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一时间谁都没反应过来, 第二轮爆炸紧随其后,恐怖的爆炸声几乎能把人的耳朵震聋。

  副团长脸上几乎没了血色, “救火!快去救火!”

  “不能去!”两声大喝同时响起。

  姜怀瑾吼完, 转头看着和他同时开口的淮裴。

  淮裴望着远方的浓烟:“太危险了,组织人员撤离。”

  “那是第三军团近一半的武器,”副团长眼睛都红了, “一半啊, 你知道那是多少……”

  “关闭防爆门,切断电源, 组织人员迅速撤离,”淮裴打断他, “军医呢?”

  远处一辆卡车开来,车门打开,一身白大褂的军医跳下车,落地时踉跄了一下,眼镜都歪了。

  “——来了来了!”

  “去检查人员伤亡情况。”

  “啊?可是……”军医看着地上的元帅夫人, 有些犹豫, “第三军团也不止我一个军医, 我来都来了,要不先留下来看看夫人怎么样了?”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元帅夫人和叛徒勾结, 证据确凿,就算出了事, 也是背着叛国罪出事。”

  淮裴看向他, 一字一字地说, “一个叛国贼, 怎么和保家卫国的士兵相比, 去抢救伤员。”

  “……………………”

  姜怀瑾欲言又止。

  淮裴道:“出了事我负责。”

  他顿了顿:“火场内有□□,注意安全。”

  四周的人都安静下来,树叶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副团长看着他的士兵,眼圈一点点发红。

  终于,他点了点头。

  军医用力地行了个军礼,转身爬上车,朝着浓烟冒气的地方去了。

  .

  武器库被炸的消息很快传递到光年之外的贝尔塔星。安全署的官员加班加点查看了第三军团内部的监控,很快锁定了罪魁祸首的身份——

  第三军团的副团长之一。

  第三军团有四个副团长,慕鸫病倒之后顶上去一个,剩下三个仍是原职。

  淮裴去到第三军团时,出现在门口的就是代慕鸫职位的那位副团长,制造爆炸的则是另一个副团长。

  调查人员猜测,元帅夫人的侍女原本准备挟持元帅夫人进入第三军团,和已经叛变的副团长联合,控制住代理军团长,进而夺取第三军团的控制权。

  侍女失败后,潜伏在军团中的叛徒察觉事情不对,只得放弃同伴,炸毁武器库吸引注意力,趁机销毁证据潜逃。

  目前,侍女和温莎已经被控制了起来,而侍卫长阿尔诺以及炸毁武器库的副团长还在逃亡之中。

  “殿下,俞将军来信,元帅抢救过来了。”

  大门打开,联络官一进门,差点被满屋子乱飞的全息投影逼得退出去。

  景佑关闭了联邦星域图,问道:“是什么原因造成元帅昏迷?”

  “是毒伞肽。”

  景佑疑惑:“毒伞肽?毒蘑菇?”

  毒伞肽不是指某一种毒素,而是多种来自于毒蘑菇的毒素的总称。

  而且,他没记错的话,这种毒素有很长的潜伏期,中毒之后也许要一两天才会毒发。

  慕鸫不是戒心那么弱的人,很可能是在昏迷中被人下毒的。

  要不是他的身体太过于虚弱,喝下之后立刻就起了强烈的反应,以俞佑安的神经,可能得到他死才能发现这件事。

  到时候再来查,又能拖延一段时间。

  “对,直接加在补药里的。”联络官回答。

  景佑在联络官递上来的文件上扫了一眼。

  “阿尔诺……”他道,“消息泄露的时候,我猜到了是我身边的人,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他。”

  想要获取这样私密的消息,只有他身边的人才能办到,他找到塞希尔演了出戏,甚至冒险离开了帝都星,就是为了把整个舞台给他们腾出来。

  果然抓到了一尾漏网之鱼。

  上一世发挥作用的人被他提前铲除,就像八爪鱼的爪子,被砍掉了大半,最后只剩下一个脑袋。

  幕后的人没有合适的人可以用,又不想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只能把一些原本当做底牌潜伏在他身边的人挖出来,让他们提前浮出了水面。

