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萧远过得单纯而平静,甚至可以称得上单调--在大学的头两年,他的生活基本上只由三部分组成:练琴、定期去看望妈妈、和周韬在一起。

  因为忙,周韬并不经常来,也不是每次都留下过夜,但是对于萧远的生活,他却照顾得非常周到,而且出手十分慷慨。似乎是看穿了萧远的心思,知道他不愿意多用自己的钱,周韬很少给萧远现金,除了最初时给过他一张信用卡外,总是直接把萧远需要的各种东西送到他面前。大到各种价格昂贵的肾病新药,小到萧远用惯的青苹果洗发水,甚至还时不时会派人送来几张专场音乐会的门票,名家演奏的绝版LD,或是一本李斯特的传记,让萧远在意外之余又大为感动,想拒绝都没有办法拒绝。

  可以说,在周韬的安排照顾下,萧远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生活,学业,甚至于母亲的病,一切一切都有了保障。为了忘记那段黑暗的过去,更为了报答周韬的善意,萧远几乎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音乐上。出众的才华加上忘我的苦功,使他在音乐上的进步一日千里,开始渐渐崭露头角,在行内里有了一点名气。

  接连几次在国内外的钢琴大赛中获奖之后,萧远成了学校里的明星学生,受到了老师的额外重视与关注,也得到了更多演出和比赛的机会,生活越来越紧张忙碌。为了准备演出和比赛,萧远练得更刻苦了,除了定期去探望妈妈外,他几乎整天把自己关在学校的琴房里埋头苦练,连家都很少回。周韬几次难得有空时去找萧远,却都扑了一个空,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知道周韬扑空的事情后,萧远心里很觉得内疚,也有些不安,但周韬却表现得十分大度,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淡淡笑着鼓励萧远继续努力,要练就练出个名堂来,还动用自己的人脉帮他安排了不少演出,甚至联系了上海交响乐团,使萧远参加了他们在国内外的多次巡演,增加了不少经验和见识。学业和演出的双重压力使萧远的时间越来越不够用,周韬又派了一名助理小吴帮萧远打理日常琐务。小吴年轻机灵,能说会道,整天笑嘻嘻地热心又能干,很快就跟萧远混得烂熟,大包大揽地把一应琐务都揽了过去,连跑东买西订机票扛行李都一手包办。萧远觉得这种百事不管的米虫生活有点过分,但几次拒绝均告失败,也只得接受周韬的好意,把一切都交给小吴安排。

  “这个周韬对你不错啊。”闷着头听了半天,我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口气虽然挺平淡,心里却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是啊,我那时也是这么以为的。”萧远转头瞟了我一眼,目光闪动了一下,又转过脸,望着远方的一盏路灯,“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世界上只有一个灰姑娘,而卖火柴的小女孩,却满街都是。”

  什么?我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萧远已经微垂下头,开始继续讲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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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远大三那年,五年一届的肖邦国际钢琴大赛于波兰华沙再度开幕,而那是萧远连做梦都渴望能参加的。肖邦国际钢琴大赛是世界上最有名、最严格、级别最高的钢琴比赛之一,堪称音乐界的诺贝尔奖,比赛举世瞩目,获奖者一夜成名,被称为国际钢琴家的摇篮,自然会成为钢琴新秀们努力追逐的目标。但萧远之所以对这一奖项如此渴望,却并不完全是为了这些。

  尽管父亲去世的时候萧远才八岁,但那时他学习音乐已经有五年了。在父亲的影响下,萧远从学识字时就学识谱,会说话时就会唱歌,个子还没钢琴键盘高,就已经开始学弹钢琴了。很小的时候萧远就知道,音乐是父亲一生的痴迷,而肖邦则是他心中的最爱。对自己钟爱得近乎宠溺的父亲,能放任自己因为好奇而拆掉了家里唯一的电器--收音机,却从不允许自己碰一下钢琴上摆着的肖邦头像。萧远记得自己正式学弹的第一首曲子就是肖邦的练习曲,而父亲哄自己入睡的时候,总是哼着肖邦的夜曲给自己讲述肖邦的创作生平和趣闻轶事,以至于在自己的印象中,那位纤细苍白、忧郁敏感而又才华横溢的钢琴诗人仿佛就生活在自己身边,是自己学琴的第二个老师。

  父亲年轻时最大的心愿,就是象傅聪和李名强一样在肖邦国际钢琴大赛中取得名次,甚至超越他们,摘取桂冠。为此他付出了大量的心血与汗水,一直在不懈地努力奋斗。然而还没等到五年一届的比赛再度举行,文化大革命就开始了。在那场可怕的浩劫中,父亲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健康,更失去了自己最爱的音乐,参加肖邦钢琴大赛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更成了他一生中最大的遗憾。

