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医院乱成一团糟的时候, 一辆车悄无声息从元帅府后门离开,在监控探头难以捕捉的小巷中七拐八绕, 很快离开了繁华的街区, 直奔郊外而去。

  车子四周贴了单向透视摸,从外向里看去,什么也看不见。

  后座上坐着一个女人, 一身紧身旗袍, 眉眼秀美,通身气度说不出的雍容典雅, 正是元帅夫人温莎。

  温莎保养的极好,比起她的丈夫, 本就年轻许多的温莎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夫妻俩站在一起,简直像是两个辈分的人。

  此时,她一张俏脸上早已失了血色,唇瓣微微颤抖着, 手指下意识攥紧, 不安地抓着手包。

  她今天午睡刚睡下, 就被身边的侍女叫醒。

  侍女自称是元帅留下来保护她的人,见情况不对, 来保护她逃走。

  温莎不想走, 几番拉扯之下,侍女被逼无奈, 终于说出了“实情”:“元帅大人今天下午遇刺了, 说不定下一个就是您,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快跟我走吧!”

  温莎向来生活在丈夫的保护之下, 从来没经历过这么大的事,一听丈夫出事,她吓得六神无主,还没反应过来,侍女已经给她换好了衣服,让她跟着离开。

  见到侍女手里拿着的信物,温莎下意识听从了她,等离开元帅府,才渐渐反应过来。

  她想到侍女口中、慕鸫让她转达的话,浅蓝色的瞳孔不停颤抖着。

  “这样真的可以吗?这不是……谋……”

  她不敢把那个词说出来,只能焦躁地用指甲划着包。

  侍女幽冷的声音从副驾驶传来:“夫人,别再犹豫了,再不做什么,整个元帅府就要被皇室彻底从帝国铲除了!”

  透过后视镜,温莎和女人的目光一触即分。

  女人一身女仆打扮,面目普通,鼻翼两侧还生长着几个小雀斑,看上去再普通不过。

  “可是……”

  “没有可是!”女人刚刚收到同伴发来的消息,心底正烦躁着,一听她又在优柔寡断,不耐地打断她。

  温莎被她吼得心头一跳,抬起眼,惊惧地看着她。

  女人被她软弱的目光看得心头一堵,心底暗骂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又不能放任她像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只得强忍着不耐软下语气,劝道:

  “抱歉夫人,我只是太担心元帅了,我知道您担心,可您也要为元帅想想啊!”

  “元帅一生劳苦,为帝国立下了多少功劳,然而皇室又是怎么对待他的!?”

  “元帅为了皇室留下满身的伤痛,帝国非但不体恤,还趁着元帅病重,构陷少爷,逼迫元帅把他送回老宅。现在更是连元帅也一并被软禁了起来!”

  温莎一愣:“构陷?你说什么构陷?你的意思是,阿燃是被人冤枉的吗?”

  丈夫不顾劝阻送走儿子,是她挥之不去的痛。

  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自己的孩子,然而,不等她找到丈夫求情,更大的灾难就接踵而来——

  慕鸫病倒了。

  这让温莎彻底慌了。

  但是,无论如何,丈夫才是最重要的,她不能让丈夫在病中还要考虑这些事情。

  然而,今天一听,才知道这件事还有这样的内情。

  她还以为是儿子做错了什么,丈夫才会把他送回去,让他反省一段时间,结果居然是这样吗?

  阿燃是被人给害了,慕鸫是为了保护他,才会把他送回老宅?

  “不然还能是什么呢?叛国?亏他们说得出来,少爷刚回来时是什么样,您还不清楚吗?瘦的都快皮包骨头了,那是一个叛国的人该有的样子吗?”

  女人语重心长地说:“您再想想,您有多久没见到元帅了,您每次前去探望元帅,那群人又是怎么说的?”

  “他们说阿鸫身体不好,不能见外人……”温莎喃喃道。

  “您看,外人,”女人道,“您怎么能算外人呢?那可是您的丈夫啊,要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怎么会连您都不让见呢?”

  温莎呼吸渐渐粗重起来,随着女人的话,只觉得有一张看不见的大网铺天盖地罩来。

  “而且,有一件事,您或许还不知道。前几天傍晚,有人偷偷潜入了少爷的房里欲行不轨,要不是元帅大人留下的侍卫及时发现,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呢!”

