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其它小说>破尘>第四章沈公馆(下)

沈季禾瞪了“肇事者”一眼,然后赶紧差了人把自己身边的位子清出来,请付雨眠坐下,“小雨妹妹坐吧,待会菜都凉了。”

“就是,就是,看看饭菜合不合你胃口!”叶秋宽慰的拍了拍她肩膀。

“谢谢二哥!”她这才朝沈季禾道了声谢,缓缓坐了下来。

整顿饭无非也就是互道寒暄以及给沈暮生道贺。

虽是看着挺热闹,沈故却觉得有点食之无味。

此时叶秋恰好聊到上次送了付雨眠两张音乐会门票的事。

“上次给你的票你去了吗?我听赵太太说很不错的。”

她边说边瞥了一眼沈故,显然那是为了制造他和付雨眠独处的机会特意弄来的。

沈故被这一撇弄得心虚,他自然是没去的。

好在付雨眠对沈故的“不冷不热”习以为常,被放鸽子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她赶紧想了说辞,“哦,去了去了,就是和赵总家的沁珠姐姐一起去的,特别精彩,听说这个音乐会是不对外售票的,真是要感谢伯母!”

叶秋狐疑:“是吧,怎么没约你沈哥哥一起去?”

“约过的,沈哥哥估计忙。”

付雨眠说着朝沈故看去,她如此费尽心思的帮忙圆场,而那人依旧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沈故被付雨眠委屈巴巴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不自在的咳了两声,只能强装正经的接过话,“确实,最近有点忙,其实我还是很想去的。”

桌子顶头的沈暮生一眼就望出他是在胡扯,“你能有什么忙的!”

沈故一时语塞,埋头不说话,悄悄看了看表,已经将近一点钟了。

他皱皱眉头,放下了筷子做出要离场的架势:“父亲母亲,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叶秋拦着他:“这还没坐下十分钟怎么就走了?”

又不能说正在办案,沈暮生肯定又要发作。

沈故看了一眼沈季禾以示求助。

沈季禾会意起身,用帕子轻轻抹了抹嘴,轻描淡写给他圆场,“走吧,不是说好了陪我去见科保的陈总么?人家还等着我们用餐呢!”

沈故搭上他的肩膀,对着沈暮生解释,“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还以为你忘了!”

说完又对着叶秋一脸遗憾的表情,“真是,中午只能在家少吃一点了,还真舍不得家里的饭菜!”

不等叶秋说话,他又转身对着付雨眠开始道歉,“不好意思雨眠妹妹,我有事得先走了,你吃好喝好,下次请你去看电影!”

这一条龙的举动措辞十分熟练。

“真的?”付雨眠十分高兴,两只眼睛恨不得挂在他身上。

“嗯,真的!”沈故点头,欠了欠身子行了一个礼,“代我问候你父母!”

说完赶紧转身拖着沈季禾往外走。

还没走两步,背后传来沈暮生沉沉的声音:“科保那边的收购不是上周谈崩了么?”

沈故身子一僵。

沈季禾回头,不慌不忙一脸温和道:“上周是出了点问题,后来他们自己又联系我,想再谈一谈,他们陈总晚上就要出去一段时间,所以约的今天中午。”

“哦”沈暮生应了一声,接过叶秋递过来的一碗汤,盛了一碗汤,倒也没有再问。

二人出了门,沈季禾特意从车库调了一辆不起眼的小众牌子的车过来开。

沈故坐在副驾驶,靠着椅背躺着,一双大长腿有点憋屈的半弓着。

沈季禾打趣:“怎么样,这车还是没有平时的车舒服吧。”

沈故眯了眼:“我觉着挺好的,树大招风,我就喜欢这小破车。”

沈季禾笑道:“我以为你是想故作玄虚,保持神秘。”

沈故一脸玩味:“哎!你这说的有道理!有道理!增加一些迷幻色彩,让人捉摸不透!”

沈季禾摇头:“你办案的时候也是这么不正经?”

沈故作“冤枉”状:“我不是一直都很正经吗?不信你去打听,‘铁面无私’‘沉着冷静’一直都是我的代名词!”

