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宁被蹭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一手一个把亲昵蹭他的小家伙往远处推了推，看清楚之后就乐了。
是两只非常漂亮的矮种马！
一只纯白的，一只是黑白奶牛色的, 比他们之前在俱乐部见到的更小, 还没成年的阿拉斯加或者哈士奇体形大, 毛发蓬松，看上去很是憨态可掬，可爱度简直炸裂！
他索性盘腿坐好也没着急起来, 秋末暖融融的太阳晒了小半天，草地上并不凉。
他一边揉着小马驹的鬃毛, 一边抬头看向徐应钦, 笑道：“这是干嘛？”
徐应钦看看一直在往祁宁手心里蹭的小马驹，单膝着地, 将其中一匹推开了些，“宠物级的，你喜欢了养两只也可以。”
闻言，祁宁扫了眼站在不远处一副新面孔的中年男人, 看装束就知道是照顾这两匹小马的，徐应钦准备什么必然是都到位了。
他又捋了把小马柔顺的鬃毛，眉眼弯弯，“有心啦，我很喜欢，养着吧, 这块儿草地差不多也够它们跑的。”
说着他手上力道一松, 那小马就又靠近过来要蹭他的脸, 但这回被徐应钦快一步十分利落地推开了。
他转眼看过去, 差点儿没忍住笑, “你这眼神……还吃这俩小家伙的醋啊？”
徐应钦手劲儿没松，扫了眼还在扑腾的小马驹，视线又转向祁宁，认真回道：“当然，就这一会儿蹭了多少下？说实话我已经开始后悔了。”
祁宁笑了笑，手往徐应钦肩上一搭，凑过去跟对方贴了贴脸颊，放软了嗓音哄道：“乖啦，和钦钦贴贴好不好？”
徐应钦半是无奈地笑了声，“好，当然好，不过我不希望它们进卧室，其他的随意。”
祁宁退开了些，点点头，“没问题，保证不进。”
他完全理解徐应钦说的这个，圈地盘儿一样的，那是他们最私密的地方，不想宠物进很正常。
徐应钦揉了下祁宁的头发，道：“给它们取个名字吧，归你了。”
“好，”祁宁想了想，没多犹豫，道，“黑白这只跟奶牛的颜色一样，就叫牛奶吧，白白的这只……叫白玉。”
看着祁宁眼里的感慨，徐应钦清楚对方是又想起来那匹照夜玉狮子了，陪伴多年却死在京城一战，多少有些遗憾。
他宽慰道：“缘来缘去，有些事情强求无用，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全部，不用过分挂怀。”
祁宁轻轻叹了口气，是这个理儿。
和人、和物的缘分有长有短，尽己所能就好，会有惋惜、会有遗憾，但不至于悔恨。
他弯起眼睛，问道：“别的另说，但是你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他们一起走过了漫长的来路，还有很久很长的去路，他们有可以期待的未来，不管感情怎么发展，这一点始终是不变的。
徐应钦略一点头，“这是自然，就算你要放手，我也不会放开，你身边最近的那个位置……”
祁宁接上了话茬，话里带着笑，“只留给你。”
两人相视而笑，徐应钦揽着祁宁的腰把人带起来，“自己说的话自己放在心里记好了，起来吧，带着它们玩儿也注意着别磕了碰了，还能给你增加点儿运动量。”
祁宁慢吞吞地点了点头，好嘛，原来还存着让他多动动的意思，不过跟小马们玩闹总归比单调的锻炼有意思。
他的眼里噙着笑意，道：“那这样，我本来打算下午跟你一块儿去公司，我看也不用去了，这么好的太阳不跟家里的宝贝们一起溜达溜达可惜了，钦钦拜拜~晚上见！”
他说到后面一句时还直接给了徐应钦一个送人上班的抱抱，抱完了退开后又摆了摆手。
徐应钦失笑，也没多说什么，两只小马驹刚来，总要给祁宁新鲜的时间，过去新鲜劲儿就好了。
目送徐应钦走远，祁宁好心情地rua着小马的鬃毛，带着牛奶和白玉玉俩小家伙玩儿了快两个小时，玩儿累了就躺在草地上晒太阳，要不是郑娴过来叫他吃中午饭，他都能提前睡个午觉。
惬意得很。
午餐后都两点了，他靠在廊下的躺椅里眯了个下午觉，睡醒了扯扯身上的毯子，打了个哈欠，一手逗弄着乖乖卧在他身边的小马驹，一手摸过手机看消息。
他还惦记着昨天的事儿，那俩姑娘发的照片十之八九不会没水花。
这一看他瞬间打起了精神，既不犯困了，也不犯懒了，好家伙，自己之前都没注意到！
他交代过两人别让徐应钦露面，裁剪后的照片只露出了大佬揽着他肩膀的手臂，手腕上的手表被网友们扒拉了出来，价格倒是次要的，除了感慨有市无价之外，大家的注意力还在他手上。
