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聆一碗甜汤差点儿喝到心肌埂塞, 直到楼梯口晃过梁泽悠闲的身影,他实在装不下去了,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膝盖撞到桌腿“嘭”的一声响, 膝弯将椅子往后抵出十多公分, 椅子腿摩擦地板发出“次喇”一声响, 完美的打破了大厅的沉寂。

  吴婶听到响动慌慌张张从厨房奔出来,楼梯口的梁泽冲她摆了个无事的手势, 吴婶说,“甜汤凉了,我重新给你热热?”

  梁泽笑眯眯的点头,“麻烦您了。”

  趁吴婶拐进了厨房,官聆三两步朝梁泽跑过去, 先是紧张兮兮的看了看他的脸,再是扯着他的胳膊摸了摸, 梁泽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干嘛呀你?公众场合注意影响。”

  官聆心有余悸的往楼上瞟了一眼,拽着梁泽的胳膊往饭厅那边走,边走边小声问,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梁泽假装听不懂的问。

  官聆指指楼上, “你爷爷没打你吧?我隐约听到拍桌子的声音了。”

  拍桌子的声音都听见了,那吼声估计也没跑了,梁泽睨他一眼,想把心中的喜悦一股恼的告诉他, 看到对方担忧的小眼神后又贱兮兮的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换了个委屈的神情,“哎, 你觉得呢?”

  官聆瞪大眼,紧张的问,“真打了?打哪儿了?”

  “官聆!”梁泽攥住他扒拉自己腿的手,严肃的道,“你之前说一辈子,是真的还是假的?”

  “现在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干嘛呀……”官聆满脸焦急。

  “不是无关紧要。”梁泽打断他,“现在不说什么时候说呢?我都跟我爷爷摊牌了,你要没想着跟我过一辈子,那我这打岂不白挨了……”

  “你都跟他怎么说的?你爷爷呢?没把人气出好歹来吧?”

  “先别说他了,”梁泽扳着他的脸,“就说咱俩,你是真的吗?”

  屋内灯火通明,官聆被梁泽捧着脸,任何细微的表情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他心里发虚,生怕老爷子突然下楼来看到了,也怕进厨房热甜汤的吴婶出来撞见了,但对上梁泽认真的眼神,那些心虚、慌乱又好像突然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他重重的点点头,“真的,我想用一辈子来喜欢你,对你好,来……”这话曾是他心中所想,如今被满室的灯光打在脸上,像是在大太阳底下堂而皇之的示爱,陡然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后面两个字卡在喉咙口迟迟出不来。

  “来什么?”偏梁泽还要是个贪心的,嫌不够的追问。

  官聆张了张口,还没说出口便听到客厅那边有脚步声传来,他忙拍开梁泽的手转过身在椅子上坐好,吴婶端着托盘过来,上面放着两样点心和一碗甜汤,“一会儿还要睡觉,简单吃点儿,明早吴婶再做好吃的。”

  活像一颗糖擦过唇边,眼看就要吃着了,结果掉到了地上,梁泽浑身不得劲,悻悻的点了点头,“时间不早了,您去休息吧。”

  “吃完东西搁桌上就行,”吴婶说,“客房收拾的三楼最里面那间,你们吃好早点休息。”

  梁泽不耐烦的摆摆手,吴婶便也没再多说什么,一边解围裙一边出了饭厅。

  梁泽瞅着吴婶的背影消失不见了,兴匆匆的转过脸叫官聆,“继续。

  官聆本来就挺不好意思的,被这一打岔干脆假装听不懂,说什么也不愿开口了,转移话题问,“你爷爷真打你了?”

  梁泽想起老头照着他脑袋顶拍的那几下,委屈巴拉的点点头,“肯定真打呀!我那么无聊编瞎话骗你么?”

  官聆不由想起自己以前编过的那些瞎话骗梁泽,当即心虚的摇头,“当然不会。”说罢又一脸关切的问,“打你哪儿了?”

  梁泽装模作样的撸了下脑袋,官聆瞪大眼,“怎么能打头呢!打傻了怎么办!”

  梁泽:“……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官聆煞有介事的说,“我念小学的时候班上有个同学乘法表老记不住,最后被他爸一棍子给打傻了,乘法表倒是会背了,但吃喝拉撒全得人照看。”

  梁泽抽抽嘴角,“我没那么脆弱,挺扛揍的。”

  官聆看他说话条理清晰神态自若,想来梁老爷子也不可能对亲孙子下狠手,点点头又问,“那我还用见他么?”

