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其它小说>妖影重重之百花妒>第五章  目击者

  萧慎言的床垫有一点问题。

  每次他翻身到左边的时候,就会听到弹簧发出连续不断的”喀喀”声。

  不过,这通常不会影响到他的睡眠。他总是能及时滚到右边去,继续他的美梦。

  可是今天早上,这招好像失效了。因为无论他滚到哪一边,噪音都没有消失。

  就在他爬起床,为自己不得不花钱换一张床垫而感刭心疼的时候,噪音仍然没有停止。

显然,那些声音与他的床垫无关。

  萧慎言侧耳倾听,仔细寻找声音来源。很快便发现,它们其实来自隔壁的房间。

  隔壁是猫仔的卧室。

  小家伙在千什麽?掏墙壁玩吗?

  萧慎言一边伸著懒腰,一边走去外甥的房间。当他把门推开时,只看见外甥坐在床上微

笑。自闭孩子脸上的笑容,怎麽看怎麽毛骨悚然。

    “你在笑什麽?”

  猫仔不答,继续笑得两眼弯弯。

  萧慎言紧张地四下察看,并没发现任何异常之处,不禁大声喝道:  “不要笑了!”

  就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这话瞬间关闭了猫仔的笑容。

  看他和平时一样,瞪著大眼直直望著自己,萧慎言的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猫仔平时很少 

笑,现在难得开怀一回,却被他这个舅舅毫无理由地制止,未免也太可怜。

  不过,内疚归内疚,萧慎言还是忍不住嘟囔道:  “平时没见你这麽听话。”

  猫仔自然不会辩解,不过他这次向萧慎言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要我帮你穿衣吗?小懒虫!”

  萧慎言以为他在撒娇,不禁露出宠爱的笑容。可等他把衣服都套在猫仔身上,小家伙仍

然没有放下双手。

  仔细看著那双伸向自己的小小手掌,萧慎言突然意识到,外甥并不是想穿衣服。

    “你想要什麽?”

  得不到答案是必然的,萧慎言只好自己来猜,  “鞋子?”

  不是。

    “牙刷?”

  不是。

    “水?”

  仍然不是。

  萧慎言要被这小家伙弄得发狂了。为了健康著想,他决定不再纠结这件事情。

    “我要去做早点了,想吃就快点下床!”

  话一出口,萧慎言脑子里就冒出一件事。他昨晚出门前好像答应猫仔要带吃的,牛肉乾

和巧克力。

  要死了!他居然给忘得一乾二净。

    “那个……你知道……超市晚上是不开门的。当然,通宵营业的便利店可以买到牛肉乾

和巧克力,可是我昨晚经过的地方没有便利店。”

  说了一堆,小家伙根本无动於衷。萧慎言从他眼中清楚地看到两个宇——执著。

    “一句话,今天下班回来我再带给你。现在快点下床,刷牙洗脸!”

  萧慎言告诉自己,对付小孩子有时候就得乾脆果断,有点权威。於是,他再次选择无视

猫仔高举在空中的小手。

  他没想到的是,世上有一件事叫”欺骗小孩,报应不爽”。

  因为脚伸得太快,萧慎言踩到了一个东西,瞬间失去平衡,在外甥的床前跌了个四仰八

叉。而那个害他大出洋相的东西,正是猫仔最爱的石头灯。

  将那个石头东西抓在手里,萧慎言气不打一处来,却又什麽也做不了,只好愤愤不平地

将它塞进外甥手里。

  抱住自己的玩具,猫仔重新咯咯笑了起来,快乐得好似在草地上嬉戏的小鸡。

  这不是顺利的一天。早晨跌倒在外甥床前估计是倒楣的开端。

  萧慎言到了警局,按照小丁的提示给下属安排好任务,然後兴冲冲地赶往医院。但守在

医院的下属却告诉他,小丁昨夜跟著何生离开了。

  萧慎言试著联络小丁,可是他的电话始终处在无法接通的状态。没有这个乐於助人的青

年,萧慎言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麽。

  就在他决定亲自上何家去找人的时候,护士来通知说何正义醒了。

  一心想弄清事实真相,萧慎言立刻派人去接替小丁,然後直奔何正义的病房。

  比起昨晚的一团糟,今天的何正义看上去好多了,医生解开了绑住他的皮带。

  “何先坐,我是重案组的张锐。你还记得我吗?”

  萧慎言在他的床边坐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麽急切。

    “我们昨天才见过,我怎麽会不记得?”何正义的回答很有条理。

    “那好。”萧慎言略嫌兴奋地说:  “跟我说一下昨晚发生的事吧!”

