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佑心平气和地开口:“给你三分钟解释?”

  淮裴:“其实都是误会天太热我担心它胃口不好给它加加餐而且都是正常食量只是阿诺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骨头多吃了两口这才长胖了毕竟从小跟着我穷惯了吃不饱穿不暖全靠一身毛度过严严寒冬现在生活条件好了我就想补偿补偿它……”

  他这段话说的可谓是行云流水, 顿都没打一下,张口就来。

  景佑听笑了。

  合着这全是他家厨师的错, 是阿诺贪吃的错, 是生活过得太好了的错。

  总之不关他的事,是吧?

  淮裴小声补充:“其实它长胖之后更可爱了,你不觉得吗?”

  景佑低头问怀里的猫:“你觉得吗?”

  猫咪轻声细语地喵了一声, 翻过身露出柔软的小肚子, 脑袋蹭了蹭景佑的手。

  景佑揉了揉猫,微笑着看向淮裴:“你看, 薇薇甚至都不想回答你。”

  淮裴:“……”

  “你知道你这种行为要是被写进小说,要叫什么吗?”景佑轻声细语地问。

  淮裴摇了摇头。

  景佑继续微笑:“腹黑太子和他的作精宠妃。”

  卡擦一声, 天雷滚滚而下。

  淮裴被雷了个外焦里嫩,从头麻到了脚。

  景佑怜惜地看着他——

  他的爱妃真可怜啊,身高近一米九就算了,还生的肩宽背阔猿臂蜂腰八块腹肌……此生就和娇软可爱这种争宠热门词汇绝缘。

  眉目又一派高岭之花,谪仙一般不染凡尘, 也不能向着妖娆妩媚靠拢。

  但淮裴丝毫不言弃。

  作为一名合格的宠妃, 他深谙居安思危之道, 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没有竞争对手就硬生生创造一个竞争对手, 哪怕是狗。

  最终, 他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走入了另一条赛道,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作精。

  “可怜的孩子。”景佑怜爱地拍拍他的头。

  淮裴:“…………”

  “从明天起, 带着你的狗每天绕着花园跑, 跑够十公里, 直到它瘦回正常体型为止。”

  “我给你一个月, 要是办不到的话, ”景佑充满关切地看着他,指尖在他胸口上轻轻一点,“你就去跟他一张床吧。”

  淮裴立刻严肃起来,“保证完成任务!”

  他低头看着脚边的狗。

  阿诺浑然不知大祸临头,还在无忧无虑地绕着景佑的腿转圈。

  对不起了儿子,是爸爸保不住你。

  从明天起,咱们十公里走起!

  景佑见他认错态度良好,脸色稍缓,又问道:“狗太胖了会影响健康你不知道?”

  淮裴老老实实道:“知道,但它这个体型在哈士奇中其实还不算胖的。”

  这倒确实,哈士奇不是小型犬,这个体型确实不算胖,但再吃下去确实不行。

  两人带着猫猫狗狗,一路回了寝宫。

  吃完饭,景佑准备去趟书房,趁着今天天还没黑,把今天的公务看一看。

  淮裴一看他起身,立刻放下碗,期期艾艾地看着他。

  “有什么事吗?”

  景佑停下脚步。

  淮裴犹豫了下:“联邦来的那个外交官,他走了吗?”

  “斯特兰?他再过几天启程回联邦,怎么,有事找他?”景佑眼眸微微一动,已经猜到了他想干什么。

  “我想见他一面……”淮裴低头摆弄着两根筷子,“不该说的我不会说,我只是……”

  “担心孤儿院里的孩子?”

  淮裴在来帝国之前,每个月都会拿出一部分收入去接济孤儿院。

  其实也不是给孤儿院,是给孤儿院的院长,但院长把钱拿了出来,全花在了小孩子的身上。



  现在他离开了,自然没办法继续给钱了。

  淮裴有些焦虑,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点头。

  “我在联邦还有点存款,反正现在也用不上了,就想着能不能……让他带给院长。”

  景佑没说话,浓黑长睫盖着瞳孔,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院长没有孩子,一辈子都用来在这家孤儿院上了,要是联邦那边又缩减补贴,她又要把自己办后事的钱拿出来了。”淮裴低下头。

  景佑道:“说完了?”