  先由侍卫长前往医院,毒害元帅,并盗取元帅的身份信物。

  再由侍女劫持元帅夫人,利用她进入第三军团,和第三军团的叛徒里应外合。

  处理掉代理军团长之后,差不多就到了慕鸫毒发的时间,侍女和叛徒就能趁机煽动众人的情绪。

  第三军团是慕鸫一手提拔出来的,上到军官,下到普通士兵都很信赖这位元帅。

  在其他军权相继交还给景佑之后,第三军团仍然能称得上是慕鸫的铁杆。

  要是在这时候爆出皇室毒害元帅的消息……

  景帝身体不好,景佑又不在帝都星,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就很难说了。

  计划粗糙但有效,尤其是在对俞佑安性格的把握上。

  要是元帅在自己手下出了事,俞佑安本来就不善言辞,再加上愧疚,他就是半个哑巴。

  就算有姜怀瑾帮他,在不清楚事实的情况下,也很难解释清楚,这黑锅说不定就真扣在他头上了。

  “让俞佑安去抓,抓得到就将功折罪,要是抓不到,他这军团长趁早别当了,滚回家去给姜怀瑾当副手吧。”

  “是。元帅夫人身边那个侍女已经押送到安全署监狱了,是即刻开始审讯吗?”

  “审,”景佑指尖在终端上划了一下,一串名单传输到联络官终端中,“顺便让她看看,这份名单上,有没有她熟悉的人。”

  联络官一看,名单上全是帝国赫赫有名的大贵族,还有一些传承了几百年的古老贵族。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才让自己的话音保持镇定:“是。”

  “还有一件事,殿下,”联络官道,“姜将军问元帅夫人要怎么处理?”

  贝尔塔星昼短夜长,天色很快暗了下来,屋内白炽灯将人照得一片惨白。年轻的太子坐在办公桌前沉思着,浓黑长睫在鼻梁上打下一排阴影。

  联络官不敢出声,静默地站在办公桌前。

  “一并关起来。”

  平静的嗓音在办公室内响起。

  联络官抬起眼。

  景佑弧度优美的眼梢挑起,原本浓艳姝丽的面容显出一种异乎寻常的冷。

  “潜伏在第三军团的叛徒炸毁了武器库,第三军团损失惨重,必须要有人负责。”

  “她和这件事的关系还没查清,避免那些人狗急跳墙再对她出手,暂时别让她出去了。”

  “还有淮裴……淮裴让人延后救治她的事情,压下来,不要传出去。”

  联络官一顿,简洁道:“是。”

  景佑没再提这件事,转而问道:“谈判进行的如何了?”

  联络官道:“今天已经进行了第三次谈判了,和前两次一样,几乎没有任何进展,联邦坚称这是一场误会,绝对不是联邦有意为之,让我们再给他们一点时间,一定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是给他们时间,找个理由把那位少爷保下来吧,”景佑哂笑,“让他们继续给联邦施压,其余的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他并不关心沐恩要怎么给他老师报仇,只把自己承诺的事情做好。

  谈判僵持了七十二小时,也就是超过了景佑给出的三天期限之后,景佑亲自出面,给联邦下了最后的通牒。

  联邦被逼无奈,只得将赛安利斯移交军事法庭审判。

  在他被关进军事法庭监狱的第二天傍晚,一份特殊的包裹从联邦寄到了贝尔塔星。

  同天晚上,景佑带着这份大礼回到了帝都星。

  一并被带回来的,还有景佑让人关押在其他地方的慕燃——

  他故意让人拿录音拐走了慕燃,再借左珩的手向那些人发送消息,潜伏在暗处的人自以为时机成熟,这才有了这次的清洗行动。

  这也印证了他的猜想,和那些人有联系的不是慕燃,而是左珩,而且,从头到尾都是他。

  左珩和慕燃双双被关进了监狱。

  昔日的老情人再见,彼此手上都带着沉重的电子镣铐,任何轻举妄动都会把他们变成一具焦尸。

  两人四目相对,再没有了往日的亲昵和甜蜜。

  左珩瘦了一圈,脸颊凹下去一大块,目光阴郁,让人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昔日那个清纯甜美的omega。

