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恶虎娶相公>第7章 遇袭

  浇灭了火苗,张恶虎正要出去,却见七人慌慌张张复又进回庙中,奇道:“怎地了?”

  白映阳急道:“老虎,庙外有怪物!”

  张恶虎道:“可是那条蛟龙?”

  白映阳眉头一皱,迟疑道:“应该是……却又有些不像……”

  话未说完,猛听“轰”一声巨响,庙门内那块影壁蓦地爆裂开,一条长形怪物自门外迅速贯入,直冲庙堂,堂中八人见之慌忙散开。

  怪物进到堂中,顺着柱子一霎窜上横梁,弓身俯视,只见它身同蛇形,约长三、四十尺前后,头有须角,腹生四足,皮肤上布满厚厚的银色鳞甲,巨口微张,露出两排锋利尖牙,长信自齿间不时吐出,一双如火般通红的圆目,在八人身上一一扫过。

  甲乙丙丁与之目光一触,寒毛直竖,只想夺门而逃,无奈双腿因惊惧而发软,迈不开步子。

  张恶虎仔细瞧了一会儿,见怪物颈脖处有道长长的疤痕,认得是自己手中这柄金丝九环大刀所砍,哈哈一笑道:“好蛟龙,去年被我砍了一刀,如今竟炼出甲片,变化了模样,我却认得你!”纵身而上,举起九环刀,依旧往蛟龙颈中招呼。

  蛟龙显然也认出张恶虎是砍伤自己的大仇人,一声怒吼,朝他直扑过来。

  张恶虎手有金丝九环大刀,蛟龙四爪虽利却短,它就用头顶两个犄角与刀相迎,角刀相碰,发出清脆的叮当之声。

  张恶虎早领教过蛟龙这对犄角,不单坚硬犹胜金刚石,且威力惊人!

  去年这畜牲进城为祸,张恶虎闻讯赶至,欲将其剿杀,鏖战之际,不慎被那犄角在背心一触,便受了内伤!当时他强忍剧痛,挥刀在蛟龙脖子猛斩,却因伤势太重,力道稍欠,没能将其断颈,如今蛟龙两个犄角似比从前又粗壮几分,张恶虎不敢怠慢,攻守齐施,在梁上与之游斗,欲觅时机再砍它颈脖。

  蛟龙身子虽长,行动却灵活异常,在横梁上游窜攻击,居然都不撞中梁木。

  张恶虎比蛟龙更加灵活,他动作矫捷,宛如飞燕穿梭于梁间,姿势优美,飘逸脱俗,很是潇洒!

  梁下的孟桥妆见了,虽在危难关头,仍忍不住拍掌笑赞:“保长,你打得真漂亮!”

  张恶虎交战中,忽闻心上人为己喝彩,欢喜不已,全身顿时充满力量,斗得更快。

  芙蕖想要帮忙,苦无兵刃,向阿乙借来雁翎刀,正要上前助战,忽见张恶虎一个侧让,避开蛟龙犄角,朝它颈脖就是一刀。

  只听“当”一声巨响,火星迸溅,蛟龙颈脖丝毫无损,九环刀刃上却现出一道大大的缺口。

  张恶虎这把金丝九环大刀虽非绝世宝刀,却也颇坚利,切石断铁不在话下,今砍蛟龙皮不入,反把自身砍出凹槽,实令在场众人皆惊诧。

  芙蕖翻身跃上蛟龙背脊,挥刀一通乱砍,但听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犹如砍在精钢之上,哪里伤得动这畜牲分毫。

  甲乙丙丁惊道:“蛟……蛟龙……铜墙铁壁!”

  白映阳急道:“你们四个还不赶快去帮杀蛟龙!”

  甲乙丙丁一见蛟龙就自先吓得魂不附体,颤声道:“白……白公子……这条蛟龙好生厉害……刀子砍不入……卑职没法子对付……”

  白映阳顿足道:“没用的东西!”

  这边厢蛟龙察觉背上有人攻击,将身一抖,把芙蕖甩落于地,用尾巴去舂他。

  芙蕖轻身功夫远不及张恶虎,无法迅速跃起逃开,见尾巴舂来,只能在地上翻滚闪避,终是慢了些许,被尾巴舂中左肩。

  蛟龙击中后并不松尾,把他牢牢舂在地上,抬起后爪,去抓去他脑门。

  白映阳眼看这一爪下来,芙蕖立时就脑瓜破裂而死,甲乙丙丁是指望不上了,于是冲上前,死命把芙蕖拽开,蛟龙这爪就没抓中。

  但芙蕖被这般硬生生拽离蛟龙尾的掌控,肩膀的肉被撕裂开,骨头也露了出来,鲜血洒满一地,他强忍疼痛没吭声,白映阳倒先“啊哟”叫了出来。

  蛟龙身形巨大,几乎占满土地庙堂,张恶虎被它身子遮住视线,没看到芙蕖受攻击,听见白映阳叫唤,还道是他被蛟龙伤了,大急道:“小白羊,你怎么啦?”询问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跨上蛟龙头顶,一只手扭住蛟龙右边犄角。