沈季禾笑得一脸无可奈何。

“我说你这人能不能不要那么拘谨,笑都笑的不彻底”沈故拿手在嘴边划了一个弧度,眼睛一眯,牙齿都露了出来,笑得十分灿烂。

“要像这样笑!二十几岁年纪轻轻的,搞得那么老成做什么?”

一脸胡茬披散着“奶□□”的沈故露出这个“傻白甜”的笑不知怎么就戳中沈季禾的笑点。

沈季禾“咯咯咯”的笑得很清亮。

沈故十分满意:“唉,这就对了嘛!”

沈季禾笑够了,对着他说:“你是不是没看到我在开车,还故意引我发笑。”

不等他回答他又自顾自的解释,“我要是不严肃点,不老成一点,怎么出去谈生意,怎么换你在外面逍遥自在?有本事你回来坐这个‘沈总’的位置看看?”

沈故顿时语塞,脑袋里在想怎么反击。

“这就是即使我大你七岁,你却从来不叫我哥哥的原因?”

沈季禾没有否认,浅笑道:“你说是就是吧。”

然后忽然又补充:“你一脸胡子邋遢,我说你是我哥旁人也不信的,感觉倒像是叔叔辈的!”

沈故一脸噎了气的表情,摆手道:“行行行,我不和你说!”

随后又补充:“哎,首先声明。我并不是说不过你,我只是让着你!”

其实沈季禾才23岁,长得像叶秋多一些,十分秀气。但是没办法,商场如战场,为了给人稳重可靠的感觉——其实他在商场上的能力是十分令人信服的,可以说是十分厉害通透,为了使这张略显秀气的脸匹配上他的能力,他只能把自己包装成老成干练的模样。

就跟那兰陵王为了震慑敌人上场打仗戴面具一样。

好歹他身形和沈故一样遗传了沈暮生,腿长肩宽,包装起来倒也不违和。

而沈故,虽然偶尔不修边幅,胡子拉碴,不笑的时候使人感觉有点距离,但是沈季禾总能从他邋遢的胡子和微卷的奶□□里感到一丝莫名的少年感,眼睛弯弯,嘴巴弯弯,露出洁白的八颗牙。倒是有时把胡子剃了,那一丝少年感反而不见了,过分分明的五官配上那散在耳边的头发,有种莫名的……额,男性的性感。

而他的声音是那种低低沉沉的,倒和他的身高年龄十分兼容。

当然,这都是沈季禾眼中的沈故,和唐馨这类花痴女性的某些感受不大一样。

沈季禾问:“这次又是什么案子?”

沈故:“死了一个演员。”

“这就是你打电话给我让我找关系帮你撤记者的原因?”

“嗯”

“叫什么?”

“乔桥”

“乔桥?!”沈季禾加大了音量。

沈故转过脸:“怎么,你认识啊?”

“嗯,认识”沈季禾目光有些黯淡,“风评很不错,还给我们家旗下一个珠宝牌子做过一年的代言。”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不过,”沈故眯着眼凑上前:“啧啧,看你这样子应该不是认识这么简单吧?”

十分明显,话中有话。

沈季禾干咳了两声:“额,挺不错的一个女孩子,性格蛮好的。”

“是吗?”沈故发现了什么似的,不怀好意的又上前凑了凑。

二人近在咫尺,沈故鼻尖的气息拂在沈季禾的脸上。

沈季禾赶紧踩了个急刹车,转过头,定了定心神挑起眉毛,“我突然想起下午还有事,要不我打电话要付雨眠送你啊~”

“可别!”沈故伸手打住,“那个大小姐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简直戏精上身,不去演戏可惜了,受不了!”