  慕燃被关押这些天,原本就恨毒了他,这会儿看到他憔悴的面庞,心里没有半分心疼,满满的都是快意。

  你不是能耐吗?你不是爱慕者众多吗?怎么也和我一个下场了呀?

  活该!

  但是很快,这份快意就烟消云散了。

  因为,他在这座阴森恐怖的监狱里见到自己的母亲。

  “母亲?”慕燃不可置信,“您怎么会在这里?”

  元帅夫人早已经醒了。

  她一睁眼就在这里了,全身酸痛,尤其是腰间,疼得她简直像是要死了一样。

  她好不容易缓过来,却发现四周活像鬼蜮一样,漆黑压抑,无论怎么呼喊,都没有半点声音。

  半天过去,没有任何人前来。

  她又饿又怕,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会儿猝然听见有人说话,心中不由大喜。

  然而,她看清门外的人之后,满心的喜悦都被泼熄,美目睁大,失声道:“阿燃?!”

  士兵打开牢房大门,把左珩和慕燃分别关在了隔壁的两座牢房里,大门哐当一锁,一句话都没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慕燃刚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冲到门口,扒在铁门的小窗上,看着对面牢房的母亲。

  在他记忆里,元帅夫人一直是全帝国贵族女子的典范,美丽又优雅。

  眼前的女人却披头散发,一身脏污,脸上还淌满了泪痕,哪里还有半分高贵典雅的气息。

  慕燃急切地追问:“母亲,您怎么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元帅夫人哀哀地说,“萝拉说你父亲出事了,你被人冤枉叛国,必须要拿回第三军团才能救你们……”

  说着说着,她落下泪来,“可是、可是我……”

  慕燃一窒,僵在牢房门前,一动不动。

  母亲信错人了。

  他不是被人冤枉的,跟着那个人离开的时候,他是真的准备好了要叛国的……

  但这话怎么说得出口。

  他离开的时候满心恐惧,生怕下一秒就被景佑派来的人悄无声息杀死,半点没有考虑过……他走了,慕鸫要怎么办,元帅夫人又要怎么办?

  他们的儿子成了叛国贼,还怎么抬头做人?

  如果在这里的是慕鸫,慕燃或许会怨恨,会怒骂,会抱怨,可是被关在这里、被他害成了这样的是温莎。

  从来爱他,保护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支持他信任他的……母亲。

  慕燃狼狈地低下头,匆匆转移话题:“先别说我了,母亲,父亲出什么事了?”

  “萝拉说你父亲被人刺杀,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萝拉正是侍女的名字。

  元帅夫人心中升起一丝希望,“你从外面进来,你知道吗?殿下有没有和你说过?”

  “我……不知道,”慕燃干涩地说,“我没见过景佑。”

  “这样啊。”温莎难过地说。

  她的目光哀切,透过小窗,舍不得从他身上移开。眼见慕燃好不容易被养回来的面庞又枯瘦了下去,她眼底的神采像是没了电的手电筒,一点点暗了下去:

  “对不起,都是妈妈太没用了,这次也没能救你……”

  慕燃心里堵得说不出话。

  左珩冷眼看着这母子情深的一幕,冷笑了一声。

  慕燃这才注意到他,满腔的憋闷立刻找到了发泄口,眼里染上憎恨的毒光,咬牙切齿地盯着他:“左、珩!”

  他一句接一句地质问:

  “你到底是谁?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左珩冷漠地看着他,一言不发,直到慕燃口不择言,开始攻击他的父母,左珩才平淡地开口:

  “省省吧,慕燃,你知道了又能怎样呢?”

