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就是十来天过去了，马鸣扬丝毫没有提及要查处这边锦衣卫的事，反而是天天和地方上的官员吃喝游乐。陆小东心中气恼，催了马鸣扬好几次，马鸣扬却总是找借口推脱了过去。
这一天，陆小东和张寻两人出城来散心，却看见远处一个茶棚有人在向他们招手。陆小东看那身影有几分眼熟，似乎是衡山派的弟子，走了过去。
茶棚里居然全是衡山派的人。见陆小东和张寻进来，他们一齐起身行礼。陆小东也一一回礼，坐了下来。
他有些纳闷的问道：“各位请陆某过来，不知道是为了？”
一个人道：“陆大人，其实我们一直想找个时间请你尝尝衡山的特产。”这个人是清字辈的大弟子肖培，他是萧江的大师兄。他话音刚落，一个衡山派弟子马上递过一个大包袱，里面是七七八八的时鲜水果和干果，以及其他土特产。
陆小东只是看了看，微笑道：“肖兄弟有什么话，请尽管说。”他们显然不是为了这个而来。
肖培不好意思的笑了，道：“陆大人，你是明白人，我们也不兜圈子。我们这次这么多人下山，就是想问问陆大人，什么时候才还我们衡山派一个公道？”
陆小东不禁犯难起来。这件事，他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才好。
犹豫之间，肖培已经单腿跪了下来，大声道：“陆大人，我们衡山派退隐的事好商量，可是这个仇不报，我们衡山上下都不甘心！我们受点欺负也还罢了，可三师弟和五师弟他们死不瞑目啊！陆大人，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
众衡山派弟子也一齐仗剑单跪下来，齐声道：“请陆大人为我们做主！”
陆小东忍不住叹道：“好吧，我答应你们。”他最看不得别人对他动软。
肖培激动的道：“谢陆大人！陆大人一诺千金，这下我们可以放心了！”
陆小东只有苦笑。
一旁的张寻忍不住对陆小东道：“可是——”
陆小东止住她，道：“没有什么可是的。你们先起来吧。这件事只能够用点手段才行了。”
肖培在陆小东侧首坐下，不解的道：“陆大人，你说的要用点手段才行，是什么意思？”
陆小东没有回答，只是笑道：“你们为什么要找我，不找马鸣扬呢？”
肖培一下子不知怎么回答才好，陆小东道：“没有关系，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肖培这才说道：“陆大人，实不相瞒，我们都觉得马大人说一套做一套，不像陆大人你这么疾恶如仇，还——”
陆小东连忙打断了他的话，笑道：“好了，你就别夸我了。马鸣扬呢，是我兄弟，我们已经有三十多年的交情。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他收留了我，而且一直在众人面前维护我，这份情谊，我是不会忘记的。”
第一节 请愿（2）
肖培大为惶恐：“陆大人，我……”
陆小东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我们之间也经常会吵到面红脖子粗，不过过后都好了。但这一次事关重大，他还是正指挥使，我也不能逼着他还你们一个公道。我呢，一直想用正当的方式去解决问题，我相信你们也是，可是这一次正当途径解决不了，没有办法，我也只好用不正当的方法了。”
肖培道：“陆大人，你的意思是？”
陆小东道：“我已经不方便出面了，城里也都是他们的人。我需要你们暗地里去搜集黄戴明和贺拥民胡作非为、仗势欺人的证据，等证据足够了，我会给你们出了这个气的。还有，我无法给你们任何便利，有什么事你们都得自己应付。”
肖培想了想，道：“我得先和师弟们商量商量。请陆大人稍等。”
