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阙道:“这有什么听不得的?你胡乱一猜, 我胡乱一听。无外乎如此。”

  我感慨道:“果然,还是阿缺最懂我!那我可就说了啊。——其实, 我的猜测很简单, 那就是,洛迦他不想活了。”

  颜阙:“……”

  颜阙点点头,说:“不错。你倒是和长亭猜到一处去了。”

  我道:“所以, 我猜对了?”

  颜阙:“不知道。长亭也是猜的。但是换一种想法, 那位城主此时,已然没有什么是可失去的了。所以,他没有把柄, 也没有后顾之忧。这也就意味着, 如果他要发疯起来,会做出什么事情,将完全无法预料。所以, 这样子一看,如果他是真的想要死, 反而是最好的一种情况了。”

  我:“……”

  我听了颜阙说的话, 一想也对, 于是便有点犯傻。问颜阙道:“那怎么办呀?”

  颜阙:“不管我们的事情。此次琼州海市, 从鬼雾开始,就与往年大不相同,不可按常理来推断, 乃是一滩浑水。不过,左右是与我们不大相干的事情, 他们要斗, 就随他们去。是死是活, 总不过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趟不过的浑水, 就该明哲保身,早日离开了这是非之地,才是最要紧的。而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不许你和小风轻举妄动的原因。——偏偏你是半个字也不听我的!”

  我认错低头,却仍旧忍不住转移炮火道:“小风也不听你的啊!”

  颜阙微微一笑,说道:“是。他的翅膀也硬了。所以,我这不是直接把他打晕送走了吗?”

  我:“……”

  我说:“哎。都是我的错,但现在,我就算是想听你的,也没办法了呀!你看,我爹和老白,都在那个城主的手中,他又不肯与你换鲛珠……”

  颜阙横我一眼,说道:“只要抓到了榆阳,你父亲拿他去换人,你父亲与那位白先生,便都能回来了,要你去插什么手?怕只怕那疯子,原本无欲无求,现在突然又动了念,一口咬死了要见长亭,那就真真是作孽了!”

  我道:“若果真如此,便是他不讲道德了。当初他强留长亭不成,舍不得了,总算是良心未泯,把人给放走了。如今既然明知不可能,又巴巴的存什么希望?——都是些早七千多年前,就该断干净了的事情。”

  颜阙闻言,点头说:“是啊。连你也能看的清楚。只不知道,是否有人,当局者迷了。”

  我:“……”

  我被颜阙说得心情复杂,一言难尽。我道:“什么叫连我都能看得清楚……我就这么弱吗?”

  颜阙摇头,夸我说:“不。你通透。”

  我:“……”

  我说:“好吧。我通透。”

  只是可惜,通透不过是一时的表面,淤塞方才是长久的芯子。

  兜兜转转一大圈绕完,我的心思终于还是回归了颜阙的身上。我问他:“你方才,这是去了哪里?”

  颜阙叹了口气,说道:“你猜呢!真真是没一桩省心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若不是天界的上仙,哪管他们被压在何处卖在哪里?敢跟着进门,就别怕出不了门。各个正经本事没有,闯祸倒是一绝。”

  我恍然大悟。原来,颜阙刚才,是去赎天界那些被榆阳骗的去做人头的仙者们了。

  我问:“那他们,是赎回来了?”

  颜阙:“你还和我提他们?败家也不是这样的败法。上品的仙器,拿去赎那么几个蠢货……我气还没消呢!”

  颜阙诚然是不缺那么几件上品仙器的,但这事情,本质上也不是缺不缺钱的问题。——有钱,不代表就要花那冤枉钱。

  我的钱,自然都是颜阙的,颜阙有多少钱,我却是不知道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这一会儿,听颜阙一说,非常感同身受的肉疼了。

  说出来惭愧,就算是把我卖了,我也拿不出来那么几件上品的仙器。

  我很不服气的给颜阙捏着肩,一边安慰他消消火,一边却是忍不住骂:“榆阳那个混账玩意呢!让他赔!”

