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草草吃了外卖, 官聆今天在洗手间的墙上地上滚过,洗完澡出来准备顺手把床单也换了,卓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官聆像只惊弓的鸟, 一听到铃声响立马转过脸来, 梁泽冲他招招手, 接通电话后直接摁了免提, 卓宇的声音公放出来,“人接到了, 先带到我店里?”

  “不行。”梁泽不赞同的道,“你已经帮了挺大忙了。”

  “说这些是不是有点儿太见外了?”

  “脱轨还要做生意,”梁泽说,“这件事可大可小,闹大了怕是不太好收场。”

  卓宇了然, “你有什么安排?”

  “先送到豪景吧,”梁泽想了想说, “前台那儿有2811的备用房卡,我给酒店的经理打声招呼,你把人领那儿去,我跟官聆一会儿过去”

  “是不是有点儿太大张旗鼓了?”卓宇不大赞同的道, “这事儿要真跟周崇有关系, 你把人带豪景不是公然跟周家作对吗?”

  “一个周崇还代表不了周家。”梁泽冷哼一声,“我跟周崇的梁子早就结上了。”

  官聆站在一边,下意识看了眼梁泽,卓宇或许听不明白, 他却知道梁泽说的是中午订婚宴上的不欢而散。

  “行吧, 你都已经有打算了,我说什么也不顶用。”卓宇叹了口气, “一会儿见。”

  “现在过去吗?”电话挂断后官聆问。

  “收拾收拾过去吧,”梁泽摸摸肚子,“好像没吃饱,正好过去再吃点儿。”

  官聆却没什么心思吃,卓宇话里的顾虑他听出来了,不由有些担心,“你还没正式接手公司呢,跟周崇撕破脸会不会对你们公司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啊?”

  “架都打过了还怕撕破脸?”梁泽无所谓的道。

  “那不一样,”官聆摇摇头,“我不清楚公司与公司间的利益链,但也知道商人都是以利益为首要,你跟我见的第一面就说自己是个生意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如果这件事让你亏本了,岂不是违背了一个生意人的原则?”

  “记性还挺好。”梁泽笑了笑,抬手在他脑袋顶上乱揉一气,短发茬儿没有毛茸茸的效果,但手感也不赖,他说,“商人是以利益为先,但此时此刻,我不是一个商人,我是你男朋友,你就是我的利益,我的利益今天受了欺负,还不允许我讨回来了?”

  “下午你不是也打了人家了?”

  “那只是收点儿利息。”梁泽啧了声,又怕官聆心理负担过大,实话实说道,“早在赵家跟周家合作的时候,他就已经损害到桓宇的利益了,就算没有你、没有程斐的事,桓宇也不可能跟周赵两家和平共处了,更何况……”梁泽顿了顿,“如果刘传宇手里的东西足够成为证据,那我反倒应该谢谢你。”

  官聆似懂非懂的看向他,“谢我?”

  “故意杀人可大可小,”梁泽说,“即便周崇是要继承整个周家的长房长孙,在法律面前,他也只是个屁。”

  官聆懂了,可又有些忧心,“周家势大,周崇在周家的地位这么高,周家肯定也会力保他,要扳倒一棵大树怕是不会那么容易。”

  “周家势大,梁家势也不小。”梁泽安抚的拍拍他的脸,“周崇没了,你师哥的冤屈也就洗刷了,周赵两家的合作就只能成为一堆废纸,宝贝儿,这叫一石二鸟,我能不谢你吗?”

  一声黏腻的宝贝,官聆羞赧的垂下眸子,小声说,“希望刘传宇手里真有实质性的东西。”

  这得见到刘传宇本人了才能确定,不过这个刘传宇闹到这地步,估计也不只是单纯的放个**。

  两人到豪景的时候卓宇还没到,梁泽便干脆带着官聆去九层的甜品区吃了两个小蛋糕,官聆原本还有些沉重的心情倒是被梁泽这副轻松劲儿给整没了。

  再次见到刘传宇,跟上回在他家里的形象别无二致,只是T恤换成了背心和衬衫,脚上的人字拖也换成了运动鞋,长得遮眼的额发和胡子拉碴的脸所显出的颓废感更甚。

  刘传宇看到官聆一颗心落回了实处,但看到官聆旁边的梁泽时不免又生出几分防备来,“你告诉别人了?”

  “他不是别人。”官聆说,“我们一起的。”

  刘传宇打量着梁泽,似想从外面看透此人的内里,他戒备道,“可靠吗?”

  “你到了我的地盘还问这种话是不是有点儿太多余了?”梁泽不屑的视线扫过他,落在他胸前抱得死紧的帆布背包上,开门见山的道,“东西带来了吗?”

