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大雨里不打伞还说这种话的也只有沈延了。
许让怕他把小朋友教坏, 三两步上前，攥住他的手腕。
沈延怔住，看清来人后, 眼神黯淡一瞬, 却也朝许让开口了：“你怎么不上课？”
许让：“你在这淋雨, 我哪还有心情在这上课？”
沈延抿着嘴, 下颌绷成一条线, 露出了平时看不到的脆弱表情：“雨也不是很大。”
许让：“……”
看着四处飞溅的水花，他一时不知是该同情还是该骂他。
索性一旁的小男孩开口：“哥哥, 你是这个哥哥的朋友吗？”他边说把伞交给许让, “这个哥哥好像失恋了, 但失恋的人更需要打伞，不然就太惨了。”
沈延：“……”
他偷瞥了眼许让, 看来对方什么都知道了。
许让当然明白沈延的心理, 先是举着伞将小孩送到了避雨处, 又不由分说拉住沈延，“走。”
沈延还消化不了许让喜欢顾敬游这个事实, 但被对方这么紧紧拽着，他又不敢松开, 只好乖乖跟着。
过了会儿，他忍不住了, “去哪？”
“去我家。”许让回头, “我们需要面对面好好聊一聊。”
*
许让家离学校只有五分钟，两人很快就到了, 但雨势太大，伞已经没什么用，皆是浑身湿透。
开了门, 许让见沈延还站在门口，把他推进去：“淋雨淋傻了吗？”
沈延盯着智能门锁，他刚刚看到了——
居然把开门密码设置成了……他的生日？
沈延心底涌起一丝荡漾。
密码是他的生日，而不是顾敬游的生日，说明他在许让心中的地位更高。可又有什么用，许让又没给他写过情书。
沈延又开始失落。
目睹了一切的许让：怎么表情变得这么快？
他催沈延：“快进来换鞋。”
沈延乖乖换上。
平时嚣张跋扈的校霸此时黑发沾雨贴在脸颊两侧，莫名多了些可怜又乖巧的模样。许让甚至觉得这样的沈延更帅更让人想欺负。
他怀疑自己有点变态。
“我帮你找衣服，先去洗个澡。”
沈延愣了下，“不是要先谈谈吗？”
许让：“你不怕感冒？”
沈延别过脑袋：“心都碎了，还怕什么感冒？”
许让：“……”
两人身上都湿透的差不多，骨肉和线条隐约透出，水汽随着热量蒸在身上，黏腻潮湿。
沈延突然就别过眼睛。
许让还以为他闹别扭，走到跟前，距离突然拉近。
“你要现在聊也行。”
沈延耳朵通红，往后退了几步：“你……你别靠这么近。”
许让盯着他涨红的脸，把人往角落里逼，直到沈延无路可退时，他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很连贯地将嘴唇印在了沈延的唇角。
很轻的一下，两张冻得冰凉的唇触碰在一起后，却迅速燃起火焰。
沈延怔住。
许让居然亲他？？？
把他带回家就是为了亲他？
和他谈谈是用嘴谈？
把人松开后，许让反而想得没那么多，语气轻松：“我第一个和第二个吻都是你的了，你还觉得我不喜欢你吗？”
沈延不敢把人推开，更不敢正视他，身高腿长的男生硬是被挤在墙角里，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儿，“你……你……”
半天都只憋出这一个字。
终于不再是那副别扭的样子，许让这才开始，“我知道你看到了我给顾敬游写的情书，我不否定以前对他有过好感，但那都是以前了，我现在喜欢的是你。”
沈延低着头没说话。
过了会儿，闷闷的声音传来：“我不是气你，我是觉得丢人。”
许让：“什么丢人？你丢人的事情还少吗？”
沈延：“……”
他眼皮抽了下，没被许让带偏：“我还以为……你很早之前就喜欢我。”
许让顿住，片刻，他紧紧抱住了沈延，“不用管那么多，你只要知道，我现在喜欢你，只喜欢你，最喜欢你就够了。”
沈延也慢慢回抱住他，心里头的小狮子也在许让无数个喜欢里渐渐恢复生机，但依旧抱怨：“你以前眼光怎么这么差？姓顾的有我帅吗？”
许让思考片刻，“其实你以前黄毛的时候就比他帅。”
沈延被夸的轻飘飘的：“具体哪里比他帅？”
许让：“头发蓬松？”
沈延：“？？？”
他怒了：“不是脸不是身材？只因为我毛多？”
许让：“脸也比他好看。”
沈延终于被哄顺毛了，“你认识我这么久，居然一个月前才喜欢我？”
这要不是知道沈延的性格，许让是真的想把人扔出去，他没有回答问题，反问：“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沈延愣了下，故作漫不经心：“那就你告白那天吧。”
许让：“……”
沈延：“惊讶什么？我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喜欢上别人？！”
许让：“那我是你第一个喜欢的人吗？”
回答这种问题对于沈延这种傲娇来说太难了，他憋了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
