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摄政王失忆后朕怀孕了>第42章 真相

  燕绥到底还是把那尾鲤鱼收下了, 带回宫放在御膳房水缸里。

  怀胎已经到了吃什么吐什么的时候,燕绥没有吃鱼的胃口,鱼就多活了几日。

  有一天双顺说, 那条鱼产籽了, 满缸的小鱼苗。

  燕绥恍然发现, 已经到七月了。已经很多天没见徐嘉式了。

  派去药王谷的人已经抵达,不日就要返程, 裴良方在安养院中每日拿怀孕的牲畜练手,从母鸡母兔到猫狗猪羊,从无失手。但他并不满意,麻药的剂量, 刀口的长度, 他都有着近乎苛刻的追求:“生产本就是极凶险的事,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燕绥看裴良方下颌的青色胡茬, 他几乎是日夜不休在练习,剖腹本身难度极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 连燕绥都很担心,他肯定也会顾虑——药王谷知道他还活着,会不会消息泄露, 有更多人知道?

  燕绥和裴良方默契地不提那个名字, 听着他反复强调怀孕生子的艰难,想起徐嘉式的表姐贺敏:“产子过程可能导致疯病吗?”

  裴良方说:“有可能,但可能很小。后天疯癫大多由强烈的情绪刺激引起, 很多妇人会产后心情低落, 甚至产生轻生情绪。但因此发疯的, 我其实没有见过。是徐嘉式告诉你, 他那表姐因为生子而发疯?看过哪些大夫?吃过什么药?”

  燕绥只是摇头, 这些问题他都不清楚。徐嘉式说会查清,但也不知从何查起。

  物证没有,人证有也等于无。

  相关人物里,老周王只会叫徐嘉式负责,贺敏本人神志不清不可能说出真相,还有两岁的小孩阿菟,更不用指望。

  好像一切线索全部中断。

  “其实,归根结底,症结在那孩子到底是不是徐嘉式的。徐嘉式和他表姐从小相识,早没成婚,若不是双方都昏了头,怎么会快三十岁才想起来一起生孩子。”裴良方道。

  燕绥点头,但并不感到安慰:“可是你说过滴血验亲并不准确。光看长相,阿菟确实是有些像他的,万一是酒后乱性,万一……真做了的事,总归是要负责的。”

  “看长相看得出什么?再说,陛下腹中的不也需要负责吗?”裴良方尽力宽慰燕绥,但也免不了叹气,“按我的头脑,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要不我亲自出马给他表姐看看,或许能治好呢?到时候不就真相大白了?”

  燕绥犹豫,多一个人知道裴良方还活着,他就多一分危险。

  “朕先找来其他大夫给她诊治的脉案给你看看,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要露面。”燕绥道,“朕答应了护你平安,不能食言。”

  裴良方目光复杂地看着燕绥:“陛下,你真是和我见过的当权者都不同。”

  燕绥惨淡一笑:“是么?朕当权也不过两年……不,从他失忆算起,一个月都不到。”

  两人又聊了些孕期注意事项,燕绥回御书房批改奏折,裴良方继续练习剖腹。

  双顺递上两封信。

  拆开来,一封来自燕绥派去药王谷的人,他们已经带着典籍进入陈国境内了。另一封来自宝峰寺,燕绥看罢眉头紧皱。

  自从上次在宝峰寺遇险,燕绥就彻底清理了京城各寺庙道观,尤其是安置有出宫内监的,宝峰寺的新住持更是燕绥亲自挑选的值得信任之人。

  正因如此,燕绥才留了纸条让晏随舟去宝峰寺借住。他果然去了,燕绥已经提前打好招呼,住持验证了姓名便好生安排他住下。

  可没过几日,晏随舟便不见了。

  毕竟是皇帝亲自吩咐照顾的人,住持某日清晨发现晏随舟并未到膳堂用膳,才知道他下山访友一夜未归。紧接着便派僧人去他下山前提到的地方找寻,其友却说只在一起喝了盏茶他便走了,不知他如今何在。

  宝峰寺于是报了官府,官府说近来京城已经无端失踪数名二十左右的青年男子,已从河中打捞出一具尸体,仵作验出死者生前有被侵犯的痕迹。

  住持恐怕晏随舟也遭了毒手,所以大着胆子递信件给皇帝。

  这桩案子,官府并未声张。天子脚下接连发生命案本就非同小可,死者生前还受过男子侵犯,更是忌讳中的忌讳。

  燕绥大怒,这样的事早该禀报,若不是晏随舟是皇帝客人,其他人难道就白失踪白死了?!

