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这通电话的人很急切, 听起来确实有点儿人命关天的嫌疑,不过对方都说了自己手里有筹码,一时半会儿的应该不至于出事, 想了想他给卓宇去了个电话, 让他帮着查查这通电话号码背后的人的底细。

  卓宇开酒吧的, 认识的人鱼龙混杂, 这种事小菜一碟。

  等卓宇电话的时间里,梁泽想起上回官聆跟自己说去白岩区见个朋友的事, 梁泽打开手机导航,在地图上输入双江家园,地点果然就在白岩区。

  上次官聆去见的就是这个人?

  他说他手里有周崇推人的照片,他不想成为第二个程斐……梁泽发散思维,经此一联想, 脑海里一个猜测呼之欲出——程斐不是死于自杀,他是被周崇推下楼摔死的!

  可为什么呢?程斐跟周崇有什么关系?周崇为什么要这么做?

  梁泽摇摇头, 这些毕竟只是自己猜测,想了想,他调出卓宇的微信,追加了一条程斐的人际关系。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 卓宇的电话回了过来, 梁泽怕吵醒官聆,轻手轻脚的起身去了楼下。

  “你说。”梁泽关上卧室的门冲电话那头的卓宇说。

  “电话的主人叫刘传宇,有第一狗仔之称,是快娱杂志编辑部的主任, 不过快娱在一个多月前已经倒闭了, 整层楼都出售了……”卓宇说完顿了顿,“你怎么突然对程斐感兴趣了?”

  梁泽没打算瞒着卓宇, 实话实说道,“官聆好像在查程斐的死因。”

  “什么?”卓宇以为自己幻听了,“他查程斐的死因?程斐不是自杀吗?等等……他跟程斐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查?”

  卓宇的问题太多,梁泽简明扼要的回道,“官聆的父亲算是程斐的美术启蒙老师,关系似乎挺亲近,程斐算是他师哥。”

  卓宇恍然大悟的哦了声,梁泽急切道,“事关重大,把你查到的都告诉我。”

  “事无巨细吗?”卓宇颇有些为难,“这里面牵扯的关系有些复杂,我怕……”

  “刘传宇手里有程斐死因的证据,他现在被仇家找上门了。”梁泽说,“事关重大,你照实说。”

  这个信息量太大,卓宇操了声,实话实说的道,“程斐的交际圈子并不广,大学的时候跟室友关系还算亲近,大三之后从学校搬出来自己住后就跟以往的同学没什么联系了,不过……”卓宇顿了顿,“他跟周锦航关系匪浅,周崇看上了他,周锦航在周家的处境你也知道,就把人打包送给了他堂哥……”

  周锦航在几个铁子面前一直挺洁身自好的,但梁泽久居国外,平时来往最多的就是卫杰和卓宇,程斐跟他那段时间他也没有完全避讳这两人,虽然没有明说,但两人火眼金睛也看出了些端倪,加之卓宇刚托人一查,便云开雾散了。

  卓宇说得极为委婉,但梁泽还是从“关系匪浅”几个字里听出了猫腻,他不由想起在餐厅跟周锦航碰到那天官聆突变的态度,还有在墓园偶遇那天被自己强行带到启信投资后的故意刁难,还有当晚在脱轨针对程斐之死流言的看似云淡风轻,还有在一间画廊……过往的每一桢都突然变得清晰起来,那时梁泽只以为是官聆个性使然,现在回想起来,官聆似乎对周锦航一直存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

  如果程斐跟周锦航是那种关系的话,再加上把人送给周崇,那官聆对周锦航的敌意也就解释得通了。

  卓宇那头顿了声,半晌后说,“程斐是在吉享酒店死的,死因就是坠楼。”

  梁泽沉吟片刻,“他那天入住吉享的信息能查到吗?”

  “没有。”卓宇说。

  梁泽皱着眉,“没有是几个意思?”

  “入住信息和监控都没有了,”卓宇纳闷儿道,“事件发生当天就被媒体报道了,我看了当日的头条,按那天的报道看,跟他一起入住的应该还有一个人,但入住信息和监控都没有了,酒店方的说法是意外丢失。”

  意外丢失?梁泽挑起一边眉毛,媒体报道当天不丢失,这个时候正好就丢失了?

  “确切的消息我也查不到了。”卓宇说,“我朋友虽然多,但也不是个个都神通广大。”

  梁泽明白,挂线前想起一个事,问道,“你不是有个前男友在交管部门工作吗?”

  “那都是前好几任的男友了。”卓宇啧了声说。

  “能不能找他帮个忙,”梁泽说,“吉享周边临近的马路应该是有摄像的,查一查事发当天周崇的车有没有在那附近经停过。”

  “周崇?”卓宇那头沉默了几秒,“你怀疑周崇?”

