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维尔特山脉地下军事基地, 修建于五百年前帝国联邦第三次大战期间。”

  “最初修建的目的是用于保护联邦珍贵的科研资料和科研人才,避免母星毁灭时文化和科研断代的灾难重演……”

  “但这只是申报修建的名义, 帝国真正攻打上首都星时, 里面挤满了的其实全是政府高官和权贵。”

  “他的正式名叫做什么我就不说了,没有意义,但它有个别名——当时得以在这里避难的那批人称这个避难所为“Garden of Eden”, 也就是“伊甸园”, 寓意为人类智慧的起源地。”

  “不过,由于时代太过于久远了, 很多具体情况都不清楚,只在一个幸存的知情者口里打探到有过这么一个说法, 没有在任何正式文件之中出现过,所以之前筛查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它。”

  “如果消息是真的,那苏忆在这件事上还真是帮了大忙了,如果没有她提供的具体方位,我们就真得字面意义上的掘地三尺来找这个实验室了。”

  “后来帝国很快就被打退了出去, 首都星重建, 这处避难所才正式被废弃, 说起来距离现在已经几百年了,要不是当时在这里避难的人各个有权有势, 连知情者都该死完了。”

  半空中, 一座结构森严的底下堡垒扫描后的结构图缓慢地旋转着。

  这俨然是一座藏在地底下的王国,配备着当时最先进的火力系统, 最深处接近三千米, 上方掩盖着数百米的土层和岩石, 只有一台电梯从地底直达地面。

  另外设置了能源储备室、实验室、科研人员生活区、植物培育室, 能在无自然光的条件下培育大部分植物, 保障后续生活物资的需求……这座底下基地能满足人的绝大部分需求,衣食住行。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区域显示是灰色,没有标明用途。

  沐恩说完,转头看向长桌边的另外两人,重点看向了右手边,“淮裴上将,你怎么想?”

  淮裴收回视线,好几秒都没说话,半空中的莹蓝色投影仿佛还印在他眼底,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听到沐恩的问话,他又看了一眼地图,“C6区那接近两百平米的空白是做什么用的?”

  沐恩:“高尔夫球场。”

  他顿了顿,又道:“其余那些空白也是,酒吧,宴会厅,马场……全是娱乐场所。”

  “我记得你刚才说,它的容纳人数是三千人,当时情况紧急,不得不超负荷容纳,最后进入了三千五百九十一人。”

  “对。”沐恩收起总体设计图,转换到入口处。

  为了掩饰,联邦没有直接挖空整座山脉,而是把基地藏在底下,最大程度的规避帝国的搜查,因此从山脚到入口这一块都算是比较安全的。

  他头也不抬地说,“官方说法就是这样。”

  官方说法。

  还真是一个有趣的词。

  有空余地方安置高尔夫球场,甚至养几匹纯血的马匹跑马,但没有空余地方给人居住。

  “……具体方位,”淮裴没说什么,修长五指按着桌子站起身,“我立刻出发。”

  “已经发送到你的终端里了,不过你确定现在就要出发?”沐恩仰头,眸光平静。

  “你想说什么?”淮裴问。

  沐恩两手十指交叉,平放在桌面上:

  “你要知道,这些信息完全是苏忆的一面之词,就算我们打探到这里确实还在使用,但是在我们真正进入之前,谁也不能确定它到底被用在了哪里,万一你千辛万苦杀进去之后发现这底下只是一个‘无光蔬菜培植基地’呢?”

  “而且,你父亲是亚特拿捏你的把柄,如果你把他救出来,他失去了最后的底牌,情急之下狗急跳墙,一定会不择手段抓劳军部,对你的竞选会很不利。”

  “还有,人呢?你难道准备自己单枪匹马去救?还是调动第四军团?议会掌控第四军团大半年,里面的人鱼龙混杂,你敢确定哪些还是忠心于你的吗?难保不会走漏风声。”



  “最重要的是,为了保密,这次行动无法通过任务中心协调,也就意味着你这次行动完全是私自调动军队,如果你在这次行动中没有取得足以威胁亚特的证据,亚特完全可以拿这个攻讦你。”

  他平静的总结:“——我们很可能一无所获,反而落个把柄在亚特的手上。”

  “苏忆是他的孙女,你就确定她是‘偷听’了亚特的话来找你合作,而不是‘听’了亚特的话来故意引你入圈套?她可是有前科在身。”

  “…………”

  “我可以理解你现在担忧急切的心情,但我真的建议你再认真的思考一下,”沐恩说,“我不是要阻止你,但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不得不说,沐恩考虑的十分周到。