  自从幼时的萧远展现出过人的音乐天赋后,父亲就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那时还不大懂事的小小萧远也曾经怨恨过父亲严厉得似乎不近人情的严格训练,反抗过父亲对自己玩乐时间的剥夺,甚至因此一度讨厌过钢琴。直到父亲去世的时候,他才突然从父亲充满遗憾与期待的目光中读懂了一切,并暗自下定决心,要把音乐当成自己一生的事业,达成父亲未竟的心愿。

  为了参加肖邦国际钢琴大赛,萧远准备了将近一年,把四轮比赛的所有曲目都练了不知多少遍。不光自己擅长的波罗乃兹和玛祖卡弹得越发流畅自然,就连以前较少接触的E小调和F小调协奏曲也练得十分纯熟。在得知自己确已获得参赛名额后,萧远兴奋得整整一夜无法入眠,练得更加废寝忘食。而周韬也给了他极大的支持,除了找来乐队帮他练习决赛的协奏曲,还在比赛前一个月弄来一架与比赛用琴同一款式的斯坦威,放在松江的别墅里,让萧远关在那里一直苦练到出发前夜。

  萧远动身去波兰的时候,是从松江直接开车去机场的。临行前他本来想去看一看妈妈,可周韬却说大赛在即、不宜分心,硬是拦着没有让他去。这让萧远有点不满。他已经整整一个月没见到妈妈了。周韬送他去松江练琴的时候,曾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这也算是一次封闭训练,期间不许与外界联系。结果在小吴的监督下,萧远竟真的没离开过别墅一步。尽管听周韬说妈妈这一段时间治疗顺利,情况稳定,也知道妈妈在他的安排照顾下可以放心,但这么长时间没见到妈妈,萧远总觉得心里挂着放不下。出发前他很想抽空去医院看看,可小吴把行程安排得十分紧凑,根本没时间回市区一趟,他也只好无奈地放弃了。

  那天的天气不是很好,早晨从松江出发的时候,就有一点淡淡的薄雾,天上也阴得看不见太阳。两人在高速上担心了一路,生怕封了高速赶不上航班,谁知道路上倒平安无事,可是到了机场以后,雾气却迅速地积聚转浓,机场的能见度直线下降。小吴换好登机牌,在候机楼坐了还没有十分钟,就听到广播说机场因大雾暂时关闭,两人苦笑着对看一下,也只好坐在那里等广播通知进一步的消息。

  等了整整一个上午,雾始终没有散,反而有越来越浓的趋势。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滞留的旅客越来越多,候机楼里拥挤不堪,两人一大早就出门赶飞机,这时也觉得又困又累。小吴看看机场一时还不会有开放的迹象,就在机场宾馆开了两个单人间,和萧远暂时住下休息。

  进了房间,有洁癖的萧远习惯性地打开旅行箱,去取自己的洗漱用品。可是刚一打开箱子,他就立刻楞住了。整个旅行箱塞得满满的,可是除了几件衣服和一叠乐谱外,自己的东西一样都不见,剩下的全是方糖、方便面和大包大包的压缩饼干,看上去足够他吃一个月!

  萧远对着箱子怔了几分钟,但最初的惊愕过去之后,他也就立刻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小吴的箱子是和自己一起买的,颜色款式都一样,想必是在候机楼里拿错了。想明白了这一点,萧远看着箱子不禁有些好笑,他早知道小吴精于省俭,擅长克扣,日子过得精打细算,经常把周韬给的生活费扣下三成,然后给萧远三菜一汤自己吃牛肉面,可是也从来没想到他竟会节省到这种地步。以前出国并没见他吃过这些,想来是最近嫌国外的牛肉面汉堡也价钱太贵,索性改吃干粮了?

  跑了一上午,萧远正觉得又饿又累,也懒得再出去吃东西,顺手就拿了包压缩饼干权且裹腹。谁知道一撕开包装,里面并不是熟悉的淡黄色饼干,而是一种乳白色半透明的长方形晶状物,气味淡淡的很是陌生,竟完全认不出是什么东西。

  萧远有些疑惑,也有点好奇,正举在眼前细细打量,房门突然被人‘砰’一声猛地推开,萧远转头看去,便正正对上了小吴因惊惶而惨白失色的脸。

  看到小吴眼中的惊恐,萧远先是怔了一下,有点不明所以,紧接着脑中电光一闪,一个可怕的猜测突然跳了出来,却怎么也不敢相信。

  两人面面相对,却都没有说话,房间里一片僵冷的静默,仿佛连空气都已凝固。

  过了良久,萧远才举了举手里的东西,有些犹豫地问:“这是……那个东西?”

