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让不知道自己这句话, 让沈延整整两堂课都红着耳朵。

  对方一直半趴在桌上,有时候瞥过来一个眼神,又不找他说话——许让其实也不是故意撩的, 他甚至不觉得这是撩, 只是看到沈延那副模样就情不自禁说出来了。

  于是报应来了。

  前两节课只是眼皮发沉, 许让以为是没睡午觉, 也没在意, 结果后两节课,他发现脑袋跟着一起重了。

  讲台上李明然说了什么, 许让一句进了耳朵却没进脑子, 眼皮也渐渐不听使唤了。

  他的脸离课桌越来越近, 就在以为自己要砸到脸时,一张手及时托住了他。

  那双手干燥修长, 指尖带了点冰凉的温度, 许让下意识用脸去蹭, 舒服得不愿离开。

  滚烫的额头让沈延顿了下,立刻举手:“老师, 许让发烧了,我带他去医务室。”

  应该是淋雨淋的。

  沈延有些懊恼, 许让是因为找他才跟着一起淋雨的。

  讲台上的李明然本就很看重许让,听到自己偏爱的学生发烧了, 赶紧过去看。走过去发现, 许让已经烧得没有意识了,抿着嘴, 脸颊是不自然的潮红。

  “赶紧去吧,别耽误了。”

  沈延直接背着人就从教室后门走了。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李明然后知后觉:沈延不仅把头发染回来了, 还这么讲礼貌了吗?

  究竟是什么神秘力量改变了他?

  *

  许让费力睁开眼睛,觉得嗓子眼里冒火,刚要扶床起身,旁边就有个声音:“先别起来。”

  沈延端过来一杯水,把许让额头上的退烧贴小心翼翼撕下来,又换了张新的。大概是没照顾过人的缘故,他看起来笨手笨脚的,却虔诚至极。

  许让等他换好退烧贴才被扶起来,抿了口水,才虚虚靠在床头。

  沈延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一脸担忧,“你现在还难不难受?想不想吃东西?”

  许让语气微弱,但感觉脑袋没之前那么沉了,“还好。”又环顾四周,发现是陌生房间,“这是哪儿?”

  沈延:“我房间。一开始是在医院,之后退烧了,就带你回家了。”

  许让的手机密码他知道,其实大可以给他家里人打电话接走,可他藏了私心,想自己照顾许让。

  这点小心思许让自然也能感觉到,两人谁也没戳破。

  过了会儿,许让突然开口:“我没请假,书包也没拿回来。”

  “……”沈延气急败坏把人按回去,“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上课?你那成绩还有上升空间吗?”

  许让:“……”

  为什么夸他的话听起来像是骂他一样?

  “我帮你请了假,书包也拿回来了,作业的话等病好了再补——”沈延顿住,见许让一直盯着自己不放,害羞之余又得意,“是不是觉得你男朋友又帅又靠谱?”

  许让:“……”

  他顿了下,片刻才道:“我今晚睡你这里?”

  沈延以为他不愿意,有些颓败,“我一会儿送你回去。”

  许让伸手:“先把手机给我。”

  接过手机后,许让给燕时打了个电话。

  “喂,外公,我今晚不回去了。”

  “嗯。”

  “在同学家。”

  “嗯……”

  “……他现在不戴针织帽了。”

  沈延:“???”

  戴针织帽?他记得第一次去许让家,他为了遮住那一头黄毛给对方家里人留个好印象,特别挑了个时尚卷边黑色针织帽。

  许让刚挂电话,就听沈延一脸臭屁:“你外公是不是很欣赏我的审美。”

  “……”许让眨了眨眼睛,实话实说,“他以为你得了不治之症。”

  “……”

  “但我告诉他了。”

  “?”

  “你不是生病,你只是斑秃。”

  “……”

  沈延眼皮抽了下,却不能对真的对许让怎么样,只好转移话题:“那你今晚可以住我家了?”

