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千江不渡(穿越)>第109章 猪蛇神

  “这人穿着华美, 死前应该正在祭祀, 但祭祀的过程中很可能出了什么变故,猪蛇神发狂,咬死了她。”周不渡收回视线,盯着剑形水晶柱上的符号, 越看越觉得李清源的猜测合理, 这上面的符号不是文字,而是描述祭祀舞蹈的图画。

  可是, 他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喃喃道:“再怎么玄学也得讲点儿基本法吧?白水晶的莫氏硬度在7左右,石器时代, 他们怎么可能在水晶上雕刻……不, 这些石头好像不是白水晶。”

  “的确不如水晶透亮。”越千江打开天书, 采样分析。

  周不渡同他并排站着, 仔细察看。

  “我说,重点是水晶吗?”李清源哭笑不得, 无奈地摇了摇头,忽然注意到刚才那块险些绊倒自己的石头。

  巨型琥珀周围的地面虽然略有起伏, 但表面十分光滑, 像是被人工打磨过的。可就在这片光滑的地面上, 有一块单独的白色水晶石突兀地立着,椭圆形状,全然不透光。

  “像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的。”李清源想把那块石头搬起来, 却无法挪动其分毫, “这东西肯定有古怪, 你来试试。”

  金雪瑕将真气聚于掌心, 挥出一掌, 生生把那块石头震碎了。

  碎石飞散,尘埃落定。

  石头里竟然藏着一柄大半截插入地面的宝剑。

  李清源:“石器时代?”

  金雪瑕试图拔出宝剑,但纵然使出十成内力,那剑依旧纹丝不动,他放弃拔剑,停下仔细端详,纠正道:“应是神器。”

  李清源凑上前细看,发现这柄宝剑露在地面上那一小截金光闪耀,剑柄上刻有无数云篆天书,剑身一面绘制日月星辰,另一面绘制山川草木。

  若是正常办案,他肯定不会生出太多不切实际的猜想,但跟周不渡和越千江一道,什么离谱的事都有可能发生。看见这把宝剑,他不由得联想到:“这不会是……轩辕夏禹剑吧?尧幽囚,舜野死,大禹手握王道,降服三苗,开启夏朝。”

  另一面,对水晶石样品的分析已经完成。

  周不渡看见天书里写着:“透石膏,硫酸盐类石膏矿物,由岩浆库放出热流形成。”

  越千江看见的是:“太阴玄精石,富含精纯灵气。”

  周不渡:“你们不是都只感受到了阴气,没察觉到灵气吗?”

  越千江:“这水晶洞上有流水、下藏地火,是一个天然的熔炉,最适合用于祭炼。玄精石的主要用途乃是净化,但洞内玄精石的灵气所剩无几,精纯阴气汇聚于猪蛇腹内,若未被琥珀隔绝,应当比我们能够感知到的浓烈百倍。我猜想,蛇面巫女先将封豨、修蛇制成上古神话中的彘身八足蛇尾神,再拿象族人做祭品,在猪蛇腹内炼制秘药,最后用玄精石除去怨煞之气,石头的灵气便随之消失了。”

  那得是多大的怨气煞气啊?但听着十分合理,再加上……

  “你干什么?”周不渡一回头,差点撞上一张布满蛇鳞的大脸。

  李清源摘下蛇皮面具,抬起双手,转了一圈——他竟然把刚捡来的长袍穿上身了:“我就说了,你得用玄学的眼光来看,瞧瞧这数千年不腐的五彩华服、这蛇皮面具,妥妥的祭司行头啊!这一样想,事情就很简单了,那猪蛇既是‘神’,取药便须‘求’,穿戴行头,假扮祭司,在它面前跳舞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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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这到底是一个玄学世界,有些巫术是真的,以我们的配置,对付怪兽也不在话下。”周不渡放弃挣扎,说罢看向越千江,“但那把剑又是怎么一回事?”