  他提起嘴角,半笑不笑地说:

  “反正我们都要死了。”

  慕燃剩下的话全被这一句堵了回去,脸色青白交错。

  温莎颤颤地跌坐在地,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

  .

  帝都星,军事机场。

  飞行器平稳落地,气流狂卷着奔向四方,舱门无声打开,舱内无数灯光极速闪烁。

  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景佑外出的时候永远是一身笔挺的制服,扣子扣到领口,全身上下一尘不染,严肃简洁,无声透露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接近六十个小时的航行让他眼角眉梢染上浓浓倦意,连美艳近乎凌人的五官都柔和了下来。

  景佑沿着舷梯走下,众人立刻围了上来。

  姜怀瑾紧走几步到了他面前,低声汇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俞佑安缩着肩膀跟在他身后,整个脑袋都埋到了胸口,似乎是想用姜怀瑾“瘦弱”的身板挡住自己。

  景佑抬手打断了姜怀瑾:“时间不早了,这些事明天再说。”

  姜怀瑾立刻停下话音。

  景佑淡淡扫过周围的人,放缓了语气,“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是。”

  俞佑安松了口气,回答得格外大声。

  原本热闹的停机坪没一会儿就恢复了原本的寂静,景佑走到唯一一个站在原地没动的人面前,眉梢挑起:

  “你在发什么呆,回家了啊。”

  淮裴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久久没动,几乎是一根头发丝一根头发丝地打量着他。

  景佑失笑:“看什么呢,我没事。”

  淮裴没说话。

  景佑看着他凝重的脸色,倒是来了点兴趣。

  “这么担心我啊——”

  “你竟然,”淮裴握住他伸来摸自己额角的手,咬牙切齿地说,“背着我偷偷剪头发了!”

  景佑:“……”

  “你不让我剪,结果自己跑到贝尔塔星上偷偷地剪,”淮裴看着他一头清爽的短发,悲愤不已,“不行,我也要剪,长头发麻烦死了,每天洗完头都要吹好久!”

  “不准剪。”景佑无情地说。

  “不!我要剪!你不能这么专断独行,我要抗议,我要夺回我的剪头发自由!”

  “抗议驳回。”

  “……”

  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道路旁的灯光把两人的影子拉长。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淮某人自由意识觉醒,试图为自己争取权利,却被统治阶级冷酷无情地告知,如果他一意孤行,对方将不会提供任何理发师,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稳准狠地把动手能力为负的淮某人镇压了下去。

  当天晚上,造反失败的淮裴委委屈屈地擦着湿漉漉的长发,开始怀念曾经的美好时光。

  想当年,孤儿院院长为了省钱,练就了一手剪头发绝技,一手承包了整个孤儿院的狗啃发型。

  “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

  一张柔软的大毛巾盖在了他脸上,打断了他的碎碎念。

  修长柔软的五指轻柔地擦过头发,耐心地擦干水分。

  淮裴掀开一角,顶着毛巾仰起头,看到青年弧度流畅的下颌。柔和的灯光落在他身上,纤长睫毛垂落,仿佛是温柔的金棕色。

  淮裴偷偷摸摸伸出手,放在景佑浴袍腰带上,蠢蠢欲动想要往里伸。

  景佑低声说:“别闹,擦干了去睡了。”

  “我不闹。”淮裴嘴上说着不闹,手却丝毫没有要挪开一点的意思。

  景佑低头看着他。

  青年的眼睛在同色系的灯光反射下,瞳孔周围绕了一圈金色光环,颜色近乎瑰丽,此时正一顺不顺地看着他,眼底涌动着某种熟悉的情愫。

  景佑擦头发的动作停下,和他对视了十秒钟。

  分不清是谁先动作的,淮裴想要站起身,景佑先一步扯过毛巾,盖住他的双眼,淮裴伸手要来扯,却被对方压住手背,指尖顺势滑过指缝,和他十指相扣。

  淮裴停止了挣扎。

  两人交缠的指尖下,能隐约察觉出淮裴的眼睫和眼珠在不停颤动着。

  “…………”

  对方的呼吸渐渐靠近,淮裴却什么都看不见。

  “别动。”

  冰凉柔软的指尖顺着额角滑下,划过脸颊,在唇角停顿了一下。

  “张嘴。”

  淮裴呼吸停滞了,下一瞬,指尖划过唇缝,钻了进去。

  “景、景佑……”淮裴皱起眉,很快,他听到近在咫尺的一声鼻音,尾音上挑,带着笑意,“嗯?”

