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斯巴达小祖宗>第一百三十章

  醉醺醺的游吟诗人引来了酒馆老板的注意。按照酒馆的规矩,哪桌出的醉鬼就由哪桌的人负责,雅辛托斯只能替对方开了房,搀扶到楼上。

  把人搬上床时,醉鬼还在絮叨,一会说想变成人类,一会说好想死。

  雅辛托斯无语地把被子丢过去,刚想离开,又被醉鬼一个诈尸坐起拉住:“好难过啊!活得那么痛苦,死的也窝囊。好不容易成为最想做的游吟诗人吧,又没有好的故事可以说。如果我是被哪位王子或者国王杀死的就好了,为了感谢他,我一定会编写长长的诗歌,让他名传冥界!!”

  醉鬼振奋地举拳。

  雅辛托斯:“……”

  人家王子或者国王也不一定乐意吧。

  他把醉鬼怼回被窝,考虑到对方好歹也说了不少情报,还是询问:“你叫什么?”

  “唔?”醉鬼打个了酒气冲天的嗝,“我没……没名字。我母亲生下我就离开了,这辈子我都叫‘喂!’或者‘你’。我也不想有名字,没必要……我又不是人类,对吧?不过你可以叫我无名,听起来是不是非常游吟诗人?”

  “……是,对。非常游吟诗人。”雅辛托斯敷衍地哄,“好好休息,房费我已经付清,谢谢你的消息。”

  出门前,雅辛托斯顺便帮忙将蜡烛熄了。

  房门关到一半,里面传来一声幽幽的、半倦不醒的提问:“你……相不相信我说的话?”

  “……”雅辛托斯顿了一下。

  讲实话,对前两者,雅辛托斯还是比较相信的。毕竟不论是发色还是刺杀,都能和他的认知对上,逻辑也说得通。

  但所谓的有无形之人在看、赫尔墨斯的迎接是奖赏……他对此还是暂时持保留态度。

  房门里传来低低的鼾声,雅辛托斯将到嘴边的回答咽了回去,关门下楼。

  刚坐回酒桌边,酒馆门被人推开。

  那位爱丽舍行宫的侍女站在门口,环视了一圈屋内,目光落定在雅辛托斯身上,带着点疑惑又带着点高兴地招招手:“快来,冥后殿下召你入宫。”

  …………

  按照上午的接触,雅辛托斯还以为珀耳塞福涅并不喜欢社交,说不定明天的陪聊都可以省了,哪想到半天都没过,人又被叫进宫中。

  去行宫的路上,雅辛托斯试探着跟侍女核实情报:“我记得,冥后殿下应该是德墨忒尔殿下和宙斯陛下的女儿吧?这两位神明好像都不是黑发黑眼?”

  “哦,这个。”侍女不怎么在意地道,“确实不是。”

  “冥后殿下作为春神在奥林匹斯山上时是金发碧眼,但是进入冥府就是冥后——也就是冥神啦!所以不仅神格会有所转变,这种转变也会体现在外表上。你看我不也是?在冥府里是黑发黑眼,出了冥府,我也是金发。”

  雅辛托斯琢磨:“那这个过程,痛苦吗?”

  “?”侍女仰头想了下,“可能也就第一次会痛吧,后来就不了。每年都要换一个来回,年年痛还要不要活?”

  侍女开着玩笑,将雅辛托斯领进行宫。

  珀耳塞福涅似乎非常喜欢在花园呆着,雅辛托斯跟在侍女身后,仍是在小花园和珀耳塞福涅碰面。

  不知道是不是雅辛托斯的错觉,对方的脸色比之前还要苍白,手上血痕模糊,让人几乎目不忍视。

  侍女顿时惊得跳了一下:“殿下!我就出去这么一会儿,您手上怎么又有新伤了?”