  颜阙:“赔?交易就是他和那老鸨做的,他自然是早就抽身离去了。天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呢!”

  我说:“如此这么几个神仙,倘若无人来赎,便是等于卖给了那烟花地。若是有人来赎,便是白得几件上品的仙器。榆阳还真是精明。只是不知道,他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颜阙有些疲惫的道:“应该是那老鸨的手中,有什么东西,是榆阳想要的,所以他便设了这个计,与老鸨做了交换。不过,具体他们换了什么,同我们没有太大的关系,赶紧让你父亲找到榆阳,那才是正经。”

  我叹了口气,说:“你倒提起我家老头子。可是到现在为止,他老人家到底在哪里,我都还不知道呢!”

  颜阙:“……”

  颜阙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接口,只能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背,以作安慰。

  我握住了他的手,摩挲一下,又在颜阙的身侧坐下,伸手环住他的腰身,然后把下巴搁在了他的肩头。

  我问颜阙:“如果老头子,真的出不去了,我将来,还能再见到他们吗?”

  颜阙微微点头。他和我说:“以你父亲的实力,如果他真的想要离开琼州海市,那么他就一定能够成功离开。但如果他不想离开,我们也无可奈何。重明,我唯一可以向你保证的是,在这座城中,除却城主本人以外,你的父亲,必然再无敌手。”

  我蹭了蹭颜阙的颈窝,有些感慨的笑道:“这么一听,他可真有牌面。”

  “阿缺……”

  我和颜阙说:“在我意识到,他失踪了的时候,我发现,我比原本预想的要着急。”

  颜阙说:“应该的。”

  我摇摇头,说:“但是,很奇怪。现在的我,竟然已经飞快的接受了。——我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但我的心里面,却就是已经有了一种,即使从此以后,我和他都无法再见,也只不过是如此的感觉。”

  “我是不是很冷漠,阿缺?”

  颜阙回过身来,抬手轻轻地触摸我的面颊。

  他说:“你并不需要为此而自责,重明。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人与人的悲欢,从来都不是相通的。有些人,有些事,或许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够从中走出去,又或许一生都不可以。但我想,那样感情的强烈程度,是与你的投入所相辅相成的。”

  “所谓‘父亲’,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因这个称呼所注入的感情,每一个人,都不一样。”

  颜阙问我:“重明,你为了他,注入了几分感情呢?”

  我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而后皱眉老实道:“我不知道。”

  “他从小不管我,我和他也没什么老子跟儿子的样。如果不是素华仙尊说他为我付出了多少多少,我甚至还以为,他对我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

  “或者说,他对我的感情,也不纯粹是对我的。我只是沾了我娘的光而已。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感谢他。因为如果没有他,我早就该死了,哪里还能活到现在,然后遇见你呢?”

  “嗐……”

  我笑了笑,说:“说了那么多,好像我和他之间,也就只剩下‘感激’了。父慈子孝,天伦之乐,这辈子,是都没可能了。”

  总而言之,我最后和颜阙总结道:“如果有人杀了他,我一定替他报仇。但如果是他自己想作死,我也不会拦着他。反正,他不管我,我也不管他。大家各自安好,就是相互对得起了。”

  在没有遇见颜阙之前,我成日里嬉皮笑脸,没心没肺。我不算过得多么的痛苦,却也没有多么快乐,只是觉得,做人还是没心没肺一点的好。什么都不在意,也就不会在意了。

  直到颜阙来到了我的身边,我才发现,原来我仍旧可以心肝肠肺,一应俱全。

  谁都只是我的过客,大家聚了散,散了又聚,唯有颜阙,他是我生命中,最最独一无二的存在。

  我或许会无数次因为颜阙骗我,颜阙不爱惜他自己,而和他吵架,但我却从未怀疑过,颜阙绝不会离开我的身边。

  ——这也是我们之间的一种默契。

  生离是这辈子都不可能生离的。至于死别么……人都死了,两个人眼睛一闭,从此共同长眠,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当然,那只是最坏的一种情况。