  刘传宇下意识收紧了胳膊,“钱呢?”

  “你要多少?”梁泽问。

  刘传宇瞧瞧官聆再瞧瞧梁泽,竖起一根手指头比了个数,官聆愣了一下,“十万?”

  卓宇刚端起一杯水喝一口,差点儿被这情形给弄呛着,官聆尴尬的抽抽嘴角,转脸看向刘传宇,不大确定的道,“你要一百万啊?”

  “周崇是什么人?”刘传宇像看白痴似的斜了官聆一眼,“我手里的东西要是交给警方,周崇就完了,区区一百万就想跟我换?”

  官聆不可置信的瞪大眼,“难道你要一千万?”

  “一千万都是少的了。”刘传宇抱着包昂着下巴,一脸的有恃无恐,“独一份儿,你要真想要,就拿钱来换。”

  官聆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刘传宇气呼呼的道,“你这是勒索!”

  “随你怎么说。”刘传宇在沙发上坐下,“你要不想要,我立马找别人。”

  “你能找谁呢?”梁泽按了按官聆的肩示意他先稳住情绪,“你要能立马找到人,也不会第一时间给我们打电话了。”

  刘传宇被噎了一下,但做生意讲的就是个气场问题,刘传宇的心思确实被对方给拿捏住了,但他自己却不能表现出来。

  “我是看他那天找上门来的样子挺急切,”刘传宇起身作势要走,“既然你们没有诚意,那就算了。”

  “周崇的人正在四处找你,”梁泽没叫住他,等他走到玄关了才慢条斯理的开口,“你一出豪景大门可能就会被他的人逮了。”

  刘传宇的步子顿住了,他原以为这个高个子的跟那个大学生模样的小白脸差不多,没想到句句被对方拿捏,处处被对方吃死,本来该是他的主场,短短几句话场面就调了个个。

  官聆见刘传宇犹豫,突然想起那天的录音,慌忙掏出手机,“我有录音,你要是出这个门我立马报警。”

  刘传宇神色一凛,但嘴上还是强硬的道,“我那天又没说什么,你拿给警察警察也做不了什么文章。”

  梁泽偏头看向官聆,“什么录音?”

  官聆凑近他,将那天两人的谈话大致跟他说了一下,最后懊恼的道,“我那天太着急了,应该引着他把经过和事实说得更详细一点。”

  梁泽蹙了蹙眉,随后笑着拍拍他的胳膊,三两步走近刘传宇,“一千万对我们来说确实有点儿太多了,不如我给你介绍个大买家吧。”

  刘传宇神情戒备的看向他,满脸写着不信。

  梁泽也不管他信不信,自顾说道,“周崇今天订婚,各大媒体应该也都报道了,你家要是没断网估计也看到消息了。”

  说起这个刘传宇就来气,他恨恨的道,“我他妈窝在几十平的房子里一个多月了,过着非人的生活,他居然还敢大张旗鼓的订婚!”

  “可不是吗?”梁泽顺着他的话道,“是不是你手里的料不够足,他根本没放心上啊?”

  刘传宇张了张口正想说话,猛然想到什么,眯了眯眼笑道,“你别想套我的话,我手里的料肯定足,你要没钱买就别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我确实没钱买,但我手里有大客户啊。”梁泽笑着道,“你可能不知道吧,周崇的未婚妻曾经还参加过桓宇董事长梁昌业的寿宴,而且还是和他孙子一起操持的。”

  刘传宇是个媒体人,对话题和重点的抓取度极高,当即便听明白了梁泽话里的潜台词,“你说的那个大客户是……”

  “没错,”梁泽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冲靠在岛台上冲搅咖啡的卓宇使了个眼色,故意顿了几秒才继续道,“周赵两家联姻损的是梁家的利益,你觉得要是梁家人知道你手里有周崇的大料,他们会不会第一个站出来买?”

  刘传宇一听这话,黑眼珠子瞪得溜圆,梁泽继续诱哄道,“到时候别说一千万,两千万三千万也不在话下呀。”

  刘传宇被他这话哄得喜上眉梢,“真的?”

  “当然。”梁泽拍拍胸膛,“我从来不骗人。”

  “可你这么帮我,你想要什么?”刘传宇打量着梁泽,“也是想要钱?”可这人看着又不像是很缺钱的样子。

  梁泽看向官聆,话却是冲刘传宇说的,“他才是我老板,具体想要什么,得看他的态度。”

  官聆和梁泽挺久没搭过戏了,但两人的默契度却是半点儿没减,立马接腔道,“我不要钱,我说过我是程斐的弟弟,我只想要真相大白。”

  这倒也说得过去,刘传宇拧着眉在两人脸上打量了片刻,如今他的处境确实艰难,如果他将东西直接交给警方,凭借着周家的地位想从中做点儿假那可太简单了,他得罪了周崇不说钱也拿不到,更别说什么狗屁前途了,还不如跟眼前这两人赌一把呢。

  思及此,刘传宇急切道,“你能联系到那个大买家吗?”