    “昨晚我被车撞了。”何正义盯著萧慎言,神色警惕。

    “我是在说车祸之前发生的事。”

    “你们抓到撞我的人了? “

    “是的。”

    “他把我撞得这麽惨,我一定要找他赔偿医药费。”

    “这件事情交通部门会处理好的。”

    “他叫什麽名字?你们把他关起来了吗?小心别让他逃跑了……”

    “何先生!”

  何正义一直把话题岔开,就是不肯好好与萧慎言谈话。萧慎言有些急了,忍不住高声打

断他。何正义被吓得全身一震,缩在床上,不再出声。

    “方淑美昨晚在家被人袭击了,现在还躺在加护病房,生死未卜。我知道你当时就站在

她家外面,告诉我,是谁伤害了她?”

    “我、我不知道。”

    “如果你说不出他的名字,可以把他的长相、身高或者年龄告诉我,我会去调查的。”

    “我不知道,我什麽也没看见。”何正义反覆强调自己毫不知情,表情十分惊恐。

  萧慎言连忙安慰他说:  “你不用怕,警方会保护所有的证人。如果你知道他是谁……”

    “我都说我不知道了!”何正义猛地摇头,同时慌张地将被子盖茌自己头上,大喊道:

“我什麽也没有看见!”

  护士听到叫嚷,立刻冲了进来。何正义不准她靠近,连自己手上还吊著点滴都不管,结

果弄断了针头,痛得哇哇大叫。

  病房里顿时乱成一锅粥,萧慎言被推到一旁,像一件多馀的摆设。

  幸好随後赶来的医生很有魄力,用一针镇静剂控制了局面。不过,这也让萧慎言失去了

继续询问的机会。

    “张警官,病人的情绪不太稳定。你还是另外找时间过来问话比较好!”

    “他是我唯一的目击证人,我必须知道他看见了什麽。”

    “可是,我不觉得他现在可以提供任何有价值的资讯。”

    医生的话无疑是正确的。何正义被药物影响,已经变成了一尊人偶,连应声都不会,更

别提回答问题了。

  无计可施,萧慎言只好对医生说:  “如果他好起来,请你立刻通知我。”

  “没问题。”

  第一次独立询问宣告失败,萧慎言垂头丧气地离开了何正义的病房。无比想念聪明能干

的小丁,他决定立刻赶去何家。

  就在他即将走出医院的时候,正好遇见了迎面而来的何生及方淑美的家人,还有跟在何生 

後面的下属。他正是萧慎言之前派去接替小丁的人。

    与何生一家打过招呼,萧慎言将下属拽到一旁,问:  “小丁呢?”

    “我没有找到他。”

    “什麽意思?”

    “小丁不见了。”

    “什麽叫不见了。”萧慎言越听越不明白。

    “他没有回家,也不接电话,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发现萧慎言脸色骤变,下属立刻安


抚说:  “也许他有什麽事,不得不离开。”

    “小丁昨晚在保护何生,他不会不交代一声就离开的。”

    “这个……”

    “多派些人,去把他找回来。”

    “是。”

    “等一下!”拉住正要离开的下属,萧慎言谨慎地凑到他耳边w:  “小丁的事,你问过

何生了吗?”

    “问了,他说小丁昨晚把车停在他家楼下,人就在车上守著。早上我去找他,他才知道

小丁已经走了。”

    “嗯。这里我盯著,你快去找小丁吧!”

  萧慎言知道自己紧张过头了。但事情一扯到何生身上,他就是没办法把心放下来。

  因为方淑美伤势太重,她的父母被告知暂时不能进入加护病房探望。隔著厚厚的金属大

门,二老哭得惊天动地,痛苦万分。何生在一旁又劝又哄,可惜效果不佳。

    萧慎言不擅长处理这样的场面,於是远远地看著,不敢靠近,直到两位老人家的情绪慢

慢平稳下来。

    萧慎言走上前,刚自我介绍,两位老人家就不约而同地抓住他的手,要求他一定要严惩

凶手,为自己的女儿讨回公道。萧慎言再三保证之後,才得以展开询问。

    方家二老的证词与何生之前所说别无二致,对女儿受伤的事也是毫无头绪。

    萧慎言不觉得他们会与何生串供,所以何生就没有了伤害方淑美的嫌疑。萧慎言对这点

感觉有些失望。

    何生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长大衣,过瘦的身形让那件衣服看上去就像挂在竹竿上,晃荡

得厉害。再加上蜡黄的脸色,布满血丝的双眼,他的状态远不是”糟糕”二字可以形容的。

    “昨晚没睡好吗?”萧慎言试著与他搭话。

    “淑美变成这个样子,我怎麽睡得著?”