  越千江走上前,半蹲下,伸手抚摸宝剑的剑柄,道:“这是轩辕夏禹剑。”

  “轩辕剑!”李清源离谱的猜想竟然被证实了,不由得吃了一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刚才准备破阵的时候,我看见了许多零散的记忆,一时理不出头绪,但再加上这些东西……就差不多了。”越千江的视线扫过洞里唯一的尸体、李清源身上披着的长袍以及手里拿着的蛇皮面具,“伏羲示大禹八卦图,黄帝授之以轩辕剑。洞里的法阵,原本是伏羲大神所设,琥珀是他做的,剑形水晶柱上的符号也是他亲手用轩辕剑刻下的,描绘了蛇面巫女祭祀求神时所跳的舞蹈,刻完之后,他把剑传给了大禹。但大禹在征伐三苗之后,对法阵做了改动,不知为何,他还把剑留在了水晶洞里。”

  李清源“哦”了一声,兴奋道:“那这就算是你给不自己留下的宝藏?剑是你的,药是你媳妇儿的。”

  “大禹不是我,我也不是他。”越千江摇头,“我只能想起他牢记的事实,极少一部分的事实,并不能明白他的心思。而且……”

  他尝试拔出宝剑,结果却也是徒劳。

  “没关系。”周不渡跟上前,在越千江肩头轻抚,“我们不做封建地主,不需要什么王道。”

  尽管他已经在古代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就像吃惯了熟食的人类再也没办法退回茹毛饮血的状态,他的思想也退不回这个时代。

  “我是怕这里面有陷阱。”越千江舒了一口气,“大禹刻意遗忘了一些事,就好像是为了避免……被我知晓。方才李兄说,水晶洞里的石头有会干扰磁场,我觉得没那么简单,发现轩辕剑之后,我有想过,可能是宝剑的神威压制了我们,但这把剑上并没有多少神力,这很不寻常,可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也感知不到,只能推测,蛩山之下,存在不止两个法阵。”

  是啊,什么样的石头洞连世尊的神通、菩萨的法力都能影响?

  但周不渡并不害怕,玩笑道:“那我们也不能排除大禹放下屠剑的可能性,你得允许他追求进步。”

  越千江被他逗笑了,点头,说:“极有道理。”

  周不渡方才正经说话:“这一路过于顺利,还救了三个小孩儿,没有波折,我心里反倒不踏实。左右能找的东西都找到了,该看的信息也都看完了,先把药弄到手,真有陷阱,破了就是。”

  越千江:“是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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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一点儿波折都没有,那也太对不起费劲布阵的禹王了。所以说,咱们现在就来求药吧?”李清源的直觉是四人之中最为敏锐的,若要跳祭祀之舞求取秘药,自然再适合不过,他也十分兴奋,此刻已经穿戴整齐,只等周不渡点头。

  周不渡:“有劳李二哥了。但行动之前,还是要做一些准备。那猪蛇说不准会诈尸,我们先在它周围布个法阵。”

  李清源揽着周不渡的肩膀,开玩笑说:“你的思虑总是如此周详,一生之中,可曾遇到过哪怕一次意外?”

  周不渡想了想,半开玩笑,说:“活下来。”

  “你……”李清源噎了一下,他看过周不渡的内心,自然知道“活下来”这三个字于他而言意味着什么,也知道他能拿这件事开玩笑,是因为已经放下,但还是有些五味杂陈的感觉,便不多说,只在他肩头拍了拍。

  两人围观越千江与金雪瑕在猪蛇周围合力布阵。

  以无极图为阵眼,法阵名为天罡北斗七星阵。

  这是曾经身为中天紫微北极太皇大帝的金雪瑕能使用的最为精妙、强悍的法阵,寻回无极图之后,他自然而然有了领悟,但毕竟已经化生为凡人,力量并不足以支撑法阵运行的。

  于是,越千江调整了阵型,以便于将自身的功德之力灌注其中,末了,嘱咐道:“李兄当心一些,若见势不妙,便立即停下,人是最重要的。”

  李清源摆摆手:“我就没见过这么稳妥的布置。”

  周不渡:“都是套路,多买一些无涯堂的话本看就知道了。待会儿,很可能你一跳舞,琥珀就融化了,猪蛇吐出秘药,同时复活过来攻击我们,其他隐藏着的机关法阵一齐发动……哎?不对!”