  “当然。”梁泽胸有成竹的点头,一本正经的掏出电话,“稍等,我现在就打电话。”

  卓宇端着咖啡走过来,拍拍刘传宇的肩膀,“兵荒马乱了一下午,喝杯咖啡提提神。”

  刘传宇单手接过,踱到沙发上坐下,一双眼睛锁在梁泽身上。

  梁泽装模做样的打完电话踱到刘传宇面前,“话我带到了,可对方不大相信啊,他们想先看看你手里的料到底有多足。”

  “那不行。”刘传宇一脸戒备,“必须先见到钱。”

  梁泽皱了皱眉,跟卓宇快速交换了一个眼色,点点头,“那他们也不可能白给你钱是吧,做生意没有这样做的,你要真有视频,他们可以先预付你一半,前提是你把视频截一段发给他们过个目。”

  官聆跟梁泽打交道的时候长,已经大致从他的话里听出些门道了,趁热打铁的道,“我们没那么多钱买你的东西,但有钱来买的你又不相信人家,那你就抱着那堆东西过完余生吧。”说罢他脸色骤变,“也不全对,至少周崇是很迫切的想要你手里的东西的,要不你再高价卖给他?可周崇毕竟不是什么善茬儿,他要是直接灭……”

  最后一个字故意卡在齿缝里没蹦出来,但效果却奇佳,刘传宇脸色大变,端着咖啡杯的手肉眼可见的颤了两下。

  “你好好考虑吧。”梁泽拍拍刘传宇的肩,看似安抚实则施压,“我们不急。”

  你们不急我急呀!

  刘传宇心情极度复杂,仰头将大半杯咖啡灌了下去,他现在像极了无头的苍蝇,手里虽然拿着筹码,但不管怎么选择都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找周崇是不可能了,周崇正四处找他,压根儿不是要重新做买卖,他抬头望向那个大学生模样的小白脸,眼下他也没别的路可选了。

  “行。”刘传宇咬咬牙从沙发上站起来,“就这么办。”

  梁泽非常上道的带着官聆和卓宇去了主卧,给刘传宇留足了私人空间。

  梁泽将主卧的门关上,酒店的隔音效果极好,但他还是推着两人去了窗台那边,压着嗓子问卓宇,“怎么样?”

  “你们到底有什么计划?”官聆还有些蒙的问。

  卓宇从裤兜儿里掏出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正在录音,官聆恍然,“你录音了!”

  “得亏你提醒得好。”卓宇笑着说。

  “可咱录的东西也不能构成实质性的证据呀。”官聆说,“由始至终刘传宇都没说出程斐的死因到底是不是周崇所为。”

  “无所谓。”梁泽冷哼了声,“我要的也不是这个。”

  官聆不明所以的看向他,梁泽回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梁泽给刘传宇留了十分钟的时间,十分钟后三人重新回到客厅,刘传宇从帆布包里拿了支手机出来,解锁后递给官聆。

  不用翻找,界面就是暂停着的视频,官聆抖着手点开,比之前的照片清晰很多,能看清周围的环境和周崇那张狰狞的脸,但视频只有短短几秒钟,显然是刘传宇刻意截取的。

  刘传宇从官聆手中抽回手机,“怎么样?这东西够劲爆吧?”

  官聆的脸色不大好看,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犹为苍白,他点点头,“足够了。”

  “那行,”刘传宇敲着手机,“发给梁家人吧,顺便转账。”

  “用不着。”梁泽幽幽的说。

  一听这话刘传宇怒不可遏,“你想反悔?”

  “我说话从来算话。”梁泽边说边伸出手,“之前一直忘了自我介绍,我就是你口中的梁家人,梁昌业董事长的亲孙子,即将接手整个桓宇的——梁泽。”

  刘传宇倏的瞪大了眼,似有些不可置信,指着他你了半晌也没你出个下文来。

  “你的视频确实是大料,我很满意,五百万可以预付给你。”梁泽边说边冲卓宇招了招手,卓宇会意,拿出手机递给他,梁泽接过来翻转屏幕给刘传宇看,“现在,我要以敲诈勒索的名头向警方寻求帮助,你意下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刘传宇:十万?你当这是集邮吗?

  官聆:果然是我穷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