  许让:“嗯。”

  沈延挑眉:“我家只有一张床。”

  许让愣了下,他本想说这张床挺大,不然两个人挤一挤,结果就听沈延来了句——

  “不然你打个地铺?”

  “……”

  “我吃个亏,帮你铺。”

  “……”

  许让咬了咬后槽牙。

  这是一个病人该有的待遇?

  *

  沈延说归说,最后当然是许让睡床,他睡地铺。

  铺好被子沈延就拿上衣服洗澡了,许让烧退了,又喝了粥,整个人没之前那么难受,就是出了汗,衣服黏在身上不太舒服。

  他等着沈延出来后,“我也想洗澡。”

  沈延愣了下,“等一下。”

  他在衣柜里找了半天,才找出那么一两件短袖短裤——是许让比较喜欢的白色,纯棉,当睡衣穿应该没事。

  许让拿着衣服就去了卫生间。

  “哗哗”的流水声,听得沈延心猿意马,拿着手机盯了半天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他没办法思考,只不停想象着许让在里面的模样。

  水珠、白皙、锁骨……沈延觉得自己像个禽兽。

  结果水流声突然停止。

  沈延惊讶,这才过了……有两分钟吗?就洗好了?

  门突然开了。

  许让露出半截细嫩白皙的胳膊,朝沈延笑了笑,“我毛巾掉地上,不能用了。”

  看到许让的那一刻,沈延浑身肌肉就开始紧绷起来,他机械一样站起来,“哦”了一声,僵硬的去衣柜前拿新毛巾。

  脑子里却不断冒出一系列问题。

  什么毛巾掉地上不能用?呵呵,就是故意的!故意勾引他!

  他不能上当,对方还没成年,还是个孩子!沈延不停说服着自己,可发现有些地方根本不受控制地挺起来。

  Oh!shift!

  不能被许让发现他存着这些龌龊心思,沈延深吸一口气,用上衣挡住那地方,迅速将毛巾递过去,整个过程不带任何表情。

  许让:“???”

  怎么拿个毛巾都不情不愿?果然是大少爷。

  水汽太大,他也没发现沈延不自然的表情,接过毛巾就关上了门。

  沈延松了口气,才发现自己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手机突然震动,他如惊弓之鸟一般回头——是许让的手机。

  来电显示是串号码。

  沈延朝浴室喊:“有电话,没备注,要接吗?”

  许让正好抹洗发水,眼睛睁不开,“你接吧。”

  沈延刚接通,那头就有个熟悉的声音。

  “怎么把我号码拉黑了?你……最近怎么样了?”

  沈延一时没听出来是谁,“你是?”

  “你是故意问的吧,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电话那头故意压低声音,显得很有磁性。

  沈延嘴角抽了下,他听出来了!

  这他妈不是那个姓顾的???

  怎么还对许让纠缠不休!!!

  自从那天许让在他面前承认喜欢沈延后,他确实萎靡了一段时间,但总觉得自己还放不下许让,于是就想试试。

  结果发现自己所有的联系方式都被对方拉黑了。

  这个号码还是他找张岩借的。

  许让喜欢了他两年,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而且沈延那种人有什么好喜欢的,成绩差、还染头,整天一无是处。

  顾敬游又说服了自己。

  “你是……”

  这个声音有点奇怪,但顾敬游也没在意。

  用撩人的声线说了一番后,对方没再说话,顾敬游势在必得中又有点忐忑:“你怎么了?”

  “不好意思啊,我家许让在洗澡。”

  顾敬游怔了整整三秒——

  这是……那个黄毛的声音!?

  为!什!么!

  这么晚了两人还在一起?不可能!

  顾敬游怒气冲天:“你乱拿别人手机干什么?许让呢?!”

  “哪是别人手机,这是我家许让的手机,他?他当然在洗澡。”沈延挑眉,用十分欠揍傲慢的语气道,“不说了,手机只有99%的电了,我要进去送毛巾了。”

  顾敬游:“!?”

  作者有话要说:  延子哥: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