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宁心里初步有了打算, 一点不慌，比起前世的波谲云诡和刀光剑影，眼下这些就是小儿科。
不过他还有些东西需要确认, 只是在那之前他想再靠一会儿。
他蜷起腿, 整个人靠回徐应钦怀里, 是大大方方依偎的姿势，他半闭着眼没说话，没去想什么, 只把发呆当舒缓情绪了。
徐应钦了然，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他伸手调暗了床头灯的亮度, 捋了下祁宁的头发, 收拢了怀抱安安静静陪伴着。
他们对彼此太熟悉了，很多安慰的言语其实用不着说, 这样沉默的陪伴反倒更适合，一个动作一个眼神足矣。
放空了一会儿，祁宁没什么睡意，轻声开口道：“今晚留下来吧？陪我睡会儿。”
半夜被吵醒, 祁宁的嗓音带着些没睡醒的沙哑，轻轻缓缓地说这话，无异于是在撒娇，徐应钦微微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拒绝不了。
他温声应道：“好，我陪你。”
祁宁应了一声, 主动从徐应钦怀里退出来, 直接挪到了双人床的另一边, 但也没离太远, 就腾出了一个人的地方。
他自顾自先躺下后, 掀开被子在旁边的位置拍了下，“睡吧？”
徐应钦看着祁宁被昏昏暖黄映照出几分朦胧的面容，心神微动。
他依言躺下，将人揽进怀里，在对方额头上轻轻吻了下，哄道：“乖，睡吧，我陪着你，你睡着了也不走，保证你明天早上一睁眼就能看到我。”
祁宁把脸埋在徐应钦怀里，嘴角无声地弯了起来，这还真是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提前都把预防针给他打好了。
平时对方总是等他睡着就走……顶多会再坐一会儿。
他睡着了一样能觉察到身边有人，前世养成的某些警觉性还是有的，只是徐应钦在这儿，他心里安稳，并不会惊醒。
现在么，都凌晨三四点了，管他什么舆论，先睡觉，那些都起来了再说。
这种糟心事儿没怎么影响他的睡眠质量，在徐应钦怀里沉沉地睡到早上七点多，想也知道是对方把闹钟给提前关了。
眼睛还没睁开，他先在徐应钦怀里蹭了蹭，模模糊糊道：“我不想起——再陪我躺会儿~”
徐应钦轻笑了声，用力揉了揉祁宁的头发，“行，再赖会儿床。”
祁宁被揉得懒洋洋咕哝了两声，被子底下的手摸索过去在对方腰上戳了戳，然后就被揉了回来。
一来一回闹腾了几分钟，他本来还没十分清醒呢，这会儿直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他赶忙举手投降，“停停停不闹了不闹了，你怎么哪儿都不痒！”
反观他自己，好像一身全是痒痒肉，徐应钦碰哪儿他都痒……也说不上来是不是痒，就是、就是挺难耐的感觉。
徐应钦抚着祁宁的背给人顺了顺气，也没回答对方的问题，只宕开一句回道：“郑姨准备了咸蛋黄粥、烧麦、虾饺，对了，还有一道甜食，昨天说要吃的红糖糍粑，所以先起床？”
祁宁只是听着就开始饿了，点头应道：“嗯嗯嗯起床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我要好好计划一下晚上的直播，把脸送到我手底下了，不打对不起他们的卖力表演。”
看着祁宁主动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漱，徐应钦彻底放下心。
有些事情虽然确实不在乎，但多少会影响到心情，对方现在缓过来情绪了干劲满满，这就行。
早餐桌上祁宁没看手机，等吃完了把椅子挪到徐应钦身边，靠着对方的手臂解锁了屏幕，看了才知道一晚过去网上可以说是闹翻了海了。
如他所料，那些小作文不是全部。
早上六点多的时候，他早就绝交的前朋友胡彦阳自己站了出来作证，说那些小作文都是真的，还控诉他火了之后就跟提携过的好友断绝关系，更耍大牌仗势欺人，用徐家的关系逼着他退圈。
瞧见这些，他本来都不气了，结果火气又蹭蹭蹭地蹿了上来。