  从行动的可行性到背后暗藏的风险,甚至关于苏忆的分析……

  苏忆撒谎是非常有可能的。

  她前科累累,身份敏感,谁也说不准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地底一切都是未知,现在时机敏感,他这样贸然闯进去,很可能一无所获,反而把自己置于下风。

  这条消息,比起及时雨,更像是一个香甜诱人的陷阱,让淮裴无法拒绝,只能一脚踩进去。

  但是……

  “那是我的父亲。”

  淮侧身站立着,垂落的长发掩映下,侧脸半明半昧,只能看见他绷直的唇角和线条坚硬的下颌,冰冷沉怒。

  “他落在一个疯子手里,二十多年受尽折磨,被人当成畜生一样随意对待,每天都生不如死。”

  “但他还活着。”

  “沐恩,你那么聪明,你告诉我,他为什么还活着?”

  沐恩动了动唇。

  他想说因为亚特需要他,不会让他轻易去死,所以一定会想尽办法吊着他的命。

  但这解释不通,淮岸为什么不自杀。

  与其活着受尽折磨到死,为什么不干脆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并非是懦弱或者求生意志薄弱,一个人,当他身处在极大的痛苦之中,甚至可能未来一直处于这种痛苦之中,没有尊严也没有人格,被当做畜生猪狗一样蓄养,直到死亡降临。

  在这样无穷无尽的绝望之下,再坚强的求生意志都会被消磨殆尽。

  他被囚禁了二十多年,不是二十个小时,也不是二十天,二十个月,而是二十年。

  接近九千个日夜。

  亚特不可能一直寸步不离守着他,变态科学家只是变态,不是机器,他们也会疏漏。

  淮岸一个军人,要真是想死,在那么多危险诡谲的实验中,有太多机会结束自己的生命了。

  沐恩自己也是做科研的,他知道这种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对人体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在这种程度的摧残之下,甚至不用他刻意寻死,只需要不那么想活,求生意志稍微薄弱一点,不要那么坚强,只要他……不那么想活,他就完全能结束自己的生命。

  但他还活着,简直像个奇迹。

  淮裴问他,为什么。

  答案两人都心知肚明。

  “因为我。”

  淮裴平静道:“他是亚特手下珍贵的试验品,是他续命的仙丹良方,他要是死了,下一个就轮到我了,理查德可以保我一时,但他没办法保我一世,事实上连他自己都死在了亚特手里。”

  庄园内簌簌飘落的树叶落在他指尖,光秃秃的枝头上悬挂着几许冰凌,首都星的冬日总是这样冰寒彻骨。

  沐恩沉默。

  “之前回到联邦的时候,你让我忍,不知道他消息的时候我可以等,找不到他的时候我可以等,现在我知道他在哪了,为什么还要等?”

  “他已经……等了我二十多年了。”

  沐恩久久凝视着他,眉心蹙起一道折痕,“那我们原本的计划……”

  “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淮裴说,“理查德帮过我,他想做的事情,我会帮他完成。”

  “——在离开联邦之前,我会彻底铲除掉这些毒瘤。”

  沐恩长长地出了口气。

  他揉着额头:“真是,变化总比计划快,原本什么都安排好了的,为什么偏偏赶在这时候……”

  淮裴原本准备离开,听了他的话,心底忽的一动。

  是啊,为什么偏偏赶在这时候。

  在他同意了沐恩的计划,准备以身献祭,潜入深渊和恶龙同归于尽的时候。

  苏忆闯了进来,用一条他期待了很久的消息彻底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苏忆……

  淮裴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四周的阴云仿佛一瞬间被驱散,满腔孤勇里注入了一汪暖流。

  ……明明不打算让他知道的。

  明明之前表现的也很配合。

  在赫拉星那半个月,两人默契的连提都没有提一句。

  为什么还是插手了呢?

  淮裴不自觉握紧拳头,手臂上已经快要完全愈合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所以,是因为他擅自行动之后受了伤的缘故吗?

  淮裴把脑海里的念头按下去,努力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正常一点。

  “……至于泄密,你大可不必担心,我这次不会用第四军团。”

  得知父亲下落后就一直紧绷的心弦骤然放松下来,他抬手按住胸口,感受着手心底下狂跳不止的心脏,长睫遮住了眼底深不见底的暗流。

  “——但我也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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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维尔特山脉。

  山体好似游龙横卧,蜿蜒出去近百里,一眼望不到头,山峰最高处足有近千米。

  清风掠过林梢,大片松林波涛般起伏。

  刚下过雨,山间泥泞难行。

  一行人悄无声息潜入,快速隐入荒无人烟的山林。

  “速度要快,不能打草惊蛇。”

  “所以我们真的三个人就来了?到时候我跟淮裴下去,留你一个人在地面监控?万一你出事了怎么办?这林子那么大,万一有什么野兽呢?”