许让却突然开口了：“我猜是。”
“不然不可能抱你一下，就有反应了。”
沈延：“！？”
*
许让从浴室里出来时，沈延还在另一个浴室没出来，水珠顺着磨砂质地的玻璃门留下，里面是哗啦啦的水流声。
隐约能看见沈延的身影。
许让也不知道哪来的冲动，对着门扣了三声。
“要这么久吗？”
水流声突然停止，沈延又急又凶的声音随着水汽传出来：“我当然没那么快！”
许让纳闷，心想一个男生洗澡为什么会这么慢，迈出两步后才反应过来，沈延嘴里的“快”是什么意思。
他起了玩心，半路折回去，又敲门。
沈延在里面洗了半天，其实早就洗好了，但刚刚身体的反应被许让发现，挺尴尬，他还没想好出去怎么面对。
结果许让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
清越的声音沾染着热水浸泡后的慵懒和软糯，沈延冲了十几分钟的冷水显然失效了。虽然隔着门，但沈延还是有种被撞见的羞愤感，故意把人赶走。
本以为对方会离开，可过了一小会儿，门又被敲响。
沈延被刚打开的冷水袭得一机灵儿，“又怎么了？”
那头故作无畏的声音明显带着几分怯意：“不然……我帮你？”
沈延脑子里的弦被许让这句话绷紧后又拽断，身体的某处像是被点燃一般，他脑子里涌出无数个画面——比看过的任何一部小电影都要劲爆。
他要冷静！
许让还是个孩子！
沈延深吸一口气，故作冷淡道：“对不起，以你的手可能握不住。”
许让：“……”
死一样的寂静。
半晌。许让干硬甩给他一句：“行，那你继续盘在腰上吧。”
“……”
*
两人的校服都彻底湿了，学校只发了两套夏季校服，许让换上后就没有多余给沈延。他打开衣柜，从挂着一排衣服里寻找沈延可以穿的码。
虽然都是高瘦的款，可沈延比他高半个头，肩膀也宽阔一些，许让也没办法知道自己的衣服合不合身，只好拿出最大的T恤和宽松水洗色牛仔裤。
内裤的话……沈延进去之前已经给他了，新的，还是当初对方送他的。
许让将整理好的衣服放在了洗手间旁边的台子，“衣服放这里了，你一开门就能看到。”
里面没有水流声，许让猜他已经洗好了，又问：“一会儿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沈延依旧没出来，隔着门回答他。
许让：“我想吃你的嘴。”
沈延：“！！！”
亲他一次还不够？！又想亲？！
许让见人不说话，怕把人弄自闭了，“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那外卖点两个菜。还有……你的校服我拿去洗了，明天干了带给你，一会儿下午还要去学校上课。”
沈延有些头疼：“你怎么那么喜欢上课？”
“不是喜欢。”许让拿出手机，“是没什么目标，只能把上课当做日常要做的事情。”
他顺着页面往下划，菜单眼花缭乱。
“点个一荤一素一汤？”
“荤的话红烧排骨行吗？”
“素的我就随便点了。”
沈延一句也没听进去：“你把我衣服都洗好了？”
“嗯。”
“内裤也洗了？”
“昂。”
“你洗它干嘛？”
“……你穿湿的？”
沈延觉得两人不再一个频率上，有些不好意思点破：“我自己带回家洗就行了。”
许让这才明白过来沈延是在害羞。
他倚着墙：“其实也没那么大嘛。”
沈延：“？”
许让：“你的内裤，不就正常的尺码？”
沈延：“……”
三两下把人调戏完后，许让觉得自己陪着淋场雨才算是没吃亏。
他觉得他和沈延之间算是把话说透了，顾敬游是过去式，是他无疾而终自作多情的两年，他并不否认之前对顾敬游的好感，但现在，他只喜欢沈延一个。
*
下午到学校，周学凯见两人已经坐在位子上，气氛也跟之前不一样，立刻明白他们已经和好。
“小让让，你们是和平分手还是？”
沈延给了他一掌：“去你的，能吐点象牙出来吗？”
周学凯嬉皮笑脸：“我给你吐个珍珠。”说完就要抠嗓子。
许让颇为嫌弃闪了一边，相处这么久，他已经摸清了沈延的秉性：“和好了，延哥人特别大度，根本不会计较我的过去，以后每个月，我都会写封情书给他。”
沈延在旁边半托着脑袋，眉眼是藏不住的笑意，冷酷中隐着得意，“也不用每个月，每年吧。”
周学凯被措不及防塞了口狗粮。
真肉麻！
真腻歪！
他也想拥有！
沈延故意拉扯了衣领：“有没有看出来今天的我有什么不同？”
他想让周学凯发现，自己身上这件衣服不合身，从而进一步告诉他衣服是许让的。
然而周学凯跟瞎了一样，盯了半晌，迟疑，“你嘴……被蚊子咬了？”
沈延：“哈？？？”
周学凯：“比平时红。”
沈延想了下，应该是中午的菜比较辣，然而还没开口解释，许让就在一旁，风轻云淡吐出几个字——
“是我亲的。”
作者有话要说： 老婆已经不止一次调戏我了，他不会是想反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