀戎的能力,所以色雷斯骑士的话只在他脑里稍微过了一下,就被暂时搁置。

  他琢磨着新计划,没阻止旁边的色雷斯骑士继续啰嗦。这位话多的骑士便继续啧着嘴感慨:“仔细想起来,喀戎的命运也挺惨的。”

  “曾经他多么辉煌?全能的大贤者之名传遍希腊!几乎所有的英雄都是从他这儿出师。最后呢?他落得一个什么下场?被自己徒弟的金箭射中,因为上面的九头蛇毒痛苦不堪,以至于承受不住,自己请求代替普罗米修斯受刑,被鹰啄食内脏而死。好不容易升个人马座吧,现在又沦落到冥界……”

  色雷斯骑士说着说着顿住了,忍不住往后挪了下屁股:“你、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你刚刚……说什么?”雅辛托斯慢慢说着,将色雷斯骑士的话在心里反复嚼了几遍。

  一段悲惨、荒唐的命运。

  一位末路苍凉的大贤者。

  雅辛托斯突然想到该怎么攻破赫拉克勒斯的防线了。

  …………

  也不知是不是命运有意捉弄,雅辛托斯让珀耳塞福涅尝试着向赫拉克勒斯递邀请时,这位大力神恰好带着自己的老师喀戎离开了酒馆。

  雅辛托斯足足等了半年有余,才把这对师徒盼回来。再催珀耳塞福涅发邀请信时,赫拉克勒斯直接回复心情不佳,拒绝出门,于是通过准入仪式再次成了接触这位大力神的唯一办法。

  这多少有点打乱了雅辛托斯的计划,收到赫拉克勒斯回信的时候,他还想着干脆直接在给赫拉克勒斯的信里讲述命运的事,但想想书房的惨剧,他还是没付诸行动。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这封信会不会送到一半,就害得送信者自燃,雅辛托斯只能按下心思,老老实实地练酒量。

  其实客观来说,这倒不算坏事。毕竟不论哪场战争,都是战前准备的时间越充分越好。

  训练酒量的这段时间,雅辛托斯刚好借着行宫的名义,直接邀请出逃路线上某些关键节点的守卫来到爱丽舍行宫,和自己进行对练。

  也不知是不是因此,“有个斯巴达王储成为冥后的入幕之宾”的消息在爱丽舍灵广为流传,没过多久,雅辛托斯很意外地在行宫外的草坪上见到了母亲的身影。

  雅辛托斯选择了隔墙远望。

  重担当前,那些没有颜面、辜负对母亲的诺言都成了其次,也必须成为其次。

  他要做的事太过危险,雅辛托斯只寄希望于尽量减少跟母亲的接触,万一失败也不至于殃及池鱼。

  时间转瞬即逝。

  雅辛托斯确信自己能喝完准入仪式的酒,还能吊打整个行宫守卫时,已经过去了几十来个冬天。

  虽然人死后,时间变得没有意义,但每年冬天都盼不到珀耳塞福涅恢复记忆,仍然让雅辛托斯觉得,这几十年的时间变得比平时更加漫长。

  或许正是因为准备的时间如此漫长,才衬得准入仪式特别短暂,雅辛托斯几乎没什么太大的切实感,就已经在一群酒鬼的欢呼下,被色雷斯骑士拉着引进秘密酒馆。

  “……”在桌边坐下后,雅辛托斯几乎是恍惚了一阵,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大门,“就通过了?”

  “岂止是通过?近几十年酒馆的准入仪式变得更严苛了,那些酒我都不一定能撑完一轮,你却喝得像喝水一样。”色雷斯骑士唏嘘中夹杂着赞叹,夸张地抬手比划了个动作,“箭‘唰’地一下就射中了目标,快得我都没反应过来!你没看见门口那些老酒鬼都在为你欢呼吗?”

  雅辛托斯对取悦这些酒鬼没有任何兴趣,但色雷斯骑士下一句又接道:“你不是说想见赫拉克勒斯?我确定这样的战绩,足够让这群老酒鬼把赫拉克勒斯从房间里闹出来。要知道,打从几十年前他带着喀戎离开酒馆了一回,再回来以后,可就很少出房间抛头露面了。酒馆都是仆从在打理。”

  雅辛托斯为这段话转头看了色雷斯骑士一眼,再回过头去,果然瞧见那群兴奋地恨不能跳上屋顶的老酒鬼们哄闹着涌到楼上,嘈杂片刻后,一位身材雄健的男性被拥簇着从转角楼梯走下来。

  赫拉克勒斯显得很疲倦,甚至有些憔悴,蓬乱的头发下是遮也遮不住的黑眼圈,目光扫过来时,虽然勾了一下嘴角,但雅辛托斯仍能看出他的勉强:“今天的荣耀之子是谁?让我看看你是否真有这群老东西吹嘘的那么厉害。”

  他的眼神在酒馆里扫了一圈,看到雅辛托斯施施然站起时,还有点回不过神,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似的微微睁大眼睛,狐疑地盯着雅辛托斯的衣裳和头顶猛看几眼:“你?”