    “她会熬过来的。”

    “希望如此。”

    尽管何生此时散发出强烈的”无辜”气息,但萧慎言就是不想相信他。他仍然坚信,就

算何生什麽也没做,他也一定知道些内情。

    当了多年的神棍,萧慎言自认有一点察言观色的本事。直觉告诉他,何生正在害怕什

麽。是的,他百分百是在害怕。

    到底是什麽呢?怕凶手会杀了他?还是怕方淑美苏醒後会指证他?

    重症监护室的金属大门上,有一个方寸大小的窥视窗。从那里看进去,就能见到被一大

堆医疗仪器包围的方淑美。距离有点远,所以看不清她的具体伤情,只知道她的脸部和双手

全是红红的一片。

    医生说她虽然没有脱离危险,但病情相对比较稳定,好转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不过,就算她真的好转了,萧慎言也不可能很快与她交流。因为硫酸已经彻底摧毁了她

的声带,还有双手。

    不能言,不能写,方淑美就算有千言万语,也难以表达。也许可以给她弄个键盘,用脚

敲出字来?

  萧慎言胡乱地想着,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主意。

    “我一定会查出是谁把她害成这样子的。”

  他突如其来的表态,让何生在呆愣之馀,本能地说了声:  “谢谢。”

    “虽然你太太现在不能说话,但我们有目击证人。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凶手了。”

    “目击证人?”

    “是。”

    “谁?”何生有些激动。

  很高兴看到他有如此强烈的反应,萧慎言立刻直视何生的双眼,说:  “你的邻居——何

正义。”

    “他说了谁是凶手?”

    “暂时还没有。他的情绪还不太稳定,需要再等一等。”

    何生此时的表情堪称复杂,萧慎言倾尽全力也解读不出他到底是高兴多一点,还是不高

兴多一点。

    “要等多久?”何生问。

    “他现在住在楼上的精神科。只要情况允许,医生就会立刻通知我。”

    “那……拜托你了。”

    “不客气。”

  何生没有追问,也不急切。就算萧慎言没学过心理学,也能看出他的反应不合逻辑。这

让他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在没有小丁的帮助下,萧慎言第一次对工作进行了部署。

  他首先示意贴身保护何生的下属不要盯得太死,以便何生有足够的空间来做他想做的

“事”。其次,他下令在何正义房里安装监控设备,准备以他为饵,引蛇出洞。

  这些安排很明显都是基於萧慎言对何生的怀疑。重案组同事们对此并不是太赞同。

  何生的嫌疑早已被明确排除了,他们不明白自己的上司为什麽还要紧盯著他不放。

  不过,身为重案组组长的一个好处,就是当你想好办案策略时,就算有人持不同意见,

到最後还是会无条件服从命令。

  而身为重案组组长的另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利用职权,为自己谋取一点点便利。比如,

回家吃个晚餐什麽的。其实对萧慎言来说,回家吃饭意味著麻烦多多,但是为了心爱的外

甥,他必须学会”享受”这个麻烦。

    “我回来啦!”

  进门时喊一声,是萧慎言的习惯。虽然外甥从来不曾理会他,但他一直觉得只有这麽

做,才能找到回家的感觉。

  今天本该和往常一样安静,但萧慎言意外听到了一阵笑声。

  绝对陌生的声音,百分之百不是来自电视或答录机,因为萧家没有。在借张锐的身体还魂 

之前,萧慎言经历了长时间的穷困潦倒,家里值钱的东西早被他卖光了。

    “猫仔?”

  轻轻推开外甥的房门,萧慎言只看见猫仔一个人坐在地上玩耍。他的嘴角虽然弯著,但

刚才的笑声不可能是他发出来的,除非他提前进入了变声期还差不多。

    “猫仔,刚才谁在这里笑?”

  骨碌骨碌——

  猫仔丢出手中的一个玻璃球,然後追著它的运动轨迹,在地上爬来爬去。在他面前,萧

慎言成了空气一样的存在,完全透明。

    “猫仔,想不想知道这个袋子里有什麽?”

  不甘心就这样被无视,萧慎言晃了晃手上的纸袋。袋子里装著巧克力和牛肉乾,是他为

了避免小家伙再次以另类的方式向自己发出抗议,特意从便利店买回来的。

  遗憾的是,猫仔连头都懒得抬,根本对这个不感兴趣。

  萧慎言没有放弃,立刻将东西掏出来,送到他的眼皮底下。

  这下猫仔总算有反应了,但在他碰到那些零食之前,萧慎言又把它们收了回去。

    “想吃可以。不过你要先告诉舅舅,刚才是谁在笑?”

