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客厅内。

  “怎么样?”泽维尔见塞希尔挂了电话,上半身倾斜过去, 好奇地问。

  塞希尔想起刚刚的谈话, 想到即将到来的事,叹了口气:

  “太子殿下已经到了贝尔塔星,帝国那边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就等联邦动手了。说起来, 你们这边的局势也是够复杂的,跟乱成一团的的毛线一样, 连个头都找不出来。”

  泽维尔认同地点点头,“你说得对, 但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你我的大闸蟹怎么样?”

  “大闸蟹……?”塞希尔后知后觉地砸吧了一下嘴,刹那间,一股诡异的、直击灵魂的味道冲上了天灵盖。

  “………………”

  塞希尔缓缓、缓缓地低下头,看着面前的大闸蟹上厚厚的香菜碎。

  再颤颤巍巍抬起手, 抹了一下嘴巴。

  他看着指尖沾染的那抹绿色, 全身抽风一样颤抖起来:“香香香香香……香菜?!”

  “嗷———!”

  书房门打开, 沐恩从书房里走出,迎面一道黑影, 如恶狗扑食一般……扑向了厕所。

  沐恩眉眼不动,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抬步走到桌边, 放下手里刚刚打印出来的文件。

  “那点东西还撼动不了威廉斯特家族, 我约了赛安利斯那个未婚夫见一面, 晚上回来。”

  泽维尔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没说话。

  当初他刚认识沐恩的时候, 沐恩还没成年。一眨眼几百年过去,昔日纤细的少年褪去稚嫩,越发风姿出众。

  沐恩偏过头,正正对上他的目光,顿了一下,问道:“你看什么?”

  “看我貌美如花的老婆啊。”泽维尔认真地说。

  沐恩:“……”

  他拿起文件,在泽维尔头顶拍了一下。

  泽维尔笑吟吟地看着面前白发蓝眼的大美人,伸手握住他手腕。

  沐恩衣袖折上去一段,露出的手腕清瘦,腕骨微微突出,手指骨节冰白,微微泛着红。

  “你这手……”

  “关节炎?”塞希尔从旁边冒出头来,盯着沐恩的手,狐疑道,“听说骨节泛红很危险的,要及早就医啊。”

  泽维尔:“…………”

  沐恩把手抽回来,走到玄关换了鞋,开门出去了。

  塞希尔这段时间被迫试菜的大仇终于得报,就连满嘴的香菜味都没那么恶心了,瘫在一边,笑的浑身抽搐。

  泽维尔阴郁地看着他,恨不得让这货今天就滚出他家,然而,他的眼神只换回了塞希尔一个特别贱的表情。

  “你就不觉得自己有点……”泽维尔含蓄地顿了一下,尾音意犹未尽,“见不得别人好?”

  “是啊,你才知道吗?”塞希尔十分光棍地说,“宁建十座庙,也要拆散一对狗男男,你这种人生赢家不懂的啦。”

  泽维尔确实不懂,也不想跟着他犯抽,起身走到厨房,片刻后回来,手里端着两杯现磨咖啡,一杯放在塞希尔面前,一杯自己喝了。

  塞希尔如获至宝:“啊,咖啡!来你们这几天天天喝茶,嘴巴都要淡出鸟来了。”

  他喝了一口,点评道:“感觉没有速溶的好喝,少了速溶咖啡里面那股清纯不做作的香精味。”

  泽维尔麻木地看着他,垃圾食品爱好者高高抬起下巴,倔强不服输地回视。

  泽维尔不想跟他就这个话题纠缠下去了。他忽然想起自己听到的、关于淮裴和帝国那位太子的传闻,再一想塞希尔刚刚和他聊天时的语气,狐疑地挑眉:

  “话说,你和你们太子平时都这么亲密吗,就不怕他的alpha吃醋?”

  “这个啊,”塞希尔远目,满脸沧桑,“其实我早就感觉不到他是omega了。”

  泽维尔:“?”

  “自从那年他闯进我家,掀开我的被子,从我的床上带走了我的狗,然后……”

  塞希尔悲愤,“强行给我的狗做了绝育!”