  正常来说,我所期盼的,不过是与颜阙每日一同醒来而已。

  ***

  天界那些作死的男仙们,在被扣押过一次,叫颜阙用上品仙器赎回来之后,瞬间全都怂的一批。

  不过,倒也不是无时无刻的怂。

  他们大约是非常精通于变脸。

  ——譬如,上一秒还在集体群情激愤的辱骂着榆阳不干人事,后一秒转头看见颜阙出现了,立时便能呆若木鸡,四周瞬间陷入死寂。不夸张的说,真真是连一根针掉在了地上,声音都能听得清晰明白。

  我一开始为这样的反差所震惊,暗地里问颜阙,到底是怎么教训他们了,颜阙侧过身,单手支着下巴斜靠在桌边,似笑非笑的瞧着我,问:“教训?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凶悍的人么?”

  我:“……”

  我很掩耳盗铃的轻咳了两声,诚恳的说:“怎么会呢?”

  颜阙就算在生气,板着脸骂人也是不可能的。充其量只是,他脸一板,其他人自己就怂了。

  再者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看,都是颜阙自掏腰包,赎回了他们,照这样算起来,他们可是每个人都欠了颜阙一件上品仙器。面对着这么一个大债主,还是顶头上司,不怂,那才叫不切实际。

  那些个欠了颜阙仙器的仙者,自然背地里是不敢说什么的,萝生一心为了榆阳,结果现在,榆阳摆了所有人一道不说,还玩彻底失踪,萝生大受打击,一开始,她自然是不愿意接受的,谁要是在她的面前提,她都要大发雷霆,后来,颜阙和萝生关起门来,不知道都聊了些什么,萝生离开时,整个人都颇为恍恍惚惚。

  “她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接受吧。”

  颜阙淡淡的道:“她对榆阳用情如此之深,将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告诉她,也不失为是一件好事。”

  “你确定吗?”我有点担心的说:“你看刚才,她走出去时候的那个表情。说实话,怪吓人的。”

  颜阙却道:“从前,萝生虽然不知榆阳是鲛人,但榆阳平日里是个什么德行,她却是一清二楚。既然从那时开始,她就决定了沉迷,那么事到如今,又有什么不敢面对真相的呢?”

  我轻啧了一声,说颜阙:“你还真是冷情啊!”

  颜阙低头饮了口茶,说:“是。我冷情。暖情的事儿,不如交给你。”

  我伸手轻轻挑起他的下巴,故作不解的问道:“我同她有什么交情,要去费这个人情?”

  颜阙微微笑道:“连你自己都不晓得的事情,我又如何能晓得?”

  我看一眼颜阙的模样,自己也绷不住笑了。我捏捏他的脸,说:“刚才还一幅冷冰冰的无情样子,这会儿又……颜阙你还真是……”

  颜阙:“真是什么?”

  我随口道:“淡妆浓抹总相宜吧。”

  颜阙:“……”

  颜阙骂我:“胡言乱语。”

  我于是又改口说:“任是无情也动人。”

  颜阙挑了挑眉,叹息道:“你这半桶水晃荡的样子,也就只配和我说说。一旦走了出去,真真只有丢人的份。”

  我却是很不介意。我道:“知道了丢人,自然便不会出去卖弄。何况,我与你,也算不得是卖弄。”

  颜阙笑了笑,说:“那我可真是多谢你的夸奖之词了。”

  我嘿嘿一笑,说:“你听得明白就好。”

  我家里的这朵花,有时瞧着千娇百媚,有时却又冰姿玉质,只可远观。一样的模样,几番的风情,也只亏得我的运道好,如此不凡,竟也能歪招正着,恰恰挑中了我。

  …………

  我确是不晓得,我家老头子在哪里,幸好,老白在哪里,我还是能找得到的。

  我与老白长话短说,和他讲了城主的心脏,就在榆阳处,老白说明白了,会想办法转告老头子。我听他自己也提起了老头子,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那所以,他现在,到底在哪儿呢!”