  淮裴:“说完了。”

  “如果你是在征求我的意见,我建议你最好不要。”景佑缓缓说。

  “你现在身份敏感,联邦那边一定会盯着你的一举一动,要是让他们发现你和孤儿院还有牵连,没有什么事还好,要是将来有个什么万一,说不定就会拿孤儿院来威胁你。”

  淮裴也考虑过这个,所以才想着借斯特兰的手把钱给孤儿院送去。

  现在想来,还是考虑的不够周到了。

  他的钱都在联邦银行里,联邦一旦起了心思,很容易就能追踪到资金流向。

  他是好心,但要是最终因此连累了孤儿院,甚至连累了替他送钱的斯特兰……

  景佑看他丧气地垂下头,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抬手在他头顶揉了两把,安抚道:

  “没事,我让人看着呢,你那孤儿院不是有个姑娘吗,他哥出去做生意了,每个月都会往孤儿院里捐一笔钱,再加上联邦补贴,足够维持孤儿院的运转了。”

  “啊,”淮裴抬起头,“是贺湘?”

  景佑不知道谁是贺湘,只能概括地说:“就是那个缺了一条手臂的姑娘。”

  “那就是她。”淮裴肯定。

  “你要是不放心,我在联邦认识一个朋友,回头让他帮忙照看一下,”景佑面不改色地说,完了一挑眉,看着他,“不过钱要从你工资里扣。”

  “行!”淮裴一口答应,话一出口就呆了一下,疑惑地看着他,“但是我哪来的工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在我这啊,”景佑抬起他下巴,“怎么,你想自己拿?”

  淮裴下意识觉得这个问题不能答,谨慎地保持了沉默。

  景佑打量着他警惕的神色,缓缓笑了:

  “巧了,你这不是觉得我对你的狗太好了吗,以后他的伙食也从你工资里扣,够了吗,不够的话我把我的猫也挂在你这,我不介意你对它好。”

  淮裴:“…………”

  太子妃虽有争宠的心,奈何初出茅庐,学艺不精,小伎俩不幸暴露,导致争宠失败,喜提工资超级减倍。

  见某人沉浸在难以言喻的悲伤之中难以自拔,景佑轻飘飘收回手,溜溜达达地走了。

  三天后,安全署提审左珩。

  景佑推了一个会议,去旁观审讯,淮裴不知为何也跟了过去。

  景佑问起来,淮裴义正言辞地回答:

  “他不是慕燃的情人吗,我去看着,正好把他当成前车之鉴,用他来警示自己,要洁身自好,要专一,不能左右摇摆,不能做对不起自己omega的事!”

  淮裴满脸正直,一副想把前夫哥当做反面例子时时警醒自己的模样。

  景佑就当自己信了。

  审讯室里,左珩坐在单向玻璃之后,双手被锁在桌子上,嘴角下撇,脸色阴沉得可怕。

  审讯官坐在他对面,点开面前的终端,声音活像机器人般冷漠无情:

  “……你和帝国少校慕燃从七年前相识,近日仍旧来往密切,在你们交往期间,他多次向你传递帝国情报,你承不承认?”

  “不承认,”左珩微笑,“长官,你爱人和你聊聊工作中的烦恼,也叫传递情报吗?”

  “贵国未免也太敏感了,还是说,本来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才不敢让别人知道?”

  审讯官冷漠地看着他:“回答问题,不要说多余的话。”

  左珩摊开手,靠在椅背上,一派悠闲。

  “你涉嫌和多位帝国权贵结交,是否有不当居心?”

  “没有,我一个成年人,跟人你情我愿上个床,有什么问题吗?”

  审讯官目光如刀:“同时和十几个alpha你情我愿?”