  泽维尔一口咖啡:“噗!”

  塞希尔哽咽得语不成调,“从此我的宙斯再也不是一条普通的公狗,而是一条……”

  “公公狗!”

  “……”泽维尔冷静地擦了擦嘴,拍了拍这个自己找不到对象,儿子还被绝育了的男人的肩膀,“节哀。”

  .

  “安林是斯图尔特家族家主的老来子,很受宠爱,现在被赛安利斯这样侮辱,斯图尔特家族不可能就这样咽下这口气。”

  “沐恩说动了安林,现在整个斯图尔特家族已经站到了威廉斯特家的对立面。”

  “原本中立的林家也在思考站队……”

  景佑把近日来收到的消息放在一起,慢慢地看着,那一条条消息在脑海里汇总。

  经过几百年的斗争和内耗,联邦昔日的八大家族有四家都落寞了下去。

  如今还在活跃的,只有斯图尔特家族,威廉斯特家族,林家,还有向来低调的肯内特家族。

  其中,斯图尔特家族和威廉斯特家族的实力最强。

  为了联邦第一家族的地位,两家已经明争暗抢了几百年,两家的家主都熬死了好几个。

  林家向来中立,不争不抢,既不拔尖,也不会让人直接忽视,稳如泰山地扎根在联邦。

  肯内特家族几乎隐身,渐渐被排挤出了联邦政治中心。

  这些年来,联邦内部的变动,别的不说,光是赛安利斯和安林的订婚就十分耐人寻味。

  两个你死我活地斗了几百年的家族,毫无征兆地握手言和,还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谈起了联姻,要说这背后没什么阴谋,景佑是不信的。

  之所以能达成,极大可能,还是背后的某种利益交换的结果。

  而这个交换的内容……除了威廉斯特家族那位突然出了事故横死的家主,还能是什么?

  总不能是安林要死要活地爱上了敌对家族的继承人,哭着喊着、以死相逼要他爹把他嫁给赛安利斯吧?

  其实景佑还真没想错,当初还真就是安林非要嫁给赛安利斯的,这件事在联邦高层都不是秘密。

  不过,事实究竟是安林瞎了眼,还是斯图尔特家族为了掩饰自己的目的,特地放出的烟雾弹,就谁也不知道了。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从理查德身死的那一刻,两家的联盟就已经土崩瓦解了。

  现在的他们只是敌人,只要他们继续针锋相对,这件事就有漏子可以钻。

  景佑看了两眼联邦近日来的消息,遗憾地叹了口气。

  要不是帝国内部也是一团糟,他倒是真想……

  不一定要打仗,只要联邦内部乱起来,想从中间捞取一些利益,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景佑把文件收起来,转头问一旁的联络官:“帝都星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传信一切正常。”

  景佑垂眼,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挺忍得住啊……”

  他又问:“淮裴呢?”

  “淮先生也一切正常。”

  景佑点头:“好,你先下去吧。”

  联络官行礼后退了出去,顺便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景佑揉了揉太阳穴,眼底一道疲累的青影,为了加固贝尔塔星的防御,他已经几天没睡好了。

  现在联邦内部自己乱了起来,暂时是不会来找他们的麻烦了,他也可以松口气了。

  景佑关了灯,随手拉过一旁的衣服外套披在身上,靠着椅背,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大概是醒着的时候思虑过多的缘故,景佑神智昏昏沉沉了一会儿,居然做起梦来。

  他梦到了前世的事情。

  慕燃从联邦回来之后,性格古怪了很多,很多事情既不愿意和慕鸫说,也不愿意和景佑分享,经常一个人独来独往,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时帝国内部的矛盾已经很明显了,景佑周旋在两派之间,忙的脚不沾地,睡书房是常有的事,也就没怎么关注他。