陆小东点点头，肖培向众人招了招手，一群人都走了进去，剩下陆小东和张寻在外边。
陆小东看着张寻，认真的说道：“这件事你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张寻笑道：“我刚才什么都没有听见。”
陆小东不由也笑了，倒了一杯茶给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问道：“你饿不饿？”
张寻道：“还好。”
肖培一个人走了出来，道：“陆大人，不知道你说的给我们出气，是怎么一个出气法？”
陆小东慢慢喝下一口茶，缓缓的道：“我无法保证惩罚衡州的每一个锦衣卫，但是对于黄戴明和贺拥民两个人，我保证他们要为他们的所作所为负责！如果他们该死，我肯定会让他们死！”
肖培拱手正色道：“好，陆大人，我相信你。我再去和他们商量商量。”
陆小东慢悠悠的喝完两杯茶后，一干人都走了出来，肖培道：“陆大人，我们就照你说的去办，一有消息，我们就来通知你！”
陆小东点头道：“好。”他从怀里掏出三颗圆溜溜的东西交给萧江：“这是我们锦衣卫指挥使专用的信号弹，爆炸后的声音和颜色都和普通的信号弹不一样。万一你们在城中泄露了行踪，我可是会亲自来抓捕你们的！”
肖培笑道：“这些信号弹是我们从陆大人那里偷来的，所以应该由陆大人亲自审讯我们！”
陆小东颔首表示赞许，又道：“好了，寻儿也饿了，我们就先回去了。你萧江师弟和我住在一起，有时间的话，你们多来看看他。”
肖培再次拜谢道：“陆大人，这次多有打扰。等这件事一了，我们衡山派再叩谢大恩！”
陆小东摆摆手，他不是为了要别人的感谢才这么做的。回到衡州城后，他立即找来萧江单独道：“这些天你和罗才就多到外面走动走动，看到或者听到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就回来告诉我。”
萧江问道：“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行动？”
陆小东淡淡的说道：“什么行动？没有什么行动，我只是想多一点单独和寻儿相处的时间。哦，万一你在外面碰到了你的师兄弟，要是他们不和你打招呼的话，你也别主动和他们打招呼。好了，就这些，你注意一下就是。”
萧江道：“属下明白。请大人放心。”
陆小东点点头，等萧江退出去后，他一个人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他需要想一个好法子出来。
第二节 定情（1）
天已经下来，张寻在外面敲门道：“东哥，吃饭了。”
陆小东打开门，勉强笑了一笑。他还是没有想好到时候怎么支开马鸣扬来除掉黄戴明和贺拥民。张寻心疼的道：“要不要让他们帮着想想？”
陆小东笑道：“算了，到时候再说吧。大不了和马鸣扬再吵一架。”
张寻道：“明天我们去买点菜回来，我再煮点汤给你喝好不好？”
“好啊！”陆小东刮了刮张寻的鼻子，道：“我要看看你的手艺怎么样。”
张寻调皮的笑道：“那你要早点起来。”
陆小东装作认真的道：“我好像一向起得都不晚吧？”他每天早上确实起得很早，这次当然也不例外。张寻也早早就起来了，她打扮得很漂亮，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小东忍不住赞道：“今天你真漂亮。”
张寻扑哧一笑，挽住陆小东的胳膊就往外走。陆小东顿时涌起一阵自豪感，尤其是街上那些人都注视着他们两个时，这种自豪感就更强烈了。他忽然想起曾经答应过父母领个堂客回去给他们看的。
看着张寻灿烂的笑脸，陆小东道：“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我们就回家一趟好不好？”