  梁泽拿起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甜汤,“你想见吗?”

  官聆抿着唇没答话,犹豫着低下,梁泽以为他是要拒绝,正打算开口,便听他说,“我人都来了,不见是不是不太礼貌?”说罢视线瞟到他头顶,“何况你还挨打了。”

  谎是自己扯的,怎么着也得圆下去,梁泽强忍着笑点头,“今天太晚了,明儿再见吧。”

  官聆松一口气,连忙点头,“好。”

  梁泽喝一口甜汤,好奇的转脸看他,“你就不好奇我爷爷还有没有说别的?”

  官聆当然好奇,可梁泽都挨打了,想来梁老爷子也不可能说什么好话,未免失望,官聆觉得不听也罢,可听梁泽问起,遂顺着话问,“你爷爷说什么了?”

  “说周崇的事他会帮忙。”

  “真的?”官聆意外的问。

  “嗯。”梁泽点头,“周崇毁了桓宇跟映嘉的项目合作,老头儿肯定咽不下这口气,这个时候不落井下石就不是他的风格了。”

  压在官聆胸口的第一块大石头轻了不少,可第二块还悬着,他拿叉子叉了块点心递给梁泽,试探着问,“除了这个没说别的了?”

  “有。”梁泽偏头就着他递过来的姿势咬了一口,官聆下意识抬头往楼梯口瞟,没见着有人才松了口气,但还是不大自在的将叉子放回了点心盘里,“你自个儿拿着吃。”

  梁泽知他脸皮薄,又是在自己家里,肯定放不开,也没捉弄他,老老实实自己拿起东西吃起来,边吃边道,“我爷爷觉得你太年轻了,长得还好看,跟我在一起只是玩儿玩儿而已。”

  官聆一听这话拧起眉,“怎么可能!”

  梁泽用余光瞟他一眼,啧了声,“可不是,我说你不是那样的人,可老头儿死活不信呐,”他说完喝一口甜汤润嗓子,“还说什么日久见人心,以后有我伤心难过的时候。”

  被人这样说,官聆虽心有不服,但老爷子担心自己孙子说这种话也是情有可原的,何况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上下唇一碰就是一辈子,说出来是个人怕是都要笑掉大牙了。

  何况他清楚梁泽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怕这些话也不单单是梁老爷子说的,他自个儿心里也没底,不然之前就不会问自己对他是否真心了。

  官聆伸手捉住他夹点心的腕子,明明听着不过是顺着接的话,表情语气却虔诚又郑重其事,像许诺般,他说,“那就让老爷子瞧瞧什么是日久见人心。”

  梁泽转过脸来,官聆继续道,“以前我所理解的喜欢太浅薄了,以为一个人送我衣服给我买房子就是喜欢我、在乎我,直到遇见你,你让我体会到了我所理解的喜欢以外的滋味儿,它是相互的,承载着情和爱,欢乐和感动,冲动和激情,或许还有争吵和悲伤。”说到这里官聆顿了顿,舔舔干涸的唇边继续道,“但不管是哪一种,我都想与你一同体会。”

  如果说好看是分泌多巴胺的媒介,那么好看的人冲自己说情话时的神态就是一剂催/情的良方,在与官聆的这段感情里,不管是若有似无的引诱还是循循善诱的哄骗,梁泽一直处于主导位,今天难得被动一回,没想到收效惊人。

  没有“我喜欢你”青涩,不如“我爱你”汹涌,但这番话里所包含的浓烈的情感却比那七个字更深更重,更让人无法忽视,想抱起来亲一口。

  佣人们都下去了,老头儿应该也已经睡下了,可梁泽顾及着脸面,尚保留着一分浅淡的理智,他扔了叉子搁下碗,反手捉住官聆的手腕,踢开椅子拽着人就往楼上走。

  “哎!”官聆刚煽完情,脑袋懵懵的还没反应过来,被梁泽拽了个踉跄,“干嘛呀?不吃了?”

  “不吃了。”梁泽拽着他边上楼边说,“困了,睡觉。”

  官聆:“……”

  行至三楼,官聆想起吴婶的话,指指走廊尽头的房间,“客房是那间吗?”