  也就是那个时候,前一世的联邦内部也出了一起不大不小的事故——

  联邦内的某个将军被人举报叛国,罪证确凿,连一个月都没到,直接宣判了死刑。

  景佑原本是不大关注这种事情的。

  联邦从几百年前就内斗严重,前任帝国还在的时候,皇室搅风搅雨,短短几年间,联邦内光是被判叛国的人就上了三位数。

  但这次他却上了点心,因为被判叛国的那个人他认识。

  联邦内的天才平民将领淮裴。

  当初两国打仗的时候,帝国的军队一度压到了距离联邦首都星不到一光年的地方,中间只剩下十几颗星球,几乎走到了亡国边缘。

  要不是这样,联邦也不会破格提拔淮裴上来。

  只可惜,当战局稍缓之后,联邦那几个家族以为自己又有了一击之力,迫不及待找借口把淮裴换了下去,顶替上自己的人,直至最终战败。

  景佑听到消息的时候,内心不是没有触动的。

  这样一个优秀的人才,抛弃其他不说,他是很愿意招徕到自己身边的。

  之前寻找慕燃时,帝国的人曾经深入过联邦各个私密监狱,这会儿刚好能够用上。

  景佑让人偷偷接触过淮裴一次,只要他愿意效忠帝国,就想办法救他离开。

  然而,淮裴拒绝了。

  景佑有点遗憾,却没强求。

  但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三个月后,淮裴自己越狱了。

  淮裴是在行刑前一晚越狱的,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联邦监狱中跑出来的,从那以后就失去了踪迹。

  那时,慕燃踩着父辈的功勋和景佑未来王夫的名头,一路节节高升。

  随着婚期接近,各地的贵族越发不安分。

  景佑忙着处理国内的事,没有精力再去关注淮裴,就再也没听说过他的消息。

  这些记忆掩盖在其他碎片之下,早已被他遗忘,直到今天,他看到威廉斯特家族和斯图尔特家族联姻的消息之后,才意识到。

  原来从那么早,淮裴的处境就已经很危险了。

  “咚咚咚、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传来,隔了层水幕一般,遥远而不清晰,景佑半梦半醒间皱起眉。

  “殿下!帝都星出事了!”联络管急切的嗓音从门外传来。

  景佑眼睫猛地颤了一下,从光怪陆离的梦境中清醒过来,缓缓睁开双眼。

  大门打开,联络官焦急的脸出现在门后。

  一见景佑,他连行礼都顾不上,急忙走进门,在办公桌后站定。

  “出什么事了?”景佑坐直身体,衣服顺着肩膀滑落下去,他拎起来挂在一边,疲惫地闭了闭眼睛。

  联络官脸色发白:“殿下,第三军团……反了!”

  .

  半天前,帝都星。

  俞佑安从病房里走出,站在阳光底下,用力舒展了一下筋骨。

  专门服务于贵族的私立医院连花园都是鸟语花香的,各季节的珍贵花卉经过培育之后,一年四季都能开放,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俞佑安吸了吸鼻子,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哟,俞将军,您在这透气呢?”侍卫长从医院外进来,见他打喷嚏打得整张脸黑里透白,忍不住笑起来,“您这是花粉过敏?”

  “没有没有,”俞佑安生怕他下一秒就把医生招来了,连忙摆手,“就是边塞待惯了,适应不了这边的气候,都是小毛病,没什么。”

  “那就好,”阿尔诺道,“说起来,淮先生在联邦时也是常年带兵的人,来这边之后倒是没什么不适应的。”

  俞佑安嗨了一声:“谁让人家联邦科技先进呢,人家能舒舒服服坐在指挥室里喝咖啡,过来了当然适应,咱们就只能顶着枪林弹雨往前冲,没死都算好的了。”

  “这样啊,”阿尔诺道,“那还是咱们帝国将士辛苦。”

  他说着笑起来:“不过咱们帝国现在也在发展了,第三军团训练场也不再是原来那种露天的了,淮先生天天往返训练场,几乎都没怎么晒黑。”

  俞佑安嘿嘿笑:“要不殿下怎么喜欢他呢,太子妃嘛,可不就得长得好看,皮肤也得好,要是整个咱们这样五大三粗的,那看起来,简直了!”

  阿尔诺笑道:“那倒是。”

  俞佑安看着他手里提的盒子,“又来给元帅送东西?”