  “他们还想对阿燃下手?”温莎失声尖叫,手上不自觉地用力,保养得宜的指甲齐根折断,她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为什么呀,不是都把人送走了吗?”

  “送走?您忘了那个人想要的是什么了?是元帅手中的权力啊!他把自己的未婚夫安插进第三军团,不就是想瓦解元帅对第三军团的控制吗?只要少爷活着一天,那些人就不会放过他。”

  “那可是元帅一手扶持起来的第三军团啊,他们竟然也要夺走!”

  侍女的话彻底击穿了温莎的心理防线,她六神无主地看着前方,瞳孔扩散,呐呐道:“太过分了……他怎么能这样……”

  女人见她信了,松了口气,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继续说:“现在少爷已经离开了,只需要您拿着元帅的证明把这一切公布于众,那么皇室必然会忌惮您,以后就不会再敢这样做了。”

  她深深地看着温莎:“只有这样,您一家三口才能团聚啊,夫人!”

  一家三口团聚?

  温莎抬起头,紧紧握住拳头,“好,我听你的。”

  女人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车子加速,驶进一片密林之中。

  .

  姜怀瑾一路飙车到了皇宫,被侍卫拦下之后,来不及等景佑的通行令了,干脆弃了车一路跑进去。

  平日里赏心悦目的建筑和风景在此时全成了累赘,一条条长廊像迷宫一样弯弯绕绕。

  姜怀瑾急得上火,恨不得给自己装俩鸟翅膀,飞到淮裴面前去。

  好不容易到了,一进门,他就抓着侍女问道:“淮裴呢?淮裴在哪?”

  侍女被他吓了一跳,还以为皇宫里进了刺客,听到熟悉的声音,再一看他脸,才松了口气,回答:

  “淮先生去训练基地了,还没回来呢,应该也快了,要不您在这等等?”

  “十万火急等不得啊,你有他联系方式没?”姜怀瑾生平第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不再社牛一点。

  他是见过淮裴的,就在皇宫里,但是出于“太子的男人我得避嫌”的心态,没有上去打招呼。

  现在一想,要是当时没有想那么多,直接把淮裴的联系方式拿到手,这会儿就不用这样满世界找人了。

  “没有,”侍女有些为难,“我们是不能记录这些消息的……咦,淮先生?”

  她正说着,就见淮裴从外面进来了,面色一喜,“您回来了?有人找……”

  她一句“有人找您”还没说完,刚进门的淮裴就被姜怀瑾抓住了胳膊,生生拖走了。

  侍女:“?”

  皇宫外的车上,淮裴整理着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顺手从怀里摸了个小皮筋扎起来。

  他的头发已经很长了,一开始是觉得自己命不久矣还剪什么头发,很是不修边幅了一段时间,后来生命得到了保障,一度想要去剪掉,被景佑以“长得挺好看的留着吧”为由阻止了,只得任由它继续自由生长。

  听姜怀瑾讲完前因后果,淮裴长眉皱起:“你的意思是,有人来暗杀慕鸫,现在正准备拿这件事当借口挑起争端造反?”

  “十有八九了,”姜怀瑾道,“老俞在医院盯着,我们现在赶去第三军团,第三军团是帝都星最外层的防线,不能让他们乱起来。”

  “你为什么来找我?”淮裴不解,“就算景佑不在,联系他不方便,这种事不该是通知陛下吗?”

  “我已经派人去保护陛下了,至于通知……陛下昏迷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还多,怎么通知?你手上不是拿着第三军团的信物吗,先看看能不能把局面稳住,要是稳不住,就只能先送陛下离开了。”

  “信物?”淮裴眼睫一颤,抬起眼。

  “你手上那个戒指啊,第三军团就俩信物,一个在元帅那里,一个在殿下那里,殿下离开之前给了你,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一边说着,姜怀瑾一边调出第七军团几位将领的加密联络渠道。

  他打完几句话,指尖悬在终端上,迟迟没有按下发送键。

  第三军团出事,必须调动其他地方的军队保护帝都星,他只是第七军团的副团长,手下能调得动的只有第七军团的士兵。

  但是……私自调兵是死罪,尤其第七军团驻扎的地方还是边境,要是出了什么事……

  算了,管不了了,比起边境,帝都星才是最重要的。

  姜怀瑾刚要按下发送键,屏幕上跳出一行字符组成的指令。

  [申请通过,允许调兵。]

  姜怀瑾一怔,进而大喜,太子终于回信了!