  蛟龙大怒,一阵猛烈摇头,想把他甩掉。

  张恶虎还刀入鞘,右手也扭住蛟龙另一个犄角,跟着一个鲤鱼翻身下地,大喝一声,把整条蛟龙甩上空中,划出一道半圆弧,最后重重砸在地上。

  孟桥妆瞧得惊诧不已,心中暗叹道:“这条蛟龙少说也有七、八百斤,他居然甩得起来,真乃神力也!”

  张恶虎四下张望,见小白羊并未受伤,孟姑娘也好端端在一旁,才稍微放下心,忽见芙蕖肩膀流血,勃然大怒,转身欲继续对付蛟龙,却见蛟龙仍倒在地上。

  原来方才他那一砸,这畜牲头颅先着地,给砸得头昏眼花,蹬着四足至今站不起来。

  张恶虎心道:“蛟龙锻炼出银鳞铁甲,刀子奈何不得它,我还是先把它砸晕,再想法子处置。”思毕,又抓住蛟龙一对犄角,跃上房梁,狠命把头朝地面砸。

  没料到蛟龙头颅坚固得很,虽被砸得晕头转向,竟是没晕倒。

  如此反复几次,张恶虎手都酸了,蛟龙非但没晕,反而逐渐清醒,鼻孔不断呼出白气。

  张恶虎眉头一皱,叫道:“小白羊,孟姑娘,芙蕖,你们大伙赶紧出庙躲避!”

  七人连声答应,你搀我、我搀你,往庙门跑。

  这时蛟龙缓过神来了,自然怒不可遏,纵身起,在土地庙中一阵兴风作浪,直把庙宇折腾得犹如地震,堂柱、屋梁、墙壁都震出了裂痕。

  七人没来得及跑出去,就被晃得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孟桥妆爬起来,见阿丁倒在自己旁边,顺手扶了他一把。

  阿丁颤声道:“多……多谢……多谢孟……孟……孟……”他受宠若惊,有些慌张,连说了三个“孟”,“姑娘”二字始终说不出来。

  白映阳把芙蕖扶起,眼看这蛟龙除有四足和须角外,其余与蛇相差无几,忽灵机一动道:“老虎,这蛟龙跟蛇差不多,蛇打七寸,你姑且砍它七寸试试,说不定能砍得动!”

  三寸、七寸均是蛇的要害部位,七寸乃是蛇心脏之所在,如受重创,自当必死无疑,张恶虎道声“好”,跟着便拔出金丝九环大刀。

  此时蛟龙停止了闹腾,转向白映阳,双眼睥睨地看着他。

  原来这畜牲久居深山,得天地灵气,汲日月精华,平日多食仙草妙药,早通人性,白映阳说要砍它七寸,它听得明白,故而转向白映阳,将身一弓,直冲过去。

  芙蕖就在白映阳身边,蛟龙冲来,他原本只需拉白映阳一躲,自能避过这一攻势,可惜他临敌经验不足,看到蛟龙突然扑来,先是一惊,这才拉白映阳逃走,迟矣,于是他与白映阳一块,被蛟龙张嘴吃进口中。

  好在张恶虎对敌经验丰富,一见蛟龙转向白映阳,已知不妙,立刻朝白、芙二人奔去,几与蛟龙同时抵达二人身前,但已赶不及把他们救走。就在蛟龙把二人吃进口的一刹,他抛刀在地,双手电光石火抓住蛟龙上下唇,使命往外掰,叫这畜牲无法和合拢嘴,被蛟龙吃进口中的白映阳和芙蕖二人,这才没被蛟龙巨齿咬成碎片。

  蛟龙合不上嘴,愤怒不已,腾起身在空中一通挣扎,摇撞滚翻,愣是没把张恶虎甩脱。

  张恶虎将双臂伸进蛟龙口中,以手肘之力往外撑,好容易撑出一条缝,叫道:“快爬出来!”