  李清源:“又怎么了?”

  周不渡:“我不太懂玄学的东西,但也知道天罡北斗七星阵内蕴藏着生死惊伤等八门,他们在七星的位置上埋了符纸,若以此定位,你来算一算,这个法阵的生门在哪里?”

  李清源略懂道术,掐指推算,不太确定地问:“西北?”

  “西北有什么?”周不渡又问。

  “轩辕剑!”李清源懂了,“轩辕剑堵了咱们的生路,这……恐怕不是巧合。”

  周不渡:“何以见得?”

  李清源:“阵是死的,人是活的,破解循环水阵的办法不止一条,我们之所以选用无极图,是因为无极图就在金雪瑕,阿越又继承了大禹的记忆。既有这样的优势,凭你谨慎的性子,眼下为了防备猪蛇,就一定会布设一个能力范围内最厉害的法阵——天罡北斗七星阵。金雪瑕没办法独自布阵,肯定要借用阿越的力量,根据这个洞穴的地势,七星阵的生门必然会落在西北方。”

  “太阴了!”李清源想通了一处之后,很快回过味来,“现在回想,我能打探到那些故事、传说以及前人留下的只言片语,说不定也是布局之中的一环。还好你没听我的馊主意,出其不意地破了循环水阵,可能已经避免了一个陷阱。现在这个是后手了,轩辕剑登场,一定是最厉害的一招。”

  “如此明显……”金雪瑕同越千江相视一眼。

  越千江:“我们竟毫无所觉。”

  “你们的共同点,”周不渡想起来了,“在大溶洞里做实验的时候,你们都吸入了白雾。”

  李清源气得发笑:“真是算无遗策啊,只可惜,棋差一着。”

  “不,还是不对。”周不渡看着插在地上的轩辕剑,“虽然我和你对道术了解不深,但还是有识破布局的可能性,这不够谨慎,更像是……故布疑阵,让我们放松警惕。”

  越千江认同他的看法:“轩辕剑上没有神力,也许是因为它与隐藏的法阵相连,将力量分散到了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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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清源不耐道:“没完没了了。”

  周不渡也是同样的心情。他的头脑很不错,情绪管理却向来不行,本就反感阴谋算计,本着对朋友生命安全负责的态度,一路上神经紧绷,现在已经感到厌倦,心道,没准大禹其实棋高一着,就是在搞我的心态。

  “无妨,多做些防护就是了。”越千江摸了摸他的头,安抚他的情绪,继而连做九道手印。

  莲花合掌净三业,发菩提心、五大愿,三力加持、披甲护身,地结金刚橛、四方结金刚墙、虚空结金刚网,圣不动结界护身。

  这一连串的神秘手印组合看在不懂玄学的周不渡眼里,跟“大威天龙,般若诸佛,世尊地藏,般若巴嘛哄”没什么区别。但神通施加下来,众人只觉得灵台顿时清明,身上也有了坚实的防护。

  周不渡稳定了心绪,看向越千江,跃跃欲试:“不如……”

  “可以。”越千江知他心意,立马祭出天书,取出一把火箭筒,二十发破甲燃/烧弹。

  周不渡祭出神笔,挑出埋在地里的符纸,复刻二十份,全部嵌入炮弹,将天罡北斗七星阵转设至弹壳之上。

  越千江迅速填装炮弹,把火箭筒扛在肩头对准猪蛇,蓄势待发。

  “两位且慢!你们别急着开干啊。”李清源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要做什么?也让我们搭把手。”

  周不渡笔尖指向轩辕剑,谓众人道:“敌暗我明,对方谋算精密,我们已经失了先机,跟着他的步调,猜测他的心思,只会一味地被他消耗。往往越是精密的谋略就越怕变化,我们四个大活人,火力完全足够,主动出击,正面较量,什么阴谋阳谋都没用了。简单来说就是,我不想陪他玩了。怎么样,要不要入伙?”