  雅辛托斯低头看看自己可能、也许、有点娘的衣裳,摘下头顶的花冠,带着几分无奈耸耸肩:“不好意思,你就当这是养女儿的一点副作用。”

  失去记忆的珀耳塞福涅过于活泼,偶尔欠打,雅辛托斯只能用“权当养了个女儿”安慰自己,才没做出“惊!小白脸怒打金主屁股”的暴行。

  就好比他身上的这套衣服,珀耳塞福涅做出来本想套到哈迪斯身上,冥王陛下闻讯当即连办了半个月公务,于是这套衣服外加花冠最终花落雅辛托斯家。

  赫拉克勒斯看起来还想在评价什么,雅辛托斯在他之前开口:“单独聊聊?这个麻烦的准入仪式已经耽误了我很长时间。”

  “……”赫拉克勒斯脸上才兴起的一点笑意缓缓收敛,“我不是很喜欢这个语气,让我想起以前在奥林匹斯山上的经历。一般这种语气都没好事,最好备着酒听。”

  雅辛托斯斜跨了一步,挡住赫拉克勒斯真的往酒柜晃的步子:“相信我,接下来的话你更希望自己是清醒着听。”

  “……”赫拉克勒斯盯着酒柜,神情中透出几分不耐与不善,“给我个理由不让你立刻滚蛋。”

  雅辛托斯从善如流:“你有没有在人生的某些非常糟糕的时刻,感觉自己像被什么东西注视着?”

  雅辛托斯问这句话,本来是想带出后一句:“麻烦把这个问题说给喀戎听,如果他表示没有,就当我没问。”

  然而下一句话头还没起,赫拉克勒斯就突然抬起头,片刻后脸色骤然变化,猛然转头盯着雅辛托斯:“……”

  他干燥的嘴唇掀动了一下:“跟我进酒窖。”

  …………

  赫拉克勒斯的反应超出雅辛托斯的预料之外。

  跟着大力神往酒窖走时,雅辛托斯还在琢磨,对方反应那么大,究竟是听喀戎提起过,还是赫拉克勒斯本人也经历过同样的遭遇?

  赫拉克勒斯贮藏酒的方法和寻常人用的不同,一般雅辛托斯所见的酒窖,基本跟谷仓没多大区别,就是选个背阴的地方建起仓库,用大坛子将酒埋在地下。赫拉克勒斯却是直接在地下挖出一个独立的房间,地面上摆着冰块,整个房间都冷得渗人。

  这个法子藏酒的效果当然更好,但也仅限于赫拉克勒斯这种神明使用,毕竟人类可没法一年四季随时随地搞到冰块。

  赫拉克勒斯在酒窖的墙上摸了一下,点亮不知道从哪个海域薅来的夜明珠:“你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也遇见过?”

  雅辛托斯为赫拉克勒斯的用词挑了下眉:“我没有,但我允诺要帮她忙的人有。”

  “珀耳塞福涅?”赫拉克勒斯再次出乎了一下雅辛托斯的意料,“我也不是全然跟外界隔绝。而且酒馆里的酒鬼翻来覆去就喜欢拿那一两种话题当下酒菜。”

  雅辛托斯明智地没问“是什么话题”这种废话,只继续道:“我的另一个朋友也有过。他是一名……嗯,他身上混杂了人、狼、吸血蝙蝠、神明四种血脉。”

  “哦,”赫拉克勒斯见怪不怪,“那他要么恶贯满盈,要么活的很痛苦。不过这里既然是爱丽舍灵地……那他大概是后者。”

  “……”雅辛托斯顿了一下,“他告诉我,从年幼的时候,他就很想结束自己的生命,摆脱这种痛苦,但一直没胆子对自己下手。期间他试图找不同的人杀死他,都没有如愿,最后他选择了上吊自尽,也就是那一刻他感觉到有人在注视他。”

  原本雅辛托斯还想解释一下,命运的注视究竟包含着何等恶意,赫拉克勒斯却带着嘲讽地卷了一下唇:“注视他这个怪物终于了结自己的生命?终于为民除‘害’当了一回英雄?”

  赫拉克勒斯的语气里带着一分悲意,有几分冰凉,这讥讽却不是冲着无名去的:“如果你早些年跟我说这个话,我会告诉你少喝点酒,少听故事。但……”

  雅辛托斯的话显然戳中了赫拉克勒斯的某处痛点,他双手拢在一起,带着几分痛苦的意味:“你既然是从珀耳塞福涅那里来的,那肯定知道几十年前我曾冒险带老师离开过一次冥界,为此拒绝了行宫的邀约。”

  “宙斯因为……某些原因,一直在关注我的动向。我那时候好不容易托赫尔墨斯在诸多神明中找到具有治疗能力、愿意出手帮忙的人,原本带老师去见医神阿斯克勒庇俄斯,是希望他能够帮助老师缓解病痛,稳定残魂,但阿斯克勒庇俄斯看完以后却告诉我,他试了很多本该行之有效的办法也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只有暂时切断老师的痛觉。”

  事实上,阿斯克勒庇俄斯说得更残酷一些。

  医神看着喀戎的残魂,神情几乎是怜悯的,在提供完切断痛觉的选择后,没忍住道:“你……有没有考虑过,放他体面的离开?”