  左珩笑起来:“他们给钱啊!出手大方,我为什么不愿意,睡一晚就是几十万,你出去问问,多的是人愿意,有什么奇怪的吗?”

  “你认识这个人吗?”

  左珩低头,看到照片上赛安利斯的脸,白皙的指尖点了点,哼笑道:“认识啊,一晚十三万,还以为多高贵呢,结果只有这点钱。”

  “你们上过床?”

  “没有。”

  “为什么,你不是愿意?”

  左珩偏了偏头,外表纯真,神态里又流露出一种矛盾的妩媚:“出价太低,价格没谈拢,不好猜吗?”

  景佑听着耳机里传出来的询问声,平静地靠坐在椅子上。

  安全署内房间狭小,只有一盏灯明晃晃地挂在犯人头顶,阴暗逼仄,给人极大的心理压力,奈何左珩油盐不进,近两个小时的审讯,他不是冷笑就是嘲弄,摆明了不配合。

  景佑隔着玻璃打量着左珩。

  说起来,他好像还没这么面对面地仔细看过左珩长什么样。

  也是他太过于傲慢,从头到尾没把左珩放在眼里,哪怕是慕燃叛国,他的恨意也集中在慕燃身上,很少给左珩眼神。

  左珩固然掩饰得好,但他的责任更大,而且无可推卸。

  安全署的署长战战兢兢地候在一旁,不知道一个普通的审讯怎么就同时惊动了太子和太子妃。

  殿下倒还好,里面这个omega就是殿下亲自抓回来的,这会儿来看看很正常。

  但是……

  太子妃,能不能控制一下你的眼神!

  你在看哪?

  AO要避嫌你不知道吗?殿下还在这呢,你就敢盯着别的omega看得目不转睛?

  署长很愤怒,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怒目看着淮裴,试图用正义的眼神唤醒这只昏了头的羔羊。

  景佑听到声响,顺着署长的目光转头一看……

  恰好在此时,耳机里穿出左珩满带讽刺的声音:“你们要是真想从我嘴里问出什么,就叫淮裴来,我只告诉他。”

  官员冷冰冰地看着他,不为所动:“你只需要回答问题。”

  “那我不管,我只告诉淮裴,他不来,我就不说。”左珩恶意地挑起嘴角。

  官员皱眉,隐晦地看向安置在暗处的摄像头。

  景佑思考了两秒,对淮裴说:“你进去,听听他要说什么?”

  淮裴没带耳机,不知道左珩都说了些什么,乍一听到这话,还有些不明所以。

  景佑解释:“左珩要见你。”

  淮裴:“?啊,我不认识他啊。”

  二十分钟后,审讯室大门打开,淮裴走进审讯室,在左珩对面坐下。

  他看着对面的omega:

  “你就是左珩?”

  左珩感兴趣地看着他:“将军听说过我?”

  淮裴缓缓皱起眉,目光淡漠地扫过他的脸。

  “说吧,要见我做什么?”

  左珩垂下眼,声音轻若柳絮,“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听说你曾在联邦和帝国的战场上屡战屡胜,我就想看看,我们联邦的大英雄长什么样。”

  他面上浮起一丝苦笑:“我大概就要死了,能在临死前见到将军,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单向玻璃外,景佑缓缓坐直身体。

  左珩这是……想挑拨离间?

  用淮裴过去的立场和经历,在周围的人,尤其是他的心里埋下一颗钉子?

  “过去的事不用再提,我现在已经不是联邦的将军了,”淮裴淡淡地说,“不用说我,说你自己就行。”

  左珩眼神暗了一瞬,很快扬起一抹笑容,看着倔强又坚强,偏偏眼里全是迷茫,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惜。

  “对,过去的事还说它干嘛,反正我也快死了,说再多都是没用的。”

  一旁的官员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个来回。

  他坐在这问了半天,就差骂人了,里面这人跟蚌壳一样,有用的话一个字不说,不是阴阳怪气就是嘲讽嬉笑,怎么淮裴一来,他就委屈上了?