  “赶紧安排!”李清源大笑。

  周不渡:“你只管祭祀,一旦得到秘药,我们就同时行动,阿越对付猪蛇,我拔出轩辕剑,金大哥准备好无极图,让我们看看这鬼地方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无论隐藏了什么,万般算计,一力破之。”金雪瑕催动无极图,使之升至洞顶,延展扩大,直至笼罩了整个洞穴。

  “明白。”李清源收起戏谑神情,认真记下剑形水晶柱上的符号,戴上蛇皮面具,行至猪蛇怪兽的正前方,张开天目,开始舞蹈。

  那舞蹈总共有十二个动作,大开大合,十分狂放。

  李清源身材修长,刚柔并济,跳起来颇为雄壮。

  但是,舞过三次过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跳错了?”李清源停下动作。

  周不渡:“你没跳错,可能是少了……祭品?”

  “正好。”越千江从天书里取出打柴老者送给他的大公鸡。

  周不渡:“猪吃鸡吗?”

  “有只鸡吃就不错了。”李清源哭笑不得,接过金雪瑕递来的羊角匕首,提着公鸡,回到琥珀正前方,将公鸡捆住双脚,放在地上,重新开始舞蹈。

  随着重复次数增加,他的动作愈发熟练,跳得越来越快,全情投入,不知不觉间进入了一种迷乱癫狂的状态,眼珠迅速转动,瞳孔骤然收缩,最后变成了蛇一般的竖瞳,高举右手,刺出匕首。

  公鸡嘶鸣一声,血溅三尺。

  李清源将鸡血一半洒在琥珀上,一半洒在自己身上、面具上,再跳完一次舞蹈,突然俯身扑倒。

  “咄”的一声,匕首掉落。

  李清源恢复意识,双手撑起身体,抬头看向猪蛇怪兽。

  只见淡黄色液体缓缓流动,不过片刻,琥珀融化了大半,被困在其中的猪蛇不住抽搐,从嘴里吐出一颗金红驳杂的珠子。

  “拿到了!”李清源眼明手快,一跃而起,飞身接住珠子。

  猪蛇怪兽瞬间睁开血红的双目,张开巨口,露出锃亮的獠牙,发出一声又一声疯狂的咆哮,震得洞穴摇晃,石膏晶体碎裂洒落如暴雨。

  幸而无极图早已张开,金雪瑕即刻催发法宝,将石膏雨收入图中,把李清源拉回来护在身后。

  玄精石雨停下,猪蛇怪兽挣脱了琥珀的禁锢,直奔李清源而去。

  “收好!”李清源忙把金红珠子扔给周不渡,“我做诱饵,给你们争取时间。”说罢拔腿就跑。

  但猪蛇并没有追击,而是调头袭向周不渡。

  天书正是张开的状态,周不渡顺手把金红珠子抛了进去。

  猪蛇失去目标,突然愣在原地。

  “就是现在!”越千江果断开炮。

  猪蛇怪兽被一炮轰得稀巴烂,硕大的肚子破裂,冲天阴气如洪水奔涌而出,瞬间充斥了整个水晶洞。

  李清源在浓烈阴气的冲击下三目圆睁,飞快地在金雪瑕耳旁说了一句:“接住那道光。”

  话音刚落,剑形水晶柱突然整个爆裂开来,从内部迸射出一道淡金光芒,直奔越千江而去。

  金雪瑕驭使无极图接住那一道光芒,李清源并起食中二指,将光芒从无极图中抽离出来,点在自己的天目之上,继而翻起白眼,跪在地上颤抖,于神志不清之时看见了无数奇异景象,挣扎着朝周不渡喊了一声:“吃!”