  老白:“……”

  老白摇摇头,先是沉默,好一会儿,方才道:“这个,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可能更加需要自己一个人冷静一段时间,理一理思绪。”

  老白说:“他是这样和我讲的,我觉得,他说的没有错,的确应该如此。”

  “不过,你放心,虽然尊上现在多少有一些颓废,但他若是想做什么,心里还是有数的。我虽然联系不上他,但他每过些时候,就会主动与我联系。我到时候,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我听得心中唏嘘。但最后,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道:“有劳了。”

  老白笑了笑,说:“你和我还客气什么?帮他,不也是在帮我自己吗?”

  告别了老白,我回去和颜阙说起老头子的那些破事儿。我道:“你说说,这算是怎么一回事?他这个人,是真的有毒吧?老白多好的一个人,从前一门心思的喜欢他。他呢?念念不忘着我娘。当然,长情是件好事。可是他那样,真的叫长情吗?”

  有人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守在身边的时候,他难忘故人。等到那个任劳任怨的傻子明白过来,决定潇洒的放手了,他却又决定走出故人阴霾,重新执子之手了?

  说得好听一点,那叫“差一步”。说得直白一点,不就是又渣又作么?

  我和颜阙说:“我希望,他说这段时间,他要理理思绪,是真的能理清楚。将来,不论是他做好了打算孤独终老,还是彻底放下过去,重新开始,都别再重蹈覆辙了。磋磨别人,也折腾自己。”

  ……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上一次,我们拜访过城主之后,城主似乎真的就像是完全忘记了,还有我和颜阙这么两号人,鲛珠也全然不管了,就放任我们在琼州海市中自便。但我们一行人来琼州海市的原意,乃是为了能叫那些年轻仙者们“见见世面”,可何为见世面?群魔乱舞,那叫见世面。如今进入琼州海市的人,满打满算,也就我们那么三十来个。——就连琼州海市的原住民们,都没多高的兴致,又能指望着我们怎样呢?

  再有,便是榆阳委实不做人,开头就闹这么一出,把那群小神仙们吓破了胆,只觉得琼州海市,处处都是坑。他们宁可留在客栈,每天吃睡打坐,也再不肯随意出门了。

  我对于这些,向来是无所谓的。

  原本我也不是一个能宅的住的人,但能和颜阙一起宅,这个性质就不一样。再者说,呆在客栈,也不是全无乐趣么!那么多人,开几桌玩玩牌,一天的时间,过得不要太快?

  我原本,是想要叫上颜阙一起玩的,但是颜阙拒绝了。他说:“你若是真想好好消遣消遣时间呢,就不要叫上我。要不然,我往那里一坐,便是我没什么吓人的心思,他们也已经被吓破胆了。”

  我:“……”

  我想,这真是一个谜。

  ——颜阙到底是为什么,能让天界那群人,觉得他那么恐怖啊!

  有一位经常和我一桌的牌友,这位仁兄,大抵就属于那种,学习成绩特别好,但是除此之外,都很单纯天真的那一种。别人都讳莫如深的话题,套他两句,他就能全部交代了。

  这位憨憨兄道:“颜阙上仙与你的婚事,一开始,大家都不知道。还是青霄学宫那段时间,方才……不过,还是很多人都认为,你们两个,应该是逢场作戏,为了掩人耳目来着。”

  “为什么呢?”我很不解道:“难道,我们两个,还不够真情实感吗?”

  憨憨兄:“这倒不是。可能主要还是没有亲眼所见吧。就好像这段时间,我就相信了啊!”