  “没事,看开点,反正人人都要死,你只是死的比较早。”淮裴不走心地安慰,心里盘算着这人还要废话多久,帝国审讯室布置得好压抑,他不想坐在这了。

  左珩:“……”

  左珩不轻言放弃,眼睫一垂,眼角顷刻间就湿了,声音也微微哽咽:“有件事,我原本是不想说的……”

  淮裴刚要接“你不想说就别说”,左珩像是知道他要打岔一样,迅速把话接了下去:

  “将军,你仔细看看我,你觉不觉得……我很眼熟。”

  淮裴闻言,倒是有些好奇,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

  左珩暗暗勾了一下唇,面上却越发凄苦无助,似水的眸子不经意间对上他的视线,又立刻移开,垂下头,露出的柔白脖颈却慢慢染上一层薄红。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淮裴的视线始终落在他脸上,仿佛在细细描摹过他每一寸轮廓起伏。

  景佑眸光彻底冷了下去,他已经知道左珩想干什么了。

  左珩压根不是想招供,他就是想恶心他。

  柔弱无助的外表下是深不见底的恶意,仿佛贴着他的耳朵,嘲讽地呢喃——

  你看,你抓住我了又怎么样,我只需要稍微用点手段,就能让alpha拜倒在我脚下。

  我能勾引走你一个未婚夫,就能勾引走第二个。

  看着自己的未婚夫被别的omega吸引,感觉如何?

  我逃不掉了,但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你就等着,毕生都沉浸在自己的alpha全被别的omega吸引的阴影里吧。

  “……”

  景佑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靠回了椅背上。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招惹了这种疯子?

  景佑收回目光,“让淮裴出……”

  淮裴打量了半晌,终于皱起眉,看着左珩,十分不理解似的:

  “不好意思,冒昧问一下,你这脸,到底是怎么选上的联邦第一美人?那群老头瞎了吧,为什么宁可选你都不愿意让我参赛?”

  左珩:“???”

  一扇玻璃外,景佑话音顿住,难以置信地抬眸看过去。

  “alpha好难,这个世界对alpha的恶意也太大了!”

  淮裴痛心疾首。

  署长谨慎地问:“还让太子妃出来吗?”

  景佑清了清嗓子:“出,我亲自问。”

  两分钟后,审讯室大门再次打开,淮裴从里面出来,景佑也跟着站起身。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景佑站定脚步,仔仔细细打量着他。

  淮裴:“?”

  “不错,”景佑拍拍他的肩膀,郑重承诺,“虽然你没能选上联邦第一美人,但是,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帝国有史以来最美的太子妃。”

  淮裴困惑:“虽然但是,你不是你们家第一个太子吗?”

  “……”景佑收回手,面无表情看着他,“你连联邦第一美人都没选上,还敢这么挑三拣四?”

  “!”淮裴强调,“那是因为联邦不让我参选好不好!不是我选不上,这里面有差别的!”

  景佑:“呵。”

  不等他反应,砰——

  大门关上,景佑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一旁的署长看着萧索地立在原地的太子妃,一想他刚刚看着左珩的眼神,也跟着:“呵。”

  淮裴深吸一口气,继续强调:“我真的不是没选上!”

  署长高傲地扬起下巴,“哦?是吗?那我不管,我只知道我们殿下是帝国第一美人。”

  淮裴:“……”

  审讯室内,景佑示意一旁的审讯官先出去。

  “左珩……”他拉开凳子,在左珩对面坐下,放松姿态,随意地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扣着桌面。

  左珩警惕地看着他。

  和左珩截然相反的是,景佑的长相从来就和清纯、柔弱这一类词不沾边。

  无论是他的身份天然来带的威慑,或者本身就源自于他近乎凌人的美貌,从来没有人在第一次见到他时,会觉得他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当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打量谁的时候,哪怕是审讯惯了犯人的审讯官,也不由心底犯怵。

  左珩在他的目光中呼吸越来越沉重,不自觉地抿紧了嘴唇,双手下意识挡在身前——那是一个防守的姿态。

  景佑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他,良久,他倾身向前,盯着左珩的眼睛,微微偏过头,问道:“有一件事,我好奇很久了——”

  他把手肘平放在桌子上,“我认识你吗?或者说,我在哪里得罪过你吗?”

