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摄政王失忆后朕怀孕了>第71章 产子

  裴良方行医一生, 从未如此慌乱——

  燕绥的预产期在十二月中旬,如今生生早了一个月。

  也不是没有计划过早产,该准备的工具和药材早就置备齐全了, 但早产还遇上老王爷身中蛇毒生命垂危, 先救谁?

  快到子时, 王府内宅深处突然躁动不安乱作一团,徐嘉式抱着燕绥, 担架抬着老王爷,半圆的月亮清辉照得人如鬼魅,徐嘉式周身已经被汗水湿透:“救命!快救人!”

  裴良方还来不及问先救谁,半阖着眼的老王爷突然拽住徐嘉式腰带, 抽走短刃架在自己脖子上:“快让他给皇帝接生!我……别管我……救他!再耽搁, 我就直接了断了自己!”

  燕纪听到动静从卧房匆忙跑了出来,目光快速扫过现场, 从徐嘉式手中接过燕绥:“你再找大夫来,陪着老王爷治疗, 陛下交给我们!”

  夜半闹出如此动静,一片忙乱,无人顾得上胡来, 他半梦半醒披衣循着声音来看, 见大着肚子的燕绥瞬间清醒了——

  “这是陈国皇帝?他怀孕了,要生了?!”

  裴良方急需可用的帮手,招呼阿术帮忙, 把胡来也抓上了:“去准备热水, 烈酒, 剪刀!剪刀要用滚酒烫过!”

  “消毒!我知道的!接生用的东西一定要干净!”胡来几乎是跳了起来, “等等——你要做剖腹手术!”

  裴良方没时间答复他, 握紧了手中薄如柳叶的刀片,反复吐息平复心绪:“阿术,跟为师一同为陛下接生!”

  徐嘉式怀中一空,颓然失力跌坐在地,紧紧握住老周王的手,明明已经服过解药,为何还如此严重!是不是该死的乌云宝音耍诈?

  徐嘉式顾不上愤怒或是以理智分析,他满心都是恐惧,比自己性命垂危更害怕,以至于声音颤抖:“父亲,大夫马上就来了!”

  老周王强撑着要起身,徐嘉式赶忙搀扶:“父亲,你不会有事的!我也中过这种毒,不会有事的!”

  老周王倚着徐嘉式,虚弱至极地站立:“我的身体我知道……今日原本我是想杀小皇帝的,是我活该……阿敛,没关系的,你就要做父亲了,不再需要父亲了。”

  徐嘉式泪如雨下嘶吼:“不!父亲!父亲,你还要看着我的孩子长大,像养育我一样教他们长大成人!”

  “可我没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老周王看着徐嘉式,露出慈爱笑容,“我想不起来是怎么养你长大了,你好像是突然就长成了这样,长成了一个好男儿该有的模样。我一生平庸,什么也没能教给你,只会钓鱼,连钓鱼那点本事都没能传给你……”

  “父亲,别说了,大夫来了——”

  “没用的,我快不行了。”老周王挥开匆忙赶来给自己把脉的大夫,紧紧抓住徐嘉式手,“我不要大夫!你也不要去找裴良方,不要打扰他,你要是叫他回来,我马上自尽……阿敛,不要为难,不是你们的错,是我看不开,一步错步步错,几十年前该拼命的时候没有拼命,如今想报仇也不能了,我大错特错……其实这个结局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了,我放不下,也无颜独活,活着的每一天都是折磨……这样就很好,我很快就可以去见素旻了……”

  老周王浑浊的眼睛里突然亮起微光,他伸手抓握虚空:“素旻,你还是那么美,但我已经是糟老头子了……素旻,带我走吧,素旻……”