  燕绥看完信件急召刑部尚书吴萍,吴萍惶恐表示并不知此事,这就回去彻查严办。

  燕绥不放心他,薛槐还在世时,吴萍和其过从甚密,事发后细查起来却并未参与其贪腐,更是在清理薛家时有意落井下石。吴萍其人虽算不上贪官恶吏,能力也还过得去,但人品实在低劣。

  燕绥罚了吴萍俸禄,让他不必插手此事,交给徐嘉式去查。

  徐嘉式接到命令后效率很高,当天开始调查晏随舟在京城的人际关系,同时派人去其泊州老家清查是否有恩怨世仇。

  晏随舟失踪当天自宝峰山下来的踪迹很快被整理出来——

  他先去书画市场卖了字画,然后去见友人,停留一盏茶的时间,再用挣来的钱买了纸笔,进了育婴堂——

  据晏随舟好友所说,他虽清贫,但很有善心。自身尚且贫寒,但可怜育婴堂的孩子们无父无母,大多又有残疾,长到七八岁还未开蒙,所以每隔几日便会去育婴堂教孤儿们读书写字,或者带着孩子们歌唱游戏——他唱歌实在难听,但胜在心意。

  从育婴堂出来,晏随舟又买了些瓜果蔬菜种子便要返回宝峰山,但消失在了种子铺后巷。

  徐嘉式比对了晏随舟和其余几名失踪的男子,虽然年龄相仿,但他像是突兀出现在受害者群体中的,是迥然不同的两种类型。

  失踪的其余几人都是戏子,身材瘦削面若好女,身份低微并不是名角儿,失踪后甚至当时无人察觉。而晏随舟虽是书生,但面容硬朗,身形还算高大,行事作派也和那些人完全不同。

  若不是因为晏随舟,几名戏子失踪本不会有这样大的动静。

  陈国忌讳断袖之事,但断袖之人却不会因此断绝。调查中徐嘉式发现,陈国虽无男伎,但有权有势又爱好龙阳者,会圈养戏子,甚至娈童。虽是上不得台面之事,但不在少数。

  杀这些戏子的人和掳走晏随舟的会是一人吗?

  陆续有尸体被发现,或抛尸河中或弃尸荒野,只剩下晏随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某日,徐嘉式在育婴堂调查,见照顾幼儿的嬷嬷正划破手指,往刚盛出来的汤药里滴。

  “这是为何?”徐嘉式好奇不解。

  老妇人嘬了嘬手指:“大人,这是偏方。有孩子体虚,天气稍热一些就晕厥,入了人血的药能够强身健体。当然是至亲的最有效,这些孩子无父无母,权当是老婆子的孩子,也是没办法的事……”

  至亲的血入药……徐嘉式连日忙于查案,老周王多次带着阿菟上门他都不在府中,老妪的话让他灵光乍现,当即从育婴堂回府。

  徐嘉式急匆匆回府,四瑞站在王府门口迎接,目光纠结神色为难:“殿下,有位客人等您——靖国来的。”

  ——

  燕绥午睡起来,来人禀告摄政王求见,正在宫门处等候。

  多日不见,他又这般守礼,燕绥有些不适应。

  双顺给皇帝穿衣时,他还带着些困意,喃喃道:“案子有眉目了?还是找到晏随舟了?总不可能是为了朕进宫。”

  双顺正往燕绥腹部缠绕生绢,一圈一圈裹下来已经红了眼圈,听见这话更是带着哭腔:“陛下,您还操心那些干什么?已经显怀了,却要硬生生勒着,小殿下受不了,您也遭罪!”