  周不渡闻言会意,匆匆瞥了一眼天书,确认金红珠子的成分虽然复杂但基本无毒无害,便直接拿了出来,果断吞入腹中,继而挥动神笔,开始把轩辕剑从石头地里往外拔。

  金雪瑕催动无极图吸纳阴气。

  同一时间,先前月相图里喷出的黑气已从井口钻出,一路升上至天际,缓缓染黑了蛩山上方的天空。

  狂风怒号,暴雨突降。

  蛩山之下,阴河的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高。

  水晶洞里,无数水流自岩壁间浸入,积水疯涨,原本冰冷的雨水甫一流入水晶洞中,竟变成了温水,并在洞里持续升温。

  “这是要拿我们炖汤?”周不渡虽然还在说笑,但从得到神笔至今,他第一次在使用时遇到这么大的阻力,感觉轩辕剑和神笔的威力竟在伯仲之间,不由得咬紧牙关、使出全力。

  “做梦!”越千江一哂,收起火箭筒,环顾四周,金瞳流光,敏锐地捕捉到洞顶石壁之中有某种虬结如树根的气息在暗暗流动、臌胀,便将真气汇聚于掌心,向上挥出一掌。

  碎石纷纷掉落,全被无极图接收。

  尘土散去,原本的洞顶荡然无存。

  夜空显现,暴雨倾洒。

  这一掌竟然把山给打穿了!

  岩石之中暗藏着的千万条金色气流暴露在众人眼前,洞穴开始摇晃,大地起伏如汹涌波涛。

  轩辕剑的大部分都已经被周不渡拔出地面,显而易见,那些金色气流都是从剑尖喷涌出来的,铺满了地面、布满了洞壁,在半空交织,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囚笼。

  雨水穿过金色气流,直接汽化成了灼热的白雾,似乎连岩石都快被热化了,深渊之下的岩浆也想要破土而出。

  四人已经完完全全被困在笼中,所幸,身上预先装备的符咒让他们避免了被煮熟的命运。

  然而,就在这囚笼的正上方,在高远的天穹上,赤红如血的天雷正在奔涌汇聚。

  金雪瑕把李清源搀扶起来,越千江为之施加心印。

  李清源终于恢复了神智,却一把推开越千江,跑到周不渡身旁,回头望来,眼里神复杂,最初是惊恐、不可置信,最后变为无奈。

  “直说。”越千江走了过来。

  金雪瑕挡在李清源身前。

  李清源想了片刻,轻轻推开金雪瑕,直面越千江,对他说:“想要活命,这是最后的机会,只有一个办法,但你……可能会死。”

  越千江未及回答,周不渡听见这话,登时气血上涌,损坏的心脉瞬间重生,修为暴涨,大喊了一声:“全都避开!”

  待到其余三人退避,周不渡猛地把轩辕剑整个拔出地面。

  金光在暗夜里盛放,下一刻,被他收入掌心。

  囚笼随之消失。

  同一时间,赤色雷芒骤然缩成一道,劈落在他身上。

  但最猛烈的天雷竟然未能对他造成分毫损伤,他就那样云淡风轻地站在雷芒下,一眨眼,渡过了不知多少重雷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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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过白茫茫的水雾,周不渡缓步行来,凌乱的长发、破烂的衣衫,却是那样的光彩照人。

  他笑了笑,问李清源:“怎么说?”

  “我说的不是这个世界,死亡也并非终结。”李清源以手扶额,“刚才剑形水晶柱爆裂,那道淡金色光芒是大禹留给阿越的消息,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关于天道、天命,关于你和他……消息被我给拦下了,因为,我觉得,你们既然相爱,让一个人听一面之词不太合适,你们应该一同去看,这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有劳你费心了。”周不渡说。

  越千江:“理应如此。”

  李清源:“好了,我想知道的都已经了解,多谢两位,这儿没我们什么事了,先行告辞。”

  “你不要看谜底了?”周不渡问。

  李清源:“不必了,大禹给的那点儿消息已经让我消化不良了,时间紧迫,你俩也别磨蹭,赶紧把流程走完,睁开眼睛看一看吧。”

  金雪瑕并不提问,快李清源半步,走在前面开路。

  擦肩而过时,周不渡问李清源:“哥哥给我一个提示呗,走什么流程?”