  徐嘉式能感受到怀中人生命渐渐流失,请来的大夫虽未把脉但已经摇头。

  或许这世上只有裴良方能解毒救命,但世上只有一个裴良方。

  生死一线的天平上,一边是爱人和儿女,一边是父亲,而徐嘉式横在中间,茫然无力。

  活了三十岁,从尸山血海踏过,指点江山举重若轻,而面对临终的父亲还是脆弱得像个孩子,泪水灌进耳朵里,徐嘉式像隔着一场大雾似地听见父亲说:“去池塘,钓鱼,我要钓最好的鱼,带去给素旻熬鱼汤……”

  王府的池塘,无论是京城还是江州,一年四季池边永远都放着渔具,以便主人随时垂钓。

  池水尚未结冰,池边垂柳青青,让人恍惚还是春天,但严寒彻骨。

  徐嘉式颤抖着手向池塘中倾洒饵料,老王爷强撑着坐起身,用鱼竿打他手背:“太多了,鱼都喂饱了,不会咬钩的……没机会教你打窝了,也没机会带着孙儿一起钓鱼了,可惜啊,从前没想着写一本书留下来……哈哈,我哪是会写书的人,你也不爱读书,这一点上还真像父子俩……”

  徐嘉式眼看着父亲面色异常的红润,他见过高宗和仁宗临死的模样,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他就要没有父亲了,而在几个时辰前,他还在同父亲置气……而奄奄一息的父亲为了让他不要为难减轻内疚,以自尽为威胁不许他去找裴良方。

  “爹!”徐嘉式双膝跪地,声如泣血,向来挺直的腰背因强烈的痛苦而弯曲。

  老周王一手握竿一手轻抚徐嘉式脊背,虚弱地吐字:“都是要做父亲的人了,不要哭……死对我来说其实是解脱,我窝囊了一辈子,今日下场都是我自作自受。不要为我难过……”

  老周王仰头看半圆的月亮:“子时过了,十一月十一,重日,双生子,这两个孩子还真会挑日子……阿敛,你比我有福气,儿女双全。可惜啊,我不能教孩子们钓鱼了,甚至还没想到合适的名字。我是个失败的父亲,也是不称职的爷爷,阿敛……”

  听到父亲呼唤,徐嘉式膝行上前,苍老的大掌轻抚他脸庞:“给孩子起好名字,告诉我一声……池里是不是没有放鱼苗啊?怎么钓不上来?我先睡会……回江州了,真好,落叶归根……”

  老周王将鱼竿交到徐嘉式手里,声音渐渐低下去,徐嘉式凑到他唇边才能听清说的是什么。

  “把我和素旻合葬……葬在江州。”

  这是老周王徐勉留给儿子的最后一句话了。

  鱼儿咬钩,但握竿的人手中脱力,任由鱼竿被拖拽沉塘。

  在这一瞬间,徐嘉式记起了自己将凤印藏在何处——

  京城王府池底。

  除了鱼,父亲还能钓上各种沉底的东西。

  他当时想,某日和父亲同钓,看着父亲钓上凤印,父亲定会满脸愕然,虽然自己什么都钓不上,还是可以骄傲道:“父亲,我们徐家的确是会出皇后的。”

  ……

  又开始落雪了。

  “父亲!”

  可是不会再有回应了。

  徐嘉式跪地,抱着冰冷的尸体,很快被白雪覆盖。

  燕纪将燕绥送进产房,找到了几乎冻成雪人的徐嘉式。

  “节——”

  徐嘉式抬眸,震落眼睫寒雪,目光比雪更冷:“你到底和我爹说过什么!”

  燕纪心头一震,原来先前老王爷来找自己,徐嘉式是知道的吗?

  “我的确是说了一些事,存心试探老王爷是否真的放下两家仇怨,但没想到会如此。对不起……既然老王爷不肯说,那就是他不想让你知道真相。”燕纪垂眸,“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这也是老王爷的遗愿——”

  “真相……”徐嘉式悲极反笑,“什么他妈的真相!当年到底发生什么,让你们所有人都讳莫如深!至于我父亲要用性命来保守秘密!说出真相又如何!你们不说,我偏要真相大白!若查不出真相,荡不平草原,我誓不为人!”