有不少被胡彦阳声泪俱下控诉所煽动的网友，已经开始骂他了，不只是他，徐应钦一样给骂了进去。
这他就更更更不乐意了。
虽然有不少跟他接触过的人作了证，但都没什么热度，全网依旧是铺天盖地的小作文……这事儿不对劲。
他放下手机，抱起手臂看向徐应钦，皱起了眉，“这件事跟胡彦阳脱不开关系，其他的……有可能还跟潘泽有关，我上次不是得罪他了么，估计徐岩训斥他，他也怀恨在心把这些事儿都算在我头上。
“但我不觉得这两人有搅动整个互联网的本事，背后不可能没有推波助澜的人。”
徐应钦顺着问道：“你觉得会是谁？”
祁宁的手指在手臂上点了下，清楚徐应钦这么问就是也有这方面猜测的意思，他没开口，端起水杯倒了一点水在没铺餐巾的大理石桌面上，扬了扬食指。
徐应钦意会，和祁宁同步沾水写了一个字。
手指提起，祁宁故意从右半部分开始写，先写右耳朵，再写左边的又字旁，而他跟徐应钦是一正一倒写了一模一样的姓氏——
“邓”。
他弯起嘴角笑了下，又轻轻叹了口气，半是能想到半是想不明白，“你说他什么意思？果然说喜欢我是假的吧，喜欢我就往我身上泼脏水？
“什么毛病？他这是哪门子的喜欢。”
徐应钦注视着祁宁，对方能想得到是谁，是出于对人情世事的洞察，想不到为什么，是因为在爱情上到底没什么敏锐度。
这一点对他而言非常好，非常非常好。
他巴不得祁宁对别人的感情再迟钝些。
他缓了几秒钟，道：“正因如此，才更表明他是认真的。”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事实摆在眼前。
这就给祁宁说得更迷糊了，想了想还是没转过来弯儿，“所以他是真的有什么大病吧，这样喜欢人的方式我没见过，也不觉得被他喜欢是荣幸。”
徐应钦没再继续解释，也好在祁宁对这个不感兴趣没追问。
这次邓博裕选择帮胡彦阳和潘泽推波助澜，依他猜测，一是为了看看他们……主要是看祁宁会怎么应对，看祁宁值不值得继续关注，二来确实存着打击的意思——
邓博裕其人，不会容许自己的人在外出风头，即便才华横溢一样应该乖乖待在家，最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事事以自己为主、以自己为先。
祁宁现在的状态对方是不接受的。
大概存着能借这次的事情让人直接退圈的心思。
而对方不算非常遮掩在这件事中的痕迹，显然不怕他们知道，也不担心祁宁因此反感，还真是自负得够可以，让他想起了前世那些所谓的门阀士族。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不用说出来给祁宁听了。
祁宁不再去想邓博裕，转头催着徐应钦去上班，只叮嘱了对方下午早点儿回来，他么，打算利用白天的时间再查查资料，跟程熙和、杨辰开个视频一块儿计划下直播流程。
只是计划到最后他拍板定了没有流程，网友们说什么是什么，他顺着网友们的反应做相应的澄清就行了。
没有流程一定程度上代表着随机、不可控。
这样的直播反而更有说服力，没必要一板一眼的，而他来播，其实不存在什么不可控。
他对自己有数，虽然不确定徐应钦会不会给他出什么新花样，但说到底只有一句话，对方不可能给他拖后腿，所以更没什么好担心的。
玩儿着就把漫天的谣言和质疑澄清了，不正是对污蔑他的人最好的反击么。
他就是要那些人被气到跳脚。
白天杨辰按照说好的发了直播公告，说晚八点直播时会在线回应质疑，风口浪尖上自然又掀起了轩然大波，而他们要的就是这样的关注度。
开播前五分钟，祁宁扫了一眼书桌前摆的直播用具，又看了眼稍微远点儿的程熙和、杨辰和另一位助理，赵建川和郑娴也在，而他的视线最后停留在了距离最近的徐应钦身上。
他弯了弯眼睛，就算背后推波助澜的人挺有地位又能怎么样呢。
事实就是事实，关键是他们更有能力把事实呈现到公众面前。
直播开始后，不出预料，他的粉丝和黑子在评论区直接吵了起来。
他先是温和又淡定地安抚了粉丝，随后冲着镜头道：“既然你们说我用了什么换脸技术，来，今天直播画什么、写什么，你们说了算，盯好了别眨眼。
