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掉马后我嫁了九千岁>第76章 

  许志听到他这话, 吓得手一抖,手中的信差点没拿紧,掉到了地上。

  他脑子都不会转了, 结结巴巴地问道:“怎么...怎么会是,会是连轻呢?”

  颜怀隐耐着性子跟他解释:“当天陈英失踪,你不在场,我和江敛到场时, 周围并没有脚印。连轻善轻功,能做到这点的,也只有他了。”

  “可他不是跟了主子好多年了么?”许志攥紧了手中的纸,“是谁都不可能......”

  是连轻啊。

  “他嫂子的亲弟弟,是刘卿云府上的管家。”江敛坐在旁边,脸上没什么表情, 听他这么说后接了一句,“世上人心最易变,没什么不可能的。”

  ——

  纸上说「沈梅」卯时一刻出城门, 许志和陈英没有多少准备的时间, 东厂已经安排好, 将两人的名字添在了剔粪人的名单里, 他和连轻匆匆乔庄了一下,就出了府。

  隆冬腊月里,风刮在人脸上都是疼的, 剔粪人从北面的城门出去,许志和连轻排在队伍末尾, 他站在连轻后面, 没出一会儿, 脸上就没了知觉, 随之而来的,是细刀子割脸般的疼。

  他身子弱,连轻尽量挡在他身前,为他遮着风,他见许志忍不住地抖,回头低声道:“先生再坚持坚持。”

  许志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哆哆嗦嗦地回了他一个嗯字。

  他们为了伪装的像,每个人肩上都挑了两个粪桶,只不过粪桶里放的是刀剑。

  天还未亮,他们在队伍末尾,从他们视角往前面望过去,前面排着的人望不到尽头,消失于黑暗里。每个人都佝偻着腰,裹着清一色的灰袄,别说看清面容,男女都分不清。

  暗沉沉的天空恨不得压到人脊背上来,远处守门侍卫提着的灯笼发出的光微弱到能随时被吞噬,许志往前蹭了一步,声音很轻地问连轻:“看不清人怎么办?”

  他们不好有大动作,连轻只微微侧过头回他:“主子说会有人告诉我们。”

  许志就不再说话,专心等了起来。

  他们没有等多久,就到了卯时一刻。

  朝华城北门开了。

  队伍开始缓慢地往前移动,靴子摩擦雪地的咯吱声不绝于耳,一刻钟后,许志和连轻看见了城门。

  城门口守着发回来腰牌的侍卫,连轻一直低着头,等到发给他时,他微微抬了抬头,和守卫打了个对面。

  守卫视线在他面上掠过,面色不变,将腰牌递到他手里时,低声又快速地说了一句:“东边。”

  城外农田多用农家肥,剔粪人出了城门有两个销售点,守卫说东边,就是说陈英去了东边那个。

  弄清了人在哪边,接下来就好找了。

  连轻如常地接过腰牌,慢慢地往东边走去。许志跟在他后面,也匆匆接了腰牌,赶着去追他。

  腰牌被他放进衣袖的兜里,和衣袖里的哨子撞出了一声清脆的叮铃声。

  出城门往东走五里路,就到了农民收农家肥的地点,两人到时,已经到处都是切切的私语声了。

  连轻对许志道:“你我分开找。”

  许志应了一声,小玉哨被他攥在了掌心里久了,攥得温热,他手心里出了但汗,更显得玉哨在掌心中滑腻,许志险些握不住。

  他和连轻一南一北分开走了,许志扛着粪桶从南头往里走,想方设法地去看每一个扛着粪桶的人的面容。

  他看的仔细,速度就慢了些,那一头连轻也是如此,两人走到中间碰面时,他率先对连轻摇了摇头。

  他看的人里面没有姑娘。

  连轻当机立断:“那就再看一遍。”

  已经有剔粪人陆陆续续地往回走了,时间耽误不得,许志没有异议,转头又去找了一遍。

  这次他再来到最南边的时候,顿在了那里。

  有凌乱的脚印从这个临时的「集市里」分了出去,一直没入了旁边的树林。

  那一看就是两个人的脚印,许志伸出脚,照着其中一个人的脚印比了比,大出了许多。

  是女人的脚印。

  意识到这点,许志顿了一下,他没有愣多长时间,转眼就回过来了神,握了握手中的玉哨,他毫不犹豫地往连轻的方向奔去。

  脚印太明显,进了林子,连轻鹤羽军的优势就显现了出来。他们将粪桶扔掉,刀别进腰间,连轻提着许志的衣领,用上轻功后,两人简直像是飞了起来。

  许志被刮的捂紧了袖筒,扭曲着脸,得出了大冬天用轻功就是找罪受的无上道理。

  直到猛地停在了一处。

  他们眼前,脚印从这里分开,一大一小竟是东西背道而驰。

  来不及想这么多,连轻咬了咬牙,将许志放了下来,留给了他一把刀:“我去追陈英,前面恐怕有陷阱,先生在这里待着最安全,若我一个时辰内回不来,先生就拿着这把刀回城交给主子。”

  他说完,不再等许志回答,脚尖一点,就不见了身影。

  许志从深雪里爬出来,抱着刀愣了会,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连轻扔了,他对着连轻跑的方向气急败坏地喊道:“爹的,你小子等等我啊!”