  徐嘉式撕心裂肺的怒吼震痛燕纪耳膜,在一瞬间,他几乎想将所有事和盘托出。

  但老王爷至死也不肯泄露。

  往事不堪,太多人为此付出了代价,就到此为止吧。

  于是燕纪保持沉默。

  他希望徐嘉式能够狠狠打骂自己出气,但没有,这让他心中更加沉重。

  徐嘉式用了很长时间,才能活动冻僵的手脚,将老王爷抱起,送到从前的卧房,为父亲擦洗身体,换上生辰时没来得及送出的新衣,然后跪在父亲面前。

  燕纪追来:“陛下的情况并不好,你要不要去……”

  悲痛至极的人脸上是没有太多神情的,越是目光凝滞,越是沉痛。

  看着徐嘉式失魂落魄的模样,燕纪说不下去了,转身离开,徐嘉式对父亲叩了三个头,骤然起身往外走。

  燕纪见他神色不太对,拉住他胳膊:“陛下是无辜的,你若有怒只管冲我来——”

  “滚!”徐嘉式狠狠拂开他手,“轮不到你教我怎么对待陛下!”

  徐嘉式大步走向产房,燕纪留在原地,褪痂的脸上已是泪水纵横,他双膝折弯跪在老周王的尸体前,叩头在地:“老王爷,对不起……”

  王府内知道燕绥怀孕的人并不多,燕纪给老王爷守灵,裴良方在动手术,此时只有双顺和胡来在产房外。

  双顺双手合十,闭目淌下两道泪痕,口中喃喃求遍满天神佛。

  胡来背着手不停踱步,见徐嘉式走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徐嘉式先道:“去给父亲守灵。”

  胡来瞬间怔住,老王爷死了?

  虽然那天被老王爷打个半死,但胡来也清楚,那是老王爷心疼敏敏,老人家心肠不坏,当即点头:“我这就去给姑父——”

  “不是姑父,是父亲。”徐嘉式双目布满血丝,攥住擦身而过的胡来胳膊,“阿姐才是父亲的孩子。阿姐没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你替阿姐去吧。”

  什么?不是姑父?是父亲?

  胡来还没明白过来,阿术推开产房大门,急声高喊:“他失了好多血,我师父快止不住了!”

  双顺闻言直接昏过去了。

  徐嘉式如遭雷击,大步奔向产房,却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积雪覆盖的台阶上,强烈的恐惧下周身无力,甚至连站立都做不到。

  阿术抿了抿唇,目光沉静:“你不能进去,要先换过衣裳——我出来再进去也要换衣裳。”

  胡来醒过神来,高声道:“没错!消毒,一定要做好消毒!否则伤口感染就遭了!”

  他快步上前,将徐嘉式扶起:“别慌,还有办法!失血那就输血!你们不早告诉我,我可以制备橡胶做输血管的,但现在肯定来不及了……鹅毛管!也许可以用上!阿术,快去准备!你师父教过你怎么消毒的,对不对!”

  即使是在师父那,阿术也没听过输血这种治疗方法,人身上的血流出来还能输回去吗?但在这种关头什么方法都得试一试,阿术重重点头,大步跑开去找鹅毛。

  胡来知道许多闻所未闻的事,或许他是上天派来助陛下渡过此劫的。

  徐嘉式紧攥住他胳膊:“你知道怎么输血!有把握吗?!”

  胡来摇头,说着徐嘉式听不懂的话:“我以前是学化学的,选修过生物,医学实在不懂……但裴良方会解剖,他一定清楚人体血管构造!只要找到合适的血源,不愁送不进陛下体内……无论如何,总比坐以待毙等死好!”

  “用我的血!把我的血换给陛下!”