  猫仔的体质特殊,萧慎言担心他往家里引来了什麽不好的东西。

  就像存心想让萧慎言担心似的,猫仔居然不再执著於食物,又低头玩起弹珠来。

    “猫仔!”

  萧慎言有些生气了,抓住他的小胳膊,把他拎到自己面前,正打算训话的时候,突然看

到他的嘴角有一块黑黑的痕迹。

    “这是什麽?”

    萧慎言用衣袖擦了擦,发现那居然是吃巧克力留下的。

    “谁给你的巧克力?”

    猫仔不理他。

    “说呀!谁给你吃了巧克力7!”

    家里早就没有这东西了,外面的人也不可能送进来给猫仔吃。那他吃的巧克力是从哪里

来的?总不可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得不到答案的萧慎言变得愤怒异常,他开始检查家中的每一个房间,但是一无所获。控

制不住情绪,他忍不住狠踹了几下房门。

    猫仔跟在他屁股後面转著,有样学样,也往门上踢几脚,玩得不亦乐乎。

    萧慎言被打败了,忍不住蹲在外甥面前哀求道:  “告诉舅舅好不好?谁来过家里?”

    猫仔仍然不答,只是咯咯直笑。

    “小祖宗!你玩够了没有?!”

    就在萧慎言即将爆发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没什麽亲朋好友,电话一响就代表是工

作上的事,所以他只能将外甥放在一旁,乖乖地接听。

    通话结束後,萧慎言一脸忧虑。

    何正义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突然间发了疯,还咬伤了一名护士。

    萧慎言必须过去看看情况,但又不想把外甥继续丢在这个莫名其妙会出现巧克力的家

里。思来想去,他决定带著外甥一起出门。

    开车来到医院的停车场,萧慎言找到一处偏僻的停车位,然後将外甥锁在车里。

    他留下了巧克力和牛肉乾,还有那盏石头灯。知道医院的阴气比较重,他甚至把自己随

身带著的灵符留在了车里。那张符是他姐姐生前写的,驱鬼镇邪,功效一流。

    要不是带孩子去办案实在是说不过去,萧慎言真的不想这样。不过现在有得吃,有得

玩,小家伙应该不会觉得委屈才是。

    萧慎言一边找理由减轻自己的内疚感,一边向医院的精神科出发。

    何正义这次又被绑在了病床上。医生对他大起大落的病情有点束手无策,只能加大镇静

剂的剂量,把他弄得迷迷糊糊,降低危险。

    萧慎言站在他的床边,正好对上他混浊的双眼。看著他的眼珠子左右转动不停,萧慎言

感觉他似乎想用残馀的理智与自己交流。

    “你是不是有话要告诉我?”

    何正义果然张开嘴,含糊地吐出了几个字。

    萧慎言费了些力气,才听清他的意思。他说:救我。

    “谁要伤害你?”

    何正义的嘴唇又动了动,再次发出比蚊蝇还细的声音。

    “你大声一点,我听不清楚。谁要伤害你?你告诉我,我可以救你。”

    萧慎言凑近了一些,衣摆不小心碰到了何正义的手背,他立刻反手一抓,声音也瞬间提

高了两个八度:  “鬼!有鬼啊!”

    “什麽鬼?”

    “有鬼啊!它来杀我了……它来了……”

    衣服被何正义紧紧揪住,萧慎言试著抽回来,反而被他抓住了手掌。


    “救救我!救我!它来了,它来了!”

    固定何正义的皮带足足有半指宽,他挣脱不了,只能将床铺摇得匡当作响。

    “它来了!救我!”

    “他是谁?”

    “救我!求求你!救我!”

    “我可以救你,但你得先告诉我他是谁?是谁伤了方淑美?”

