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班正为祭祀典礼上的神乐舞做准备,他趴在软垫上,两条腿晃啊晃,叼一只阿伯做的糖怡,看着册子上的图画讲解。
“寂,”慧班顿了顿,趴在那头雪狼身上,“我总觉得,和那夜闯进内院的人似曾相识。”
他感慨道,“一想到他,这里就好疼啊。”
寂回头,那只巨大的狼头舔舔他心口前的衣襟,霸道的将他圈在自己范围内。
“你不能这样懒下去了!”慧班从他的毛发底下搜寻着发带,崩溃道,“整个屋子都被你占满,我的东西都找不到。”
“你最起码先化人形,”视野拉远,除了那头狼圈出的一角,整个屋子都被那巨大的身子挤满。
雪狼恍若未闻,这样才最舒服,慧班哪里都去不了,不会磕碰,也不会受伤害。
慧班抱住那只毛发蓬松的硕大狼头,亲昵蹭了蹭,“你可以一辈子陪我吗?”
寂化作人形,接了个馨香满怀。
“一辈子留在青山镇,可以吗?”寂低声。
“好。”慧班摸摸他的头发,“我不会离开的。”
青石晃动,他假意遮住通红耳尖。
“好。”
慧班:什么?
“好了好了,”寂把他抱起来,“该去习练神乐舞,你才只学会十三式,一半都不到。”
“我守着你,谁都不会闯进来。”寂神色冷冽,想起未归还的铃铛,他脚腕空荡荡,雪白伶仃。
徐伯自从熄夜的缘故,再未给他们好脸色,看谁都欠奉的模样。
这日几人共聚一堂,徐伯眼中闪着奇异的光。
徐伯“距离青山祭典还有七日,希望各位客人能够搜集齐以下东西。”
侍女将羊皮卷分成五份送到几人手上。
“集齐以下,祭祀典礼才能正常开始。”
几人展开羊皮卷,五份羊皮卷书写内容皆不相同。
侍女合力抬出一柄铜盘,放置桌上。
那铜盘一米有余,内刻篆文。深凿下去的缝隙间喷.溅乌黑干涸,中心一圈铜镜内陷,映不出人形。
是只看一眼就令人想要远离的不详物件。
徐伯“东西找到后不用我再教你们怎么使用铜盘了吧。”
徐伯:放上去,若铜镜升起,则相对应,若毫无波动,那可想而知。
他撂下这句话,便脚步生风离开这里。
一句都不愿再多讲。
收到羊皮卷的人将它们解开摆在桌上,并列查看。
“怎么会这样?”鸾鸟细白指尖触摸羊皮卷,修剪圆润的甲片抠了抠羊皮卷。
除了第一张羊皮卷,其余没有任何内容。
熄夜手中那张羊皮卷浮现字迹,书写生骨花的下方,绘画了一个半边毁容怖如恶鬼,半边绝艳似若歌姬的女子。
鹤归:“我们可不可以这样设想,只有当第一张羊皮卷对应的物品找到,第二张羊皮卷上的东西才会出现?”
火凤敲了敲桌子,沉思:照这样看的确没错,但她还着急寻找神明的珍宝,就算祭祀典礼毫无意外,没有那个关键的宝贝也出不去这里。
于是她提议道,“只有七天时间,所有人都耗在这张羊皮卷上太浪费,也不见得有效率。”
“不如兵分两路,一半人去寻找这生骨花,另一半人去附近打探打探消息。”
“重要战斗力不能集中在一起。”鹤归道。
“揠,顾明阳,鸾鸟,白鸽和莽原和我去找生骨花。”鹤归顿了顿,又道,“里德,问青,火凤和沈虎去附近村庄打探一下关于青山祭的消息。”
鹤归左右望了望,疑惑,“熄夜呢?他去哪儿了?”
顾明阳回道,“他有事情还没办完,到时候和我们一同汇合。”
“服从。”沈虎披上外衣,他一身热烈火红,张扬肆意。
几人陆续集合。
揠端详那张羊皮卷。
“发现什么问题了?”顾明阳看着那张女人的脸孔,竟不自觉想要去摸她那半边完好无暇。
揠握住他伸出的手腕。
“有蹊跷。”
“劳借。”
鹤归意会,从袖中抽出飞镖。
尖锐的角挑起那张脸的边缘,露出底下红白的污渍。
莽原凑的近,眼睛瞪大,“人皮?!”
他旋即倒割,游弋一圈,那张画着诡异人脸的皮被整片剥下。
被剖开的下方露出这张羊皮卷的真正内容。
几行小字被污渍阴透,只能隐隐看出几行。
“墨庄,槐荫下。”
“槐荫下什么东西?”顾明阳仔细瞅瞅,却发现字迹早已晕染的不成样子。
“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这几个字。”鹤归道,“先去打探打探这墨庄在哪里。”
七月暑热难熬,队伍步行,沈虎和火凤依旧还在斗嘴。
附近村庄寂静无声,磨坊里有几头驴子正吃草料。
刺目的光直照躯壳,令人徒生几丝烦躁。
“凉茶咯!卖凉茶咯!卖好喝的凉茶咯!”
木辇车推过,一阵好闻的茶香透着沁脾的凉意,只闻一闻,就好似半消这酷暑难耐,更不要提喝上一碗凉茶。
舒爽升天。
“老板,你这凉茶怎么卖?”火凤最先熬不住,她躲在小贩伞下的阴影处,汗水划过颈间。
“啊,这位顾客。”那老板眼睛很小,虚虚眯着眼睛总令人产生一种不大和善的情绪,“凉茶解渴,来一碗吧。”
他捧上一碗凉茶,火凤接过,来不及道谢,匆匆灌进口中。
“喔唷,爽!”
她放下茶碗,晃晃悠悠在伞下乘凉。
“再来一杯吧?”小贩呈上来,“好喝不贵的。”
“啊,谢谢你。”
木辇四周不知何时迷雾四溢,火凤恍然回神,好似忘记什么重要东西。
她腰间还缠着鞭,忽的冷汗直冒。
同伴不见了。
她放下茶碗,急匆匆起身。
小贩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客官,别走啊,”他桀桀笑着,不怀好意“你还没付报酬呢。”
“什——”
她回头,瞳孔扩散呈现死灰。
半晌,火凤从地上醒来,她亲昵的蹭蹭臂膀,埋深细嗅,痴痴的笑。
那辆木辇底下盛一锅汤,火凤轻松撬起盖子,将那具血肉糜.烂折叠揆断,轻轻松松丢进那锅红白之物里面。
“火凤!火凤!”沈虎大声叫嚷。
她哼着歌,脚步轻快渐渐走进。
沈虎一打眼便看见他,骂道,“你不干活死哪儿去了!”
“刚才一转眼就找不见你了,真是的,往后去哪里和我们说一声。”
“白白找你这么长时间。”沈虎找个庇荫坐下,气喘吁吁。
火凤气定神闲,柔柔的捂嘴笑,“我没去哪里呀。”
“我没去哪里呀!”他掐着鼻子学说话。
“噫~”沈虎撇嘴,一阵恶寒,“恶心死。”
问青的目光从她回来就一直没有转移过视线。
火凤笑着,痴痴望过去,目不转睛盯着他。
问青神色清明,半晌,他平静道,“走吧。”
“你们看第二张。”白鸽指着第二张羊皮卷,“这次好奇怪,没有图,只有简简单单几个字。”
摊平的羊皮卷上,赫然浮现几字:
清凉茶,啖一口醉生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