  小吴没有回答,仔细地看了看萧远的神情,脸色稍稍有所好转,反手关上门道:“别问那么多,不关你的事。”

  一见小吴的表情和反应,萧远立刻明白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脸色不禁也变了一变,失声道:“你怎么会去干这个?这是犯罪!要是被警察抓到了,光是我手里这一块,可能就会要你的命!”

  “别说了!”小吴冲上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东西,用力丢回箱子里,几乎是有点恶狠狠地说,“记着,这些跟你没关系,你就当什么也没看到!”说完提着箱子就往外走。

  萧远一把拉住了他:“你还是要把它带出去?不行!我不能眼看着你干这种事!”

  “你少管!”小吴头也不回地甩开萧远的手,“都说了不关你的事,你当作不知道就好了!”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萧远抢上去拦住门,神情严肃地盯着小吴,声音也带上了几分愠意,“刚刚这箱子可是在我手上的。如果不是这场雾,说不定这会儿我已经在警局里了。”

  “怎么可能?你才不会有事呢。”小吴不耐烦地瞥他一眼,“就你那样子,谁会相信你贩毒啊!那么多次你都顺顺当当地过去了,这次又怎么会翻船?”

  “什么?!”萧远听得一呆,突然之间脸色大变,猝不及防的震动与惊恐下,连声音都变得异常干涩,“以前那么多次……”

  回想起以前进出机场和车站时,小吴跑前跑后取行李的热心周到,一股寒意不禁从心底缓缓流过,萧远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变得如此陌生,仿佛从来都没有认识过。

  话一出口,小吴也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看着萧远震惊的神情,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呆了片刻,嘴唇突然动了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萧远也不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突然转身走到床头,伸手去抓上面的电话。

  “别报警!”小吴哆嗦了一下,惨白着脸色冲了过去,整个身子都扑到了萧远的手上,气急败坏地连声道:“别报警!我不是有心要害你的。这也不是我的主意,都是老板……”

  说到一半,又猛然惊觉地停住了口,满脸不知所措的尴尬表情。

  “老板?”萧远身子一震,抬头紧紧盯着小吴,哑着声音一字字道,“是谁?”

  “……”小吴转过头,有意避开了萧远的目光,一副打死也不开口的顽固模样。

  其实萧远去拿电话时并不是想要报警,他只是想告诉周韬这件事,跟他商量一下该怎么办。小吴毕竟是周韬派来的,无论如何,看在周韬的面子上,也得先知会他一声再做处理。但看到小吴此时的样子,萧远只觉心里一寒,一个以前从未想过的可能突然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就象一个冰冷而猛烈的滔天巨浪,没头没脑地直拍下来,轰的一声,把一些东西砸得粉碎。

  一时之间,萧远只觉得混身冰冷,身体仿佛已僵硬成石像,却又一直在不住地颤抖,无法抑止。

  “小吴,”过了好一会儿,萧远才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开口,语气不算严厉却异常坚决,“咱们相处得一直不错,我不想逼你,更不想害你,可我也一样不想被你利用。如果你还不说老实话,我只能报警,除非你现在就杀了我灭口。”

  听到报警这两个字,小吴又哆嗦了一下,呆呆地对着萧远看了半晌,突然喉咙里呜咽一声,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

  听了小吴在自己的紧紧追问下,遮遮掩掩吞吞吐吐的勉强回答,再加上自己的推断,萧远终于拼凑出了整件事情的真相。这真相却令他心里止不住地一阵阵发冷--原来周韬的生意并不象表面上看去那么冠冕堂皇,在正当生意的掩护下,真正为他带来大笔利润的却是毒品。而随着国际国内禁毒力度的不断加大,毒品贩运的风险和难度也越来越大,为了保证生意的安全和顺利,周韬不得不尽量避免使用那些为警方所熟知的运毒手段,而萧远,显然便成了他开辟的一条新途径。

  周韬选择他的原因很简单--任何人看了萧远的样子,都不会想到他能和毒品有什么关联,而萧远的毫不知情又使得他在面对任何检查和关卡的时候都不会心虚,这种一目了然的清白与坦然便成了最安全有效的掩护。事实证明周韬的选择十分成功,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萧远那么多次携带毒品往来于全国甚至出入境,却没有出过一回纰漏,如果不是这次的意外,很可能以后也不会。