  他高兴过后,又想起来边防问题,正想提醒一下景佑,就见终端另一边移交过来的权限上还附加了一行小字——

  第二军团已经出发,三小时后抵达帝都星。

  第二军团不负责边境防卫,只负责守护境内几颗重要的资源星,离帝都星也不远,确实比第七军团合适得多。

  而且,三个小时……

  第二军团离帝都星再近,也不可能三个小时到达。

  姜怀瑾垂下眼,继续发送联络指令,和第二军团搭建联络通道。

  眼见事情都安排好之后,他终于长舒了口气。

  他转头看着身旁的白发青年,发现对方神色有些怪异,不由有些担心,“你怎么了?紧张?”

  淮裴回过神,摇摇头:“不紧张,只是没想到帝国会发生这样的事。”

  “有什么好奇怪的,自从殿下掌权以来,提拔了很多我们这种‘没有蓝血’的平民,打破了原来那种贵族垄断权力的局面,那些自诩高贵的贵族,还有前朝那些阴沟里耗子,迟早坐不住,现在不过是让他们找到机会了而已。”

  姜怀瑾耸了耸肩。

  淮裴这才算是对帝国的局势有了全新的了解。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有些出神。

  第三军团的信物啊……

  他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把戒指摘下来,握在手心里,戒圈上镌刻的花纹和宝石有些硌手。

  淮裴握得更紧了。

  郊外,群山此起彼伏,青翠的植物掩映下,一座高度现代化的军事基地若隐若现。

  帝都星占据一整颗星球,皇室对驻扎在帝都星的第三军团并不吝啬,光是军事基地就足有一座城大小,更不用说其余的额外分离出去的新兵训练场、装备库等等。

  车子一靠近大门就被逼停了,无数监控探头和红外射线无声对准了车子各个角落。

  “请出示身份证明。”

  冰冷的电子音在半空中回荡。

  车子后排窗户缓缓降下,露出元帅夫人秀美的侧脸。

  她把一只手伸出窗外,纤细的手指上,华贵的戒指暴露在无数摄像头下。

  刹那间,无数数据流疯狂流动,戒指内嵌的芯片通过扫描,层层验证,和AI识别出的女人的身份一起送到了第三军团指挥室。

  “元帅夫人?”第三军团副团长看着屏幕上出现的女人的脸,大感头疼,“她怎么会来这里,还带着元帅的身份证明?”

  “这到底……让还是不让进啊?”

  他不敢擅作主张,立刻就想联系元帅和太子请示指令。

  另一边,女人收到同伴传来的消息,用的是密语,翻译过来就是:信息拦截成功,尽快进入基地汇合。

  她匆匆回了个收到,点开一个隐藏程序,两条聊天记录被销毁。

  “夫人,下车吧。”女人转过头,温和地说。

  温莎推开车门,小心翼翼踩在地上。

  山间地形崎岖,灌木丛生,她穿着小羊皮鞋,还没走几步路,洁白的鞋面就脏了一大块。

  女人也下了车,紧走几步跟上去,一把扶住她,两人一起朝门口走去。

  “站住!”门口的士兵大声喝道,“你们是谁?这里是军事禁地,没有指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入。”

  守门的士兵都是全副武装,手里还提着一把货真价实的枪,再这么凶神恶煞地一吼,连女人都吓了一跳。

  温莎受惊地抬起眼,茫然又委屈。

  她从生下来就没被人这样大声吼过,生平见过最无礼的行为,就是塞希尔拜访元帅府时说的那些连讽带刺的话了。

  这会儿被人这么冲撞,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得转头,不知所措地看着身旁的女人。

  女人被她看得窒息,这种时候不赶紧说话表明身份,看她干嘛?

  但她伺候温莎已久,还算了解她的性格。

  说好听点叫无忧无虑的小公主,说难听见就是狗屁都没经历过的菟丝花,指望她还不如指望面前的士兵突然脑残放她们进去。

  这会儿只能一掐自己手心,抬起头,就是一双楚楚可怜的泪眼,张口哽咽道:

  “你,你们……这是元帅夫人,我们是从元帅府里逃出来的,还请您通报一声,我们要见副团长,他是元帅多年的下属,一定认识夫人!”