  珀耳塞福涅没搭这话,只直勾勾地看着雅辛托斯,吩咐侍女:“你出去,把门关上。在我们结束聊天前,不要放人进来。”

  “……”雅辛托斯被珀耳塞福涅的眼神看得笑容微僵,差点都要怀疑这是不是给冥王戴绿帽的前奏,然而侍女刚喏喏地应是,退出去把门带上,珀耳塞福涅就微微晃了一下,近乎跌坐地倒进身后的躺椅里。

  那场面着实有点吓人,雅辛托斯都开始将怀疑从“给哈迪斯戴绿帽”转到“诬陷我行刺趁机自尽”上,刚想上前,珀耳塞福涅抬起手,以一种强硬的手势制止:“我没事。”

  她停顿片刻,一反早晨的沉默,主动引导话题:“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传召你?”

  “……”雅辛托斯琢磨自己应该回应得体面点,还是幽默直白点,他瞅了眼珀耳塞福涅跟死人没什么两样的脸色,权衡片刻选择后者,“侍女说,因为我的色相?”

  珀耳塞福涅神色寡淡的脸上果真流露出几分无语,她抬头看了雅辛托斯一眼,苍白的面庞上添了几分生动的人气:“你——”

  这位冥后殿下大约是想毒舌一下,但半途不知是没有毒舌的经验,还是没有力气,最终她顿了一会,还是另起话头,将话题强行带回原路:“因为我听到了有关于你的传闻。你想离开冥界,并且不像其他人,只是嘴上说说。”

  她突然开始赞扬起雅辛托斯来:“你有胆量,又有足够的行动力和实力将计划付诸实施,单就我所知,你曾前后拦住哈迪斯六次。”

  “——看起来是想胡搅蛮缠,但其实,你是想正大光明地估测冥界士兵和不同地区守卫之间的实力差距。”

  “……”雅辛托斯脸上的笑意渐淡。

  珀耳塞福涅拨弄了一下手边的金蔷薇,大约是察觉到雅辛托斯紧绷的神经,她语气淡淡地宽慰:“没有人意识到这点。毕竟如果不是同病相怜,谁也没法体会我们这种处境。自然也想象不到我们能为此做到什么。”

  “我们?”雅辛托斯挑眉,“您也想离开冥界?但我听侍女说,您对哈迪斯陛下不是没有感情。讲实话,来的路上我还在猜测您多变的情绪是因为什么,如果我们真是同病相怜,您打不打算跟您的病友分享一下自己的病情?”

  珀耳塞福涅并没有因为雅辛托斯带着点暗刺的发言恼怒,只微仰了一下头:“我喊你来,本来就是准备说这些。但你有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真稀奇。今天是什么日子?前后脚有两个人问他同样的话。

  雅辛托斯都有点想笑了:“当然。”

  为了表达诚意,雅辛托斯摊开手,主动分享自己的心得:“该踩的点我都已经观察过,只剩下两个最重要的关卡,一个是冥河,一个是地狱门。有卡戎和三头犬守护,我就算拼掉半条魂也不可能出的去。”

  珀耳塞福涅幽幽地叹了口气:“你看,你不明白。”她眉眼里尽是忧郁,“有我的帮助,这些都不是问题。”

  “真正的、最大的那个敌人,你还不知道。”

  “祂叫做——”

  珀耳塞福涅竖起手指,在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后续的词汇仅止步于无声的口型:“命运。”

  不等雅辛托斯开口,珀耳塞福涅苍白的手就虚遮住了雅辛托斯的唇,低声耳语:“不要称呼祂的名讳。小心,风中有耳。”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

  小心,风中有耳。

  这一刻,游吟诗人的醉话与珀耳塞福涅的耳语交织。

  雅辛托斯突然不寒而栗。

  ·

  珀耳塞福涅并不知道无名与雅辛托斯的对话,只觉雅辛托斯进入状态快得让她都觉得惊讶。

  本来她还以为自己得花点时间说服对方自己不是自虐出了幻觉,准备好的话还没说,雅辛托斯就已经摆出谈正事的严肃状态了。

  不过这刚好,珀耳塞福涅也懒得追究为什么:“从哪开始说起呢?从——我进冥府的第三天吧。”