  “主要是,颜阙上仙他嗯……”

  憨兄绞尽脑汁,思量了半天,似乎终于想到了方法来表述自己内心的想法。只见他无比认真的看着我,缓缓问我道:“小明哥,你知道,什么叫做,嗯,——玉面杀人魔吗?”

  我:“……”

  我被憨兄这形容,说得沉默了。

  憨兄问我:“那个,这么说,好像也有点。哎,算了。怎么讲呢。总而言之,小明你应该知道,颜阙上仙,在黎元帝君之后,于天界之中,可堪当一声‘战神’吧?”

  “他打仗用兵,完全不能以常理来论断的。曾经,魔君不是……”憨兄偷摸着瞥我一眼,最后还是决定,明智的省略过颜阙和魔君的瓜葛,他直接跳到了结尾,同我道:“当年魔君自爆身亡,魔界想要来寻事,眼看着,就要起大乱。”

  我说:“这不是早八百年前的事情了么。当初,也没见打成啊。”

  “嗐。”憨兄道:“颜阙上仙一天打下了他们一座城,第二天下令屠城,第三天那魔城中尸骨堆得山一样高……魔界都被他这比魔头还魔头的手段吓懵了,哪个还敢再造次打下去?”

  我:“……”

  我努力的在脑子里面设想了一下,但最后,似乎还是没有办法,把我可可爱爱漂漂亮亮的颜阙,和憨兄口中所说的,那个屠城的杀人狂联系到一起去。

  我说:“可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一点记录也没有呢?”

  憨兄:“因为不好听啊。”

  魔界觉得这事儿说出去丢人。天界又向来表彰“仁义道德”,偏偏颜阙这事情做得个,半点也不仁义,不道德,反而充斥着血腥暴力,十分的少儿不宜。

  我估算了一下憨兄的年纪,感觉也比我大不了多少。我奇怪了。问他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憨兄叹一口气,感慨道:“当年,我的兄长,便是那场三日战役的参与者之一。”

  “原本是好好地一个人。”

  “谁料自从那次回来之后,便再听不得颜阙上仙的名字了。”

  我:“……”

  我安慰的拍了拍憨兄的肩,决定今日早早下桌。

  打牌这种事,少了一个我,总是不缺人顶上的。

  这些天萝生日常自闭,锦绣是嫌弃与一群大老爷们打牌的。她斜靠在楼梯口,看着我道:“怎么,现在知道了,你的宝贝颜阙,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我笑笑,说:“这有什么知道不知道的呢?我自然是知道,那一战之后,直到如今,魔界也没底气再冒犯天界半步。”

  “打仗么。哪里就有不死人的呢?”

  锦绣:“……你!”

  锦绣冷冷一甩手,咬牙道:“如此阴毒狠辣之辈,有什么资格受群仙拜礼?重明,你且等着看吧。这世上,便没有人,是能永远一头得意的。这年岁,还有的熬呢!”

  “是么?”

  我嗤笑一声,说:“那你就一个人熬着吧。至于熬得是粥还是汤,总不与我们相干。”

  回到屋中,难得见颜阙居然在作画。我从他身后拥住他,轻声说:“这可真是惊喜又兼惊喜。”

  颜阙:“哦?”

  我道:“难得见你画画,却更不想,我家阿缺画出来的东西,竟能如此娇艳。”

  前头我半开玩笑半赞美,以牡丹来同颜阙开玩笑,却是不料,今日颜阙就给我直接画了一幅。

  要说这画,原也只是一幅画,偏偏画上花开至极盛,却又恰巧似风雨过后,哪里还有半分无情之相?愈是雍容骄矜,愈是可堪生怜。

  我贴在颜阙耳边道:“等这画裱好了,我可得好生把它藏起来。”

  颜阙故意笑问我道:“哦?藏起来?好东西,不都是应该挂起来,让大家一起欣赏么?”

  “不要。”我摇头说:“我很小气。所以,好东西,我只想要一个人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