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亦欢约了我吃饭。”半晌后梁泽简明扼要的直奔找他来的主题, “六点。”

  “我也去?”官聆诧异的指了指自己鼻尖。

  “不然呢?”梁泽瞥了他一眼径直往衣帽间走,“我叫你过来给我照看屋子么?”

  官聆被噎了一下,抽了抽嘴角, 忙抬腿跟上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说她……怎么还敢找你吃饭呀?”

  倒不是官聆想八卦, 主要是上回在裕园的场面着实有些大了,不说给赵亦欢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但短时间内又恢复如常啥事儿没有的的找梁泽约会吃饭?他对赵亦欢不算了解,但也知道她不是这么缺心眼儿的人。

  “桓宇跟映嘉有商业合作,她是映嘉的总经理,”梁泽脱掉身上的条纹衬衫随手搭在沙发上的“小山”顶上,“找我不是很正常吗?”

  官聆啧了声, 小声嘟囔,“她找你就没有正常的时候好吗?”

  “嘀咕什么呢?”梁泽转身瞪他。

  官聆:“……没什么。”

  官聆第一次来2811找梁泽的时候, 他穿着件黑色的紧身背心正在跑步,脖子上搭了条汗巾,大汗淋漓的,但能隐约看到薄薄的一层布料下包裹的线条很不错。

  今天的梁泽连黑背心都省了, 不光线条, 连每一块肌理的沟壑都清晰可见,光是不错两个字已经不能表达视觉感观所带来的冲击感了。

  官聆想,梁泽要是没有公司要继承,去当个健身教练应该也挺吃香。

  “琢磨什么呢?”一只大手在他眼前来回晃了两下, 官聆条件反射的眨了眨眼。

  “你身材真不错。”官聆下意识将心中的赞美脱口而出。

  梁泽眉梢一抖, 半眯着眼睛看了他两秒,欣然接受了这赞美, “谢谢。”

  官聆话一落脚就感觉到了密密麻麻的尴尬正往胳膊上爬,被梁泽这审视的目光看了两秒更觉得尴尬到无以复加了,他扯扯嘴角,极不自然的回道,“不客气。”

  气氛因为官聆这句不合时宜的夸赞慢慢走向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境地,沉默中两人谁也没再先开口说话,官聆实在有点儿应付不了这种氛围,石头是他自己搬起来的,砸也是砸的他的脚,他得重新找个话题给挪开。

  “你这是在干嘛?”官聆视线一转,看到沙发上堆积而成的衣服小山,不解的问,“不住酒店了要搬家?”

  “搬哪儿去?”梁泽转身继续在架子上扒拉衣服,“我一无业游民哪有闲钱买得起房啊。”

  官聆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调侃,以牙还牙,“所以你是在为接下来的约会精心拣选行头?”

  梁泽拿衣服的手一顿,蹙着眉心转过脸,“你是不是瞎?”

  官聆耸耸肩,“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当我刚才的话是放屁。”

  “难怪这么臭。”梁泽嗤了声。

  官聆:“……你一通电话把我叫来就是让我杵这儿跟你打嘴仗的?”

  “总得聊点儿什么。”梁泽重新挑了件浅灰色的衬衫拎在胸前比划了两下,“不过很显然你不太会聊天儿。”

  官聆扯了扯嘴角,心里冷笑连连,谁他妈不会聊天自己心里没点儿AC数吗?

  梁泽扔掉手里的衬衫转身开始扒拉身后的T恤,视线扫过官聆额前那几绥耷下来的刘海,眉头一皱, “你睡午觉的地方连空调都没有吗?”

  看,这就是不会聊天的表现,官聆心想。

  不过既然梁泽没有直接拆他的谎,那他也就破罐子破摔了,“没有。”

  “你这样不行。”梁泽说。

  “我哪儿又不行了?”官聆无奈。

  “发型,衣服,还有状态。”梁泽竖起食指摆了摆,“都很不OK。”

  “我就是陪同着你去赴个约,”官聆翻了个白眼,“知道陪同的意思吗?你是鲜花,我就是那个衬托你的绿叶,你自己花枝招展就完事儿啦。”

  梁泽偏头看他,一脸的不可思议,“我以为咱们合作几次了,你应该清楚自己的定位了才是。”

  “我定得不对吗?”

  “大错特错!”梁泽取了件素色T恤拿到官聆身前比划了一下,转身放回去又换了一件,一边比划一边道,“在这场看不到终点的角逐里,你才是那支需要我来衬托的鲜花,需要花枝招展的从来都是你而不是我。”

  官聆盯着他手上动作,似懂非懂,“所以这就是你要求我骚一点的理由?”