张寻惊喜的道：“我们？回家？你说的是真的吗？”
陆小东道：“嗯，就看你愿不愿意去我家了。”
张寻脸一下子变得绯红：“伯父伯母他们会不会不喜欢我？”
陆小东笑道：“你把我爸妈看成是吃人的老虎了？这么漂亮聪明乖巧的人，他们不知道要烧多少高香才能够求到呢！”
张寻也轻轻的笑了，许久后才道：“那过年的时候，你也去我家好不好？”
陆小东又去刮她的鼻子，道：“好啊，初二我们一起去。”
迎面马鸣扬搂着一个女的走了过来，陆小东不由睁大了眼睛：“马兄，你可真厉害啊，才来几天，居然就找到红颜了？”
马鸣扬笑道：“陆兄，你又来取笑我了。我可比不上你！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现在谁都可以看出陆小东和张寻的亲密关系。
陆小东看了看张寻，道：“你想什么时候喝，我们就什么时候请你喝！”
马鸣扬笑道：“张寻，你可不要便宜了这小子。他都等了十年了，你就再让他急一急！”
张寻腼腆的笑了：“马大人就会开玩笑。”
马鸣扬却凑到张寻面前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啊。”一面悄悄在她耳朵旁低低说了几句。只见张寻转头看了一眼陆小东，又飞快的转了过去，脸已经变得绯红绯红。
马鸣扬拍了拍陆小东的肩膀，道：“兄弟，好好珍惜吧！”他大笑着远去了。
陆小东忍不住问张寻道：“他跟你说我什么坏话了？”
张寻却不回答，只是抿着嘴偷笑。陆小东继续追问，张寻才道：“他说有个人曾经去妓院嫖妓，结果却逃了出来，还压坏了一大片陶罐，所以到现在还不知道男女之事。”
陆小东摇头道：“这个马鸣扬，真不是个好东西，嘴巴真臭。”他很想板着脸骂马鸣扬一顿的，自己却忍不住先笑了起来。
第二节 定情（2）
张寻认真的道：“这种乱世，不在外面****的男人很少见了。”
陆小东没有作声，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值不值。像马鸣扬，到处留情，来这里才几天就已经换了两三个女人了，那些女人也大多心甘情愿。谁还会像他陆小东这么蠢？
张寻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道：“东哥，你一点都不傻，你是天底下最至情至性的人。我能够跟着你，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陆小东大为感动，捧着张寻的脸，认真的道：“别这么说，我陆小东能够有你作伴，才是三生有幸。我这个人一向都散漫惯了，说话做事都不怎么注意，无意中就伤了人。如果我不小心伤到了你，你一定要说出来啊，我自己也会注意的。”
张寻道：“我知道你对我好，这就足够了。”
半晌，张寻突然抬头道：“如果有一天，我伤害了你，你会不会原谅我？”
陆小东笑道：“我当然——”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不再往下说了，笑容也僵住在那里。
张寻紧张的看着他，陆小东道：“怎么会呢，你这么温柔体贴，对我也这么好，不会伤害我的。”
张寻道：“可是万一我伤害了你呢？”
陆小东装做轻松的说道：“无心之失，我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你别想这么多。”
张寻却明显有了心事，也不笑了，只是慢慢的随着陆小东往前走。
陆小东也过意不去，拉过张寻的手道：“寻儿，都是我不好，惹你不高兴了。”
张寻低声道：“东哥，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陆小东道：“什么事，你说。”
