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传宇怎么也没想到, 自己会栽这么大一跟头。

  他作势想去抢梁泽的手机,却被梁泽一个漂亮的闪身躲了过去,刘传宇一个踉跄差点儿撞到茶几上, 一旁看了半天的官聆也瞬间了然了梁泽下的这盘棋。他想起梁泽说过, 他是个生意人, 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刘传宇张口就跟他要一千万,他不但不可能给对方一个子儿, 还可能让对方惹一身腥。

  “勒索敲诈事小,”官聆默契的配合着梁泽继续往下演,,“你手里握着这么有力的证据却一直隐瞒不报,我现在还怀疑你跟杀人凶手是同谋呢, 程斐的死是不是也有你的一半功劳啊?”

  “你可别血口喷人!”刘传宇勃然大怒,“我才不是什么同谋, 我那是为了拍富豪夜会女明星的丑闻无意间拍到的。”

  “那你就是包庇罪犯。”卓宇接过话头,“与同谋无异了。”

  官聆偏头看了卓宇一眼,冲他竖起大拇指。

  梁泽关掉录音,就着手机屏幕摁了三个数, 然后将手机丢还给卓宇, 卓宇拿着电话去了窗边。

  梁泽冷眼看着刘传宇,“百来万倒也没什么,可你太贪心太不知足了,我们演的这一出其实漏洞百出, 可你猪油蒙了心, 被钱财遮了眼,压根儿看不见, 才会让我们这么顺利的抓住你的把柄。”梁泽说完看向官聆,“卓宇在报警了,至于他怎么办,你说吧。”

  说来说去刘传宇也不算无辜,但没有他的话程斐的死也不可能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官聆想了想,深吸一口气冲他道,“我不会把录音交给警察,也不会告你包庇罪犯,一会儿警察来了,我会说你是举报者,等周崇的案子审理过后,我会以程斐亲属的身份送旗感谢你。”

  刘传宇颓然的坐回沙发上,脸色木然,官聆后面还说了什么他压根儿没听进去,他只知道,这一个多月的努力都白费了,他不但丢了工作,最后还一分钱也拿不到,还险些背上个包庇罪犯的罪名。

  卓宇报完警从窗边走过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太他妈刺激了!”他终是没忍住,一手捏着手机一手握着拳差点儿原地起跳,“跟他妈演电视剧似的!可惜卫杰不在。”

  “可消停会儿吧,”梁泽白他一眼,“又不是真演电视剧,群众演员不需要那么多。”

  “靠!”卓宇不服气的道,“好歹我也是重要配角好吧。”

  官聆笑着看向他,“谢谢你。”

  被这么郑重的道谢,卓宇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他摸摸鼻子笑着道,“也不白帮,”说罢他冲官聆眨了眨眼,“你哪天跟梁泽过不下去了,随时找我。”

  官聆、梁泽:“……”

  “不过,这事儿真闹到警察局去了,估计得闹大。”卓宇扫了眼沙发上白着张脸的刘传宇,“周家肯定会找关系疏通,你们得做好应对准备。”

  梁泽走近刘传宇,“警察一会儿就来了,等他们看过证据肯定会传周崇问话,周家的人脉有多广你应该也知道,为保险起见,你手里应该是有备份的吧?”

  刘传宇抬头看向梁泽,白森森的脸上似有些犹豫,梁泽说,“你没有退路了,如果这一局周崇赢了,你的日子怕是也到头了。”

  梁泽的话算不上威胁,顶多只能算是一种变相的提醒,刘传宇自己做的局又怎么可能不清楚这里面的利弊呢?不用梁泽刻意提醒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

  梁泽半眯着眼睛看向落地窗外的无边夜色,“既然我的成绩单被周崇给毁了,那我就拿他上交一份更好的。”

  警察来得很快,刘传宇虽然是举报人,但卓宇、官聆和梁泽也得跟着回去做笔录,这一折腾,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你是不是要回脱轨?”梁泽冲卓宇抬抬下巴问。

  “回个屁,”卓宇抻了抻胳膊,“累死了,我直接回家睡觉。”

  官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辛苦你了。”

  “没事。”卓宇摆摆手,“你们怎么回?”