  白、芙二人手脚并用,但蛟龙岂能让到嘴的鸭子飞走,牙齿咬不下,舌头还能用,当即伸出长信,卷住二人腰身。

  白映阳连忙掏出适才张恶虎给他防身的半段木柴,猛戳蛟龙舌头,然蛟龙舌头极厚,上面还沾满唾沫,滑不溜秋,这一戳非但没戳进,木柴还脱了手,掉得不知去向。

  芙蕖心道:“这畜牲若把我们拖进喉咙,吞入腹中,那时可再也活不成啦!”双手抱紧蛟龙左侧一根巨大的尖牙,与舌头自有一翻拉扯。

  便在此时,身后的白映阳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张恶虎大惊失色道:“小白羊,你怎地啦?”

  芙蕖双手抱住蛟龙牙,看不见背后白映阳如何,也急叫道:“二少爷,你怎么了?”

  小白羊可是恶虎保长的心肝宝贝儿,叫了那么多声都不闻回应,张恶虎急了,一慌张,心神就不够集中,手上力气使不足。

  蛟龙立刻咬紧几寸,那尖利的牙齿戳进张恶虎双臂,把他的臂肌戳得血肉模糊,更把口中的白映阳咬得又是“啊”一声,叫声中伴着哭腔,显然十分痛苦。

  孟桥妆也听到白映阳说“蛇打七寸”,眼看情势危机,忙去捡金丝九环大刀,这刀子十分沉重,她用尽全身力气,方能勉强举起,摇摇晃晃往蛟龙七寸砍落。

  蛟龙全副心神都在对付张恶虎,定要把他双臂咬断,把白芙二人吞落肚,未曾留意后方,故孟桥妆这刀轻而易举就砍中了。

  果不其然,蛟龙七寸处不似身上其他地方般坚固,刀刃应手而入,鲜血狂喷出来。

  只可惜孟桥妆力气不够,只划破一道口子,深不及要害,但蛟龙已是怒至顶点,用嘴一拱,将她拱到墙角。

  孟桥妆额头撞中墙壁,顿觉金星乱冒。

  甲乙丙丁立刻抢上,七手八脚把她扶起来。

  孟桥妆摆手道:“不必管我,快去帮保长他们。”

  甲乙丙丁对白映阳心存怨怼,原是不想理会他的死活,何况他们怕蛟龙,根本不敢靠近,但孟桥妆对他们很客气,还夸他们是英雄,四人心中早把她当成天仙菩萨般看待,如今她既开口,岂能违抗,胆子陡然肥了几圈,想都不想就发足往蛟龙奔去,跑得几步,忽又转回头问道:“我们怎么帮?”

  孟桥妆道:“砍它七寸!”想想又补一句:“就是我刚才砍的那个地方。”

  甲乙丙丁这才恍然大悟,扑将上去挥刀欲砍。

  但蛟龙这回有了提防,甲乙丙丁又武艺平平,怎能得逞?还没近身,就给大尾巴扫得七颠八倒,阿乙还被扫得飞出庙外。

  孟桥妆见张恶虎双臂不断流血,再这样下去,不等蛟龙咬碎,就先失血过多而死!她当即跑到张恶虎身边,想看看是否能把白、芙二人从蛟龙嘴里拽出来,可蛟龙双唇闭得甚紧,被张恶虎撑开的缝隙只能通过臂膀,头与身是万万通过不得的。

  就在此时,天空电光连闪,孟桥妆自蛟龙的唇缝见到里头的白映阳和芙蕖,他们的腰都被蛟龙舌头缠住,急中生智,把九环大刀打横塞进去给芙蕖道:“快斩断了!”

  芙蕖会意,接在手中,一刀便朝蛟龙舌根斩落。

  这金丝九环大刀是张恶虎惯用的兵刃,锋利无比,只一刀,蛟龙的舌头就无声无息断了。

  这畜牲剧痛难当,张开了嘴,芙蕖抱白映阳趁机逃离蛟口。

  张恶虎也放脱蛟龙上下唇,劈手就把白映阳从芙蕖手中抢过来,抱在怀中,低头看时,但见小白羊痛得满头大汗,却不见血,不知何处受伤。

  蛟龙受创,疼痛难忍,庞大的身躯在土地庙蹦跳纵跃,把撑梁柱子撞塌了两根。

  张恶虎见蛟龙仰起头颅,凛道:“大伙快把耳朵捂上!”同时伸指塞紧白映阳双耳。

  话音刚落,蛟龙吼声骤起,众人全身皆是一震,整座土地庙跟着颤动,犹如海啸,又如山崩,墙柱上裂痕越来越长,沙石从缝隙中喷出,连地面都爆开……众人只觉血气沸腾,五脏六腑都要翻转了,想强自镇定,心脏却越跳越快,直似要挣断心脉,跳出胸腔。