  “不,我下去,你和沐恩留在地上。”

  “你一个人?能行吗?不是说这底下至少也是几千人,总不可能都是弱鸡研究员……亲爱的我没有说你也是弱鸡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这底下这么多人,你自己下去能行吗?”

  “警卫再多也不可能全在同一层,他同一时间要面对的最多上百人,他应付得来,前期尽量注意掩藏不要被发现,不然你被堵在地下就是寸步难行,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手……就算动手,你也千万要记住,这是几百年前的建筑,还是地底,绝对不能动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有塌陷风险,到时候就算你带着机甲自己能出来,也没办法在踏成一团的地底把你父亲给挖出来,知道吗?”

  “知道,除了警卫,还有其他的吗?”

  “其他防御系统肯定也有,原始设计图纸已经发送到你手里了,不确定他们有没有改装,只能你自己小心。”

  “知道了……差不多到了,先切断四周的网络屏蔽信号,不会被发现吧?”

  “不会,从里面传输出来的信号被拦截后会传输到我这里,我尽量帮你拖延,短时间内不会被发现端倪,你动作要快,万一出现变故,我会给你传信,无论如何你都得先撤出来,明白吗?”

  “明白。”

  无数装备在四周铺开,沐恩动作迅速地做着最后的调节,忽然,他停下动作,抬起头。

  “还有件事,我需要你的承诺。”

  淮裴注视着四周的山林和远方一望无际的荒原:“你说。”

  “第四军团就在千里之外,那只是逼不得已之下的保障措施,非不要不会动用,你救人出来之后我们立刻就走,不要节外生枝。”

  “……”

  “无论你看到了什么,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可以做到吗?”

  冷风呼啸着穿过两人之间的空地,冬日的风凛冽的仿佛刀子。

  淮裴喉结动了动,“可以。”

  沐恩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说:“好,我相信你。”

  他设置程序,按下启动键,方圆百里的网络被悄无声息切断,信号屏蔽仪将这里打造成一个无形的牢笼。

  地下入口被伪装成一处废弃的小院。

  栅栏环绕着白墙低矮建筑,院子里杂草丛生,山间气候不比城市,即使在冬天依旧葳蕤茂盛。

  半人高的枯黄草丛掩映着铁门,生锈掉漆的门牌上,花体英文隐约可见——

  Garden of Eden

  既然是伪装成无人居住,门口自然没有人工警卫,但藏在山林间的监控不能切断,一旦断开联系超过三分钟,系统就会向主控中心发送警报。

  沐恩做了个病毒程序,用来蒙蔽门口的监控和自动警示系统。

  监控仍在运行,但是会继续向内传输影像,不是重复某个时间段,而是几年间拍摄下来的无人影像剪辑合集,总时长超过三小时,避免AI检测到重复影像报警。

  做完这一切,他开始探测门内的生命迹象。

  底下建筑的轮廓逐渐成型,人在其中活动的热点成像实时同步到了屏幕上。

  建筑型似转经筒,上下两头较窄,中间是均匀的圆柱形,人员大多集中在中部。

  密密麻麻的红点出现在屏幕上,放大到其中一层,红点从一个暧昧不明的轮廓转化为了人形,在蜂巢一样的建筑中走动。

  “根据苏忆交代的情报,你父亲被关押在地下二十六层,也就是这一层,和设计图纸上的结构大致相似,没有大的改变,总共三百六十二个房间。”

  “这得找到什么时候啊……三个小时不够吧?”泽维尔喃喃。

  “但这已经是我们能冒险的最长时间了,里面的人随时会出来,第四军团也不能长期在这附近逗留,如果找不到,就只能等下次再来了。”

  说着,沐恩心底忽然生出一股疑虑。

  他们抵达这里的整个过程简直顺利得不可思议,宛如冥冥之中有幸运女神在守护着他们,替他们扫除了这一路上所有的障碍。

  包括他们踏入山林时可能触发的警报,一路上无处不在的监控,还有地下建筑里本该安装的反探测仪器……

  按理来说,从他们踏入一定范围内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的3D成像就该直接被捕捉传输到地下实验室的主控中心,触发警报,然后受到敌人的拦截。

  沐恩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临到头,竟然只用上了一段无关紧要的视频剪辑。

  里面的敌人仿佛全都瞎了,没有半点反应。

  这已经不能用幸运来形容,简直是把螃蟹的外壳掰开,内脏全部清洗干净,钳子也全部用剪刀剪成两段,露出鲜美的蟹黄和蟹肉,双手捧着送到他们面前。

  沐恩若有所思地看了淮裴一眼。

  垂目注视着机器扫描结果的男人侧颜沉静毫无波澜,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沐恩收回视线,“直接进去吧。”