  “神医说胎像已经很稳固,况且缠得也不紧。已经显怀,夏季衣衫又轻薄,朕每日上朝,万一被大臣看出来如何是好。”燕绥拍了拍双顺肩膀。

  双顺抽噎着道:“看出来最好!他不想认也得认!”

  “又胡说了……”燕绥摇头轻叹。

  双顺毕竟才十三岁,完全还是个孩子,燕绥本不指望他伺候得多周到,但燕绥还是愿意用他,权当作伴,开解他顺便也开解了自己。

  胎儿已经差不多四个月,燕绥孕期没长肉反而瘦了些,肚子格外显怀得早。饶是束腹,徐嘉式也曾看出异常,问是否饮食不调胀气,燕绥硬着头皮说是胖了。

  在没弄清阿菟到底是不是徐嘉式的孩子之前,燕绥绝不会让他知道肚子里小家伙的存在。

  若是确定了阿菟姓徐,更不用让他知道了。

  普天之下的孩子都只有一位父亲,肚子里的小家伙也不算太可怜。

  燕绥深吸一口气,勉强说服了自己,缓步前往御书房。

  在御书房中,燕绥还未来得及问徐嘉式案情,他开口便道:“陛下,臣想请您将药王谷少主暂借给臣。”

  燕绥周身一凛,握住座椅扶手:“你……你怎么知道?你记起来了?!”

  徐嘉式摇头,目光深沉:“靖国四皇子找到臣,愿以性命抵押见裴信一面。”

  燕绥心头一凉。

  即使他派去药王谷的人一路行踪隐秘,到底还是被谢璚发现了。燕绥想,自己那表侄难道是一直守着药王谷?

  徐嘉式肯定了燕绥的猜想,他说谢璚自称暗中跟着陈国派去药王谷的人返程,进京后直奔摄政王府,说只要能再见裴良方一面,心甘情愿做陈国阶下囚。

  徐嘉式没有即刻答应,他虽然失忆了,却并不糊涂。

  传言他重伤昏迷时,裴良方主动前来救治,提出开颅疗法而被皇帝视做妖言惑众砍了头挂在东城门上,而后那颗头颅又不翼而飞。

  现如今靖国皇子形销骨立,冒着天大风险潜入陈国要见裴良方,二人定然关系匪浅。

  将所有事情层层梳理下来便不难猜到,从头至尾是裴良方逃避谢璚演了一场假死的戏码。

  配合他的,自然是皇帝。而皇帝甘愿配合的原因,徐嘉式一时不能确定。

  燕绥对裴良方和谢璚的过往了解并不多,但肯定后者是危险人物。他面色沉沉:“朕绝不能把裴良方交给他。”

  徐嘉式道:“臣也是如此想。”

  燕绥已经做好了和徐嘉式争执的准备,却得到个意外的回应,十分不解:“那你问朕借他是……”

  徐嘉式微微错开燕绥目光:“原本,臣不是非他不可,只是验证某事需要一位精通医药技艺高超的大夫协助,臣找太医就是。但从谢璚之口得知药王谷少主可能还在人世,自然是求他更稳妥。”

  燕绥看着徐嘉式,缓声道:“你想让裴良方给你夫人——”

  见徐嘉式骤然皱起眉头,燕绥改了称呼:“给你表姐诊治?”

  徐嘉式点头:“除此之外还有一事需要他帮忙。若事成,臣再禀报陛下。”

  燕绥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虽然他知道徐嘉式表姐产后疯癫实在可怜,对她很是同情,但忍不住作比——

  当初,他在江州身负重伤也要请裴良方先解白头吟。如今,他又请裴良方出手,却不是治疗自己的失忆,而是给表姐诊治。

  到底,在他心中,燕绥是什么地位?或者说,曾经有的地位,如今都不做数了么?

