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其它小说>妖影重重之百花妒>第六章读心

  方淑美重伤,何正义疯了,引蛇出洞变成了打草惊蛇。何家的凶案完全陷进了泥沼,真

相变得难以打捞。

  一直以来,萧慎言都告诉自己不用太投入,他不是张锐,工作只是为了薪水而已,正义

感这东西跟他无关。可看到方淑美他们的惨状後,他真的没办法让自己放手不管。

  最重要的是,小丁在这时毫无理由的失踪了,他不相信这仅仅是个巧合。

  重新整理案情,萧慎言唯一依靠的就是自已的直觉,直觉告诉他,何生有问题。但除此

之外,没有任何实质证据支持他的想法,他跟著自己的直觉,走进了一条死巷。

  是谁杀了何振阳和何昆?是谁伤了方淑美?

  何正义到底被什麽吓疯了?小丁去了哪里?

  太多的问题需要答案。萧慎言想来想去,想得肚子都饿了。

  看看时间,已经接近午夜。他一晚上都在办案,什麽东西也没吃,难怪会觉得饿。

  就在萧慎言决定找东西来填肚子时,他突然记起,猫仔还被锁在车里,留在医院的停车

场了。他刚才是坐同事的车回警局的,竟然把那个小家伙给忘了。

    “该死!”

  冬季夜晚的低温,冻死猫狗都不在话下,萧慎言却把外甥留在了冰冷的车里。要是他冻

出个好歹,萧慎言一定会杀了自己。

呼、呼、呼——

  空旷的地下停车场里,萧慎言一路狂奔,粗重的呼吸几乎要盖过他的脚步声。

  当他终於跑到自己的车子面前,却发现厚厚的雾气附著在本该透明的车窗上,从外面怎

麽擦都擦不掉。萧慎言两手发抖,好不容易才弄开车门。车灯一亮,他就看见猫仔小小的身

影瘫倒在车後座上,没有一丝动静。

  如果惊吓真的可以让一个人魂飞魄散,那他此刻毫无疑问已经死透了。

  幸运的是,萧慎言的承受力比他想像中要强悍一些。车厢里的温度也没有他预料的那麽

冷,相反,车里还很温暖,正因为如此,车窗上才会有水气凝结。

  知道外甥不可能冻死,萧慎言扑通乱跳的心脏终於回归了原位。

    “猫仔?”萧慎言推了推外甥的肩膀,小家伙动了动,却没有醒过来。从他均匀的呼

吸,还有时不时颤动一下的眼皮,可以看出他正睡得香甜。

  萧慎言屏住呼吸,退回车外,努力压抑住涌上鼻头的酸涩。他再一次向自己证明了,他

不是一个好舅舅。

  如潮的沮丧席卷而来,萧慎言不得不抬高下巴,才能保持呼吸顺畅。

  停车场虽然在地下,但总是有冷风窜来窜去。车里的温度很快降下来,感觉到寒冷的猫

仔不安地动了动,发现没有一种姿势可以完全御寒,才不情愿地从睡梦中醒来。

    “醒了吗?”看到外甥睁开眼睛,萧慎言赶紧上车打开空调,  “饿不饿?”

    吃了不少的牛肉乾和巧克力,猫仔其实并不饿。不过,他从不拒绝食物。

    从外甥直直的视线中,萧慎言读出了答案,立刻开车带他去离医院最近的速食店。

    夜里没什麽客人,速食店的食物不是那麽齐全。猫仔爱吃的炸鸡翅需要等一等,他虽然

没有明确地表示不开心,但微微噘起的嘴唇还是泄露了一点点情绪。

  萧慎言没有错过,於是大发雷霆。服务生被吓得战战兢兢,可食物的制作时间不可能因

此而缩短,所以他的满腔怒火基本是白烧了一场。

  猫仔从没见过舅舅这样,他很好奇,大眼睛一直追著萧慎言,少了平日那种让人发慌的

逼迫感。这个时候的他,是最可爱的。

    收敛情绪,萧慎言将外甥带到餐厅的角落。看他吃得欢畅,萧慎言总算是得到了一点慰

藉。

  消灭一杯奶昔和一大块鸡肉後,猫仔又拿起汉堡,不过吃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不好吃吗?”萧慎言问他。

  猫仔也不回答,只是看著舅舅,然後打了个饱嗝。

    “好啦!吃不下不要硬撑,我们打包带回去,明天再吃。”

  萧慎言轻声轻语,同时宠爱地揉了揉外甥的头发。

  嘴里含著东西的猫仔,立刻说起了不清不楚的甸子:  “我一定会该(改)正却(缺)

点,好好糟(照)顾好泥(你)。”

  这才记起不能触碰他的皮肤,萧慎言连忙收手,狠狠搓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最後,猫仔还是吃完了那个汉堡。在服务生好似欢送瘟神一样的眼神中,萧慎言抱著他

走出了速食店。

  一上车,小家伙就把石头灯抱在怀里,同时降下车窗,将头探出窗外,著迷地看著不断

後退的街灯。虽然他身上有安全带系著,萧慎言还是看得心惊肉跳。


    “不要乱爬,小子!”