  梁泽没答话,直接推开近楼梯口的那一间,一把把人扯进了屋里。

  屋里没开灯,乌漆麻黑的,官聆寻着记忆想起这间似乎是上次寿宴梁泽住的,想来应该是他的房间,只是梁泽没给他思考和发问的余地,把人拽进屋就摁在墙上亲了下去。

  “唔……”走廊的灯光透过虚掩的门扉洒进来,巴掌宽的一条光影打在两人脸上,官聆被亲了个措手不及,想着这里是梁宅,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推拒。

  梁泽顺势摁住挡在胸膛上的手,光摁着不够,还抓握着往自己衬衫扣的缝隙里伸,官聆吓了一跳,唇齿微张似想说话,梁泽便趁着这空隙趁虚而入了,舌尖扫过热烫的腔壁,触到口腔里那条闪躲的“游鱼”,狠狠捉住,舔舐,翻搅。

  官聆从未经历过如此汹涌澎湃的吻,神经末梢早已短了路,理智一点点被汲取,他像条濒危的鱼,进气少出气也少,直到汹涌的浪逐渐平息下来,他趁着空隙偏开头大口吸气,等他醒过神来才发觉原本抵在梁泽胸膛作以推拒的双手早不知何时环在了对方脖颈上。

  “笨。”梁泽的唇贴着他的耳根,并不比他好多少,说话时粗重的气息拍在耳廓上,“连换气都会。”

  官聆又羞又恼,耳根还被他说话的热气弄得麻酥酥的,他缩了缩脖子躲开他,环着对方脖子的手曲着在后劲肉上揪了一下,“发什么神经你?”

  “突然就想亲你。”梁泽实话实说。

  “那也不用这样吧!”官聆喘匀了气,怨怼的剜了对方一眼,“我还以为房子着火了呢。”

  “确实着火了。”梁泽欺近他挺了挺腰,“烧得不得了。”

  抵着小腹的东西太实在了,官聆整个人都僵了一下,缩回收想往后退,后背却抵着堵结实的墙,退无可退,只好继续将人往外推,“烧着了就拿水浇。”

  “烧的是三味真火,”梁泽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按,嗓音低沉又性感,“平常的水浇不灭。”

  官聆的手被烫了一下,脑海里不合时宜的跳出在豪景“晨练”时的画面,他想把手缩回来,梁泽却按得更紧了,低沉沙哑的嗓音磨着他的耳根,舌尖黏腻的扫过泛红的耳廓,“官官,行行好,灭一灭吧。”

  早前官聆就发现自己是个抵不住诱惑的,平常梁泽只要欺近自己说点软话他就没辙了,更别说这种时候,仅存的那点儿理智被狗叼走了,被梁泽抓着的那只手主动握了上去,门扉透进来的光斜打在梁泽脸上,微拢的眉,半眯的眼,挺阔的鼻和光影里一半在明一半在暗的薄唇,无一处不透着性/感的诱/惑。

  官聆终是没能克制住,另一只手攀着对方的脖颈吻了上去。

  黏腻的吻中夹杂着粗重的喘/息从光影中游移到幽暗里,官聆被梁泽带着往里走,身上的衣服裤子散了一地,直到被压在床尾的软榻上,他想,激情、欲/望和胸腔里咚咚的心跳,这大概就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情到浓时。

  本该是场轰轰烈烈的宣泄情与爱的协奏曲,可惜两人身体虽然无比热情,心理上却都未做好充足的准备,曲子奏到高/潮部分的时候才发现均未携带演唱用具,尴尬又好笑。

  官聆仰躺着望着漆黑的天花板,抬手拍了拍梁泽埋在他脖颈间的脑袋,“算了,睡觉吧。”

  梁泽使劲儿在他脖颈间拱了拱,似发泄,似懊恼,“保险都他妈拉了,箭在弦上,还他妈怎么睡得着!”

  官聆也好不到哪儿去,滑下手摸摸梁泽带着薄汗的后背,“要不跟上次一样,用手?”

  梁泽摇摇头,嗡声嗡气的说,“没意思。”

  官聆:“……”

  梁泽咽了咽口水,将脸从官聆脖颈间抬起来,“要不你用腿吧?”

  官聆:“!”

  彼时,还未散尽的硝烟又重新被点燃,暧昧因子在空气中迸发、蔓延,给寂静的黑夜增光添彩。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有事要出门,所以这几天都更得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