  按捺下心酸,燕绥没有即刻答应徐嘉式,而是先去安养院问裴良方意见。

  裴良方正给一只母鸡剖腹,闻言手一歪,旋下一个鸡腿来。

  “日后我给陛下做剖腹时,闲杂人等不能进入产房,更不要跟我说话。”

  燕绥知道他在开玩笑,但笑不出来:“只要你不愿意,无人能将你从深宫之中带走。朕身为一国之主,护住一个人还是做得到的。”

  “我愿意。”裴良方把不幸牺牲的母鸡捧给双顺,“晚上就吃这个吧,趁着麻药劲还没过赶紧炖了,免得它受二道罪。”

  “我不仅要给徐嘉式表姐诊治,我还要去见他。”裴良方起身净手,仔仔细细连指缝也认真搓洗。

  燕绥眉头紧皱:“你没有必要为了朕和他做到如此地步。”

  “不是为了你们,是为我自己。”裴良方长叹一声,换了一盆水,然后擦手,“陛下,自从派人回家取典籍,我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了。我这些天算是想明白了,被深宫高墙困住实在太可惜了,我不能因为怕见他就窝窝囊囊过一辈子。世上还多的是我没见过的药材,还有尚未解决的疑难杂症,我总归是要出去的。我们姓裴的,将命交给了医道,我不能为了他丢了我的命。正好,他来了,事情也好有个解决。”

  燕绥怜惜地看着裴良方,他越发消瘦,眼窝深陷颧骨突出,眼睛里的光忽明忽暗,说不清是真想通了还是故作乐观。

  “我制不出医治断袖的药,那便应当是没有。困顿了太久,医术生疏,我不敢保证能治好徐嘉式的失忆,也没把握让他表姐的疯病痊愈,或许我应该接受,人力不可及之事有许多。”

  “忙完徐嘉式的事,我会去见他,和他彻底做个了断。明明白白告诉他,我不会再为了他做任何蠢事。然后,我就可以安安心心给陛下接生,在我医道履历上添上精彩的一笔。然后出宫,继续游历,走遍大江南北,采遍珍奇药材——”

  裴良方笑着迎上燕绥怜悯的目光:“陛下,不要劝我也不要挽留。待小殿下周岁,我会回来蹭两杯喜酒的。”

  他越是笑,燕绥越是觉得心中酸涩,待要开口,裴良方打断道:“陛下放心,我在摄政王府见他,在徐嘉式眼皮子底下,不会重蹈覆辙。”

  ——

  徐嘉式把裴良方借出宫是七月十五那日,中元节。

  中元节按例该祭祀亡人,老周王又带着敏敏和阿菟去了陵园祭拜王妃,回来将敏敏和阿菟交给四瑞照看,又开始指责徐嘉式不孝,说不愧是摄政王,为陈国鞍前马后倒比祭奠母亲更重要,往后父亲死了,恐怕连收尸都不情不愿。

  徐嘉式默然接下所有责骂,然后淡淡对父亲道:“我钓上鱼了。”

  老周王一愣:“谁跟你说这个!”

  “可是父亲从前不是嗜钓如命么?母亲不喜欢您夜钓,您便趁着母亲睡着了翻墙出去……旁人升官发财您都不眼红,最骄傲的是次次钓鱼都会满载而归……父亲,您曾经不是希望我继承您的钓技吗?我钓上鱼了,像您一样。”

  儿子到了而立之年,父亲也年过半百,父子的上下等级变得很模糊。两个男人很难心平气和地说说话,除非一方示弱。

  老周王听着儿子诚恳的话语,略带浑浊的眼睛有微微光芒,语气和缓许多:“钓的什么鱼?不同鱼有不同吃法,你母亲不喜欢我钓鱼,却爱吃……”

  “是鲤鱼。”徐嘉式道,“我把它献给了陛下。”

  老周王怔了怔,目光瞬间转冷:“好啊!我以为你是终于懂事成人了,没想到是变着法地跟老子挑衅!”

  老周王盛怒,拂袖欲走,正寻找阿菟和贺敏,四瑞火急火燎地撞上来:“不好了!小公子和小姐突然昏迷不醒!”

  ——

  太医一拨一拨急匆匆挎着药箱进了摄政王府,很快又都摇着头出门。

  待最后一个太医离去,老周王终于从暗处跳出来,怒而扇了徐嘉式一巴掌:“你到底对她母子二人做了什么!”