  现在喊也没用了,许志扭头看了一眼另一条道,抱着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连轻走的方向跟了过去。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冻的头都疼起来的时候,隐隐看见了连轻的身影。

  他手中提着一个人,正要往回走,一转身就看到了许志。

  连轻顿时朝他摆了摆手:“先生...”

  他接下来的话没来得及说完。

  许志看着他,从袖子里掏出来了一个哨子,放在唇边吹了一下。

  尖锐的哨声响起,雪白的林间顿时涌现出数十道身影。他们都穿着雪白的外袍,落地时衣摆和血色融为一体,只有露出来的眼睛是黑色,死死盯着连轻,没有一丝情绪。

  许志抱着刀,是那天风寒,他抱着连轻扔给他的姜汤的姿势。他朝连轻笑了笑,眼中没什么情绪,恍然间和身边的白衣人有些相像。

  连轻从未在许志脸上看到过这种模样。

  许志声音响起,寒风中冷然:“连轻,你当时放走陈英,惹了主子不快,他派我来清理门户。”

  风适时地刮起了厚厚雪,刮的陈英眯了眯眼,又往帽子里缩了缩,手也缩进了袖筒里。

  她一缩手,手腕上绑着的铁链就一阵作响,惹得前面牵着她的人扭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陈英冷笑一声,也咬着唇狠狠地瞪了回去,凶狠的像只被绑住的小狼崽。

  前面的人见吓不住她,就不再理她,只管赶着路往前走,动作间愈发粗鲁了起来,扯的陈英手腕生疼,只能踉跄小跑着跟上他。

  到了城门时,已经有人在那里等着两人,是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他接过拴着陈英的铁链,问道:“就这个?”

  语气像是问畜生几斤几两。

  带着陈英的男人应了一声。

  两人迅速地完成了交接,刀疤男力气比前面一个了许多,他已经打点好守门的士兵,直接拽着陈英出了城门。

  出了城门后,陈英匆匆侧身一看,在黑暗中勉强看出是南丘门。

  陈英心下一冷。

  几个时辰前,她隐隐知道了是要将她扮作剔粪人从北门出去,如今竟然是和北面相对的南丘门。

  她被那人困着,也知道颜怀隐在找她,此番被送出城,也是在城里藏不了多久了。

  从北门换成南丘门,看来是临时出了变故。

  她这么想着,被刀疤男拖着走行了三里地,到了一个边长亭。

  亭子那头停了一辆马车,刀疤男拖着陈英到了马车边,就要将她抱上马车。

  被抱上马车就完了,陈英挥着手踢着腿要挣扎开来,嘴里喑哑地嘶吼道:“滚,滚啊!”

  刀疤男一句话不说,却快速又准确地伸开手臂,用胳膊轻轻松松勒住她脖子,见人在他怀里涨红了脸,马上将要晕死过去,他又坚持了片刻,才松开。

  陈英差点被勒死,一时间喉咙剧痛,浑身软了下去,再没力气挣扎。

  见她如此,刀疤脸这才重新抱着她要上马车,就在他弯腰直起身后,愣在了原地。片刻后,他缓慢地转身,等看清对面的人后,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点惊慌的神色。

  他看到了一排穿着银冑的将士,雪地中银霜素裹。

  为首的霍云平与他对视上后朝他笑了笑,眸中冷静到无情绪:“现在把她交给我,我准你自己选个死法。”

  ——

  连轻抱着怀里的人往后退了两步。

  人已经被他打晕,乖巧地卧在他怀里,连轻抱得很紧,他看着许志,斩钉截铁道:“你骗人。”

  “你自己做过的事被拆穿,自然是慌张的,”许志面上怜悯,他心中总觉得不对劲,恐夜长梦多,不欲与他废话,只抬了抬手,“杀了他。”

  他话音落,身边十几个白衣杀手顿时朝他袭来。

  连轻一只手抱着人,另一只手抬刀,挡住了第一个挥刀朝他砍来人的刀。

  他一开始还能与人有来有往地过招,可根本没有坚持多长时间,对面人太多了,连轻仰身躲了一刀,却一个踉跄,直接跌在了地上。

  他腿被人割了道见骨的口子,温热的血顿时涌了出来。

  他抱着人将计就计地滚了出去,血撒了一地,连轻忍着腿上的痛才站起来,一抬眸,已经有一个白衣人朝他面门直刺而来。

  连轻眼见着躲避不及,只能转身用肩膀挡着这一击,可下一瞬,一道风声的撕裂声从他呜咽而过,身前的人就倒了下去。

  穿破他喉咙的箭从他后颈射入,箭尖精准地破喉咙而出,将人一招毙命。

  随着箭翎的颤抖,一时间密林瑟瑟作响,白衣人有所感悟地头停下了动作。

  许志后退了一步,心下顿时一凉,他放眼看过去,就看到了无数个穿着银冑的身影。他们从四周涌出,霎时间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他身后有马嚏声响起,许志转身,就怔在了那里。

  汗血宝马上,颜怀隐正含笑着看他,他将发用玉冠高高束成了一个马尾,利落地绑在脑后,和几个时辰前披着发的懒散模样全然不同,像个纵马闹市的少年将军。

  而他拉着满了弦的弓上,正蓄势待发地停着一支箭。

  箭尖对着他命门。

  作者有话说:

  国庆快乐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