    “啊——啊——”

    何正义开始尖叫,恐惧与疯狂瞬间控制了他的面部神经,每一条皱纹,每一个毛孔都在

诉说他所遭受的折磨。

    萧慎言很想帮他,脑子里却闪过”逃跑”二字。不是他胆小,而是何正义失控的模样加

上那些惊悚的台词,能把人的汗毛都吓得竖起来。

    就在萧慎言左右为难的时候,医生果断地将两人分开。他的手背不可避免地被何生义的

指甲抠出了几道血痕。

    医生一边为他处理伤口,一边遗憾地告诉他,作为目击证人,何正义的价值只怕已经降

到了零点。就算他真的能指认凶手,他的证词在法庭上也不可能站得住脚。

    萧慎言失望至极,但还是嘱咐医生与护士不要将何正义疯掉的事情泄露出去。就算诱饵

出了问题,诱捕的行动还是得继续下去。

    “他下午一直都是好好的,晚餐的时候突然开始发病,不知道是被什麽东西刺激了。”

一直在隔壁透过电子眼监控何正义的警官,如实向萧慎言汇报了情况。

    “何生有没有出现过?”

    “没有。除了护士,没有人进过何正义的病房。”

    “你把录影调出来,给我看一看。”

    “是。”

  普通人也许觉得何正义说”有鬼”是疯话,萧慎言却觉得很可能是事实。所有萧家人都

明白,厉鬼缠身这种事,并不是凭空杜撰出来的。

  录影上显示,何正义整个下午都很正常。虽然他一直缩在床上,时不时地打量一下房间

的各个角落,但那仅仅是紧张而已,离疯狂还很遥远。

  直到护士将晚餐摆在他面前,他看了看盘子,才开始彻底失控。

    “盘子里有什麽?”

    “米饭、胡萝卜、猪肉……医院的食物向来难吃,也许他不爱吃?”

    “不喜欢吃就发疯咬护士?”萧慎言可不信。

  他找到了从何正义房间打扫出来的食物残渣,仔细翻找之後,在里面发现一根植物的枝

条。很普通的枝条,细细的,颜色偏黑,末端还有一点暗暗的红色。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萧慎言第三次见到这个东西。第一次是在他折断它的时候,

第二次是看到何生把它放在胸前的口袋里。那点暗红色,绝对是萧慎言的血。

  何正义会发疯,一定是被何生算计了!

  萧慎言立刻命令下属说:  “马上把何生给我抓起来!”

    “什麽罪名?”

    “罪名?”他愣住了。

  把牡丹枝放进别人的饭碗里,该算什麽罪名?用力敲了敲脑袋,他开始无比想念小丁。

要是小丁在,一定能弄出一命合理的罪名。

    对了,小丁!

    萧慎言脑中灵光一闪,立刻兴高采烈地说:  “告他破坏犯罪现场!”

    何生就这样被带回了警局。

    坐在审讯室里,他没有丝毫的不安与焦虑,彷佛这次被抓全是意料之中的事。

    萧慎言走进去,将找到的枝条丢在他的面前,单刀直入:  “为什麽这个东西会出现在 

正义的晚餐里?”

    何生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枝条,不以为然,  “厨师炒菜的时候没有注意?”

    “别装傻了!这根树枝是从你家的牡丹上折下来的。我那天看见你把它收进了自己的口

袋,现在它却出现在何正义的饭碗里。别告诉我,你对这个毫不知情!”

    “我的确毫不知情。”萧慎言咄咄逼人,何生的态度也跟著生硬起来,  “就算这根枝条

真的来自我家的牡丹,请问我为什麽要把它丢进何正义的碗里7”

    “因为你要用它逼疯何正义!你担心他的证词会对你不利。何振阳和何昆的死,还有方

淑美受伤,这些事都跟你有关,对不对?”

    “张警官,你没事吧?”何生对他的推论嗤之以鼻,  “用树枝让人发疯?亏你想得出

来。如果你要用这个来控告我,随你便,不过,我怀疑没有人会相信你。”

    “你放心,我暂时只会控告你破坏犯罪现场。等我找到了确切的证据,一定让你永远也

翻不了身!”

    “我不知道你为什麽会对我有这麽大的偏见。但何振阳和何昆的死跟我没有关系,我更

加不会伤害自己的妻子。”

  何生的否认只是换未了萧慎言冷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奠为。”

  何生摇了摇头,摆出一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奈表情,说:  “我要请律

师。”

  这是他的正当权利,萧慎言无法剥夺。

  两个小时之後,何生被律师保释了出去。

  萧慎言感觉自信心严重受挫,甚至开始憎恨不见踪影的小丁。

    “小丁跑到哪里去了?为什麽还没有找到他?!”面对萧慎言的咆哮,所有同事都露出

了沉重的表情。

  小丁已经失踪一天,著急的不只是萧慎言,连丁家人都开始坐不住了。

  可是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遇到危险或非法侵害,所以警方不能针对他的失踪立案。大家

能做的,只是拜托相关单位留意他的下落而已。

  雪上加霜,大概就是萧慎言现在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