张寻道：“如果以后我伤害了你，你一定要原谅我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陆小东叹道：“十年前，我对一个人说了等她十年的话，结果——”
张寻小心的问：“你是不是后悔说了那句话？”
陆小东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后悔，但这十年里，我确实过得很不轻松，心里总有一块石头在压着。为了那句话，我得罪了不少人，也错过了不少人，即使没有后悔，但遗憾总是有的。所以，我——”
张寻道：“我知道，你说过以后再不轻易许诺，尤其是对女人。对不起啊，我不该要你这么做的，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
陆小东于心不忍，这个人都答应做他的妻子了，还担心什么呢？当下心一软道：“好吧，我答应你。”
张寻的眼泪扑簌簌的流了出来，伏到陆小东怀里哽咽着道：“东哥……”
陆小东扶起她，替她擦掉泪水，勉强笑道：“好好的哭什么呢，把妆都哭坏了，一点都不漂亮了。”但同时他心里有一种不安涌了上来。
第三节 所梦非人（1）
这一晚，张寻正在厨房里煮汤，外面突然闯进来一个蒙面人，张寻一把抄起火钳当兵器，戒备的喝道：“什么人？”
那人一把扯下面纱，着急的道：“张姑娘，是我，我有紧急事情要见陆大人！”他居然是衡山派的肖培。
张寻会意，道：“你跟我来。”她领着肖培匆匆来到陆小东书房。
陆小东和张寻被安排住在离衙门不远的地方。张寻刚关上书房门，远远就有锦衣卫的声音传过来：“锦衣卫办案，居民切勿擅自外出！”
陆小东微微一笑，放下手里的《坛经》，道：“肖兄弟请坐。”
肖培并不坐下，他从胸前掏出一个布包，递到陆小东面前道：“陆大人，这里是我从黄戴明卧室里偷来的账簿，请大人明查！”黄戴明并不住在衙门里，他有自己的府第。肖培趁黄戴明哄小妾时潜进了他的卧室，偷来了账簿。
陆小东点头接过，示意肖培先坐下。
肖培屁股刚落凳，外面就有人敲门。肖培紧张的望着陆小东，陆小东压了压手，示意他不必紧张，沉声道：“谁？”
萧江的声音传了进来：：“大人，是我。”
肖培这才松了一口气，陆小东道：“进来吧。”
萧江一推开门就看见屋里穿着夜行衣的肖培，赶紧关上门，上前低声道：“大师兄，他们要抓的人就是你？”
肖培点头道：“来的真快啊。陆大人，我该走了，不然会连累你的。”
陆小东止住已经起身的肖培，道：“你现在出去，不就是放着给他们抓吗？就到这里，没事的。”
外面有人敲门道：“陆大人，你在吗？”
陆小东收好包袱，示意肖培躲到床背后去，自己则重新拿起了《坛经》。
萧江一把打开门，问道：“什么事？”
外面是十几个举着火把的锦衣卫和衙役。敲门的锦衣卫小心翼翼的问道：“刚才这里来了个刺客，不知道大人是否受了惊扰？”
陆小东放下书本，缓缓的道：“谢谢关心，我这里没有事。需要帮忙吗？”
那人忙道：“不敢，请大人早点休息，小的就不打扰了。”一面又对其他人道：“我们去那边搜！”
等众人走远，萧江才关上门。
陆小东招呼肖培过来，道：“你今晚就睡这里吧。”
肖培忙道：“这怎么行！这里是大人的卧房，我怎么能够和大人睡在一起！等他们松懈一点，我就趁机出去。”
陆小东笑道：“什么大人不大人的，不还是人。我这张床睡两个人还是可以的。寻儿，把汤端来给肖兄弟喝。”
张寻这才想起汤来，失色道：“哎呀，不会糊了吧，我得赶紧去看看。”匆匆朝厨房去了。
萧江也道：“大师兄，大人一向没有那些规矩，你就听大人的，今晚睡这里吧。”
肖培笑道：“那就多谢大人了。”
陆小东点点头，拿过账簿翻细细翻看。肖培在一旁补充道：“我们还收集到不少东西，都是黄戴明胡作非为，欺压百姓的证据。这个人私吞公款，****掳掠，无恶不作！贺拥民也和他沆瀣一气。那些证据过几天会有人送来，请大人一定要为我们做主！”