他戴的那只表一样价值不菲，而且跟徐应钦手腕上那只是情侣款。
这表是前些天对方送他的，或者说是直接送了一大堆的各种配饰，给了又填充了下衣帽间，而昨天去游乐园时他从头到脚都是大佬给搭配好的。
他都不用去怀疑，徐应钦没点小心思他都不信。
把截图转发给对方之后，他就继续拐回去看网友和粉丝的评论了，跟大家一起看他跟徐应钦的感觉非常奇妙，好像跳出来了用旁观者的视角去看一样，但他又分明是这段感情中的一方，就挺有意思的。
跟大家一起嗑完cp，他又顺着点进了其他的话题。
有网友说到现在还不知道徐家大佬长什么样，那两个姑娘留了评论一通夸，反倒把大家的好奇心激发得更高了。
祁宁一下一下抚摸着白玉玉的鬃毛，嘴角翘起，快啦快啦。
差不多是时候了，缓缓要是没合适的机会他就自己开个直播创造机会，直播的形式最直观嘛。
徐应钦晚上回来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带着两匹小马来接他的祁宁，看着那俩小家伙，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之前联系时专门说要亲昵人的，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而在他一下车那俩就往他腿边凑的时候，他沉默了。
祁宁笑意盈盈地走近，问道：“考考你，还记得它们的名字吗？”
徐应钦略无奈地揉了揉祁宁的头发，“牛奶和白玉，是不是？”
祁宁顺势就在徐应钦的手心里又蹭了蹭，“牛奶和白玉玉！”
徐应钦失笑，“这怎么一下午就变了？”
祁宁轻轻哼了声，也不回答，牵着徐应钦的手往里走，“就叫玉玉，好听，发给你的图片看了怎么只回复了我一个猫猫亲亲的表情包啊。”
圈出情侣手表的截图发过去，他本来还以为徐应钦会说些什么，结果一个字没说。
不过话说回来对方发表情包还是他教的，强烈推荐的。
之前他拉着对方纯用表情包聊天，很有意思，谁说大老板就不能用活泼泼的表情包啦，没用的时候是不太乐意，觉得不符合自己的风格，用开了是相当熟练。
新东西总是要尝试的嘛。
徐应钦看向祁宁，道：“网友们是藏龙卧虎，这个牌子知道的人不多，而且观察力出众。”
那对表是情侣表，但并不过分相像，更多是细节上的相互照应，互相补充。
祁宁笑笑，“列文虎克女孩儿不是说说而已啊，先不说网友们，先说说你，可以啊徐总，很会玩儿嘛，暗戳戳搞什么情侣款，网友们不扒出来我都没意识到。”
他摸了摸徐应钦手腕上的表，还是昨天那一只。
他对这个东西没什么感觉，印象里对方好像天天换着不同的款来搭配衣服，很讲究，难得两天挨着戴同一款。
徐应钦低头扫了眼自己手腕上那只表，道：“他们不说，我其实没打算告诉你，总归是……一点糖分。”
糖分？祁宁很快get了这个说法。
是说没戳破窗户纸之前先有一些慰藉吧。
两人在餐桌边落座，他停顿了会儿，道：“那两个姑娘讲故事的能力挺好的，把你夸了一大通，总而言之一句话，你很好，对我非常非常好。”
有感染力的文字总是能引起共鸣，结合着之前的种种看下来，就不会再有人觉得徐家大佬只把他当无足轻重的玩物了。
当然，钻牛角尖里的黑子，或者为黑而黑的黑子，两者都是选择性失明，根本看不见摆到眼前的事实，还是说他们塑料婚姻，说他早晚会惹怒大佬被祭天。
他并不在乎这样的杂音。
他的人生是活给自己看的，不需要那些想当然就抹黑他的人来定论，不过有兴致了也可以把事实直接拍到这些黑子的脸上去。
脸打疼了就知道看了。
注视着祁宁的神情，徐应钦心情跟着就不错，“追根究底是你值得。”
被徐应钦专注的眼神看着，祁宁没绷住，默默埋头吃饭，对方看他的眼神总是温和又包容，以前只觉得安心、满足，现在就多了些……多了很多别的感觉。
咳，有点点不可言说。
等把心头那阵躁动压抑下去，他抬起眼直接扯开了话题，“这半个月有几所高校还有研究所给我递了聘书，杨辰今天下午都给送过来了，都在书房我还没看，想先问问你的意见。”
徐应钦略思索了下，道：“这主要是看你的想法，高校或者研究院都可以。”
祁宁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强调道：“我是问你的建议。”
徐应钦顿了下，回道：“如果是当客座教授之类的，倒是可以考虑，不会太忙累，有空了开个讲座也可以。”