  “这……”士兵一听就犯了难。

  要知道,虽然现在已经不是过去那样、贵族占据绝对统治地位的时代了。

  新的帝国建立以来,陛下宣布废除了奴隶制,平民就算不小心冒犯了贵族也不会再被处死,或者被丢去当奴隶。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能随意冒犯这些大人物了。

  不遵守军规,贸然放人进基地是死罪,但要是不让她们进去,得罪了元帅夫人……

  士兵左右为难,想着要不先问一问上级。

  女人眼底闪过一抹暗色,要是等这些人层层上报上去,还不知道要耽搁多少时间。

  万一医院那边的人反应过来……

  她把手在腰间一模,指尖夹出一根沾了药水的细针,手上一用力,半根针没入温莎的腰间。

  温莎瞳孔骤缩,短短几秒钟,眼神就涣散开来,软软地倒了下去。

  女人飞快收起针,尖叫一声,蹲下身扶起她,“夫人,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快来人啊,夫人晕倒了,救救夫人!”

  士兵脑袋“嗡”的一声,心里瞬间就慌了。

  他也没做什么啊,这怎么就晕倒了?

  还是旁边另一个士兵反应快,“快通知副团长,还有军医,先把人抬进去!”

  要是让元帅夫人在这出事了,他们就得被追责了。

  士兵手忙脚乱拿出联络器,不等他们把消息发出去,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把他们抓起来!”

  “发生什么了?快叫医生!”

  第三军团副团长一路从里面赶出来,谁知刚好见到了元帅夫人倒地这一幕。

  另一边,姜怀瑾连车都没停稳,一看士兵要把人往里搬,拉开车门就跳了下来,往门口冲去。

  两人同时出声,士兵不认识姜怀瑾,下意识服从副团长命令,姜怀瑾怒声喝止:

  “站住!不听指令,你是想造反吗?”

  副团长正焦头烂额着,见到他,抬头纹又多了一条,“姜怀瑾?你来这干嘛?”

  姜怀瑾厉声:“元帅遇刺,奉殿下的命令,戒严帝都星,这女人是刺客同伙,把她抓起来!”

  副团长:“什么?”

  女人低垂的脸闪过浓浓的不甘。

  这些人反应怎么这么快,还偏偏在这时候赶到了!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女人一咬牙,抬起头来,指着姜怀瑾大声控诉:“不,他在说谎,就是他害了元帅!”

  不等众人反应,她连珠炮似的说:

  “从半个月前,俞佑安就把元帅软禁了起来,夫人几次去探望都不让见,就在今天下午,元帅更是中了毒,不是他做的还能是谁做的?”

  副团长看看地上的女人,再看看姜怀瑾,眼底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

  姜怀瑾冷笑一声:“放屁!你在胡扯什么,将军明明是去保护元帅的!”

  “那你要怎么解释,元帅在俞佑安的保护下还能出事?难道你要说俞佑安一个军团长能力不足,还是粗心大意,以至于连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都保护不了?”

  女人不甘示弱。

  姜怀瑾一时语塞,心里把俞佑安骂了个狗血淋头。

  女人眼底浮现出得胜的笑意,正要乘胜追击,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

  “姜怀瑾,还没处理好吗?”

  声音清冷纯澈,宛如雪山之巅蜿蜒而下的冰雪融水。

  众人被这声音吸引了注意力,转眼看去。

  茂密的灌木丛里,两辆车并排停放在大门前。

  其中一辆车是女人开来的,AI自动驾驶没有司机。

  另一辆车则是姜怀瑾开来的,后座车门不知何时打开了,露出了车内坐着的人。

  那是一个从面相上极为年轻的人,一头雪白的长发松松垮垮扎成一束垂在肩上,发梢顺着黑色军装外套滑落下去,正漫不经心地偏头看过来。

  在他的目光下,繁茂的枝叶和燥热的空气一寸寸褪去,空气仿佛被冻住。

  姜怀瑾心里一瞬间闪过一句脏话——沃日,好尼玛帅,不过兄嘚,你要干嘛?

  他想不清楚,但他脑子转的快,很快收起诧异,拍了拍脑袋,顺着淮裴的剧本,故作苦恼地说:

  “抱歉,遇到了点麻烦,请您再稍等片刻。”

  “不必了。”

  淮裴俯身下车,利落的军靴踏在地上,枯枝落叶发出“卡擦”一声。

  他冷冷地抬起眼,从人群中找到跪在地上的女人,浅金色的瞳孔里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刺杀元帅,拐骗元帅夫人,擅闯军事基地,再加上……”他轻飘飘地说,“造谣生事。”

  “不用带走了,就地枪决。”

  四周一片安静,元帅夫人还在一边躺着,谁也不敢动一下。

  女人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脸色难看得可怕,喉咙干涩,一开口声音都是哑的:“枪决?”