陆小东脸色严肃起来，不仅仅是因为肖培的话，更主要的是因为帐薄里记载的那些东西。粗略算了一下，这些年黄戴明居然光锦衣卫的经费就吞了一万多两！
“这马鸣扬也真是的，居然给衡州这么多钱？”陆小东直摇头，锦衣卫再有钱也不能这么胡来吧？
第三节 所梦非人（2）
又有人敲门，萧江看了看陆小东，陆小东笑道：“我就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开门吧。”
果然，外面除了张寻之外，还有一个马鸣扬。门是张寻敲的，她是示警，但陆小东并没有要肖培藏起来。
马鸣扬笑道：“两个人喝汤要四个碗？陆兄，你莫非有分身术？”
陆小东并不分辨，只是笑道：“马兄，请进来说话。”
马鸣扬大步走进来坐下，也不看肖培，道：“我刚才在走廊里看到张寻拿了汤过来，还以为是准备叫我来喝汤的呢。谁知道我想错了。”
张寻放下手里的汤和碗，有些尴尬。陆小东拉她坐到自己身边，拍了拍她的手作为安慰。又拿过账簿递给马鸣扬道：“马兄，你先看看这个。”
马鸣扬并不接，只是道：“陆兄，我记得你说过一切都听我的。我说该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肖培赶紧道：“马大人，这件事陆大人并不知情——”
马鸣扬并不说话，只是盯着陆小东看。陆小东装出一副很无辜的表情道：“是我不对，你要怎么罚我都可以。不过，你先看看这个行不行？”
马鸣扬这才接过账簿，嘿笑道：“好，我就先看看。这里面还能够长出花来不成。”他翻开第一页扫了一眼，又去翻第二页，看了看，又飞快的往后翻，越看越慢，越看越凝重。
蜡烛烧完了，又点上了。马鸣扬合上账簿，笑道：“黄戴明还真是个人才。陆兄，你说该怎么办？”
陆小东很认真的道：“啊？怎么办啊，有两个选择：降我的职，或者扣我三年的俸禄。”
马鸣扬瞪眼道：“谁要罚你了？你少在我面前装糊涂！”
陆小东笑道：“马兄你英明神武，明察秋毫，大公无私，英伟不凡，该怎么办还得你说了算。不过，听说衡山派手里还有点东西准备送过来，不如我们先看了再说？”
马鸣扬道：“好你个陆小东，有你这么做兄弟的？这汤我不给你喝了！”他真的把那罐汤拎到自己面前，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碗，自顾喝了起来。
陆小东对萧江道：“再去拿两个碗来，让罗才也常常寻儿的手艺。”
张寻起身笑道：“马大人，还是由我来给你倒汤吧。小心烫着你！”
马鸣扬道：“烫着我无所谓，你东哥伤了我的心才是真的。时候不早了，我也要回去睡觉了。你那些东西早点送过来啊，不然我又要改变主意了。”
肖培喜道：“谢马大人！”
等马鸣扬走远，陆小东才笑着对肖培道：“看错他了吧？马兄吃软不吃硬，他表面又臭又硬，其实内心还是很不错的。”
肖培扑哧一声笑了。
夜已经很深，萧江告退了出去。陆小东对张寻道：“我送你过去吧。”
肖培看着陆小东送张寻出去，笑了笑，他已经知道陆小东为什么留他睡这里了。把账簿小心的收拾好，正要吹灭蜡烛时，陆小东却又推门进来了。
第三节 所梦非人（3）
肖培很是纳闷：“陆大人，你怎么又回来了？”
陆小东一时没有理解，半天才理解肖培这句问话的意思，微笑着反问道：“怎么，我应该利用这个机会和张寻在一起吗？”
肖培道：“是啊，哪只猫儿不吃腥呢？陆大人你这么做，我确实没有想到。”
陆小东叹了一口气，道：“有个时候，我确实呆了点。”
肖培道：“其实现在的女人也没有什么贞洁观念了，谁还会死守着那一套呢？——陆大人，你是君子，真正的君子。”
“君子？”陆小东苦笑道：“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讽刺我？”