“另外你们往后看，这么大的钟表摆在这儿就是个参照物，真有滤镜或者用了什么技术不会没有蛛丝马迹，不信的现在就把疑问提出来，怎么样？来吗？”
有质疑就大大方方回应，他没什么好心虚的。
看着炸了锅的评论，他气定神闲，瞧见一条让他先捏捏脸的弹幕时，他歪了歪头，明白了，仍然怀疑他这是AI换脸呗。
既然如此——
他一边手肘撑在桌边，转向了旁边没入镜的徐应钦，笑道：“要不你来？可以吧？”
徐应钦并不意外祁宁的话，“当然可以，我的荣幸。”
他配合地靠近了一步，入镜了但没完全入镜，注视着乖乖仰起脸看向他的人，揉了揉对方的脸颊，又轻轻捏了捏。
祁宁微微皱起眉，抬手搭在徐应钦手腕上，声音因为被揉捏着脸颊而有一点点的含糊，“揉两下就可以啦，人家弹幕里只说了要揉一揉，没让捏捏脸，我强烈怀疑你是在趁机会占我便宜。”
徐应钦轻笑了声，松开了手，又给祁宁理了下衣领，“那你给不给占这个便宜？”
祁宁清了清嗓子，垂下眼把视线转了回去，拖长语调小小声叨叨着，轻轻把徐应钦推出镜头，“给给给——就给你占。”
再抬眼面对镜头时他已经调整好了表情，自己又揉了揉脸颊，试图把那点不由自主喘上来的热意揉散，“你们见哪个AI换脸的敢当着镜头这么揉？还有，今天直播可没开滤镜。
“谁要还不信就拿出证据来，空口无凭就是诬陷。”
他拿起一边的魔方、直尺等大家都熟悉的东西搁脸前面晃了晃，AI换脸需要即时捕捉、替换，脸前面有障碍物会影响效果。
等他晃完了把东西都放下，打算去看看评论里让他写什么字时，他一下顿住了。
认出来半入镜的人是徐应钦不奇怪，没看出来也能猜出来这位的身份，但是！
他可爱什么？
被揉揉脸脸很可爱？非常羡慕徐应钦？要代入他家大佬的手？不给代！
他弯起手指敲了敲桌面，一边拿起毛笔去蘸墨一边正色道：“赶紧的干正经事儿，来来来，说说要写什么，直接画画也行，嗯——后面架子上的东西？那是刻章的材料，算是个爱好，有闲心了会刻个章。”
他没刻意去看评论，看到哪条算哪条，写的字有不少都是故意难为人的繁体字和生僻字，巧了不是，他的芯子是古代人。
早就写惯了，熟悉得不能更熟悉。
写写字，穿插着还画点小画，花鸟鱼兽等等基本上按照网友们说的画了一个遍。
他手上不停，没耽误嘴上说，“AI换脸的表情很多时候不够自然，至于换手么，我是没听说过还有换手的，你们自己翻翻我以前发的图片和小视频仔细看看，我这双手还是这双手，去跟上次直播时候的对比下不就一清二楚了。
“有些网友也是有意思，人云亦云不带一点自己辨别是非的能力，骂人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现在事实怼脸上了又最先滑跪道歉，不嫌累吗？
“但凡能多想想再说话，至于被啪啪打脸？”
他没给某些黑子留情面，那些人骂他的时候给他留面子了吗？可笑得很，唾沫星子淹死人，这是他，换了别人还指不定怎么着。
祁宁那边的直播进行地很顺利，事实胜于雄辩，稍加引导大部分网友都能接受，直播开始之前的质疑有多少，现在的追捧和艳羡就翻了倍得多。
所谓触底反弹就是这样。
而在祁宁起身把徐应钦带入镜头时，直播评论瞬间炸了，本来就近乎刷屏的弹幕更是密密麻麻铺了好几层。
赵建川和郑娴很淡定，他们平时看这俩亲近看得太多了，给网友们看看也行，省得有些人背地里议论，不说好话。
杨辰默默给在徐氏公司盯着公关团队的傅芸发了条消息，战友多保重！
传闻中低调到从未露过面的徐家大佬第一次露面居然是在一场直播里，不用想就知道这不止是娱乐圈的事儿。
他知道徐应钦看重祁宁，包容又纵容，但没想到大佬真愿意直播出镜。
旁边的程熙和直想扶额，这就是没有流程的另一方面了，他真没想到看个直播澄清……看到一半儿还会被秀一脸，入镜？
这入镜怕不只是开始！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 谈过几次恋爱？初恋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