  “如果我自己没有发现,你们就这样……一直让我干下去?”最后萧远忍不住问道。

  “大概……会吧。”小吴垂着头,没精打采地回答,“老板说你这条路是越走越安全,你的名气越大,就越不容易出岔子。还让我好好照顾你,让你除了弹好琴,别的什么也不用知道。可现在……唉,我什么都跟你说了,你可一定得守信用,不能报警,也别让老板知道我把什么都告诉了你,否则……我的命可真要保不住了。”

  应该说小吴的答案并不算很出萧远的意料,但听他如此直接地说出周韬的计划和用心,还是让萧远心里一冷,连最后的一丝希望都彻底破碎了。他不记得小吴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又是怎么离开的,等他从木然的状态中回过神,房间里已经只剩下他自己,呆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眼前一片混沌空茫,心里却是麻木的钝痛,并不尖锐,却异常沉重。

  过了很久,他突然轻轻笑起来,觉得自己就象一只迷路的蚂蚁,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最后还是回到原地。

  真可笑。命运总是这么爱捉弄人,总是在绝望时给他一丝光明,却又在他开始抱着希望时,给他冷冷的无情一击,让他陷入更深的黑暗,一次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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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永,”沉默了好一会儿,萧远才慢慢抬起头,黑幽幽的眼睛凝视着我,“如果当时换了你,你会选择怎么做?”

  “啊?哦,”我怔了一下,本能地脱口回答,“报警。”

  说完才发现自己傻得离谱--真是当警察当出职业病来了,一有事就让人家报警,以萧远当时的情形,欠着周韬那么多人情姑且不论,妈妈还在人家手里,他能报警么?

  果然,萧远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有些苦涩地垂下了头:“我没报警,不敢,也不想。我知道周韬是在犯罪,可是我欠他的太多了,就算他应该受法律惩罚,也不该由我来动手。再说,我妈妈……”

  “那你怎么办?”我忍不住问,“真的当成没事人一样,继续不声不响地给他运毒?”

  “当然不是。”萧远摇了摇头,“以前我是不知情,后来既然已知道了,自然不会再替他干。那天小吴回房以后,我考虑了整整一个中午,最后决定离开周韬……”

  做出决定之后,萧远去小吴房间里换回了行李,并安抚了一下惴惴的小吴,接着便打车离开了机场,直奔青华疗养院,准备带着妈妈离开上海。他心里很清楚,周韬看上去斯文大度,其实骨子里是个很专制霸道的人,命令一向不容人违拗,更别说公然的反抗与背叛。不论他究竟是何用心,但既然已经在自己身上下了这么大本钱,又有了如此长远的计划,显然是绝不会容许自己说不干就不干的,更何况……自己还有那么多弱点捏在他手里。

  要想摆脱他的控制,就只能彻底脱离他为自己安排的生活,包括自己的学业,包括妈妈的治疗,也包括失而复得的音乐,与失而复得的希望……

  但萧远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当自己赶到青华疗养院时,却没有能够见到妈妈。推开门,那间熟悉的病房空空如也,里面没有一个人,而且看上去像是已空了有一段时间了。

  这个意外令萧远震惊得有如五雷轰顶,一时间竟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只是呆呆地站在门口,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发怔,大脑几乎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回过神来,冲到护办室去问个究竟,这才知道妈妈早就出院了,查住院记录,时间是在一个月前,自己去松江的第二天。可妈妈为什么要出院,出院以后去了哪里,这件事又是谁的主意,护士们却一问三不知,什么都说不清楚。

  听了这个消息,萧远几乎要急疯了,脑子里面乱做一团,满满的全都是疑惑。妈妈的病已经很严重了,隔天就要做一次透析,同时还要服用各种药物。出了院,她到哪里去做透析?她身边根本没多少钱,这一个月的透析费用又从哪里来?再说为了给妈妈治病,家里的房子早就卖掉了,自己住的是周韬的房子,这事妈妈并不知道,那出院以后她又住哪里?这两年周韬一直照应着妈妈,怎么会看着她出院而不管?又或者,出院并不是妈妈的意思,而是……

  心中的疑惑一旦开了头,就再也没办法压制得住,开始不断地滋生蔓延,最后渐渐转为恐惧,愈演愈烈。无数个为什么,演变为无数乱七八糟的可怕念头,在脑海里不住盘旋。萧远既不敢多想,又忍不住不想,只觉得脑子象炸开一样,轰然作响,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声音--周韬。

  没有别的办法了。尽管已不想再见到周韬,可是现在,萧远已经别无选择,只能到周韬那里去寻找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