  “可不是,殿下走的时候交代的,”阿尔诺当着他的面打开饭盒,里面几只小巧精致的银碗,盛着颜色透亮的补汤,“给元帅补身体的。”

  俞佑安是个粗糙惯了的人,对这些补品没什么研究,闻言摆摆手,“那你先进去吧,别把汤放冷了,我在这再透会儿气。”

  病房里一股香水味,虽然十分清幽雅致,但他闻汗臭味闻惯了,闻着这股香味就十分不舒服,在里面待久了之后,浑身像是有蚂蚁在爬。

  “行。”阿尔诺答应一声。

  他进去之后,俞佑安闻着周围的花香,又打了一个喷嚏,正琢磨着要不要到吸烟室换换空气,姜怀瑾从外面进来了。

  俞佑安眼前一亮:“老姜!”

  他一嗓子惊动了半个花园的鸟,护士也跟着探出头来,俞佑安连忙收声,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

  姜怀瑾简直恨不得掉头就走,深觉自己跟着这么个上司,脸迟早要丢光。

  “快过来啊!”俞佑安见姜怀瑾站着不动,几个大步走过去,拍拍他肩膀,“来干嘛?知道哥们儿无聊,来找我玩吗?”

  “医院有什么好玩的?”姜怀瑾毫不留情翻了个白眼,日常怀疑上司的智商,“我是来看老元帅的!”

  “哦哦,”俞佑安也不在意,“那你得等一会儿了,殿下的侍卫才进去,元帅估计吃饭呢。”

  “侍卫?阿尔诺?”姜怀瑾疑惑,“殿下让他来给元帅送饭?”

  元帅病了,不该是元帅夫人来照顾吗?

  殿下送哪门子饭?

  “好像不是饭,是补药。”俞佑安摸了摸头。

  姜怀瑾更怀疑了:“元帅病成这样,还吃得下补药?不是说元帅就快……”

  他剩下的话没说出去,困惑却越来越深。

  都说病了的人要进补,但也讲究一个度,要是虚弱到一定程度,虚不受补,这时候吃补药,和毒药也没什么区别。

  殿下不可能不知道这些,怎么会不问过医生就让人送补药来?

  “你们还说什么了?”姜怀瑾问道。

  俞佑安不明所以,搞不清楚他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就说了会儿话啊,也说没什么……哦,对了。”

  他一拍脑袋,“他好像还说淮裴长得好看来着,你说他一个alpha,整天关注这些东西做什么,不过也不怪他,那个淮裴长得确实好看。”

  姜怀瑾:“淮裴?”

  他眯了眯眼,“他具体是怎么说的,你说给我听听。不要自己概括,说原话。”

  “好像是就……就说那些,淮裴晒不黑呀,还有我们帝国的发展这些。哎,原话我哪记得?”俞佑安道,“这些怎么了吗?”

  “淮裴晒不黑?”姜怀瑾怀疑地看着俞佑安,一时间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疑神疑鬼了。

  这俩人其实是aa恋爱好者吧,不然为什么要整天关注一个alpha长得好不好看,会不会被晒黑?

  “对呀,他说淮裴天天去第三军团训练场,结果一点也没晒黑,”俞佑安感慨,“不得不说我们帝国确实是发展了啊,你想想以前我们在沙漠里面训练的时候,那真是,皮都给晒掉了一层!”

  他说完,发现姜怀瑾脸色不太对,刚想问,姜怀瑾抬起头看着他:“话说你怎么出来了?不在里面陪着元帅说说话?”

  俞佑安终于找到了能说话的人,一叠声地抱怨:

  “还说呢,你都不知道,这医院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到处都是香水,熏的我直打喷嚏,我在里面待了好几天,实在待不住了,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怎么可能,这种医院会用会让人感到不舒服的香水?这里面可全是病人啊,还全是有钱有势的病人,医院不想混了吗?”

  姜怀瑾说着,正巧旁边路过一个护士,他连忙拦住人,问道:“打扰一下,请问你们这的病房里面,用的都是什么香水啊?”

  小护士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姜怀瑾不大好意思,摸了摸头,压低了声音:“感觉这味道还挺好闻的,哪里买的,能说说吗?”