  “不是谁的血都可以!”胡来很难跟这个时代的人讲清楚科学,急得转圈,“要血型匹配才行,否则发生凝血更是要命!可是怎么测血型呢……”

  胡来此时顾不上会不会暴露自己并非这个世界的人的秘密被当作妖邪。他听说过小皇帝在吴州的事迹,也亲眼见到江州变好,最重要的,敏敏在京城受到皇家妥善照顾,他不愿天下百姓失去这么一位明君,更想报答亲戚的恩情。

  他快速调动头脑中所学知识:“不同血型的血液交融会发生凝结,可以通过凝结反应测试血型,但要测试首先要将血清分离……有了!”

  胡来快速对徐嘉式说了方案,两人快速便将全身消毒,进了产房。

  伴随着开门,哇的一声婴啼响亮透耳。

  徐嘉式仿佛心门受到重击。

  在失去父亲的同一天,他自己成为了父亲。

  屏风后,裴良方放下刚抱出的第一个孩子,血淋淋的一小团,但哭声嘹亮手脚有力。

  听见开门的动静,裴良方急声道:“别过来!”同时小心翼翼抱出第二个孩子——

  瘦小的像猫一样的男孩,紧闭着眼睛,没发出半点声响,裴良方心头一紧,在孩子脚底拍打许多下,男婴才终于放出一声微弱的啼哭。

  裴良方暂时松了一口气,但看着昏迷中的燕绥面色惨白瞬间精神紧绷,转头看向屏风外:“阿术呢!止血药呢!你们进来做什么?”

  两道婴啼哭让徐嘉式神情恍惚,一想到燕绥被划开腹部还昏迷不醒,他喉头便涌上一股甜腥,因此发不出任何声音。

  胡来还算清醒,高声道:“我们消过毒了!我要取一些皇帝的血,比对血型输血!”

  裴良方闻言瞬间额头青筋暴起:“输血?胡来!”

  “哎,我在!”

  “谁叫你!别他妈在这胡闹!”所有步骤但按照前辈留下的记载进行,但陛下好像格外不容易凝血,眼看着血流如注,裴良方竟有些眩晕,“从古至今只有放血,没有给人输血的!”

  “今天就有了!再不输血皇帝就要流血流死了!”胡来看着淌到地上的鲜血,胳膊肘猛戳徐嘉式,“弟弟你说句话啊!”

  徐嘉式头脑中快速闪过前尘往事。记起来了,他什么都记起来了。

  那年在冷宫,鲜血成河,将燕绥拥在怀中,亲吻他汗湿的鬓发,徐嘉式就已经许下承诺:“从今以后,与卿同命。”

  生同衾死同穴。

  “输血!”徐嘉式高声坚决,“若陛下醒不过来,我亦追随而去!”

  胡来很快得到一盏燕绥的血,然后又取了王府内能取到的所有成年人的血,接下来就是比对血型了。

  分离血清,要么是自然沉淀,要么用离心装置。自然沉淀至少要半个时辰,肯定来不及。胡来从前没少做离心,对操作步骤非常熟练,但没有设备都是空谈。

  他又开始原地转圈,急中生智还真让他想出办法来——在摆摊谋生期间,他卖过一种拉线飞轮玩具,这不就是简易的离心工具?只需拉动抽绳就可以在片刻之间让血液在高速旋转下成分分离。

  胡来的种种言论与操作,完全出乎徐嘉式认知,但此时他便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了,徐嘉式目光紧紧追随他每一步动作,倾尽全力配合。

  或许上天眷顾,在第一次比对中,徐嘉式的血液便没有和燕绥的发生凝结,这虽然不能确定两人血型一致,但至少不会在输血时就要了燕绥的命。

  “上天注定你们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两口子!”胡来激动不已,“弟婿有救了!”