  密码破解,经年累月被雨水腐蚀的铁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

  难遇形容的味道扑面而来。

  雨后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和泥土的腥气混杂在一起,几乎让人作呕。

  平平无奇的灰砖平铺在地上,幽深阴暗的通道向着黑暗中延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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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地下实验室中。

  纪宆坐到手术台边,动作娴熟地戴上医用橡胶手套,活动了一下五指。

  手术台上的男人头上裹着厚实的纱布,半边脸和左眼都被裹在纱布里。剩下那只眼睛艰难地张开,一动不动地看着头顶,视线涣散,神情麻木。

  要不是男人天生骨相优越,憔悴成这样还能保留着几分昔日风采,看上去大概和传说中的僵尸没什么区别了。

  注意到这点微不足道的动静,纪宆回过身看了他一眼。凉薄嗓音好似消毒水直接灌入人的耳朵里,让人生理性的不适应。

  “今天测试新培育出来的人工肾脏功能效用。”

  男人毫无反应,目光宛如死水。

  早已习惯这样的安静,纪宆并不在意,一边调整手套一边说:

  “上周摘除了你的左眼球,给你安装了人造眼球,看起来恢复的还不错,再过两天就能拆纱布了。”

  “……”

  “下次给你换个金色的怎么样?就像你儿子那样,前两天他出车祸,老板让我去看他是不是真的要死了,我远远看了一眼,发现还挺好看的。”

  “……”

  明知道不会得到任何回应,他却好像感受不到似的,一句接着一句抛出去,语气轻松。

  “纪博士,”护士战战兢兢地开口,“麻药已经配比完成,现在注射吗?”

  纪宆停下闲谈,瞥了一眼一旁显示工作完成的机器,漫不经心点了下头。

  护士连忙退回机器边,按下了按钮。

  机械徒然运作起来,从螺旋药瓶里抽取出足量的麻醉药剂。

  机械臂在半空中调转,朝着手术台而来,一指长的针头在半空中闪烁着渗人的寒光。

  针头缓缓靠近手术台。

  四面八方忙碌的人都停下了动作,紧张地注视着这边的实验进展。

  淮岸瞳孔如死水一样没有丝毫反应。

  只是,在听到儿子这两个字时,苍白的手指痉挛一样抓紧了身下的白床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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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着胸牌的研究员昏迷着倒在角落里,瞳孔和指纹被顺利复刻。

  淮裴对比着他的身形容貌进行易容,间谍级别的隐形化妆材料,哪怕贴着脸都看不出是假的。

  他们三人的外貌实在过于醒目,没有一个人是正常人该有的发色,哪怕是丢在大街上都会引起无数回目,更何况是这种荒山老林,出发的时候就已经易容了一次,改变了大半的骨相,这会儿再动起手来就更加方便。

  “你的头发确定不遮一下吗?”沐恩问,“还有你的眼睛,太醒目了。”

  淮裴戴上研究员的帽子,雪色长发被遮掩在深蓝色头套里,口罩遮住大半张脸,他眼睫长,稍微往下一垂,就能盖住大半眼睛,就是眼睫的颜色有些怪异,淮裴用染料改成了黑色,

  “不了,”他平静地说,“我要让他知道,是谁来找他报仇来了。”

  沐恩静了一下,神色有些诡异。

  淮裴看向他,“怎么?”

  “不,没什么,就是,我感觉我有点被你未婚夫那个青梅竹马影响了……脑子缺根筋难道是什么烈性传染病吗?我刚刚居然一闪而过一个冲动,想让你揭开帽子的时候把我照片打压出来拿着,太傻了,跟捧着遗照一样。”

  淮裴:“…………”

  “又不是只有你和他有仇。”沐恩一晒,掏出一个小瓶子扔给他。

  淮裴:“这是什么?”

  “卸妆油?”沐恩不确定,“这些材料你自己洗是洗不掉的,要用特殊的药剂来溶解,你倒点出来随便搓一下就行。”

  淮裴:“…………不用了。”

  他换上衣服,胸牌在电梯前一扫而过,破旧摇晃的电梯层层向下。

  电梯内壁不透明,最开始的百米没有建筑,百米之后,终于深入底下建筑。

  淮裴独自站在电梯里,看着电梯上冰冷的数字不断跳动。

  -1

  -2

  -3

  ……

  -24

  -25

  -26

  叮咚——

  没有多余的语音播报,电梯大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