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片刻前,花雨霁被白云阔锁死在书柜前,他的气势强劲,因为境界低于花雨霁,所以他知难而退的并不动用真元,而是攻其软肋,直接动用神魂之力将花雨霁压得死死的。

  没错,重点不是拼境界,而是真元和神魂的区别。

  比真元,短短半年时间晋升到大乘期五层的花雨霁必然完胜,可比起神魂,仅剩下一道魂魄的花雨霁根本不是白云阔的对手。

  白云阔的剑修威压扑面而来,语气也很温柔:“方才还没讨论完,现在继续。”

  境界的高人一等让花雨霁不惧怕那威压,但这种柜咚的姿势,太具侵略性了,他不适应的扭动身子:“什么?”

  白云阔慢条斯理道:“你都是死过两回的人了,为何还拘泥于以前?为何还沉淀于往事不可自拔?你不是一个超脱、随性、无拘无束之人吗?抛开那些让你我心生隔阂的前尘往事,只说现在,你此时此刻对我的感觉……”

  “轰”——

  就在这时,墙被凿开了。

  花雨霁如获救星,忙从白云阔的范围内撤出来。

  玄武一脸愧疚:坏了好事,抱歉,你们继续。

  白虎左看看右看看,差点惊掉下巴:“你们,你们原来……哦!我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就是最有利的铁证啊!你们现在就告诉赤煌那王八蛋,你有情他有意,小手一拉小嘴一递,仙魔同修欢欢喜喜!和蓝儿还是红儿的没有半文钱关系!”

  花雨霁:“……”

  还挺押韵!

  白云阔勾唇浅笑,对这个结论十分满意。

  另一边,庚辰回到妖风阵阵,刚好撞上关门打烊的老板娘。

  庚辰注意到,客栈的匾额被摘了,窗户都用板条封死了,比起歇业外出,更像是黄了。

  “老板娘。”庚辰叫了她一声。

  那狸猫妖浑身一颤,竟吓的整个瘫坐在地,浑身打哆嗦:“你你,你……”

  狸猫妖“你”了半天,梗着脖子好不容易把后半句话憋出来:“你是来灭口的吗,你要报复我吗?”

  庚辰站着问:“公子明明没做过,你为何要诬陷他?”

  老板娘心虚的避开眼神:“我,我……”

  庚辰:“咱们无冤无仇不是吗?”

  “我……”老板娘焦虑的攥紧裙子,将裙角揉成了一团抹布,“我只说了自己看到的,那两个公子确实外出过,也确实在仙子湖附近纠缠了王上之女。”

  庚辰蹲下,目光炯炯的看着她:“你作伪证,会害了大家,公子和白公子无辜枉死,他们的冤魂不得安息,业障就积累在你身上,还有兰儿姑娘,她没有沉冤昭雪,因为公子和白公子不是凶手,因为你的栽赃陷害让真正害死她的人逍遥法外,兰儿姑娘的神魂不忿,也会报应在你身上,无论是将来修行还是日后渡劫,这个“业”积累了,就一定有“果”的实现。”

  像这种因果报应业障咒怨什么的,修士最迷信这个,妖修更甚,因为它们生来就是孽畜,天道对它们极为苛刻,血债记得一清二楚。

  老板娘也确实被吓到了,回想自己状告的人,那可不是修真界的无名小辈,而是赫赫有名的晴空公子和霜月君。

  若这二人不死,会不会化作鬼修回来报复?

  老板娘感到不寒而栗:“我,我没办法,不关我的事!”

  “老板娘心地善良,待人宽厚,她只是想和孩子过安生日子,必然不愿搅这趟浑水。”庚辰先充满同情和理解的夸赞一二,先礼后兵,“公子也知道你身不由己,若你说出幕后指使者,就算公子不幸被那不讲道理的妖王冤杀,那他也不会怨你的,业障也不会积累到你身上。”

  老板娘狠狠打了个激灵,她内心蠢蠢欲动,逃不过庚辰的眼睛。

  “可是,我……”老板娘咬着嘴唇,她眼圈通红的摇头道,“我不能说,我不知道。”

  庚辰为防止她跑了,先擒住她的手腕,沉声讲道理:“你把店关了,是想离开妖界吗?你能逃到哪里去?那人有胆子杀妖王之女,难道没胆子杀你吗?等他的目的达到了,我家公子和白公子冤死了,他还会留着对此事知情的你吗?你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死在妖界以外,谁会在意?谁会管你?”

