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簪花>第54章 

  宋显站在原地一时没动,他抿了抿唇,一撩袍角原地跪下,“父皇,与皇后无关,都是儿臣,是儿臣的错,您要……”

  他还没说完就被三两步上前的宋聿一脚狠狠踹在了胸口,天子怒极半点没留力道,宋显也不敢躲生生挨了这一下,被踹得脊背重重撞上了三步后的沉香摆台,发出哐一声巨响。

  天子踹完似乎气消了一点,他看着倒在地上的亲子,终是咬牙道:“自然都是你的错,现在滚出去,别在朕面前用你那点小伎俩!”

  宋显捂着震痛胸口,生生呕出一口血来,扶着地踉跄起身,不留痕迹地看向站在天子身后的萧令明。萧令明对他轻轻点了点头,宋显才放下心来,狼狈地道了声,“儿臣告退。”

  宋显退下之后带上的门扉将一切殿外窸窣的声音都隔绝在了外头。宋聿深深吸了口气,又捂着口重重咳嗽了两声,在静谧得只能听见他与萧令明两人呼吸声的殿内,他缓缓转过身,衣袍拖拽过地毯的摩挲声响都清晰得分毫毕现。

  天子慢慢看向了站在他身后的萧令明。

  萧令明面上兀自带着浸润地湿痕,但脸上显然已经收敛了全部的情绪,他咬了咬下唇,拎了裙摆缓缓跪下,然而膝盖刚碰到柔软的地毯,就被天子抓着胳膊一把拉了起来,语调烦躁,“行了!装什么装,起来!”

  天子给的台阶喂到了嘴边,萧令明也就顺势下来,笑了笑,“您跟明儿置气也就算了,和宋显置什么气呀。”

  宋聿的神色显而易见地好了不少,他一边走,一边斜眼睨了萧令明一眼,“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给他求情,不然朕让你出去和他一块儿跪。”又说:“老三那小兔崽子,不给个教训蹬鼻子上脸。”

  萧令明被噎了一下,索性闭了嘴,沉默地跟在宋聿的身后向内殿走去。

  就听天子冷淡地说了句,“定远侯府的事情了断了。”

  萧令明顿了一下,举扇挡了挡帷幔上垂下的穗子,“都清爽了。”

  武帝跨过门槛之后呵了一声,“贴加官。还让俞雅亲自去观刑,明儿下手够利索的。”

  萧令明无言,只是低低嗯了一声,随着天子步入内室。

  天子在床榻边坐下,又抬手将萧令明拉至自己身前,萧令明便乖顺地跪坐下来。

  宋聿见他乖觉至此,俯身勾了勾他颊边的碎发,修长的手指顺着萧令明的柔软的面颊滑至他的耳边。佻然地捏了捏他耳朵上那颗饱满的东珠耳钉和饱满白皙的耳垂。

  萧令明身上特有的那股子香气萦在天子的鼻尖,令天子一点点理清楚了心里的事情。只见下一刻,宋聿略微倾身看向跪坐在自己前的萧令明,居高临下却又好似漫不尽心地开口,“也是,明儿在这平京流过那么多血泪,该叫别人流一流了。”

  萧令明的眼睛因天子伴着龙涎香气的吐息而颤了颤,他一动不动,任由天子揉捻把玩着他的耳垂,直到那颗东珠咔一声在天子绝佳的力道掌控下嘎吱一声,被一捻化作齑粉,惊得他凌厉修长的眉尾不受控制地弹跳了一下。

  “当年你杀惠妃,朕觉得你性子像清合,今日倒是觉得你像朕多些,没她那些眼高手低的毛病。”天子悠哉哉地开了口。

  萧令明愣了一下,似乎全然没有料想到宋聿会对如今的他说出这样的评价,他甚至一时都没有应对上来,三两张口之后才哑声道:“明儿……明儿二十六年来皆仰您一手调教。您言传身教尽数历历在目,刻不敢忘,这么多年自是学会了些东西的……”

  天子瞧不出明显情绪地看着他说出了这些,过了良久才哼笑一声勾了勾萧令明的下巴尖,垂首吻上了萧令明柔软的唇瓣。

  被天子亲吻的人顿了一下,继而顺从地松开了牙关,探出了柔软湿润的舌尖方便宋聿施为。

  他这副柔顺又勾人的模样,闹得宋聿一如既往地受用,心道:别的学没学会也就这样,这风月上的勾当倒当真是学得不错,难怪把老三都哄成这样。

  天子一边漫不尽心地想着,一边将人拖抱上了床榻,让萧令明分腿跪在他的身上,又抬手拆了他发上的金簪,转瞬间厚重冰冷的发丝就像瀑布一般垂坠了下来。

  萧令明一边迎合天子粗暴深入带着点儿报复意味的亲吻,一边顺着给宋聿繁复地衣摆摸了上去,轻轻隔着丝软的衣料握住了天子硬热的性器。

  ……

  萧令明这月余来苦不堪言地过着天子早年夙兴夜寐的日子,又跟宋聿在榻上胡来了那么一场,得了天子明日不叫起的承诺,沐浴完很快就抱着被子睡了过去。

  倒是宋聿陪他躺着,等他睡了之后才又起了身,找来李芙,披了一件大氅往外走去。

  天子的小书房是萧令明在含元殿里从小到大唯一的禁地,毕竟那里头实在见不得人,需要和大行皇帝一起进皇陵的秘辛太多。

  李芙侍奉天子坐下之后,取了金剪小心地剪了萎靡的烛心,这才之后便转入隔间冲了一杯冷茶端了出来。

  宋聿沉默地坐在书案后头,他身前宽大的书桌上平摊着一本厚重的书册,深红的缎面书封和玄色的内封无一不昭示着此物的身份——这是大元皇室传承数百年的族谱玉碟。

  里头细腻昂贵的绢纸上字迹各不相同,大多由礼官加注,鲜有天子亲写的。然而这本物件自立天子撇开周平亲拟立后圣旨的那一天起,就被宋聿遣李芙亲取了过来,摊放至今从未动过。

  天子来来回回看过很多眼,却没有一次下定决心落了笔,直到今时今日,“李芙,研墨。”

  李芙将茶碗搁在了天子的手边后,便开始替天子细细研墨。暖金的绢纸上“萧令”二字在天子笔下墨色浓郁笔锋锐利,可天子写完这二字之后,又悬腕纸上,好似犹豫不决,难以落笔。

  李芙只着眼于手上的砚台,一眼也不多看,一句也不多问。

  过了许久,天子探笔重沾了墨,提笔落字,轻勾收势一气呵成,待得墨汁彻底干透浸染纸面,这才亲自将玉碟合上递给了李芙,“收了。”负手离去,再不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