肖培认真的道：“我是认真的。你对女人很尊重，对感情也很专一，我十分敬佩。我见过很多女人，早早的就张开了腿，结果也早早的就碎了心。男人也是，他和那个女的越早上床，就会越早抛弃她。可惜，很多人都不明白这些，他们都不相信有真正的感情。”
陆小东道：“也许吧。反正我只是照着自己的想法去做，很多人说我的想法过时了，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吃亏了，尤其是和马鸣扬在一起时。”
肖培忍不住也笑了，道：“可是，你还是守来了你的幸福。这是属于你一个人的，永远的幸福，谁也拿不去。张姑娘是个好女人，这样的人现在打着灯笼也难找了。陆大人，你又何必和别人去比呢。”
陆小东哈哈笑了，这些话确实说到他心里去了。人之所以过得不快乐，或者会后悔，都是比出来的。看到别人怎么好怎么好，觉得自己也应该过上那种生活才对，偏偏又得不到，所以才有了烦恼。知足才是快乐之源。
熄了蜡烛，两人都很快睡着。陆小东好久没有做过梦了，这晚倒做了一个，只是梦到的居然不是张寻，而是林懿旭。
梦里林懿旭依旧拒绝了他，他流泪了，很伤心的流泪。于是陆小东醒来了，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在流泪，而外面天也已经亮了。
肖培也起来了，他不明白陆小东怎么流了一脸泪，却又不好过问，只是道：“陆大人，那我就先告辞了，那些证据我会尽快送过来的，这些账簿就请陆大人代为保管。”
陆小东点头道：“好，你自己小心。”他送肖培到门口，张寻刚好端了洗脸水进来。见到陆小东泪流满面的样子，连忙拧干了毛巾递给陆小东，关切的问道：“东哥，你怎么了？”
陆小东装糊涂道：“什么怎么了？”
张寻道：“你哭过。”
陆小东挤出笑来，道：“傻丫头，有时候起床后就会这样。眼睛闭久了，遇到光都会流泪的嘛。”
张寻不语。陆小东则在寻思，为什么会梦到林懿旭，是对她还念念不忘吗，还是对张寻的感情只是一个幻觉呢？只不过因为刚好需要一个人的时候她出现了，所以才爱上了她？他和张寻感情发展的速度，是不是快了一点？
哼，陆小东苦笑了一下，心里嘲笑自己又在多想了。
张寻明显感觉到了陆小东的失神，出门倒水过门槛时踉跄了一下。陆小东却没有注意到张寻的失常。
第四节 同心结（1）
张寻依旧很细心的照顾着陆小东的起居饮食，陆小东心中感激，只是他并没有把这份感激说出口，而是默默的融入了对张寻的爱意之中。在张寻面前，他就像个孩子一样，温柔中稍带几分调皮，依恋之后又会给张寻以惊喜。
这一天中午，两人正在吃饭，半空中响起了嘭的一声。从窗户中望去，一束美丽的烟花正在半空绽放——这正是锦衣卫指挥使的信号。
陆小东赶紧放下筷子，赶了过去。
信号弹是从一条主街上发射出来的。陆小东赶到时，街上时已经乱成一团。四五十个锦衣卫在黄戴明的指挥下围着五个人在厮杀，那五个人是萧江、罗才、肖培和两个衡山派弟子。五人都已经不同程度的受伤。
陆小东喝道：“住手！”
黄戴明根本不理陆小东，道：“不要管，抓住他们再说！”
陆小东心中恼怒，挺枪就朝黄戴明刺了过去。黄戴明只觉眼前有人影一闪，正要抵挡，陆小东的枪已经刺中了他胳膊。陆小东继续发力往前冲，直把黄戴明的胳膊钉在了墙上，哼道：“还不叫他们住手？”
黄戴明不作声。陆小东扬起手来噼里啪啦连打了他十几个耳光，打得他鲜血直流。
陆小东再次厉声道：“快说！”
戴明终于熬不住打，有气无力的道：“你们都住手……”
“都给我住手！”另一个人的声音洪亮的响起来，是马鸣扬和贺拥民率众赶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马鸣扬道。