  用了十足力道的巴掌,把徐嘉式扇得偏过头去,脸上快速隆起五指痕迹。

  徐嘉式擦了擦嘴角,指腹果然蹭上了血。

  “你不愿意认她们母子,好,我带着她们离开,不碍你的眼!你是好样的!你心够狠!你有多少怒气,只管冲我这个老家伙来!我已经是半截身子埋了黄土,早死早与你母亲团圆!可是阿菟才两岁啊!敏敏……”老周王满目猩红,泣泪如血,“你不拿敏敏当妻子,她也还是你姐姐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们!”

  徐嘉式垂眼:“在父亲眼里,我便是这样冷酷无情残杀亲属的人?整个太医院都来看过了,父亲还要我怎样?去药王谷请神医?”

  “你还有脸说!在你重伤昏迷之际,你心心念念的小皇帝,明知药王谷神医医术举世无双,却宁肯得罪药王谷,与天下医者为敌也要杀了他,不让他给你医治!小皇帝想要你的命啊!你还对他死心塌地!”老周王颤抖的手指着徐嘉式,“现在裴神医死了,你倒会说风凉话!定是你对她母子二人下手!除了你还有谁!她们和我从陵园回来还是好好的——”

  说到这,老周王突然想到什么,大步跑出王府,很快又带了几个和尚道士还有神婆回来,挨个施过法,贺敏和阿菟也没有醒转的迹象。

  老周王大怒着把江湖骗子全赶走,颓然跌坐在地,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似的:“不是中了邪……是你,是你对她们母子下手!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她们?啊?”

  徐嘉式只是沉默,像一尊塑像似地立着。

  老周王抬眼上望,语气悲怆:“只要你肯放过她们,我带她们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随你和小皇帝怎样!你只当我们都死了!”

  徐嘉式叹出一口气:“父亲,从头至尾,我只想要一个真相。”

  老周王咬着牙恨声道:“真相就是你杀妻灭子!你心狠至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弑了老父,好彻底清净!”

  徐嘉式眼底哀伤浓重,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抬眼看向门口。

  老周王循着他目光望去,日光刺目,凝目定睛再看,赫然是药王谷少主裴良方挎着药箱站在面前。

  “你没死?!”老周王悚然一惊,很快又镇定下来,起身反复看了两人,指着徐嘉式骂,“从头到尾都是你们做戏是不是!你根本什么都记得!你就这么容不下敏敏和阿菟!”

  徐嘉式置若罔闻,目光示意裴良方,裴良方点头走向床榻。

  老周王见势阻拦,徐嘉式攥住父亲胳膊:“父亲,天下没有药王谷神医治不好的顽疾。不仅是昏迷,还包括阿姐的疯病。除了他,还能靠谁?”

  老周王颓然失力,在年富力强的儿子面前,他已经太过衰老了。曾经做慈父宽容纵子,如今想□□做严父已是不能了。

  徐嘉式松了手,老周王也没有再上前。

  父子两人默然等着裴良方把脉,裴良方分别探了母子二人腕脉,翻看眼底,然后起身书写方子:“夏日惊厥而已。用此方三碗水熬成一碗,再加药引,喝下去就好了。”

  老周王嗓音有些沙哑颤抖:“药引是什么?”

  裴良方面不改色道:“至亲之血。越是亲近,效果越好。”说罢看了徐嘉式一眼,背着药箱走了。

  四瑞拿了方子去熬药,等待的过程中,父子二人沉默对坐。

  药熬好了,搁在桌上。

  徐嘉式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正要割破掌心,老周王劈手夺过匕首,划破手掌,血珠纷纷滴落碗中。

  血腥震荡起药味苦涩。

  “父亲。”徐嘉式目光沉沉看着老周王端着药碗走向躺在床上的贺敏和阿菟。

  老周王扶起贺敏,怜爱地看着面容娴静的女子,仿佛目光能透过岁月,落在另一个人身上。

  药碗被送到贺敏唇边,徐嘉式及时上前拦住:“阿姐和阿菟没病,我只是用了一些安全的手段让她们睡得沉一些。”

  老周王凝视那碗暗色的汤药:“我猜到了。你不是就想要真相吗?两年前说过,今日再说一遍也无妨。”

  老周王抬眼看着徐嘉式:“敏敏是你表姐,更是我的女儿。”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