  想到刘传宇在电话里的话,梁泽摇了摇头,“刘传宇手里的证据十有八/九跟周崇有关。”

  “我尽量吧。”毕竟是前了好几任的男友,卓宇对这事把握不高,回得很勉强。

  “刘传宇现在住在白岩区的双江家园,你帮忙查一下物业,给那边去个电话,就说有人聚众闹事,让他们报下警。”梁泽说,“这事儿有些复杂,我得先问过官聆再做作处理,刘传宇那边却是要先稳住。”

  卓宇表示明白,顾虑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桓宇跟周家的商务往来怕是会有影响。”

  这个不用卓宇提醒梁泽也已经想到了,不过今天跟周崇在洗手间大打出手,估计后续的合作项目也已经受到影响了,他倒不太担心这个,他抬眸朝楼梯口虚掩的卧室门扉望了一眼,心上像蒙了层雾,官聆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他?

  梁泽挂断电话在手机上随便点了两份外卖,又独自在楼下坐了一会儿,他做事一向很有把握,但对今天这出意外却生出了诸多不确定的猜疑。

  他想起在网上看到官聆信息后找到店里来,那天阳光正好,铺得路上白晃晃的,门口的风铃被他撩得丁零当啷一阵脆响,墨镜将屋里大半的光隐了去,椅在柜台后面的那张脸却鲜亮无比,比照片上的自拍明艳了好几倍,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虽然对彼此的印象都算不得好。

  他跟官聆认识的时间并不长,过往种种似乎花不了几分钟就能在脑海里过完了,他想起在斯兰餐厅官聆突变的态度,似乎是因为偶遇了周锦航。

  梁泽莫名有些口渴,起身在一楼转了半圈儿也没找着杯子,干脆拿着手机出了门,去便利店的路上思绪不停的游走,官聆对周锦航的敌意不像是临时起意,倒像是存在了挺久的样子,梁泽蹙眉,所以在那之前官聆就已经开始怀疑周崇了吗?那之后与自己的合作呢?

  这个深入的想法很危险,梁泽及时打住了,他跟官聆刚在一起,对彼此的感情都还不稳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应该先跟本人确定,而不是独自猜测怀疑。

  梁泽去便利店买了两瓶水,回到店里的时候外卖正好送到,小哥正站在店门外打电话,梁泽取了外卖拎上楼,官聆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熟睡着。

  天已经黑尽了,梁泽看了眼时间,就算不舍得也还是走过去拍了拍官聆的脸,把人给叫醒了。

  “饿吗?”梁泽蹲在床沿边,视线落在官聆半睁的长睫上,“我点了外卖,吃点儿?”

  官聆蹙着眉睁开眼,屋里灯火通明,他不太适应的眯了眯眼,“几点了?”

  “七点半。”梁泽说,“起来吃点儿东西吧,中午就没怎么吃。”

  官聆点点头,醒来后胃里空空的感觉异常强烈,好像饿了几个世纪般,他撑着床坐起来,“我睡了五个小时?”

  “差不多。”梁泽拧开水瓶的盖子递给他,“先喝口水。”

  “你怎么不叫醒我?”官聆接过来仰头灌了一口,“我睡觉的时候你干嘛呢?”他这里连台电视机都没有,多无聊啊。

  “我也睡了一会儿。”梁泽说着接过水瓶盖上,走到书桌边扯开外卖包装,四菜一汤三盒饭,香味儿立马蔓延开来,闻着还不错。

  官聆闻着香味从床上蹦起来,发现自己的裤子不知何时脱了,快速瞅了眼梁泽扯过床尾的西裤套上,跳下床扫了眼菜色后满意的点点头,“聚香源的,还不错。”

  “去洗手吧。”梁泽催他。

  官聆进了浴室,出来的时候还顺带洗了把脸,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多了。

  待人走近,梁泽把人扯到近前,抬着他的下巴看脖子上的痕迹,几个小时过去了,上面还隐隐能看见浅淡的红痕,梁泽不由想起那次在高尔夫球场被晒伤的脸,不知是埋怨还是心疼的说,“真娇气。”

  这话以往都是官聆拿来堵梁泽的,没想到有一天会被反过来用在自己身上,官聆不由有些好笑,“皮肤太敏感了吧,过两天就全消下去了。”

  梁泽的指腹轻轻的摩挲着他细嫩的脖颈肉,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官聆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干嘛?”

  梁泽点点头总结,“是挺敏感的。”

  官聆:“……”

  “你说以后会加倍的对我好,”梁泽掌着他的细嫩的脖劲,视线落在他眉眼上,神态平和,语气随意的问,“你打算从什么时候开始执行?”

  官聆眨眨眼,“不是即刻生效吗?”

  “可我没看到诚意呢。”梁泽像是上了瘾,继续摩挲他脖颈上细嫩的软肉,“外卖都是我点的。”

  这不是因为我睡着了么?官聆被难住了,一时有些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你亲我一下。”梁泽凑近他说,“亲我一下我就信了你的诚意了。”

  这种耳鬓厮磨的氛围太撩拨人了,官聆垂着眸子,满脸爬满了赧然,只犹豫了一秒,便撅着嘴凑着梁泽的脸颊亲了一口,亲完自己倒先不好意思的低垂下头,“能吃饭了么?我好饿。”

  从挂断卓宇的电话到现在,这颗空落落的心才像猛的落回了实处,梁泽头一回对自己的人格魅力产生质疑,因为这个吻倒是找回了不少,他揉着官聆的后脖颈使劲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说,“先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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