  老板娘怔住了,干裂的嘴唇颤抖着:“我,我……”

  老板娘泪流不止,哭的泣不成声。

  庚辰将她拉起来:“跟我去青丘灵谷走一趟,当着妖王的面说出来,妖王会保护你的。”

  *

  其实墙被凿开也不是坏事,至少开阔了视野,扩展了活动范围。

  白虎也索性将拳头打出的窟窿扩大,将墙壁清理出足够一人通过的大小,两边通了之后,南北通风,极为舒畅。

  关禁闭是件很无聊的事情,逼得花雨霁都捡起了书本。

  在书柜里塞着各种古籍,多是妖界的史传,以及青丘灵谷的野史,都是些正经的古书。

  “无聊。”花雨霁翻了两页就看不下去了,回头,竟瞧见平时看到书就迈不动道的白云阔在坐着发呆。

  花雨霁狐疑道:“奇了怪了,你这书痴居然能放着它们不管?”

  白云阔的回答霸气十足:“云顶之巅的藏书阁里都有收藏。”

  言外之意,熟读藏书阁全部藏书的白云阔,自然早就看过这些野史,说不定还倒背如流了。

  自己这边的书柜翻完了,花雨霁又去隔壁的书柜翻,从里面找到一个棋盘,以及两盒灰尘蒙蒙的云子。

  花雨霁将棋盘清理干净,毫不见外的随口问道:“谁来下盘棋?”

  玄武很给面子的走过来,拿了云子到矮几前坐下,花雨霁迎上去,俩人开始手谈。

  融化血腐蛊的过程还算顺利,白虎稍作歇息,无聊的凑过去看看热闹,他对“琴棋书画”是样样也不精通,见俩人你来我往你一棋我一子的,看的都快睡着了。

  白虎打了个哈气,回头问道:“我记得霜月君的棋艺之高,连明月霄都甘拜下风吧?”

  白云阔闭目打坐,闻言,神色清和道:“我师尊的全部心思都在剑道上,不然若潜心钻研棋艺,定能成为六界圣手,还有我什么事儿呢!”

  “谦虚,真的太谦虚了。”外表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的白虎老气横秋的说道,“年轻人,该狂野的时候就狂野,你才多大年纪就这么深沉稳重,越来越往明月霄那方面长,真叫人受不了。”

  花雨霁抓起一颗云子朝白虎射过去:“人家那是内敛自持高风峻节,你懂什么?”

  白虎一把抓住暗器,冷哼道:“哎呦!咱们的晴空公子是学会护食了?果然啊,有了道侣就是不一样了,都不允许旁人说坏话了。”

  花雨霁第一次觉得白虎的话痨属性很烦人,果断抓了一把云子扔过去:“滚!”

  白虎笑呵呵的避开,云子噼里啪啦撒了一地,他吐出口气吹动了鬓发,嬉皮笑脸道:“自己捡吧花公子。”

  花雨霁白他一眼,原地挥挥手,真元将满地棋子托起来,全部收回盒里。

  白虎将手里拿的云子抛上空中,再稳稳接住,然后丢给了远处的白云阔:“接着,这是花公子的心,感天动地。”

  白云阔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僵硬的伸出手,捞了个空,棋子“啪嗒”一声掉到地上。

  白虎:“诶?怎么没接住啊,花不染,你的真心被他糟践了哦!”

  隔壁下棋的花雨霁懒得看他:“你好幼稚。”

  白虎耸耸肩,亲自过去把棋子捡起来,摊开手递到白云阔面前,说:“我这是牵红线的月老,成就一桩美事,胜过七级浮屠啊!诺,你家师哥的真心,本护法替你捡起来了,还不快接着?”

  白云阔愣了愣,伸出手到半空,然后平摊开来:“多谢。”

  白虎没多想,改等待拿走变成主动递还,然后他就穿过窟窿门去隔壁了。

  影子消失在眼前,白云阔下意识握住躺在掌心的棋子,冰冰凉凉,很是圆润和细腻,多捂一会儿就热乎了。

  突然感觉喉中干痒,白云阔抬眼,看见影子又出现在前方,他不假思索的说道:“有劳白虎先生,帮我倒杯水好吗?”

  这话说完,白云阔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时间不允许他细细思考,只见那笔直前往书柜的人影狠狠一怔,然后去桌边倒了水,再笔直朝他走了过来。

  白云阔伸出手,心里莫名紧张起来:“多谢。”

  那人却一动不动,彼此就这么僵了片刻,终于,对方声音冷凝的说道:“自己拿。”

  白云阔早已冰凉的指尖一颤:“师哥?”

  “啪”的一声响,好像是茶杯掉到地上摔碎了。

  “你眼睛怎么了?”花雨霁的语气冰冷,暗藏刀锋,“你眼睛看不见是不是?”

  白云阔狠怔,突如其来的真元扩散,将最后一点光亮死死封住,眼前一片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