  “我想你。”

  景佑弯起眼眸,“嗯,我也想你。”

  “我还想吻你。”淮裴保持着仰头的姿势,修长的脖颈完全暴露在对方的目光之下,姿势近乎献祭。

  “可以吗?”

  空气安静了一瞬,下一秒,景佑抽出指尖,抬起淮裴的下颌,如他所愿,吻了上去。

  空旷的大殿内只有两人,温暖的灯光和中央空调送出的暖风环绕着他们,温暖而舒适。

  “去睡吧,”足足五分钟后,景佑稍稍直起身,又隔着毛巾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很晚了。”

  淮裴把毛巾扯下来,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顿了两秒,从沙发上一翻身爬起来,跟了上去。

  “你又要干嘛?”

  “睡觉啊。”

  “你的房间在那边。”

  “我不,我就要跟你一起睡,阿诺已经是一条成熟的狗了,还有了自己的猫,我们做父亲的也不能小气不是,我宣布那房子以后就是它的婚房了。”

  “……那是我的猫!”

  “不管,反正我不走!你别想撵我走!”

  “……”

  铅灰色的云层盖住了夜空,月亮高高挂在天穹之上,某淮姓准太子妃死缠烂打着混上了太子殿下的床。

  不过,由于太子殿下日夜奔波,太过疲惫,上床之后就睡着了,好不容易获得了侍寝权的太子妃只能独自抱着被子,在床上反复打滚。

  另一边,刚刚喜提了婚房的阿诺还不知道这个喜讯,用尾巴卷着白猫睡得正香。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景佑神清气爽出现在了书房,淮裴则带着两个黑眼圈灰溜溜奔赴了训练场。

  众人见之,私下曰,太子妃不行。

  书房内,姜怀瑾交代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俞佑安坐在一边,头埋的比鸵鸟还低。

  几件大事基本当时就汇报过了,今天来只是补充细节。

  景佑听完点点头:“辛苦了。”

  姜怀瑾松了口气。

  景佑转向另一边的俞佑安:“俞将军。”

  俞佑安一个机灵,猛地站起身来,啪的一声立正站好,瓮声瓮气地说:“殿下,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元帅,辜负您的信任了。”

  景佑上下打量着他,见他一个接近两米的壮汉抖得跟小鸡仔一样,严厉的目光这才稍缓:

  “知道错了就好,以后遇事多跟姜将军商量,不要自己擅作主张。”

  诶,居然没被骂?

  俞佑安表面老老实实答应,实则心中窃喜,悄悄抬起头。

  然而下一秒,只听景佑继续说:“不过,不改掉你这毛病,以后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这样,之前交代你的076星矿产资源开发一事,由姜将军负责,至于你——”

  景佑把茶杯一放,砰的一声,冷冷道:

  “疏忽大意,玩忽职守,要不是姜将军及时发现,阻止了事情发展,你负的起这个责吗?监狱就不用蹲了,给我挖半年的矿去吧。”

  俞佑安瞬间苦了脸,一时间分不清蹲大牢和挖矿哪个更舒服。

  骂完该骂的,就要奖励有功劳的。

  这次阻止叛军行动的人中,姜怀瑾再升一级,从校级升到少将,真正的将军衔。

  严格来说,已经不用再给俞佑安当副官了。

  淮裴的军衔也从少校一跃成了上校,授衔仪式之后,就能正式接手一部分第三军团的事务了。

  看起来淮裴的军衔升的比较多,但帝国的校级军官和将级军官向来差距极大,姜怀瑾就在上校上熬了好几年了,淮裴再想往上,也十分不容易。

  还有其他有功劳的,比如保护景帝的侍卫、救治慕鸫的医生……等等,全都一一奖赏。

  至于第三军团的代理军团长,还有其他几位副团长,已经全部卸下职务接受审查了。

  出了书房,俞佑安惴惴不安地问:“老姜,你现在升官了,会离开我吗?”

