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海银沉默了许久。

  楼陵见他不言不语,又问:“莫不是你推她落水?”

  段海银稍迟疑一会,再次重重地点头。

  “为什么?”

  段海银张张口,声音沙哑:“她……她不接受我。”

  楼陵挑挑眉头,对于这个说法,并不十分相信。

  “求爱不成,便恼羞成怒。”段海银头垂得低低的。

  “据我所知,段先生真的一直喜欢红砚。”慕锦笙道:“他是画舫上的琴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真叫人难以相信。”

  楼陵不以为然,道,“越是看起来文雅的人,恼火起来越可怕。”他又转对段海银:“你把详细的情况说来听。”

  段海银犹豫一会,才说:“

  在红砚唱完解三呈之后,我便约她去了船尾,对她说了我的心意,没想到她完全不接受,我一时冲动,便推她下水……”他说着,以手掩住脸,不知是悲伤还是其它。

  “先带他下去吧。”楼陵轻叹了声。

  慕锦笙见状,问道,“不将他画押收监么?”

  严鸿渡笑道,“锦笙兄,陵不是官员,没有这个权力。何况只凭段海银一面之词,他没有十足相信。”

  慕锦笙点头表示明白了。

  楼陵站起身,道,“你们慢谈,我去看看江开的情况。”

  “嗯。”严鸿渡应一声,目送他远去。

  “他就是你每逢冬至,一定要回来的原因?”慕锦笙突然发问。

  “嗯。”严鸿渡依然凝视着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含糊地肯定了。

  “确实是位妙人。只不过……”慕锦笙凑近严鸿渡,距离近得有些暧昧不明:“为了他拒绝了我,不值得。”

  严鸿渡轻声一笑,道,“锦笙兄真爱说笑了。要不是我认识你多年,怕也要被你戏弄了。”

  慕锦笙似苦恼地低叹:“都不吃我这套了。”

  “你该换个新花样。”严鸿渡喝了口茶,道,“不说这些闲话了,你直接说,来滨洲做什么?”

  慕锦笙依旧是不正经的样子,道,“自然不是来与你抢生意。只是约了个人,他坚决要在滨洲商谈,我没办法,只好来了。”

  严鸿渡道,“约了谁?”

  慕锦笙摆摆手,道,“他的身份不能与任何人说。”

  严鸿渡的样子相当无趣,慕锦笙一笑,又说:“等明日红砚醒来,我就为她赎身,带她回苏州。”

  “为何?”

  “……”慕锦笙沉默了许久,才道,“娉儿死了。”

  娉儿,严鸿渡是知道的。慕锦笙十分喜爱的一个侍妾,年前去苏州时,他还托严鸿渡买了一对红玉耳坠送给她,怎么就死了?

  “是我大意了……上月我去杭州时,家里遭窃,钱财没什么损失,娉儿却……”他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

  严鸿渡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安慰地说:“节哀。”

  半晌,慕锦笙才缓过来,深吸了口气,道,“我失态了。”

  严鸿渡微一笑,道,“无碍。”

  “你有时候体贴得让人着迷。”慕锦笙突然很认真地看向严鸿渡,道。

  “哈,你可别迷上我了。”严鸿渡与慕锦笙相反带着几分轻佻。

  慕锦笙挑挑眉:“我像那种会自讨无趣的人吗?”

  “嗯?这可难说了……”

  月色正浓,风潜入夜,皱了一湾春水,乱了满池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