    面对严厉的提醒,猫仔回了句:  “你想摔死吗?”

    萧慎言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碰到了外甥的小手,再次被动地领略了他的读心术。

    用力将人拽回座位上,升起车窗,萧慎言感觉头疼不已。天赋这种东西,拥有未必是好

事。若不是有这个读心术碍著,他本可以给猫仔更好的生活。

    “你什麽时候才能学会控制它呀?”

    萧慎言的感慨引不起猫仔的兴趣,他正忙著把自己的小脸贴在玻璃窗上。

    就在这时,医院红红的标志灯从萧慎言眼前一闪而过,一个想法也随之成形。

    将车停在路边,他问外甥:  “帮舅舅一个忙好不好?”

    这次,萧慎言不再等待可能出现的回答,而是直将车子开进了医院。

    猫仔的天赋尽管无法控制,但它始终是项天赋,是天赋就不该浪费。萧慎言想到了一个

方法,好好利用这项天赋。

    “对不起,张警官,何太太还没有脱离危险,真的不适合探视。”医生对萧慎言要带个

小孩进重症监护室很不赞同。

    “我们只是看一眼而已。”

    “张警官,你这是在为难我。”医生继续摇头。

  萧慎言试著动之以情:  “你都说她现在很危险。要是这个孩子现在不去见她,也许这辈

子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个孩子是……”

    “她儿子。”萧慎言将外甥推到医生面前,眼都不眨就撇下了弥天大谎。

    医生不是傻瓜,但也不觉得员警会骗自己,於是提醒说:  “何太太没有儿子。”

    “非婚生子,”萧慎言故作神秘地说:  “不方便让丈夫知道的那一种。孩子的外婆拜托

我带他过来的。”

  故事编得有些过头,但医生却信了。毕竟这种年头,婚外情多如牛毛,有私生子也不稀

奇。

    “何太太的伤口有点吓人,小孩看见可能不太好。”

    “他是个坚强的小孩。”

  终於扫清了障碍,穿上消毒服装,萧慎言和猫仔进入了加护病房。

  在萧慎言的要求下,医生和护士暂时离开。房里只剩下方淑美、猫仔和他自己。

  这还是萧慎言出事後第一次见到方淑美。医生的提醒是对,现在她的脸绝对不是小孩该

看的东西,即使是成人,看过之後也会觉得适应不良。

  一片红红的烂肉,耳朵少了一边,眼睑被缝合过,混浊的眼珠在细小的缝隙中若隐若

现,明显没有焦点。同样损坏严重的还有她的鼻子,鼻头已经没有了,剩下两个孔,其中一

个几近闭合。

  嘴巴就更不用说了,经过硫酸的洗礼,方淑美的脸上几乎找不到这个器官的存在,牙齿

暴露在外面,全是黑黑灰灰的颜色。

    总之,方淑美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类该有的模样。

    萧慎言扯了一下猫仔脸上的口罩,让它罩住小家伙的双眼,然後伏在她的耳边轻声说:

“我是重案组的警官张锐,我需要你告诉我,是谁伤害你。我知道你现在还在昏迷,但我外

甥可以与你交流,你只要想著凶手,他就会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说完,萧慎言牵著猫仔的手,放到了方淑美没有受伤的小腿上。

  小家伙本来还在与挡住他视线的口罩”抗争”,但一接触到方淑美的皮肤,就变成了一

具精确的读心机器。

    “救救阿生,救救阿生,救救他。”

  猫仔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有条不紊,可读出来的资讯却价值不高。

    “谁要伤害何生?告诉我名字,我会把他抓起来。”

    “救擞他。救救阿生。”

    “我需要凶手的名字!”萧慎言有些恼火。

  他不是想责怪方淑美不冷静,他只是恼怒自己没有”读心”的技术。

    “方淑美,让我帮你!告诉我是谁!  “

    “阿生。救救阿生。”