祁宁手肘撑着桌子，手托着脸颊轻轻左右地晃了两下，这才笑了起来，“那我们是不谋而合，我也更偏向高校，跟学生们在一起肯定更有意思，不过我倒是挺意外的，毕竟我的身份是明星。”
徐应钦也被祁宁摇头晃脑的可爱模样逗笑，没忍住去揉了揉对方的头发，“实际上你早就不只是明星这么简单了，网友们说你文化人一点不虚说，你在这些上造诣非常好，不管是书画还是篆刻艺术等等，做个大学教授绰绰有余。”
祁宁笑了声，“你也学网友们拿这个调侃我，虽然是有朝代差异，但说不上文化人儿。”
徐应钦解释道：“我这话可不是调侃，你在这些方面确实有天赋，只是以前的身份不会看这些，你也没有这方面自觉，而在你放下重担去享受生活的时候，这些习惯与爱好自然就展露出来了，被认可、受追捧，都很正常。”
祁宁微皱起眉，想了半天接受了徐应钦的说法，说到底这个事儿不值得纠结，顺其自然就行了。
他歪了歪头，笑道：“不着急，我考虑考虑再说，就算要去也等过完年，还早。”
徐应钦不置可否，这件事确实不急。
他私心是不想让祁宁答应的，不管是去学校任教，还是去当个什么文化研究会的挂名研究员，势必要接触更多人，他当然不希望祁宁的注意力和精力被别人分走，但比起他自己的……欲求，他更愿意给对方选择的权利。
他更关心祁宁是不是开心。
祁宁这边，把聘书的事儿跟徐应钦说了之后就暂时没惦记了，那些邀请和资料摆在书桌上，他闲了就翻一翻看一看。
元旦这天晚上，厨房准备了五彩饺子，他开开心心拉着赵建川和郑娴一起围桌吃了团圆饭，还给家里其他人都准备了礼物，分发完拿烟花棒逗着牛奶和白玉玉玩儿了好大一会儿。
最后累得气喘吁吁蹦跶不动了，才晃悠进暖融融的玻璃房，他侧着靠坐在徐应钦身上，将冰凉凉的脸颊贴在对方背上，接过人家递来的甜丝丝姜枣茶喝了一小碗，舒坦了。
瞥见放在桌上的相机，他开怀笑道：“刚才让你一起去玩儿你不去，敢情是在偷拍我啊？”
徐应钦给祁宁理了下乱呼呼的头发，十分淡定坦然，“怎么是偷拍？我这是光明正大地拍。”
祁宁抿了抿嘴，腿一偏用膝盖撞了下徐应钦的腿，“拍我可以，但我想跟你合照，我来拍，哥哥你教教我嘛~”
徐应钦眼里带着笑意，“教你可以，但是——”
祁宁秒懂，非常不给面子地笑了笑，勉强收住了之后微微皱起眉，软了软嗓音道：“好阿兄，教教我怎么拍照好不好？我不想要单人照，想跟你一起拍。”
看着半是委屈半是期待的祁宁，徐应钦的眸色忽得就深了。
沉默了半分钟，在对方疑惑地偏过头又递了个询问的眼神过来时，他缓了缓神，神情如常道：“好，我教你。”
祁宁下意识觉得刚才的瞬间有点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加上徐应钦拉着他站起来一块儿去拿三脚架，话题快速往下进行，他也没再追着问。
等学了基础的拍摄方法，还有怎么连接相机和手机之后，他就被催着去洗洗睡觉了。
成吧，第二天白天在家跟牛奶、白玉玉多练习练习，晚上就可以和徐应钦一起拍照啦。
然而。
然而这晚上发生的事情打乱了他的计划。
跨年后，从凌晨开始，一篇小作品快速在网络上传播开来，尽管徐氏集团公关部门和杨辰那边都关注到了，但在他们处理的过程中已经有更多的网友参与了进来。
想压下去不是没办法，可这样恰恰容易激发网友的反感，他们一个两个的都不敢做主。
祁宁的手机就放在枕头边，他完全是被手机振动吵醒的。
迷迷糊糊地查看了一堆消息，其中程熙和跟杨辰发的最简洁，互补着看下来他很快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坐在一片昏暗中，手指在散发着微光的手机屏幕划拉着，神情明显沉了。
听到开门声时他没反应，等来人走到床边打开床头灯后坐下来，他才轻声开口道：“我知道谣言虽然没有实质，但中伤人却又狠又快，前世被骂暴君我没觉得怎么着，那是我自己选的路，我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有所求必然要付出代价。
“可现在我没争没抢，却还是有这样的事情，以前不在乎，现在再体会到……我一样没多在乎，只是挺感慨的，而且……”
说到这儿他抬眼看向徐应钦，继续道：“信任真的是很纤薄的东西。
“一点似是而非的证据就能让人质疑之前相信的，隔着网络，很多人对我的了解是很局限、很片面，我能理解大家面对证据时候的不确定，但还是……”