  梁泽没答话,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官聆被他看得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脸不自觉就烧了起来,气氛在刹那间又回到了官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那会儿,不同的是,尴尬中或多或少夹杂了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我的意思是,穿得骚一点。”官聆及时给自己找补,把重音放在“穿”字上。

  梁泽似笑非笑的将目光从他微红的脸上挪开,“你也可以身体力行,效果或许更好。”

  话题拐到这里,实非官聆所想,但这话题是自己起的头,所以哪怕是被梁泽一通调侃,他也只好认了。

  好在梁泽大约只是不喜欢在说话这件事上输给谁,见官聆哑口无言后也就见好就收了。

  “赵亦欢约我是公事,”梁泽比划半天最后还是选了最开始拿的那件白T,又随手扯了条黑色运动裤一并扔到官聆手里,“经过上一次的事后,她对我应该没那个意思了。”

  官聆接住衣服捧在手里,“那你叫我跟你同去干嘛?”

  “以防万一。”梁泽说,“没有赵亦欢我爷爷也会找个李亦欢张亦欢来,赵亦欢在闺秀圈儿里人脉广,而且大寿那天来裕园的人也多,就算我爷爷找了替补来,那替补也会先找赵亦欢了解情况。”

  官聆被他一通各种亦欢给听懵了,“所以呢?”

  “所以,”梁泽强调,“只要赵亦欢约我,哪怕是谈工作签合同,你都得跟着我,而且还要表现得特别恩爱。”

  官聆抽了抽嘴角,被“恩爱”二字闪了腰。

  “咱们的角色现在可以完全反过来了。”梁泽说。

  “反过来?”官聆不解,“怎么反过来?”

  “上次在斯兰餐厅,你扮演的角色是抓小三儿的原配。”梁泽有理有序的分析道,“这次咱们得把角色换一换,换成我对你百依百顺,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让外人觉得我们情比金坚——”

  官聆嘴角再次不由控制的抽搐起来,顺便抖落一胳膊腿儿的鸡皮疙瘩,无比嫌弃的打断他:“你这话真恶心。”

  “这就是个比喻!一种修辞手法!”梁泽头一遭被人这么明显的嫌弃,显然有点儿接受不能,眉心不悦的拧成结,语气冷漠中带着满满的嫌弃,“你跪下来求我含我还不含呢。”

  官聆心说我是说你这话太肉麻了恶心,你特么直接给我具象化了,不过经梁泽这么一说,本来只是肉麻的话就突然变得很有画面感起来。

  官聆不由打了个冷颤,嘶了声,“更恶心了。”

  梁泽:“……”

  梁泽总结:“所以我说你这人不会聊天。”

  官聆心中羊驼一百八十迈时速逛飙而过,有个声音嘶吼着呐喊:苍天请赐我一道闪电吧,一道劈死他,一道让我早死早超生。

  当然这个念头不过一闪而过,官聆好不容易重活一世,这还没活够一个月呢,哪能这么轻易又死一回?现在的他比以往任何时候的他都珍爱生命。

  所以当这句话从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时候,他就在心里默念了两遍南无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官聆打算不与梁泽计较谁比较会聊天的话题,摊着手里的衣服裤子问他,“干嘛?是要我帮你整理好挂上吗?”

  “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特地取下来再让你给我挂上去的。”梁泽指了指门外,“给你十分钟,去冲个澡洗个头,然后把你那身皱巴巴的烂菜叶子换成这身。”

  官聆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衬衫和裤子,好歹也算个小众牌子货,怎么到姓梁的眼里就成烂菜叶子了?他家烂菜叶子这么牛逼还能上身穿着满大街跑?

  “快去呀,”梁泽催他,“杵这儿干嘛?又没定你身。”

  官聆咬牙切齿的瞪了梁泽一眼,没再接茬儿,抱着衣服出了衣帽间。

  倒不是他哑口无言,从接到梁泽叫他来这儿的电话后,他一路都是强打着精神支撑着的,刚刚跟梁泽那番唇舌之争也不过是他紧绷着的一根弦在起作用。

  他状态欠佳,怕自己跟梁泽再这么怼下去,会怼出火来,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损失惨重的只会是他。

  二来,梁泽平时也会损他两句,像他无聊生活中那么一点儿乐趣的调味品般,但像今天这样他说一句对方就挑一句毛病的时候却是头一回,再加上从进门时梁泽不太好的脸色,想来他跟自己一样,心里也装了事儿。

  察言观色,然后见好就收避开枪/口,这是原主身上的特长,这一点官聆运用得一直挺到位。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说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