    事情注定没有进展,萧慎言泄气了。他不想留在这里继续看著方淑美那张可怕的脸,也

不想让外甥久留。

    “算了,猫仔。我们回家。”拉住外甥的小胳膊,萧慎言正式结束探访。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投入”读心”的猫仔,突然将手掌伸到萧慎言的掌中。

  刚刚感觉到小手的柔软,萧慎言就看见画面纷至沓来,像蚂蟥一样强行钻入他的脑子

里,怎麽扯都扯不走。

  萧慎言猛地甩了甩头,想分辨那些闪来闪去的画面上到底有什麽。

  下一秒,他发现自己到了何家,正站在花房的门口。

  白色的门已经锁紧,门缝里塞著什麽东西,萧慎言下意识用手抠了抠,一块粉色的碎片

掉在了地上。香味随之而来,非常浓郁。

  萧慎言蹲下身,捡起碎片仔细看了看。那是一片花瓣,拥有完美色泽的柔软花瓣,即使

是残片,也有差不多掌心大小。

    与此同时,门板开始瑟瑟发抖,像是承受不住压力,随时都要裂开的感觉。萧慎言立刻

全身戒备,谨慎地退了两步,可这小小的两步根本不够避开接下来的灾难。

    无数的花瓣争先恐後地从门缝中挤出来,门锁勉强顶住压力,门板却不堪承受,於是

“喀嚓”一声,从螺孔处垂直裂开。

    门户一开,花瓣立刻排山倒海,深深浅浅的红色将萧慎言瞬间掩埋。他无法呼吸,只能

凭本能往外爬。好不容易探出头,却听见”嗖”一声,身体便被什麽东西缠上了。

  没有停顿,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拖往花瓣深处。

  他看不见四周,只觉得空气稀薄,香味呛鼻,十指本能地到处乱抠,想寻找一个支撑

点,可指尖碰到的只是光滑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他已经被拖入花房之中,有人正在用成堆的

花瓣活理他。

  萧慎言咬紧牙关,使出吃奶的力气乱躞乱踹,拼命与那股未知的力量对抗,结果鞋掉

了,衣服撕烂了,头发也被揪住。花瓣持续压迫著他,让他直不起腰,抬不起头,眼前一片

漆黑。

    “呃!  “

  不得已发出类似困兽的绝望嘶吼,声音却像装入了瓦罐,闷闷的,不得舒展。呼吸越来

越困难,黑暗如同一张网,铺天盖地,无处可逃。

    为什麽会这样!萧慎言觉得他哭了,不管不顾地疯狂哭喊,四周却是一片寂静。

    力气用尽了,他瘫倒在地上,脸颊贴著冰凉的大理石地板,却不愿放弃。

    他还有外甥要照顾,他不能丢下那个孩子。

    “啊……啊!”

    也许是肾上腺素起了作用,萧慎言全面爆发,竟然可以一点一点往前挪动了。与此同

时,阻止他的力量去而复返,这次缠住了他的四肢。

    摸索到腕上粗粗的那一束,萧慎言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咬了下去。

    以前听说人的牙齿硬过钢铁,亲身体验之後才发现果然不假。那东西硬生生地被萧慎言

咬断了,很快便滚回了黑暗的角落。

    少了束缚,萧慎言立刻在花瓣堆里连滚带爬,几经挣扎,终於重见光明。

    他贪婪地呼吸著,让缺少氧气的肺部重新活跃起来,虽然空气里仍有讨厌的花香,但他

已经没有力气挑剔。他还活著,能活著就不错了。

  不想多停一秒,萧慎言跌跌撞撞地逃离那片花瓣的海洋。随著他的动作,花瓣突然无声

无息地减少。已经占据了整个花房和大半客厅的东西,就这样瞬间失去踪影。

    他揉揉眼睛,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可疼痛的身体,破烂的衣服,都在向他证明”幻

觉”非虚。

    回头再看,阳光从花房的玻璃房顶洒下来,一片敞亮。那株无叶无花的光秃牡丹就立在

房屋中央,原本墨绿的枝干,不知何时变成了蛘嫩的黄绿色。

  萧慎言盯著它,感觉它也在盯著自己。花瓣就是来自这株牡丹,即使它现在连叶子都没

有,但萧慎言还是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

  片刻之後,如蒙召唤,他不由自主地上前两步。心中的恐惧仍在,他根本不想靠近那间

花房,可身体却像给了别人,完全不听他的指挥。

    这时,两眼的馀光让萧慎言见到了另外一些东西。

    鲜红的、粉碎的尸体,像从绞肉机里倒出来的一样。若不是已经见过一回,他一定会当

场呕吐。

    他不明白,为什麽他会回到何振阳与何昆被杀的现场?