一个锦衣卫道：“启禀大人，他们三个就是上次的刺客，今天在城中被我们发现，黄大人就领着我们来抓人，正打斗时，他们突然放出信号弹，他们两个就冲出来帮忙。后来陆大人也来了，要我们住手，黄大人说别管，于是陆大人就抓了黄大人。”
“信号弹哪里来的？”马鸣扬问肖培。
肖培道：“偷来的。”
马鸣扬哼道：“偷来的，只怕是某人自愿让你偷的吧！这种信号弹只有两个人才有，你有那个本事偷到？”
肖培不作声。陆小东也告诉过他，这是锦衣卫指挥使专用的信号弹，那“两个人”自然指的是马鸣扬和陆小东，从他们两人手里偷到东西，确实不是他肖培能够做到的。
黄戴明哼道：“我早说了，陆小东和这些贼人是一伙的。”他牙齿被打落了好几颗，说话声已经含糊不清了。
马鸣扬不做声，这件事他知道。陆小东确实是打算替衡山派出头。
陆小东笑道：“黄大人，这话可不能够乱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跟他们一伙了？”
黄戴明也是个高手，但在陆小东手里，却是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当下道：“马大人，请你为小的做主！”
陆小东抽出枪，黄戴明一下子瘫倒在地，众人连忙上去搀住他。
第四节 同心结（2）
陆小东道：“你要做主，好，我今天也替衡州的人做一次主！肖兄弟，东西带来了没有？给马大人过目！”
一个衡山派弟子把身上的包袱解了下来，递给马鸣扬。肖培道：“这是我们搜集到的黄戴明和贺拥民为非作歹的劣迹和证据。刚开始我们去调查的时候，很多人都不敢说，还好总算有人敢出头。不然，你们两个就要永远逍遥法外了！”
马鸣扬并不接。陆小东看肖培颇为尴尬，从衡山派弟子手中接过包袱，发现那里面记录的都是黄戴明众人收取保护费，纵凶杀人，逼良为娼，巧取豪夺的证据。这些事当然也少不了贺拥民的份。
陆小东也看了，啐了一句：“畜生！”又看着贺拥民冷笑道：“贺大人，你也算个人物了，来衡州才多久，居然就有这么多功勋，厉害啊厉害！”
贺拥民如同霜打过的茄子，蔫在了那里。
马鸣扬板着脸，冷冷的看着众人——包括陆小东在内。
陆小东清楚马鸣扬为什么这么盯着他，他自作主张的做了这么多，虽然马鸣扬知道一些，但他还是有足够的理由不高兴。
肖培欲言又止，这个情况下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一群人僵持在那里，谁也不先开口，谁都不方便开口。
张寻匆匆的赶了过来，一见这情形就明白了八九分，拉着陆小东来到马鸣扬面前，道：“马大人，这件事都怪我，是我要东哥答应帮忙的，信号弹也是我交给他们的。东哥说不能够让马大人你难做，一切后果都由他担当。可是我们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自作主张的，东哥，你就给马大人道个歉，请马大人原谅吧！”
陆小东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马鸣扬却已借坡下驴，笑道：“算了，二三十年的兄弟了，这次就不计较了，下不为例。不过你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
陆小东道：“好，你什么时候要我还，我一定还给你！”
马鸣扬摇头道：“陆兄，真不知道你上辈子修了什么福，这么臭的脾气还让你碰到了一个这么好的姑娘。好了，把那些东西拿过来。”
张寻马上把包袱递给马鸣扬，马鸣扬不动声色的看完，附到陆小东耳边悄声问道：“你看怎么办好？我们只有权处置黄戴明，可贺拥民我们没法管啊。”