  小护士说:“您说错了吧,我们医院住的都是病人,连空气都是循环净化过的,从来不会往病房里喷香水,只有大堂那边才会用一点熏香。”

  姜怀瑾听得一颗心直往下沉。

  他谢过小护士之后,拉着俞佑安飞奔起来。

  俞佑安:“卧槽,你要干嘛?不要拉着我的手,好奇怪!”

  “闭嘴,蠢货,出事了!”

  俞佑安懵逼:“啊?”

  “这医院的空气净化系统被人做了手脚,故意让你出去,”姜怀瑾咬牙,“你最好祈祷元帅不要出事,不然殿下回来之后,非扒你一层皮不可。”

  其实不仅仅是如此。姜怀瑾心想。

  阿尔诺那些话也不是闲聊那么简单。

  他不断重复两国之间的差距,淮裴有多养尊处优,明明为国效力的是他们,得到自由出入第三军团权力的却是淮裴。

  这些话会在俞佑安的脑海里留下一定的潜意识,不断提醒他,让他时刻清楚地意识到——

  淮裴不是帝国人,他只是一个外来者。

  而且,还是一个靠着美色上位,凭借一张脸就参与到了帝国的政治中的外来者。

  这无疑是对他们这些血里火里拼杀出来的将士的不公。

  只可惜,就连阿尔诺也没有想到,俞佑安能够迟钝到这个地步,半点没有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

  但是,他理解不到,姜怀瑾却瞬间就理解了。

  作为一个背后无依无靠,全凭自己从底层爬上来的军官,他的内心比俞佑安要敏感得多。

  尤其是对于这种,特权阶级轻而易举占据更多社会资源的情况,他可太熟悉了。

  景佑的命令是一回事,其余人怎么想又是另一回事,阿尔诺这一手不可谓不歹毒。

  俞佑安稀里糊涂被骂了一顿,也不敢反驳,只能闷着头跑的更快。

  这种私立医院一共也没多少层楼,他们来不及等电梯降下来,直接从楼梯上爬了上去。

  慕鸫的病房在顶楼,他们到的时候,房门虚掩着,门口看守的士兵早已不见了。

  俞佑安一马当先,推开病房门。

  病房内,慕鸫躺在病床上,口鼻流血,脸色青白交加,一双眼睛还睁着,死死地看着病房屋顶,枯瘦的手背上满是青紫,竭力伸向不远处。

  病床旁边,饭盒撒了一地,汤汤水水流的满地都是。

  姜怀瑾一看这情况,站住脚步,拉住就想进门的俞佑安,匆匆吩咐:

  “你去检查一下老元帅怎么样了,我去叫医生,还有,地上的东西不要碰,我找人来收拾,这些东西全部都要送到研究院去检验。”

  俞佑安还没来得及答应一声,姜怀瑾已经没了人影。

  他只得先进门,小心翼翼扶起慕鸫,检查之后,发现他还有气息,不由得大喜过望。

  医生很快到来,简单的检查过后,直接把人推进了急救室。

  “都怪我……要不是我……”急救室外,俞佑安懊恼地垂下头。

  “现在不是追究这件事是谁的错的时候,”姜怀瑾坐在他旁边,四周一片混乱,他的头脑却前所未有地冷静下来,“那个人敢对元帅下手,不可能只是为了谋杀一个命不久矣的老人,一定是有别的企图,必须立刻通知殿下……”

  他猛地抬起头,眼底光芒极速闪动着,半晌喃喃道:“为什么殿下这会儿不在帝都星!”

  俞佑安迷糊地看着他。

  姜怀瑾豁然起身:“第三军团的控制权在谁手里?”

  俞佑安抬头看着他,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

  “好像是……淮裴?”

  作者有话说:

  感觉阿尔诺也怪惨的……

  景佑去前线,他拼命用眼神暗示淮裴:你老婆不要你了你老婆不要你了。

  淮裴:老婆给的戒指好好看!

  转头找到俞佑安:太子偏心太子偏心!!

  俞佑安:嗯,确实长得好看。

  ps:债务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