  没人能想象当时赫拉克勒斯是什么心情。

  喀戎是因为他误射的金箭而饱受痛苦,不堪忍受下宁愿替代普罗米修斯,放弃永生获得解脱。

  这种痛苦,明明因为死后被宙斯升上天空成为人马座而解除了,偏偏又因为他不愿意向宙斯交出金箭,喀戎被宙斯打下冥界而卷土重来。

  失去人马座的神格庇佑,已经在生前放弃了永生的喀戎跟脆弱的人类亡魂没有任何区别,痛苦之下,心神失守,即便有赫拉克勒斯的全力照料,仍然魂魄溃散,只剩下几缕失去自我意志、没有思考能力的残魂。

  很多次,赫拉克勒斯都想干脆向宙斯屈服,然而喀戎神魂溃散前唯一的叮嘱就是让他坚持,不要因为自己而交出金箭,宙斯掌握了击溃哈迪斯的能力,谁都不敢想象以对方的人品会做出什么昏庸荒淫之事。

  “不要让我死得不名誉。”喀戎是这么说的。

  但赫拉克勒斯看着床边满脸痴傻的残魂,也说不清老师这样又能名誉到哪儿去。

  神魂溃散之后,喀戎不再有自主离开房间的能力,那几缕残影也随着时间变得愈发浅淡。

  有好几次,赫拉克勒斯在用烈酒为残魂止痛时,都觉得对方脆弱得下一秒就会彻底溃散,但兵荒马乱到最后,残魂仍旧留着最后一口气。

  每当这种时候,赫拉克勒斯总会看着呆呆坐在床边的残魂想,这简直就是命运的玩笑,让一位曾经近乎全知全能的大贤者满脸愚昧地苟活,还不如自己给老师一个痛快。

  但他下不去手。

  那么多年过去,他已经不是曾经还会凭借一腔热血,做英雄之举的毛头小子,他学会了懦弱,也变得令自己都可耻的自私,总想着像这样苟活也不错,万一,万一哪天又有什么奇迹或者希望呢?

  他或许能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呢?

  赫拉克勒斯的手不知是因为情绪还是长期酗酒而微颤:“我就是在……阿斯克勒庇俄斯向我提供完选择后,感受到那种目光的。”

  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就像是一直潜伏在暗处的黑手,在心知即将达成最终目的时一时没忍住探头观望的欲望,又像是台下的观众即将看到戏剧的最高潮,忍不住起身振奋地敦促。

  那目光里包含的充满恶意的兴奋令他不寒而栗,几乎刹那间就醍醐灌顶似的看清了眼前的局面:要么为了让自己心安,让老师痴傻的苟活,要么痛下决定,结束喀戎的生命。

  赫拉克勒斯深吸了一口气,冷静道:“它的恶意太明显了,我几乎能明确地感受到,它想推我去往的方向。”

  弑师,一个狗血,但绝对能满足某些内心扭曲的人的恶趣味的结局。

  赫拉克勒斯看向雅辛托斯:“你找我说这些,想要什么。金箭?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告诉我,让我去。我好歹也是半神,怎么都比你一个人……类……”

  酥麻感顺着脊柱一路往上漫,雅辛托斯不急不慢地上前扶住往下滑的赫拉克勒斯,啧了下嘴:“算了吧。你没我不择手段,没我准备齐全,带喀戎回来的这么些年,除了酒精你碰过弓箭?”

  雅辛托斯轻巧地夺过赫拉克勒斯挥来的小刀:“你的手都在抖,现在的你还能不能通过准入仪式都是个问题。”

  赫拉克勒斯因为麻药的效果有点大舌头,他怒瞪了雅辛托斯一会,又逐渐软化了态度:“泥……准备,雀实比窝充分。这个药……够劲。但四——”

  “没但是,”雅辛托斯翻了个白眼,“别说给你时间复训,想想你的老师,那个该死的准入仪式已经耽误了我不少时间,你还想再节外生什么枝?”

  打从带老师回冥界,就闭门不出拒不见人,连续回绝了好几封行宫邀约的赫拉克勒斯底气缓缓地没了,隔一会才辩解了一句:“泥……可以在信里说事。”

  “我要是可以——”雅辛托斯深呼吸一口气,平生第一次骂如此脏的脏话,“再多废话一句,我也可以送你去马厩里吃屎。”

  作者有话要说:  #无责任小剧场#

  在今日之前雅辛托斯的脏话字典:他妈的【有且仅有此一词】

  骂完吃屎以后,雅辛托斯:(反省)唉我骂得好脏啊太脏了没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