  “你们人类也听过这个故事,对不对?我被抢回冥府后,母亲德墨忒尔发怒,令大地所有的植物枯萎,第一个冬天由此诞生。宙斯不得不出面和哈迪斯协商,原本该将我讨回奥林匹斯山,但因为我吃下了冥石榴,成为冥神,所以每年必须有一段时间回到冥界。”

  珀耳塞福涅没什么情绪、很轻的笑了一下,突然又岔到另一个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题:“其实我是个很怕痛的人。在母亲身边时,如果摔一跤、被花刺扎到一下手,都能哭半天。”

  “所以吃下冥石榴后,也一样。”

  她的语调里带着些叹息:“我太怕痛了,痛醒了。”

  “清醒过来后,我才发现我手上拿着冥石榴。那颗石榴真大啊,汩汩冒着黑气,除非眼睛瞎了才看不清它身上笼罩的冥界之气。”

  “但你说奇不奇怪?在转变为冥神的疼痛袭来之前,我就是没瞧见这石榴上的冥界气息。”

  “以至于送来石榴的塔纳托斯在面对我母亲的据理力争时,能相当有底气地说,冥界没有耍任何手段,我清清楚楚认清了这冥石榴,也是我自己自愿吃下去的。”

  “我怎么会没看见呢?我怎么会想也不想地把冥石榴吃下去呢?”

  “后来我明白了。”珀耳塞福涅轻飘飘地说,“因为这世上啊,已经有人将我的一生写成了一部戏剧。我只是戏剧里的角色,无知无觉地走着祂为我安排的剧本,直到我被痛醒。”

  转变成冥神的痛楚太难忍受了,要成为冥后的未来人生更加让珀耳塞福涅恐惧。

  “于是在转变结束,疼痛平息后,我逃到了冥河边,恳请卡戎送我离开冥府。”珀耳塞福涅笑了一下,“我就是在冥河边见到的祂。”

  一道裹着黑袍,看起来非常平凡的身影。

  唯一不平凡的,就是祂悬浮在冥河上方,似乎连卡戎都没发觉祂的存在。

  祂摆出的姿势像极了剧院看台上的看客,冲着珀耳塞福涅做了个嘘的手势后,兴致勃勃地凝视冥河中央的摆渡船。

  船上除了卡戎,还有一条生魂。

  大约是行程过半,这条生魂看起来轻松不少,满面带笑地扭头和卡戎搭话:“您还说摆渡这么久,没有一个活人能成功抵达岸边呢,吓了我好大一跳。您瞧,这码头近得我都能跳过去啦,指不定我就是您渡成功的第一个活人。”

  当然,码头离船远没有生魂说得那么近,这只是一个夸张的说法。

  但卡戎这位不苟言笑的摆渡人还是短暂地笑了一下:“希望吧。我的职责里既然有‘将生魂渡回对岸’这一项,我就希望好歹能履行成功那么一两次。”

  渡船上空,那道黑色的影子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笑点似的,捂着腹部发笑,甚至还笑得狠了似的拍了几下腿。

  “然后,我就听祂跟我搭话:‘你觉得我应不应该让他们如愿以偿?不,不行,结局完美的戏剧谁会记得?那我就满足他们一半的愿望好了。’”

  渡船有惊无险地度过几个浪头,驶到码头近旁。真的是只差“能直接跳过去”的那点距离,河面突然冒出一股新的暗流漩涡,那道生魂扶着船帮站起身,渡船重心正不稳,漩涡一带,霎时间翻了个底朝天。

  “我从不知道有人能笑成那样。”珀耳塞福涅望着远方,眼神因为回忆有些失焦,“我几乎怀疑祂下一秒就要笑死在当场。”

