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昭仪跟下去,她脚步刚动,船猛晃,虞砚池扶住穆昭仪,船夫在后头喊,“风太大了,无碍,二位夫人慢下。”
王犊和三名随从紧跟在后,穆昭仪跳到岸上,回身要接虞砚池一把,她手抬着,却见虞砚池没有下来,反而侧身往船夫的方向看。
穆昭仪不解,“虞姑娘?”
船突然又晃起来,这一下还要更猛,收起的帆布唰地鼓开,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虞砚池站在那儿,如同摇摇欲坠的白羽。
船紧接着离了岸,江底的水层层而起,阻隔出数丈的水帘,挡住了甲板,溅出的浪把穆昭仪拍远。
虞砚池后退,一道冰凉搁在她颈间。
贺垣弋失声,“小池!”
护卫的刀在这掀天诡浪中变得不堪一击,虞砚池听到贺垣弋的声音,但她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
刀又上了一寸,抵在虞砚池的咽喉,那持刀的人分外稳当,在动荡中依旧能把握好分寸。
“别回头。”那人声音很冷,没什么感情,“跟我走。”
“走?”虞砚池笑出声,她抬手抓住那人的手,在这一下动作中留了划痕,“跟了一路……现在动手也太晚了。”
“怎么?”身后的男子没敢擅动,有些不耐烦,“我以为你还想在他身边多待一会儿。”
“我哪敢。”虞砚池说:“我惜命。”
男子又道:“如今四方群雄竞相逐鹿,宁王是北地之主,只怕是你想留,他却要杀你。”
虞砚池回头笑道:“确是如此,你嫉妒了吗?”
“你……”男子突然变了脸色,“你做了什么?”
行舟顿时失控,白浪朝人的瞳孔打过来,在此刻如同齐发的箭矢。
谁都来不及反应,那一下的坠落隔绝了所有的光与尘,虞砚池擦过剑,死死攥着那人,在覆没中跌进漆黑的河水里。
安州
“巫山高,高以大。”
“淮水深,难以逝。”
“我欲东归,害梁不为?”
“我集无高曳,水何梁汤汤回回。”
“临水远望,泣下沾衣。”
……
虞砚池再睁眼已是天明之景,一时看不清周遭,只有耳边能依稀听到动静。
这茅草屋完全陌生,窗外峰峦叠嶂,送进来的尽是风声,虞砚池一清醒就警觉,她被吹得冷,下意识握拳,四方降魔扇就被她召了出来。
虞砚池下了床,推门走出小屋。
风声逐渐淡去,不远处的江边坐有一女子,身着素衣,长发挽着,正哼着轻乐。
虞砚池走近,碎叶被踩响,那女子注意到她,停止了哼唱,用袖子擦脸,“姑娘醒了……”
虞砚池不动声色地观察她,没有放下警惕,“这是哪里?”
“姑娘不知这里吗?”那女子眼睛微肿,她略带饰意地望着虞砚池,“我晨起浣衣,就见姑娘倒在岸边,我……”
虞砚池没听她说完,直接将扇子抵到这女子跟前,“问你这是何处?”
女子见状退后,面上浮现惧怕的神情,“安、安州。”
“安州?”
安州是北地的州府,她怎么会到了这里?
扇子未移分毫,虞砚池还想再问,突然被一个男孩一推,她扇子松手,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