徐应钦抚着祁宁的脸颊，轻声安慰道：“还是会有一点点难过是不是？很正常，没有人理所应当就该忍受这样的谩骂和猜忌。”
祁宁闷闷地应了声，放下手机，偏过头直接靠在了徐应钦肩上，“抱一会儿。”
“好，乖，没事的。”
徐应钦一边应着，一边将人拢进怀里抱紧了，他一下一下轻轻抚着祁宁的背，无声地安抚着对方的情绪。
在怀里人看不到的角度，他的神情冷沉，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眼里也似乎在酝酿着一场风雨。
这次的舆□□件是有备而来。
祁宁是不争不抢，但出色的人在哪里都闪闪发光能够吸引众人的视线，这就动到了某些人所谓的蛋糕。
可要没有真才实学，这蛋糕本来就不属于那些花架子草包，不是祁宁，也会有其他人拿走。
而这次的消息源不少，有国内的也有国外的，小作文形式变化很多，但颠来倒去都是在说祁宁没本事，所谓的全能不过是暗箱操作。
平时在网络上分享的书画作品等等是别人的手笔，围棋下得好能应得到前辈赞许是花钱疏通了关系，而上次在参与节目录制时开直播更是用了AI换脸技术……总而言之是他们蒙骗了众人。
除此之外又P了照片伪造证据，证明他们确实有收买行为。
网友们不明真相，不知缘由，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了煽动舆论来人身攻击。
即便现在凌晨快四点了，网络上依旧非常热闹，选在跨年夜……背后的人来势汹汹，真要澄清并不难，只看他们怎么选了。
左右他不会放过背后操纵这件事的人。
做了就要敢认，就必须付出代价。
祁宁把脸埋在徐应钦颈窝里，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他没法儿说自己一点没受影响，不只是生气，他还委屈，丫的让他知道是谁在背后使坏……
等等，会不会是……
他心里有了猜测，冷静了理顺思路之后很快想到了应对方法。
他把手抵在徐应钦肩上轻轻推了下，稍微撤开了点距离，眼里是湛亮的锋芒，“要真是我想的那个人，估计还有后手，我们不着急，让他把招数放完了，到时候来一出——
“置之死地而后生。”
跌落谷底之后再一招反击，只是这个度要把握好。
看着曾经那样的锋芒又出现了祁宁身上，徐应钦微勾起嘴角，对方乖巧活泼又慵懒的样子他很喜欢，也一样为这样锋芒毕露的凌厉所心折。
几秒钟后，他询问道：“你想怎么做？”
祁宁笑了声，眼里是蹭蹭蹭烧起来的小火苗——却是带着冷意的，“不是说直播的时候是AI换脸吗？那就直面怼回去，再开一次直播。
“这次我要让网友知道，让背后使坏污蔑我的人知道，就算能在直播的时候换脸，手能换吗？”
问题不难解决，只看怎么解决。
他对现代技术很感兴趣，小作文里不是说他直播的时候利用了AI换脸吗，他刚才就在手机上查了，细致的原理搞不明白不要紧，大致知道怎么回事儿就好。
祁宁说的确实是关窍，而对方这么说徐应钦就知道这还是冷静的，即便情绪有波动，也能积极去寻求应对的策略。
前世遇到突发事件他们哪儿有时间去生气，解决麻烦是第一位的，现在祁宁会在他面前袒露气恼与委屈，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他又问道：“在哪里直播？我提前安排，虽然是要触底反弹，但还是别太晚得好。”
注视着眼前人，祁宁眼里的冷意慢慢散开了。
他点点头道：“就在家，今天晚上，放书房里怎么样？具体怎么播让我再想想，不过有一点我很确定。
“之前我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你一块儿露个面，现在就是‘合适的机会’。”
徐应钦没有犹疑，“好，你来决定。”
跟祁宁一起出镜正和他意，对方刚才说的没错，即时换脸技术尽管已经相当成熟，但还是不够稳定，不无漏洞。
他很期待今晚。
作者有话说：
直播来了，这次陛下玩儿的花样多~下一章就把打脸回去，当然还有咱大佬，看夫夫俩怎么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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