  也就是在那时,她心底升起一股寒意,隐隐约约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祂花了挺长一段时间回味自己亲手主导的悲剧,一直等到卡戎重新开始摆渡吧,才飘到我身边。”

  珀耳塞福涅的脸上流露出一种生理性的厌恶:“我不想说的太详细,总之大意就是告诉我,和刚刚注定会翻的摆渡船一样,我的人生也是注定好的。我注定成为哈迪斯的冥后,不过祂很仁慈,每年只需要我在冥界停留四分之一的时间,春季到秋季都可以回到母亲身边。”

  “但是呢,祂一向赏罚分明。我居然想破坏他辛辛苦苦设计好的剧本,这让祂很生气。非常不高兴。所以作为惩罚,以后的每一年冬季,我回到冥界,转变成冥神时,都要重新感受一次转变的疼痛,并且持续的时间会比今年的这次还要漫长。”

  珀耳塞福涅说到这里,相当体贴地从手边的小茶几上捧起一杯温暖的蜂蜜水,塞进雅辛托斯手里,抵消了一部分雅辛托斯心底的恶寒:“然后吧……祂敲了一下我的额头,我就彻底遗忘了这段记忆,也遗忘了有关于被转变痛清醒的经历。”

  “后来发生的事,应该就跟你知道的一样了。我一无所察地跟随着祂给我安排的轨迹,和母亲一块儿争取自由,最终却因为吃下了冥石榴,虽然被允许回到母亲身边,但每年必须在冥界呆够四分之一的时间。”

  “……”雅辛托斯喝了口温暖甘甜的蜂蜜水,压了下心头的种种情绪,“然后呢?你不是已经遗忘了记忆?现在又是怎么想起来的?”

  珀耳塞福涅看了他一眼,浅浅地笑了一下:“你真觉得祂的惩罚会那么简单?”

  她没有立刻回答雅辛托斯的问题,收回眼神后,接着自己之前的话道:“冥石榴确实是我自己吃的,母亲也无从争辩。我们不得不接受这个安排,我跟随着哈迪斯回到冥界。”

  “其实讲实话,哈迪斯是个不错的丈夫。他的长相不差,实力更没得挑,最重要的是,除了做不完的公务,我不用像赫拉或者安菲特里忒那样担心他出轨任何人。”

  说起这个话题,珀耳塞福涅的眼底第一次漾起算得上真诚的笑意:“除了不怎么懂浪漫,他几乎有求必应,所以短短几十来天,我就对自己的婚姻状态没什么不满,甚至在回到母亲身边后,也常编些花冠准备送给哈迪斯。你不觉得他穿一身黑,头上如果带着娇滴滴的花冠会非常有趣么?”

  “……”雅辛托斯又喝了一口蜂蜜水,飘开视线,明智地对这个问题保持沉默。

  珀耳塞福涅也没打算让雅辛托斯答话,问完又自顾自道:“就连秋天将近,我即将回到冥界前,都在安慰母亲,表示我在冥界的日子其实没有那么难熬。”

  “——我错了。”

  “日子没那么难熬,是因为我遗忘了一切。”

  珀耳塞福涅摇摇头:“被赫尔墨斯带回冥界的第一时间,疼痛就开始在四肢百骸炸开,我疼晕了几次,一下就回想起去年在冥河边的经历。”

  这是惩罚,更是戏弄。

  命运是故意给她每年四分之三的时间,让她不记得一切,无忧无虑地尽情体会美好,甚至怀着少女心思对哈迪斯暗生情愫。

  然后在最后的四分之一,恶意地唤醒她,让她意识到此前的无忧无虑,甚至包括暗生情愫,都只是祂一手为她安排好的剧本。

  “年年都是如此。”珀耳塞福涅擦了一下指尖的血迹,“最开始几年,我在清醒后还会想办法试图离开冥界,比如托信鸽送信,请求卡戎帮忙,约定好用金蔷薇作为信物,他会送我离开冥界。但每次我准备好,刚跨出行宫,所有恢复的记忆就又被遗忘。”