  “怎么会呢?”

  俞佑安眼里刚升起希望,就听姜怀瑾诚恳地说:“我们这不还在一个军团吗?”

  “可可可是……”

  “就是可惜,我以后再也不能通宵帮你批公务、关键时刻给你擦屁股圆谎、替你躲过了无数次被殿下骂的狗血淋头的危机了,你也不能仗着军衔比我高长得比我壮,就一而再在夏天把我叫出去撸铁,最后险些晒掉一层皮……”

  “虽然你即将失去这么多的快乐,但是!”姜怀瑾微笑,“我就快乐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俞佑安痛哭流涕:“不!老姜!你不要离开我,没了你,我要怎么处理那么多那么多的公务!”

  姜怀瑾状似遗憾地摇摇头,“不,老俞,你这样我就更不能留下了,因为我在这里只会耽误你的成长,而你迟早会成为一个成熟的军团长……

  “哦不,”他严谨地纠正自己的措辞:“一个成熟的矿工!”

  “勇敢地开着你的采矿车。”姜怀瑾目光坚毅,满含深情,右手振臂一挥——

  “冲向希望的矿坑吧!”

  俞佑安寸寸石化,姜怀瑾假惺惺地拍拍他的肩膀,以资鼓励,然后扬长而去。

  ——哈哈哈哈哈老子终于解脱啦!

  景佑听着外面两个活宝的声音,摇了摇头,把终端改为投影模式,继续处理这些天堆积的文件。

  “滴滴——”

  终端传来信号提示音。

  景佑皱了皱眉,点开终端,一条新信息赫然陈列在列表顶端——

  [联络官]:殿下,您能来一趟医院吗,医生说元帅的病情突然恶化了。

  作者有话说:

  ———以下是作者的小声哔哔,慎入———

  其实元帅夫人会被骗不难理解啊

  她就是一个从来没有进入过社会的人,出身特别好那种,这辈子就没经历过什么曲折。

  而且在这件事情中,她接收到的信息大概是这样:

  儿子被抓走了十年,好不容易回来了,儿子的未婚夫另结新欢,儿子的性格也变得很古怪。

  好不容易儿子正常了点,却又一次被抓走。

  没有任何人跟她解释一句这是为什么,问丈夫丈夫也不说。

  还没缓过神,丈夫也紧跟着病倒,家产还快没了。

  没有那么聪明,其实也没到蠢的地步,从她的视角来说,其实用一句话就可以概括她的思维方式——

  她不能第二次失去自己的孩子。

  只是以她的视角本身就看不清全貌。

  当然,以上只是本人的片面理解,角色写出来就是讨论的。

  ps:毒伞肽相关知识出自百度。

  它是多种来自于毒蘑菇的毒素的总称,它有很长的潜伏期,中毒之后也许30个小时以后才会毒发,它会进入肝细胞,严重破坏肝功能,会有呕吐、虚弱、腹泻等现象,最后就会因为肝肾衰竭死亡。

  毒伞肽的稳定性很强,煮沸、晒干都不能破坏这类毒素,人体也不能将其降解。其中毒性最强的α-毒伞肽口服半致死剂量(LD50)是每千克体重0.1毫克,意味着吃下一两朵白毒伞就足以夺去一个成年人的生命,而且一旦入口就没有任何解药。大蒜里的活性物质有一定的杀菌作用,但对毒蘑菇完全无能为力。

  大家要注意不要误食了毒蘑菇,煮熟并不能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