  “打车。”梁泽说,“你走你的吧。”

  卓宇先行离开了,两人走到马路边儿准备打车,拐角处的两盏车灯冲他们闪了两下,梁泽看清是辆黑色的卡晏,心下沉了沉,拍了拍官聆的肩膀,“我过去一趟。”

  官聆也看到那辆车了,虽然不明所以,但看梁泽沉重的表情还是点了点头。

  坐在副驾驶的是常年挂着副笑脸的管家吴伯,开车的是家里的司机老刘,梁泽走近,副驾驶的车窗降下来,吴伯笑眯眯的冲梁泽说,“少爷,老爷叫我来接您回裕园住一晚。”

  梁泽心道这老头儿消息还真灵通,他这才刚做完笔录车就在外面等着了,他犹豫着往回看了一眼,官聆孤零零的站在路边等他,风掀起衬衫的衣摆,整个身形看着有些单薄。

  “今晚不大方便,”梁泽说,“你跟爷爷说,我明儿回去吧。”

  吴伯寻着他的视线往前看了一眼,笑着说,“老爷说家里客房多,多一个人也不是住不下。”

  梁泽懂了,老头儿叫吴伯来接人不单单是周崇的事儿,他抿了抿唇,扔下一句“行吧”转身朝官聆走去。

  “今晚跟我回裕园住吧。”梁泽走近官聆说。

  “啊?”官聆脸上写满的尴尬,“裕园?”他偏了偏头,视线落到拐角处路灯下的卡晏上,远远的看着副驾上的人像梁家的笑面虎管家,心里登时咯噔了一下,“今晚的事你家里人知道了?”

  梁泽没瞒着官聆,点点头,“老爷子出面的话事情办起来更顺利。”

  官聆有些犹豫,对于梁家来说这毕竟不是必须要淌的浑水,梁老爷子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呢,要他老人家出手相帮,怕是有些难度。

  梁泽看出他的犹豫,伸手牵住他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说,“我们的事老头儿可能知道了。”

  这话比上一个问题更猛,炸得官聆当场怔住了,瞪着眼睛看着梁泽,“啊?”

  “他叫我带你回去,”梁泽说,“应该是想见见你。”

  官聆整个人都蒙了,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鼻尖,“见我?”

  见梁泽点头后,官聆脸上的懵逼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慌乱和忐忑,其间还伴随着几分紧张,我这恋爱才谈了不到五天呢,怎么就要见家长了?

  “你爷爷身体是不是不好?”官聆慌慌张张的问,“有高血压高血脂什么的吗?心脏病呢?”

  “没有,他除了阴雨天腿疼外一切都很好。”梁泽安抚的揽了揽他,“别紧张,就见见,像上次寿宴那样,没事的。”

  能不紧张吗!官聆心里还担心着周崇能不能伏法,这会儿又突然被告知要见家长了,真的是屋漏偏缝连夜雨,今晚他这一颗心七上八下跟蹦极似的,啥时候才能安安稳稳落到实处啊。

  “凡事有我呢。”梁泽牵着他往拐角的方向慢慢走,“我爷爷没你想象的那么可怕。”

  再慈眉善目的人碰上这种事儿估计也会瞬间变身成吃人的怪兽吧?官聆心里敲着鼓,但又不想给梁泽负担,强忍着忐忑和紧张点了点头。

  夜深人静,正是人类进入深度睡眠的好时间,梁宅却是一片灯火通明,官聆跟着梁泽踏进门廊的时候,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吴婶端着两碗甜汤出来,招呼梁泽和官聆,“来,选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梁泽带着官聆往饭厅走,边走边问吴婶,“老头儿呢?”

  吴婶瞪他一眼,指指楼上,“老爷子脸色可不大好。”

  梁泽拉开椅子示意官聆坐下,“忙活一晚上了,吃点儿东西填填胃,我先上去看看。”

  官聆哪有胃口吃东西,今晚吃的惊都快把胃给撑坏了,他下意识跟着站起来,“我……”

  “我先看看去,”梁泽说,“你在这吃点儿东西,吴婶的甜汤可是一绝,冷了就不好吃了。”

  官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他要跟着上楼去估计事态只会更糟,遂点点头重新坐下了。

  梁泽上楼去了,吴婶又回厨房端了两样小点心出来,热情的招呼官聆多吃点,官聆没有什么味口,但也不好拂了对方的心意,便强压着忐忑埋头吃了起来,只是吃两口又忍不住抬眼往楼上瞟,啥也看不到,连声音都听不到分毫,一颗心却突突的蹦哒到了嗓子眼。

  吴婶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晓得老爷子接了个电话后就发了通脾气,让吴伯到警察局去接人,想来应该是少爷在外面犯了什么事儿了,她从小看着这孩子长大,心里也担心,却安慰时不时往楼上瞟的官聆,“没事的,老爷子一向很疼少爷。”

  官聆尴尬的点点头,一张脸几乎埋进碗里,心想这种事再心疼估计也少不了动手。

  梁泽轻叩书房的门,没等里面应声便拧开门把走了进去,梁昌业坐在书桌后,身上穿着件白色的练功服,右手执狼毫,听到开门声手上动作顿了一下,不悦的道,“我叫进了吗?从小教的礼仪都喂狗了?”