  “我可不敢乱说,尊重二位的选择,尊重、祝福。”李清源双手合十,半开玩笑地朝周不渡拜了拜,“昊天大帝在上,保佑我情路通畅。”

  “……”周不渡无奈,敷衍地摆摆手,“允了允了,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新年快乐。”

  李清源瞪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悄悄用脚把路上的一尊小石像挪了一个位置。

  “等一下。”周不渡突然叫住他。

  李清源不由得一愣,还以为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了,苦着脸,回头,却见周不渡伸出双手,胡乱做了几个法印,跟变戏法似的,凭空变出五颗金红驳杂的丹丸和一个小瓷瓶。

  周不渡把丹丸塞进瓷瓶,抛给李清源:“麻烦你再去一趟巴陵城,帮我把秘药交给种子正,他家夫人得了跟我一样的病,有劳了。”

  李清源当即答应下来,把瓷瓶收好,运起轻功,脚底抹油,一眨眼的工夫就跟金雪瑕跑得没影了。

  蛩山已经化作一片废墟。

  水晶洞被越千江一掌拍烂,山顶整个没了,半山腰的祭台也未能幸免于难,大块石板崩裂,土包炸开,深埋其中的上万尊石刻人像重见天日。

  这些石像很奇怪,阳刻的造型、阴刻的五官,人物形象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披甲执剑的武士,有身骑白象的将军,石像的体量极小,基本上只有三十公分,最高的也不足一米。

  “是替身。”周不渡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只需要看一眼,自然就明白了,“用来欺骗勾魂使,从而把象族人的魂魄困在山里。如此一来,他们的肉身被炼成了秘药,残魂竟然也无法离去,永世不得安息。怪不得村里人说,山上有阴兵,肯定是感受到了残魂的哀嚎。”

  越千江诚如先前说过的那样,施法净化了石像,超度残魂,打开生死门,把它们送往阴间。

  做完这些之后,两人面对面站着,等待对方说话。

  可谁也没有先开口。

  周不渡忍不住了,咳了一嗓,道:“刚才李清源管我叫……所以,我其实就是……那个,你懂的。”

  越千江:“对,你挡过天雷。”

  周不渡:“实际上,我被雷劈了之后毫发无伤,不,应该是从我能倒拔孽镜台的时候就应该明白,显而易见,阿蛮前几天也没叫错人,我和三清是师徒关系,太乙天尊压对宝了。”

  越千江:“但是,伏藏……”

  周不渡:“就像做梦的时候部分脑区会变得不活跃,我们都做了伏藏,不仅忘了记忆,而且意识不到许多明显不合理的地方。”

  越千江:“你都记起来了。”

  “差不多。”周不渡手里还握着轩辕剑,拿宝剑当登山杖,行过废墟,走向越千江,“现在我们应该,走一个流程……哎!”

  他尚未适应健康的身体,手上用力过猛,险些把轩辕剑折了,慌忙收剑,一不当心又踢到了先前李清源故意挪动过的小石像,脚下一滑,正好摔入越千江怀里,把人扑倒在地。

  越千江浑身僵硬,仰面看着周不渡,像是在等待宣判。

  周不渡低头,垂着眼,半晌,才说:“别担心,我只是恢复了健康和记忆,但没有变成另一个人,或者变回从前的周温嵘。时间箭头只有一个方向,他发展成我,我继续发展,成长为现在的我,我依然是我。”

  “我明白。”越千江说。

  周不渡抬眼:“我爱你,师父。”

  越千江笑意温和:“师父也爱你。”

  “那我就为你解开伏藏了?”周不渡问。

  越千江点头:“要怎么做?”

  “别怕,只要……”周不渡说着,低下头,吻上越千江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