  “凭什么?你没有证据,”女人眼珠神经质地转动了一下,一而再的变故让她无法冷静,“这是污蔑,你就不怕别人说你……”

  她剩下的话全卡在了嗓子里。

  一把枪抵在她的额头上,枪口冰冷,青年白皙修长的手指松松卡在扳机里,只需要轻轻一下,就能直接轰掉她半个脑袋。

  “证据?”青年的眼神居高临下落下来,明明没有表情,却让人察觉出一股轻蔑,“杀你要什么证据?”

  女人彻底说不下去了。

  她不是不知道这是谁,所以她知道,淮裴不是在开玩笑,他确实有无证据杀人的“权力”。

  如果可以,她也想像面对姜怀瑾一样,从他的语言中找到漏洞,或者直接以他的出身来挑起众人心中的怀疑,借此搅混水。

  但是……

  女人看到近在咫尺的枪口,还有握着枪的那只手上……熟悉的戒指。

  不只是她看到了,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

  没用的。她绝望地想。

  这里是帝国,淮裴的背后是景佑,皇太子的意志和信任足以胜过一切言辞。

  可怕的寂静在四周弥漫开。

  淮裴忽然收起枪,往后退了一步,“不过,你要是真想死个明白,也不是不行。”

  他偏过头,弧度优美的下巴朝姜怀瑾一点,“过来搜。”

  姜怀瑾脑子卡了下壳,没理解他的意思。

  搜什么?

  淮裴的视线在昏迷的元帅夫人身上一扫,姜怀瑾打了个机灵,瞬间醍醐灌顶。

  是啊,哪有那么巧的事?人走到大门口,刚被拦住,就昏到在了这里,碰瓷都没这么碰的。

  他真是急昏了头,这都没想到。

  女人从两人的眼神交流中意识到了什么,双手并用连连后退,“你们要干什么?滚开!光天化日,你们要性骚扰吗?”

  姜怀瑾不顾她剧烈的挣扎,一只手抓着她,把人反扣在地上,从头发一寸寸检查下去。

  女人叫的实在太惨了,几个士兵都看不下去了,别开脸看向一旁,副团长在一边看着,欲言又止,想说要不找个女兵来吧,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谁他妈要性骚扰你,老子穿上裙子比你好看多了好吧,”姜怀瑾手从她腰间一模,喜上眉梢,“找到了!”

  他举起手,指尖捏着一根银色细针,太阳光照下来,银针反射出冰冷的光。

  女人脸色灰败,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姜怀瑾一把抓起女人,往车上拖去,轮到元帅夫人时却有些犯难。

  要是犯人也就算了,直接拖走就是,可这元帅夫人……该怎么算啊?共犯?还是被欺骗的无知少妇?啧!

  不能定罪,又是恩师的妻子,姜怀瑾犹豫了一会儿,转头去看淮裴。

  淮裴道:“待会儿借个医生,先给元帅夫人看看。”

  姜怀瑾松了口气,袖手站在一边。副团长连忙吩咐人进去找医生来。

  等医生把元帅夫人带走,淮裴彬彬有礼地一颔首,礼仪风度无可挑剔,就是话说的不怎么动听:

  “人我就先带走了,希望下次,你不会再浪费我这么多时间。”

  副团长强撑着和他对视几秒,最终还是低下头:“抱歉,淮先生。”

  淮裴满意地点头,转身离去,姜怀瑾连忙跟上。

  就在这时,轰——

  一声巨响从军团后方传来。

  土地摇晃起来,四周树枝疯狂摇动,树叶暴雨一般落下,停在空地上的两辆车险些撞在了一起。

  淮裴上车的动作一顿,猝然回头,看向远处。

  群山环绕的基地内火光冲天,一股浓浓的黑烟升起,直冲云霄,把天穹染成一片昏黑,活似黄昏夜幕。

  下一秒,刺耳的警报传遍了基地。

  与此同时,副团长的终端上传来AI的通报:

  [武器库遭受袭击!受损面积40%……]

  [更正,受损面积60%……]

  [……]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