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大人,他身上没有别的伤口,而且依尸身的情况来看,确实是自尽。”仵作上前一步道。

  宋谦把高显荣的脑袋拨到一边,仔细的查着脖颈间的伤口,片刻后又找了匕首过来把他的裤子割开,之后起身道:“他不是自尽。”

  “宋公子,我是仵作,在这刑部干了十余年,你这是怀疑我?”仵作顿时不悦。

  李衍也道:“他若真是自尽,狱卒是被谁打晕的?”

  “过来看。”宋谦指了指高显荣。

  他把高显荣的脖颈托起来些,除了腰带的印痕之外还有另一条极细的勒痕。

  “再看这儿。”宋谦把他割开的地方调开让他们看。

  李衍垂眸不解:“这腿挺白的,没什么啊。”

  “我不是说这个。”宋谦把匕首放下道:“一般人上吊的时候会很难受,手会不停的抓大腿,所以如果他真的是上吊而死,这儿该有很多抓痕才是,可是这儿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他们不约而同的想起了苏禹,听人描述,当初他在狱中自尽,死后的尸首和这次一样。

  “所以要么是仵作大人查的不细心,要么就是有什么必须隐瞒的理由。”宋谦起身,拿出帕子擦了擦手。

  仵作的脸顿时涨红道:“你血口喷人!”

  “张仵作,上次苏禹的尸首也是你验的,这么明显的死因,豫之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你做了这么多年仵作会犯这种错?”李衍重重的一甩袖怒道。

  张克跪在地上道:“小人......小人只是一时眼花,没有看清......”

  “没有看清,你是才做这个吗?”李衍冷喝:“验尸出了问题,后续的事情做再多都是徒劳无功,重验!”

  张克战战兢兢道:“是......”

  过了一刻他才道:“宋公子说的不错,他确实是被人朝后勒死后挂到梁上的,并非自尽。”

  “去把今日当值的狱卒叫过来。”李衍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道。

  狱卒头上裹着布,看到李衍跪下道:“侍郎大人。”

  “把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一遍。”

  狱卒说完后才道:“侍郎大人,我确实没看到那人,当时就只觉得后面刷的一下飞过去个东西,可我还没看清楚就被人一棍子敲晕了。”

  “可说句实在的,侍郎大人,你看我们刑部到处都有人守着,那人就算是蚊子也飞不进来,可为什么会......”

  宋谦看着他道:“好了,出去吧,好好养伤。”

  “李衍,我看这刑部也是时候好好查查了。”他看着地上高显荣的尸体道:“狱卒说得不错,这刑部一路上都是守卫,就算能躲过一个人,但不可能同时躲过这么多人,能在无声无息中杀掉高显荣的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自己人,狱卒被打晕,这高显荣明显是被杀的,可那个仵作却还说是自尽,这事情有些蹊跷。”

  李衍垂眸看着地下,并不说话。

  他们在刑部待了三个时辰也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眼见着天黑了才打算出去。

  “主子,外头出事了!”暮阳急匆匆的跑进来,鞋都跑掉了一只。

  宋谦看着他这个模样道:“你这是......”

  “外头闹得太厉害,被人踩丢了。”暮阳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道:“主子,快出去看看吧,那些翰林院的学生闹起来了。”

  翰林院本设在禁廷,平日里为了避嫌也基本不与外臣来往,可此刻数百人黑压压的跪在宣政殿门口。

  “侍郎大人,你这会儿出来干什么啊?”高让远远的瞧见他小挑着步子走过来长长的叹着气:“这些学生拗得很,自从知道高显荣死在狱中之后就跪在这里,说什么都不走,他们若是看见你又要闹事了,您还是快走吧。”

  李衍还没来得及说话便有人急道:“是李衍!”

  人群黑压压的涌了过来,高让被人推了出去,手里的拂尘掉在地上被踩来踩去,他急得四处捡。

  “干什么?”暮阳把刀抽出来指着这些人,殿外顿时安静下来。

  “李衍逼死翰林院学士高显荣,罪该当诛!”为首的人眼圈通红,声音悲戚。

  周围的人闻言纷纷应声,一时间响声震天,令人心胆俱颤。

  “高显荣怂恿百姓挖塌堤坝,侍郎大人只是依律办事!”暮阳往前跨了一步,直直的挺起胸膛,把自家主子护在身后:“此乃宣政殿,你们竟敢闹事?”

  为首的人是高显荣的同母弟高显英,他咬牙切齿道:“翰林之子,怎可容你信口污蔑?我们就是要在这里给天下人看看,看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公道?!”

  “就算你是镇北王幼子又如何?”高显英英毅的脸上满是恨意:“我就不信皇上会一直偏袒你!”

  “高公子并非自尽,而是被人所杀。”宋谦见状幽幽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