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异能>帝庭孤儿>第79章

  那孩子十余岁的模样,看着小,力气却大,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把虞砚池推了之后又将那女子护在身后。

  “娘,别怕!”男孩并不高大,却很可靠,他怒视着虞砚池,言语却给身后之人以安全。“我早说不要救她,天南的邪灵都往外跑,谁知道她是正是邪。”

  “延儿,不得无礼。”女子从后面拉住男孩,一手挡着男孩半张脸,“小孩子口无遮拦,姑娘不要见怪,他只是……”

  男孩拿下了女子的手,“我没说错!你是天南逃来的,还要威胁我娘,娘,你别怕,我已经将此事上报给府衙,马上就有人来抓她。”

  “你上报府衙?我不是让你去找大夫吗?”那女子的惧色变成了气愤,她把男孩拽得面向自己,“谁让你去报官的?”

  男孩捏着拳头,不回话。

  “我问你话,延儿,你要顶撞娘是不是?”

  “我没有……”

  “跪下!”

  男孩被母亲这一喝给激红了双眼,他扑通跪下,跪得听话却不服,“娘……”

  女子说:“我有没有教你慎以行事?你可知自己犯了何错?”

  男孩先是垂下头,随后大声急道:“我没错!安州自去年起战乱不断,都是天南之祸,若不是邪灵,我们不会背井离乡。娘,你忘了吗?是邪灵害死了爹爹,害死了安州那么多百姓!”

  “你爹并非死于邪灵。”女子侧身,不忍看子,“对不起他的人太多了,但是我们不可以对不起别人。你分得清什么是正、什么是邪吗?你没有问清事情来由就把此事上报府衙,你这是害了人家。”

  “她都把邪物指到娘面前了,她怎么不是邪灵?”男孩瞪上虞砚池,“入城道已封,七栈桥也被拆毁了,伏烟河连船只都不准通行,她来历不明,就该上报府衙!”

  虞砚池听到此处,愈发不解,她走近一步,男孩没退,那目光如狼,分外凶狠,仿佛她再走近一步,他就会扑上来撕咬。

  虞砚池便没有再前,她俯身捡扇,收入袖中,“夫人不必怒他,我确实来历不明,小公子如此处理并无不妥。只是我还想知道一事,现在是辛尧几年?”

  男孩的眼神呆滞了须臾,对虞砚池这个奇怪的陌生人也充满了不解与防备,他抢着说:“别装傻!日子都过糊涂了不成?娘不要上她的当!”

  “住口,跪好。”女子说完便回答虞砚池,“辛尧五十一年,已经快入夏了,姑娘可是忘了什么?”

  辛尧五十一年……

  这是个幻境。

  这不稀奇,虞砚池对幻境一回生二回熟,可是这个幻境的时间往前推了一年……

  这正是四方乱平之初,邪灵开始出现,南风楼自此设立。这是她被护在栖云山时,未见过的人间。

  “没有,我只是确认一下。”虞砚池说:“安州靠烛天岭,也是边地要塞,想必是频繁受邪灵侵扰,你们怀疑我,也很正常。”

  “不,我知道姑娘不是邪灵。你不能去府衙,那个地方有进无出,姑娘,听我一句,趁此刻官兵未至,快跑吧。”

  “什么意思?”

  虞砚池还没等到答案,小径那边来了人,那些人身着官服,行动迅速,很快将他们围了起来。

  男孩站了起来,他冲着其中一位官吏跑去,指着虞砚池说:“就是她!”

  那官吏拍了拍男孩的肩膀,露出很满意的笑。他清了清嗓,“上接百姓之举,我安州边镇又出邪灵,”官吏将目光从虞砚池的身上扫过,又看了看那女子,突然提高声量:“在场众人,一律拿下。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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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墙壁开着裂隙,在微弱的灯影下斑驳。绳草缩在一角,乱乱的。虞砚池在狱中。

  她想了许多,不明白这幻境的深意,每一个细节都设计得真实,她找寻不出破绽,更不知道出这幻境的契机在何处。

  那女子与她同囚一室,女子名叫衿门,丈夫姓付,名丞。二人育有一子,便是方才的小公子,付延。

  “延儿还小,很多事他还不知道,万望姑娘不要怪罪他。”

  付延已经睡下了,枕在衿门膝上,这孩子护母得很,方才还在跟衙吏争执,对着比他壮那么多的汉子们好一阵拳打脚踢,若不是衿门求情,恐怕早被打死了。

  “安州远帝庭,却是三方通衢,过安州水路,左近佈西,下抵天南,如今天下疲于战乱,又困于邪灵之扰,所有对外的通道都封了,关口更有地方官员把守。官家不允许北地境内出现一个外来邪灵,负责此事的大臣头顶都悬着一把重剑,但凡行事有失,就是死罪。”

  衿门轻轻拍着付延的背,她知道他睡得不好,“邪灵一开始出现时,闹得很凶,那会儿大乱刚止,众人都以为一切都已经平息了,直到天南的流民踏入安州。邪灵从传闻变成了亲眼可见的真实,谁也不知道这些百姓之中哪一个是祸患。早先没有应对之策,加上自大乱起民众对邪物的仇视,大家态度偏激,之后,有官员杀了一批天南百姓。”

  虞砚池不知在想什么,一直无言,她望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付延,神色怔怔。

  衿门继续道,“延儿爹是天南人,安州于阿丞而言曾是他乡,但是他因为我而留了下来。阿丞后来做了安州通判,今年是他在职的第四年,他奉命掌管安州境内接济天南流民一事,可这事很棘手,官家与民间都没有分辨邪灵的办法,那些流民,就是危险。差池终于还是发生了,那天桥头闹事,不知是哪里来的风言,说这批流民中藏有邪物,这事争执不休,惊动上面,知府大人派了人来,在旁督视。阿丞主张接纳,督官却不许。”

  虞砚池手脚皆上了镣铐,一动就会响,“既然没有分辨的办法,白日在河边,你如何判断我不是邪灵?”

  “那是先前,后来北地有药宗探究出分辨之策,此法不日便从帝庭传至诸地,只要是修行之人,都有能力分辨。”衿门不似表面那般柔弱,她那常人看不见的锋刃,为了付延而收敛,“当时他也是这么做的,但他不是权威,没有人相信他,天时与人和都不站在他这边。督官盛怒,百姓纷议,后来为了平复,以绝后患,那一批天南民众终究没能进来。当时他们就在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