“娇滴滴的多可爱啊,”沈故使了一个眼色,嘴角弯弯继续发动车子,“离我远一点啊,我现在可是在开车,做不了一心二用。”

沈故撇了撇嘴往后缩了缩身子,又瘫在椅子上。

良久,沈季禾才轻声道:“人都没了,怪可惜的,你怎么还八卦起来。”

沈故摊手,“那怎么办,痛哭流涕?无法自已?告诉全世界我很难过?得了吧,生死这种事谁又说的好?再说,看多了也就麻木了。”

不知怎么,沈季禾感觉他最后那半句话有点伤感。

三岁就亲眼看见自己唯一的家人——母亲逝世,寄人篱下在陌生的家庭一直待到成年,好不容易可以自由的生活,连梦想都要被束之高阁……对生活确实是麻木了吧。

想到这,沈季禾莫名有些心疼他。

“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沈季禾问。

沈故道:“有的话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嗯”沈季禾应了一声,忽然又想起什么。

“对了,那个乔桥好像有个心仪的对象,是个心理医生,不过到底是单相思还是两情相悦,我就不清楚了。”

“是么”沈故看了他一眼,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嗯,我会格外留意情杀这一块的。”

沈季禾脸上一瞬间的黯然猛地灰飞烟灭,恢复了平日老成的模样,嘴巴微微一弯,给了沈故一个微笑。

沈故突然觉得那个笑莫名略显苦涩,让人瘆得慌,于是转过头不再看他,随后掏出手机给罗潜打了一个电话了解案件调查进度。

“嗯,沈哥。这边刚刚给报案人以及乔桥的经纪人做了笔录。”

“具报案人所说,死者生前脾气很好,为人十分慷慨大方,心地很善良。报案人是死者家里请的行政阿姨,周三周六十点点过去干活,报案人就是在周六过去干活的时候发现死者的。”

“我们调查,死者从小家庭条件十分优越,其母亲为渡城知名大学戏剧文学系教授,父亲是普通生意人。死者是科班出身,相貌较好且活泼聪颖,十七岁考取知名艺术学府,入学就戏约不断。由于性格关系,圈内评价都很不错,也很有观众缘,并没有与任何人有过私人恩怨。”

“死者经纪人透露,周五,也就是七夕那天,所属公司只给她们安排了上午十点的某广告拍摄,目测下午一点拍摄结束。拍摄结束之后,死者给助理放假回去过七夕,经纪人送她回家,送到家之后约下午两点左右,离开死者家里。同时经纪人透露,死者晚上貌似有约,但是具体是谁,没有提到。”

“还有”罗潜顿了顿,“死者手机我们已经解锁了,昨晚九点到十点之间没有发现她给其他人发送过类似求救的信息。不过,晚上七点死者打出去过一个电话,八点接到过一个电话。”

“我们已经查过了,接到的电话是个公用电话,正在调取摄像记录,拨出去的电话所属者是渡城医院的一个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沈故不由得提高音量,看了沈季禾一眼。

罗潜继续说:“对。我们已经安排人去请这个医生过来了。”

“好,我知道了,来了好好招待一下,等我,我马上过来。”

沈故准备挂电话,罗潜赶紧插话。

“等等沈哥,还有!”

“什么?”

罗潜沉了沉声音:“在小区外面不到一百米的垃圾桶内发现一个破碎的相框和一张撕碎的照片。我们请技术人员把碎片还原,发现是死者生前和那个医生的合照。而你之前说过,凶手可能和死者认识,可能从现场带走某些东西……”

“好,我知道了。”

沈故挂了电话,沉默了一会然后突然对着沈故说:“你提供的线索说不定对调查很有帮助。”

“是吗?那就好。”

“对了”沈故拿出一个钱夹子,从里面翻出了两张订单。

沈季禾瞥了一眼,问:“这是做什么?”

沈故漫不经心的说:“我没时间去取,你待会转回去帮我取一下。”

沈季禾把车打到路边,接过单子仔细看了看,一张订单是女士项链,一张是男士怀表。

他忍不住打趣:“你这怀表可比我那副袖扣贵多了!”

“你放心,尾款我早就结清了,直接去取就行,不会动用沈总您一分钱的!”沈故笑的阳春灿烂。

“难怪不认那份礼,敢情是看不上!早知道就不替你准备了。”

沈季禾翻了个白眼,把单子往怀里的口袋一插,又继续发动车子。

沈故咬着牙一巴掌抽了过去。

沈季禾侧着身子躲过,“喂!我在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