    逃跑是出於本能,但拉开大门的瞬间,萧慎言却停了下来。不是他自己想停,而是那个

操纵他身体的人强迫他停下来。

    门边有一面穿衣镜,高约两米,窄窄的,刚好照出一个人的模样。

    她身材小巧,留著过肩的长直按,脸颊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不过圆眼里满是惊恐。

头发乱得像鸟巢,光著一双脚,身上的衣服也被扯得破破烂烂,似乎和萧慎言一样,刚刚经

历了一场劫难。

  萧慎言认得她,她是方淑美。

  为什麽方淑美会在境中出现?

  萧慎言四下看了看,发现周围并没有方淑美的影子,但镜中那个明明就是她。

  难道她被困在镜子里了?

  双手刚刚触碰到镜面,萧慎言立刻发现里面的人和他做了一样的动作。他有一种很不好

的预感。

  如果这面镜子不是什麽骗入的魔镜,那萧慎言毫无疑问就是在方淑美的身体里了。

  搞什麽鬼?!

  不等萧慎言多做适应,他,不,方淑美的身体开始直奔方家卧室。在那里,她哆哆嗦嗦的 

为自己换了一身衣服,然後梳好头发,甚至在毫无血色的脸上打了点腮红。

    当一切收拾妥当,方淑美像壁虎一样贴著墙壁,用离花房最远的路线跑出了家门。萧慎

言可以感受到方淑美的所有感受,却不能控制她。

    四十分钟後,方淑美抵达了荣源酒店,并在酒店房间里见到了何生。

    当自己抱紧何生的一瞬,萧慎言意识到,他只是一个旁观者,正在旁观一段属於方淑美

的记忆。

  这一切只怕都是猫仔的读心术在作怪。小家伙一手抓著方淑美,一手抓著萧慎言,结果

不经意间将方淑美的记忆,全部传输到了萧慎言脑中。

    “他们死了!他们都死了!”搂著丈夫的脖子,方淑美痛苦地倾诉自己的恐惧,  “那只


妖怪杀了他们!它杀了他们!  “

    “淑美……”

    “逃走吧!离开这座城市,离开这个国家!哪里都好,只要让它找不到就行!”

    “淑美!”

  打断了妻子疯狂的喊叫,何生拉著她,一起坐到了沙发上。柔软的座椅没能让方淑美放

松下来,但何生严肃的表情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她的恐慌。

    “我不能走。”

  让人失望的答案,一下子逼出了方淑美的眼泪,  “为什麽?”

    “无论我走到哪里,它总是有办法让我回去的。”

    “可是它刚才差点杀了我!它一定知道我们的计画了,”

    “它伤到你了?”

    “没、没有。它开始想用花瓣活理我,但最後又放过了我。”

    “既然它放过了你,那就代表它不知情。你被攻击,很可能只是因为它还在生气。”捧

住方淑美的脸,为她擦去眼泪,何生不容反驳地说:  “唯一摆脱它的方法,就是杀死它。 

们不能退缩,也无处可退。”

  第一次近距离观看何生的脸,萧慎言不得不说,他其实还挺英俊的,只是糟糕的气色和

过分的削瘦彤响了他。

  他的眼窝整个凹陷,眼圈黑黄,黑眼珠上还蒙了一层不太明显的蓝绿色。如果不是离得

够近,萧慎言根本不可能拨现这点。而这蓝绿色,让他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可我们根本杀不死它呀!”方淑美的绝望非常明显,  “你没看见何振阳和何昆的尸

体,他们……他们死得太惨了……他们……呜呜呜呜……”

  抱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妻子,何生无言以对。

    “呜……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暗示他们那株牡丹很值钱。如果不是我,他们根本不会想

到要去偷花还债。”

    “不,这不是你的错,他们是被自己的贪婪害死的。”

    “不是的……不是的……虽然他们很贪心,但罪不至死啊!如果我们没有利用这一点,

他们根本不会走上绝路。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淑美!”

    “是我害死了他们,阿生,是我们害死了他们!”

    “我们没有!没有!”