  每年重启一次,她像陷入一个没有尽头的循环,重复着遗忘与清醒。

  命运借此对她施以嘲弄:就算每年允许她清醒一回又怎么样?她永远逃不出祂设定好的轨迹。

  珀耳塞福涅淡淡道:“所以中途有那么几百年吧,我索性就放弃了。毕竟反抗也没用,记忆一消,什么逃跑计划都白搭。不逃跑,好歹我还能多清醒个一段时间……反正,即便是清醒的时候,我对哈迪斯也不是没有好感。”

  “——然后就发生了明塔这个意外。”

  珀耳塞福涅手边,薄荷草迎风微颤,叶尖滴下几颗露珠,像细小的眼泪。

  “我不认为挑衅是明塔自己的意愿,”珀耳塞福涅说,“毕竟我接触过她,即便对于我跟哈迪斯的关系很嫉妒,但终归我们之间的婚姻已经过了明路,她怎么会愿意中途插足?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即便我在操纵下演完了怒斗情敌的戏码,仍然本能地将薄荷草挖进盆里带进了花园,明塔才得以撑到冬季我被唤醒记忆,而不是在草坪边,被不知道哪个士兵或者亡魂踩死。”

  珀耳塞福涅摇头:“我可以无所谓自己的人生,但谁知道还会不会出现第二个明塔?依祂的恶意,想想祂在最后一刻推翻渡船的行径,祂有什么事干不出来?这就像是只掉了一只的靴子,即便这几千年来都不再有第二个明塔的惨剧出现,我仍然不敢再说放弃。只是逃跑这个念头,我想可以,做却不行,不论用什么法子,总会被各种意外扭转得彻底失败。”

  雅辛托斯看了她良久:“所以,你准备换个人替你逃跑?”

  珀耳塞福涅眼神微微发光:“是准备换个人替我彻底打破祂的钳制。你听说过赫拉克勒斯的金箭吗?”

  “什么?”雅辛托斯不是很明白。

  “一根连哈迪斯都抵挡不了的金箭。”珀耳塞福涅扶着躺椅把手,微微直起身,“你听故事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这金箭到底有什么蹊跷,明明出身平平,却连哈迪斯都能击溃。”

  “我大概在几百年前的时候,才在计划的过程中意外注意到这件事。刚巧赫拉克勒斯和送给他金箭的半人马喀戎都在冥界,我就想办法请喀戎来行宫谈了一下,就连喀戎都说不出有什么问题。你不觉得,这描述听起来很耳熟吗?没有任何道理,说让你成功就是能成功。”

  “……”雅辛托斯看着珀耳塞福涅,“你是说,金箭上可能附着有……那位的神力?”

  珀耳塞福涅:“我是这么想的。但赫拉克勒斯护那根金箭护得很紧,我始终没机会得到它来认证我的猜测。我只知道,赫拉克勒斯非常好赌,也很好酒,只是他赌博的那个酒馆非常隐秘,我派了侍女或者卫兵去查找,都找不到它的所在。”

  “你说……如果金箭真是受过祂赐福,祂会赐福什么?会不会,对祂也能产生同等的效用?”

  雅辛托斯深吸了口气:“听起来是个大工程。”

  而且还充满不确定性。

  “没错。”珀耳塞福涅眨了下眼,一直寡淡的神情终于变得有几分少女狡黠的模样,就是说出来的话不那么俏皮,带着一种恐怖故事似的冷幽默,“不过可以的话,你最好能快点……疼得久了,我已经快习惯了。或许再过几年,即便到了冬天,我也记不起这些事……”

  她顿了一下,看着雅辛托斯轻声说:“到时候,请你一定要帮我记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