  所幸蛟龙嘶吼了一阵即停下来,它一个人都没吃着,还受了重创,已无心恋战,从庙门游了出去,张恶虎顾及大伙安危,也不去追赶。

  寻常人听见太大的声响,都会引发心悸,何况蛟龙嘶吼直如天塌,远超常人所能承受。

  张恶虎内功深厚,自不受其害;白映阳有张恶虎护着,虽感不适,却也无妨;芙蕖算张恶虎半个弟子,得他真传,亦无太大损伤;甲乙丙丁虽说武艺平平,平日也得张恶虎指点过武功,均有些修为,稍稍能抵御伤害;孟桥妆就完全不能抵抗了,她蜷缩在地,面色惨白,身子不断抽搐。

  张恶虎把白映阳放下,让芙蕖照料,奔至孟桥妆身边,按住她手腕,运气将内劲缓缓注入体内,过得片刻,孟桥妆渐渐平复下来。

  甲乙丙丁四个家伙虽然无用,张恶虎终不会置之不理,也助他们宁神静气。

  芙蕖见白映阳面色铁青,神志模糊,很是担心,想查看一下是哪儿受了伤,怎知才刚扶他身子,白映阳便大叫一声,痛得醒了,眉毛拧作一团,显然十分难受。

  张恶虎忙道:“怎么了?”

  芙蕖急道:“不知他哪儿受伤!”

  张恶虎跑过来道:“小白羊,你哪里痛?”

  白映阳已痛得冷汗直冒,如何说得出话?

  孟桥妆慢慢爬起来道:“你们先别动他……”让芙蕖把人放平在地,走过去伸手一摸,发现肋骨断了一根。

  原来蛟龙缠住白、芙二人时,舌头一收紧,白映阳的肋骨就给勒断了,因此痛得惨叫。

  孟桥妆解开他衣衫,摸到断骨,对准接好,又借阿丁的雁翎刀,把张恶虎给自己防身用的木柴,从中切开成两爿,在白映阳胸口后背固定好,撕下裙摆,牢牢缚紧,对张、芙二人道:“他断了一根肋骨,我已接上,只要好好休养半月,自会痊愈,回去后记得让他喝些化淤的汤药,加以调理。”

  张恶虎和芙蕖大喜,齐声道:“多谢孟姑娘!”

  白映阳也想致谢,但胸口的痛令他难以说话,他看孟桥妆接骨手法娴熟,似是识得医术。

  孟桥妆解白映阳衣衫时,见到他怀中有一大包金创药,当即取了一些,撕下裙摆,去替张恶虎包扎手掌和臂膀上的伤。

  方才张恶虎徒手去抓蛟龙上下唇,十指、臂膀均被其尖利的牙齿戳得皮开肉绽,当时他只记挂白映阳和芙蕖安危,未觉得疼痛,如今孟桥妆来给他包扎,又心花怒放,当然更感觉不到痛啦,瞧着孟桥妆的脸,傻呼呼地咧嘴笑。

  甲乙丙丁却不适时宜地跑来道:“保长,万一蛟龙又回转怎么办,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张恶虎想起适才蛟龙来时,这四个废物吓得魂不附体,只知逃命,半点忙都帮不上,比之女流之辈的孟桥妆尚且不如,暗骂老天没眼,蛟龙为何咬小白羊和芙蕖,却不吃这四个酒囊饭袋!他越想越恨,对甲乙丙丁怒目而视。

  孟桥妆道:“你们不用担心,蛟龙受了伤,眼下是不会再来的。”替芙蕖包完肩伤后,她抬头看已摇摇欲坠的庙堂,说道:“保长,这座庙的两根柱子给蛟龙撞断了,怕是要倒塌,咱们到底还是离开为妙。”

  甲乙丙丁连声赞成:“孟姑娘所言极是!”

  张恶虎看雷电已弱,雨势却不见小,白映阳受了伤,要是再淋雨,回到家非得生一场大病,不禁有些踌躇。

  孟桥妆看出他的顾虑,环顾四周,见土地爷像上盖着一张破布,当即扯下来抖去尘土,让张恶虎脱下白映阳身上湿衣,先将自己的薄纱衫给他裹住身子,再把破布包在外头,又取来自己的纸伞,撕开,将白映阳全身罩得严严实实,说道:“保长,你抱着他走,虽然不能完全遮挡雨水,总比没有的强。”

  张恶虎道:“你没了伞,岂不是要被雨淋?”

  孟桥妆道:“我又没受伤,淋点儿雨不妨事。”

  张恶虎关心道:“你身子弱,淋雨恐会感染风寒。”

  孟桥妆笑道:“回去煮些热姜汤喝,身子暖了就不会感染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