  就这还是好的,梁泽自知今晚是免不了一顿骂了,虽理亏,但嘴上却吊儿郎当的,“我以为书房没人呢,就直接进来了。”

  “没人你看到的是鬼啊?”梁昌业白他一眼,继续运笔。

  梁泽没接话,低眉顺眼的踱近桌边,倾着脖颈往桌面上瞅了一眼,一方老酸枝红木镇纸下压着沓厚厚的宣纸,最上面一张写了五个字——家和万事兴。

  老头儿运笔落在最后一笔上,墨太浓了,那一点又粗又重,跟前面笔走龙蛇的字形一点儿也不相衬,好好的一副字就这么毁了。

  梁泽却乐意当个睁眼瞎,很是捧场的拍了拍巴巴掌,“好字!”

  梁昌业搁下笔,像是这才有空抬眸扫了他一眼,指着宣纸上的字问,“你说说好在哪儿?”

  梁泽是老头儿手把手带大的,看到桌上这几个字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几分底了,这种顺口胡诌博老人开心的活他最是擅长,张口就道,“单从字来讲,笔锋醇厚老练,一撇一捺大开大合气势磅礴,但这几个字好的地方并不体现在这些方面。”

  梁昌业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梁泽不紧不慢的将桌上的茶杯递过去,笑眯眯的道,“这几个字最好的地方体现在它的含义上。”

  “那你说说它的含义是什么?”

  梁泽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道,“家庭和睦才能兴旺。”

  梁昌业接过茶杯重重磕到桌上,茶水洒得到处都是,好几滴溅到刚写的好的字上,瞬间晕染成一团雾似的阴影。

  “你懂什么叫家庭和睦吗?”梁昌业指着他,“你要懂就不会在外面给我搞这么多事儿了!”

  “我搞什么事了?”梁泽假装无辜的站在桌边,低垂着脑袋,那么高大的一个人,一脸委屈的杵那儿活像条正被主人训诫的大狗。

  “非得我一样样说出来?”梁昌业气不顺,抓着还剩小半杯的茶灌了一口,“先不说旁的,警察局是怎么回事儿?你知不知道咱们桓宇跟周家还有合作项目没有收尾?”

  “不知道。”梁泽没想到老头儿先算的是这笔账,心安了几分,抬起脸说,“我只知道周崇先不仁截了我的道儿,我有机会让他翻不了身,为什么不做?”

  梁昌业瞥他一眼,“周崇是周家的长房长孙,他在外面干的混账事再多,周家人也会想方设法给他平了,你以为就你那点儿小伎俩就能让他翻不了身?”

  “这不是还有爷爷您么。”梁泽不要脸的伸手挽住老头儿的胳膊,像小时候那般撒娇道,“周崇有周家,我有您,他要是条咸鱼也不可能翻得了身了。”

  这孩子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心眼子有几个他能不知道,梁昌业嫌弃的推开他,“别给我戴高帽子,没用。”

  “周崇一出事,跟赵家的联姻也打水飘了,他们两家的合作肯定也得被迫终止,得利的不也是咱们桓宇么?我已经有新的企划方案了,”梁泽又死皮赖脸的黏上去,“最迟明晚交到您手里过目。”

  梁昌业冷哼一声,“明天中午之前。”

  梁泽咬咬牙,“行。”

  “那这事儿咱就先揭过了,”梁昌业点了点桌面,“说说其他的吧。”

  梁泽假装听不懂,“其他什么?”

  “赵家为什么会突然找上周家,你真以为我老糊涂了不知道?”

  饶是梁老爷子将桌子拍得啪啪响,梁泽却是半点儿不怵,反而顾左右而言其它,“您知道小叔的阴谋了?”

  “你别给我扯别的。”梁昌业气得脑仁儿疼,一下下按着太阳穴。

  梁泽忙上道的走到他身后给他轻轻揉按,“小叔也在打赵家的主意。”

  “他能翻出什么花来?”梁昌业侧头横他一眼,“就算是你小叔从中作梗牵了赵周两家的线,那赵家又为什么相信他呢?还不是因为你对人家姑娘压根儿不上心。”说罢梁昌业叹了口气,“周崇虽是个混账,但也晓得用婚姻来绑住利益才是最长远的考量,你再看看你?你都干了些什么?”

  “婚姻固然是绑定两家企业利益的根本,但没有感情的婚姻又能走多远呢?”梁泽侧过身蹲下,仰视着梁昌业,脸上哪还有半分吊儿郎当的神态,“我不喜欢赵亦欢,更不爱她,就算结婚了,这段婚姻也不可能长久,这样连接起来的企业利益崩盘的时候风险只会更大。”

  这些梁昌业也不是没考虑过,可赵亦欢是他精挑细选的人,不论是品行相貌还是处事交际都是名门千金里的翘楚,他的本意是想让这俩孩子好好相处相处,互相看到彼此身上的闪光点,届时再谈结婚也差不多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可偏就生了变故,这变故还完全是意料之外,梁昌业顿时感到头痛无比。

  他居高临下的看向眼前这个不知不觉中早已长成大人了的孙子,眼神里的桀骜和坚定闪着耀眼的光,不由的眼前也跟着混沌了起来,仿佛透过这张脸看到了三十多年前那张模糊的面庞,他们眼神里的果敢坚毅不差分毫,历史仿佛再次重演。

  梁昌业紧了紧垂在腿上的左手,“你不喜欢赵家小姐,那你跟我说,你喜欢谁?”