  对方淑美自认凶手的行为,何生有一点恼火。但他还是在尽为安慰妻子,不让她掉进自

我谴责的泥潭。

    “是那只妖怪杀死了何振阳和何昆,不是我们。虽然我们利用了他们的贪婪,但偷花的

决定是他们自己做出来的,又没人强迫他们。

    “还记得三年前我向他们求助时,他们是怎麽对我的吗?何振昭和何昆根本不是什麽好

东西,他们就像是没长牙的吸血鬼,完全不值得同情!”

    何生给出的理由在萧慎言听来十分牵强,但脆弱的方淑美却全盘接受了。因为如果不接

受,她根本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话是这麽说……”

    再次拥紧妻子,何生轻轻地拍她的後背,充满慈悲地说:  “你放心,等过一段时间, 

会补偿他们的家人。”

    萧慎言觉得很不舒服。一部分是因为被何生抱住,一部分是因为何生的说词。

    事实已经很清楚了。何振阳和何昆想愉取那株价值连城的牡丹为自己还债,何生夫妇则

想利用他们除去那株牡丹。结果妖怪占了上风,两个人惨死,方淑美也差点被一堆花瓣活

埋,而幕後第一人何生,却优哉游哉地躺在酒店里。

    所有人都像牵线木偶一般,直接或间接地受到了他的摆布。现在出事了,他就丢下几句

冠冕堂皇的话,将责任推脱得一乾二净。

  混蛋!

    “那现在怎麽办?他们尸体还在家里。”方淑美已经筋疲力尽,却仍无法安心。

    “你先休息一会儿,等下我们一起回去……”

    “不能!”方淑美激动地拒绝了提议:  “那东西没死之前,我不准你回去!”

    “淑美……”

    “它把你折磨成这个样子,你要我怎麽放心让你再回去?”

    “我还撑得住。如果我不回去,它会起疑的。”

    “我不管!我不能让你回去!”

    “那你想怎麽办? “

    “我……我不知道……”方淑美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一次滑了下来。

    何生摇摇头,轻声说:  “现在死了两个人,我们必须回去报警。不然被别人发现的话 

员警会以为人是我们杀的。”

    “我一个人回去报警就行了,你不用去。”

    “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我可以的!”方淑美拍胸脯保证,随即又露出迷茫的表情,  “只是,员警未了我该说

什麽?”

    “什麽都不要说,让他们去查好了。”

    “行得通吗?”

    “船到桥头自然直。”何生对将来的事也没什麽把握,只能做些肤浅的安慰。

    方淑美不禁满脸忧郁,  “员警那边可以随他们慢慢查,可我们不能再等了,一定要想 

法早点杀了那妖怪才行。”

    “何振阳和何昆两个人都没有成功,我不知道还有什麽办法可以杀它。”

    两夫妻倚在一起,紧握对方的双手,开始商讨除妖大计。

    萧慎言在一旁看著,只想叹气,被妖怪缠住不是什麽好事,没有任何经验却想除妖,更

是坏事中的坏事。

    “它怕火吗?植物都怕火,也许我们可以烧了它。”方淑美说。

    “不能用火。要是烧不死它,却把房子烧了,我们的麻烦会更大。”

    “为什麽?”

    “那个……”何生似乎有什麽难言之隐,但面对方淑美困惑的眼神,他还是道出了原

委,  “那只妖怪曾经告诉过我,有道士在我家的房子上施了法,所以它才会被困在里面。 

果把房子烧掉了,它就能跑出来,到时,我想找地方喘口气都不行了。”

  这本是无奈的事情,方淑美却像听到了天大的好消息:  “是什麽道士?他既然有本事困

住那只妖精,我们为什麽不请他来杀了它?”

    “你以为我不想吗?”何生摇头苦笑,  “按嫣红的说法,那是我曾爷爷在世的时候发生

的事情。要是那个道士还活著,至少得有二百岁了。你觉得这可能吗?”

    “嫣红?”丈夫的无心之语,引发了方淑美的警惕。

    “花妖说它的名字叫婿红。”

  气氛陡然尴尬起来。方淑美望著丈夫,忧心忡忡,  “你不会被它迷住了吧?”

    “你在说什麽呀!”何生有些生气,  “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那只妖怪都快把我榨乾

了!我怎麽可能再被它迷住?”

  说得也是,方淑美连忙道歉:  “对不起,我……”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连累你了。”

    “不要这麽说。我们是夫妻呀!夫妻就该有难同当,我们一定能熬过这一关。”

  何生没再说话,只是搂住妻子的肩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沉重的气氛徘徊在两人之间,挥之不去。

  萧慎言突然觉得有些头疼,眼中的景象开始扭由变形,就像有人在挤压他的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