  阿术也拿来了反复消毒过的鹅毛管和止血药。

  产房内,从未操作过输血的裴良方握着鹅毛管,平生难得的对自己医术不自信,反复平复心绪,迎上胡来目光,在对方点头鼓励下,将徐嘉式和燕绥血管连接。

  徐嘉式坐在床边,满眼都是挚爱之人,左臂输送鲜血,右手与燕绥十指紧扣。

  以我之血浇灌爱人生命之花。

  陛下,从今以后,我们不仅是爱人,还是血脉相通的至亲。

  陛下,别抛下我。

  婴啼阵阵,衬得产房内更加安静,仿佛连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都能听见——那是输渡生命的脉动。

  血液不断由此及彼,配合止血药,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燕绥脸上重新有了血色,呼吸也平稳许多,裴良方长舒一口气,快速缝合伤口。

  “没事了,等麻药过去,陛下就会醒来。”裴良方摘下羊肠手套疲乏至极,看看脸色惨白的徐嘉式,“至少还要三五个时辰,陛下才会醒,去看看孩子,好好休息一下吧。”

  徐嘉式置若罔闻。

  裴良方叹一口气:“阿术,陪我去熬药。”

  阿术看得呆了,开膛破肚真的还能再合上,人还能活命!

  这是近似仙法的医术!

  “嗯!师父!”阿术重重点头。

  裴良方带走徒弟,叫上胡来:“你也出去吧……算你有些本事,今日多亏你了。”

  看着燕绥脱离危险,胡来紧绷的精神也在瞬间松懈下来,周身被汗浸透,像刚从水里捞出的一样。

  真的做到了!在这个时代、在陈国,剖腹取子,大人小孩都没事!

  出了产房,他张开双臂扑向裴良方:“奇变偶不变!”

  裴良方抬眼看见藏在远处角落的谢璚,皱眉推开胡来:“说的什么鬼话?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我警告你,要是敢诅咒我,我一刀一刀把你剐成肉片!”

  胡来退开,两次暗号都没对上,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回想起徐嘉式说老王爷已死,瞬间神情严肃。快步喃喃道:“真的不是?这个时代医术这么发达了?”

  ——

  产房内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和酒气,几乎让人窒息。

  或躺或坐,两人仿佛处于静止的时空中。

  从午夜到凌晨,又到暮色四合,徐嘉式始终静默地握着燕绥的手。

  两个孩子被抱出去了,产房内只有徐嘉式和燕绥两人。

  徐嘉式目不转睛望着燕绥沉静的睡颜,他真好看,从眉眼到唇瓣都是造化的恩宠,美得精致而脆弱。

  不,陛下一点也不脆弱。他比世上所有人都勇敢,比所有人都坚强。

  所以,他会醒来的。

  一定会的。

  情绪剧烈跌宕中,失去的记忆如潮涌一般回归,徐嘉式回想过去三年往事,历历在目。

  在最开始的时候,燕绥羞怯地喊了一声「嘉式」,徐嘉式回一句「在呢」,面上波澜不惊,但心里已经知道,这辈子都逃不掉了。

  “陛下,我在呢,你睁眼看看我好不好?”

  “陛下,一定很疼吧,你不想醒来是怕疼对吧?”

  “陛下,以后都不会再让你疼了,我发誓……你醒来好不好?”

  “陛下,求你,别抛下我……别抛下我和孩子……”

  燕绥在一声声温柔呼唤中醒来,尾指在徐嘉式掌心轻轻勾动,然后是沙哑至极地回应:“孩子……嘉式……你做父亲了。”

  醒了……陛下醒了!

  徐嘉式紧绷的情绪在瞬间崩溃,他终于可以倾泻悲痛,埋头握着燕绥手痛哭:“可是我没有父亲了,阿绥,我没有父亲了!”

  燕绥泪水滑落,艰难抬手抚过他眼角:“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做了好长一个梦,老王爷在梦里和我告别了,他说他去和最爱的人相聚了,让我们别难过。我告诉他,他的孙子会叫燕栩,与徐音近,是徐家的孩子,是他的孙子……”

  作者有话说:

  查了很多资料尽量让这一章合理一些。写老王爷的死哭得好难受,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