  左珩眉心一跳,压下颤抖的指尖,又恢复了原本半死不活的模样。听到景佑的问题,他扯着嘴角冷笑一声,压根不想理他。

  景佑点头,“既然这样,那我就直接当做不认识,也没得罪过你吧。”

  左珩掀了掀眼皮:“我本来就……”

  景佑不疾不徐地打断他:“那么你发这么一通疯,还专门给自己找这一回难堪,我也只能……当做你脑子不好了。”

  左珩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很快调整过来,轻蔑地看了他一眼。

  景佑站起身,身下的凳子跟着往后缩,凳子脚划在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审讯室内,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他绕过审讯桌,走到左珩面前。

  两人一站一座,靠近之后,这种距离带来的压迫感尤为明显。

  景佑背对着审讯室的灯光,目光从高处垂落,浓艳的眉目间蓄满了阴霾,黑漆漆的瞳孔见不到一丝光亮。

  左珩几乎以为自己见到了来索命的厉鬼。

  他强撑着没有往后靠去,开口时嗓音还是抑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你……”

  景佑抬起手,修长的五指攥住领口,慢条斯理解开了领口的一颗扣子,紧接着是第二颗,然后就是两边袖口的扣子。

  左珩仰头看着他,嘴角要笑不笑地抽搐了一下,眼神轻佻:“太子殿下,我知道您长得美,但我是个omega,就算你脱光了,我也无能为力。”

  他恶意道:“我不想说的,怎么都不会说,你别白费力气了。”

  “不。”景佑垂眸,轻笑着摇了摇头。

  他做这个动作时,优美的眼梢跟着一垂,浓黑长睫蝶翼振翅一般,轻轻一掠,有种让人怦然心动的诱惑。

  更别提他说话时嗓音中还含着细微的笑意,仿佛情人的耳语。

  “你误会了——”

  景佑伸出手,修长的五指抓住他脑后的头发,“我没有一定要从你的嘴里问出什么的执念。”

  “我只是——”

  下一秒,他的手骤然发力,把左珩整个头狠狠掼在桌子上,砰——

  一声震天的巨响。

  桌子剧烈的跳了一下,整个桌面皲裂,左珩脑袋下方向下凹陷进去一大块,边缘漫开一滩血。

  景佑盯着缓缓漫开的血液,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跳,这才带着笑意继续说:

  “……单纯的想出口气而已。”

  左珩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想都没想到景佑会这样做。

  他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大脑完全停滞,足足几分钟过去,排山倒海的剧痛才从神经终端传递到大脑。

  左珩指尖痉挛扭曲,手臂上的青筋肉眼可见,颤抖着撑着自己坐起来,一点一点转头看向景佑。

  他满头满脸都是血,甚至有部分鲜血流到了眼眶里,把眼白浸染得鲜红,瞳仁一动不动,死死盯着景佑。

  “景佑,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砰——

  不等他说出一句完成的话,景佑再一次拎起他的头发,把他整个头砸在了桌面上,动作毫不留情。

  “抱歉,现在想说话已经晚了,”他道,“我耐心有限,已经不太想听了。”

  景佑一手按着他,手下力道丝毫不减,颅骨和桌面挤压,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

  左珩被剧痛操控,拼命挣扎起来,偏偏景佑的手宛如铜浇铁铸一般,丝毫挣扎不开。

  “既然你什么都不愿意说,那我留着你的命也没什么用——”

  景佑俯在他耳边,长睫下的眸光没有丝毫情绪。

  他就这样,一字一句地在他耳边说:

  “这样的话,我直接把你打死,也没什么大不了,是不是?”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