  梁泽这次没再跟老头儿打太极,迎着对方沧桑却透着几分冷漠的眼神,他说,“我喜欢谁您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

  “我不知道!”梁昌业抖着手,咬牙切齿的朝他吼道。

  梁泽深吸一口气,他考虑过坦白的后果,虽然事发突然没有半点儿准备,但他想搏一搏。

  “我喜欢的人叫官聆,24岁,是一间画室的小老板,最近正在筹备将画室改成培训班。”说到这梁泽顿了顿,咬咬牙呼出一口气才继续道,“他有许多小心机,心地却比谁都善良,他开朗洒脱,既桀骜又自卑,偶尔还很自恋,可他是除了您以外,唯一一个说要用一辈子来对我好的人。”

  “可他是个男人!”梁昌业瞪着他。

  “可我就是喜欢他。”梁泽迎着他的目光,坚定、执着的说,“我快三十了,从来没有像喜欢他一样喜欢过一个人,您是过来人,您应该比我懂那种感觉。”

  梁昌业别开脸,似无奈又似于心不忍,“你以前也不这样啊……”

  “我以前还是个小孩儿呢,这不也长得比您都高比您都壮实了吗?”梁泽伸出双手包裹住对方垂在膝上的手,手背的皮肤略显干燥,薄薄的一层皮肉嵌在上面,包裹住嶙峋的骨架,岁月无情的在这只手上留下了沧桑的痕迹,他紧紧将其握在掌心,语态柔和的说,“我知道您做什么都是希望我好,您铺好路要我继承公司,我回来了,那我走了您希望我走的路,在感情生活上,您是不是应该让我自己做选择呢?”

  梁昌业怔了怔,良久后转脸看向他,“我问你,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想接手公司?”

  梁泽知道是自己刚才的话说重了,让爷爷联想到了自己英年早逝的父亲,他是老爷子心口上的一条疤。

  “没有。”梁泽摇摇头,“在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将来要面对的是什么,我以为我会像父亲那样厌恶排斥,可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阅力和见识的激增,比起枷锁和束缚,它之于我来说更像一种使命。”

  梁昌业还是头一回听梁泽说这些,一时百感交集,连着眼眶都带了些许潮湿,他偏开脸用力眨了眨,“你真这么想?”

  “嗯。”梁泽答得坚定,“个人有个人的选择,父亲的事不是您的错,这么多年了您也该放下了。”

  梁昌业抬手抚了抚梁泽的脑袋顶,脸上的神情既惆怅又欣慰,“我看着你一天天长大,既高兴又担心,担心你被我养成了我期望的样子,那样你父亲该有多失望?这么些年我虽时不时的提及让你接手公司,但也从没强迫过你,我身子骨不大行了,梁家就咱爷孙两口人,我既想让你应下,又害怕你是为了可怜我这老头子逼迫自己应下的。”

  “我是心甘情愿的。”梁泽说,“您老了,我也不能再仰仗您为我遮风挡雨了,该是我撑起一片天来为您遮挡风雨。”

  节孙俩在一块儿从没聊过这些,梁昌业感动之余又觉着几分肉麻来,不大爽利的在梁泽脑壳上拍了几下,说,“是长大了,会说好听话哄人了。”

  梁泽索性将下巴搁老人腿上,“那您听了开心吗?”

  梁昌业没答话,书房里霎时陷入沉寂,半晌后梁昌业叹了口气,抚着梁泽脑袋上的短茬儿说,“咱们之间的赌约,你赢了。”

  梁泽先是一怔,随既抬起脑袋,脸上的喜悦藏也藏不住,何况他压根儿就没想着要藏,“当真?”

  接管公司的前提:先成家,这个成家也包括了恋爱。

  梁昌业看着他,犹记起这孩子上一次这么高兴好像还是十八岁成年礼的时候,老头儿不由感慨万分,他别开眼,视线落到桌上被茶水毁了的“家和万事兴”上,良久的缓缓开口,“个人有个人的选择,我不知道你的选择是对是错,但不管是对还是错,你是个成年人了,你都要做好承担一切结果的准备,而我……”他顿了顿,转脸看向梁泽,“这辈子仅做错的一件事一直哽在胸口多年,实在不想再来一回了。”

  父亲是老爷子的心结,梁泽没出言安慰,避重就轻的用脑袋瓜在老头儿的巴掌底下蹭了蹭,“谢谢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