陆小东低声道：“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先宣告三天后举行一个公审大会，说公开审理他们。同时你飞鸽传书往应天府，请求朱元璋授权我们便宜从事。不管朱元璋怎么说，黄戴明必杀，锦衣卫也必须处理。至于贺拥民，就看天意吧。”
马鸣扬点头同意。他对着众人大声道：“各位乡亲父老，我马鸣扬为出了这些败类而深感耻辱，但我们绝对不会姑息养奸！三天后，我们就在衡州府衙举行公审大会，公开审判这些人，请大家互相转告，到时候我一定还大家一个公道！这三天里，所有的锦衣卫、官兵、衙役全都给我呆着，哪里也不许去，你们几个去监视。谁要是敢不听话，第一个就杀了他！罗才萧江，你们两个去张榜公布这个消息！”
陆小东悄声对张寻道：“这次真的要好好谢谢你。”
张寻开心的笑了，道：“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陆小东在身上掏了掏，掏出一个同心结放在张寻手里，道：“用这个谢，可以吗？”同心结是星城书院里的姐姐们送的，自从陆小东遇到张寻后，他就犹豫着考虑要不要送给张寻，这些天张寻的细心体贴感动了他，再加上这次见到她的巧妙解围，陆小东终于不再犹豫，送了出来。
张寻意识到这个同心结的意义，满脸红霞的接过，荡漾在了幸福之中。
第四节 同心结（3）
三天之后，衡州府衙挤满了人，本来马鸣扬是想在公堂上审理的，后来发现人实在太多，于是把公堂都摆到了院子里。即使这样，还是显得很拥挤。
陆小东没有进去，只和张寻在附近的酒楼里一边喝茶一边聊天，顺便也维持一下秩序。外面很平静，并没有人前来捣乱。
外面肖培带领几个人似乎在寻找什么，一见坐在酒楼窗前的陆小东，赶紧进来拜倒在地：“多谢陆大人替我们衡山派主持公道！”
陆小东扶起他，道：“你用不着谢我，我可什么都没有做，一切都是你们自己做出来的。”
肖培道：“大人客气了，没有大人，我们又怎么能够成事！我们曾经刺杀过黄戴明，却没有成功，还白白搭上了三师弟和五师弟。这次幸亏上天有眼，黄戴明和女人鬼混去了，我才有机会偷到账簿。而大人，你就是上天派来帮我们的！”
陆小东看了张寻一眼，自己忍不住先笑了：“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你要谢，就去谢马鸣扬。何况，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要你们衡山派退隐。没有什么好感谢的。”
肖培道：“大人大恩，衡山派铭记于心。等结果一出来，我马上回衡山禀明师傅，请他老人家宣布退隐，请大人放心！这两颗信号弹还给大人。”一面说，一面往怀里掏去。
陆小东道：“不用了，你留着做个纪念吧。我想我也用不上了。”
肖培笑道：“那也是，大人武艺卓绝，已经罕有敌手。”
陆小东笑道：“不是这个意思，我可能很快也要退隐了。”他笑声中颇有几分无可奈何，从古到今，有几个人是心甘情愿退隐的？
肖培喜道：“这样最好！官场黑暗，确实不适合大人。以后大人想出来游山玩水的话，我们衡山派随时恭迎！”
陆小东道：“好，先谢谢你们的好意。不知道审判的怎么样了？马鸣扬这家伙，平时吃喝玩乐，今天不累趴你我还不信了！”
马鸣扬真的累得快趴下了，案子一连审了半个月才审完。这半个月都是他做主审，陆小东则天天和张寻在外面喝茶看戏，还说是为了“防止余党生事”。
审判完当天，黄戴明等五个锦衣卫罪大恶极，当场就给铡了，其他人也都受了杖刑，被驱逐出锦衣卫。至于贺拥民，罪不至死，他们也刚好收到了朱元璋的旨意。朱元璋要他们押送贺拥民回应天府，新知府另行委派。
晚上，马鸣扬向陆小东诉苦道：“陆兄，你真不够意思，居然让我一个人到那里审案，你却天天跑到外面喝茶去了！”
陆小东道：“你是正指挥使，这事哪能让我来做？再说了，我可是一直在巡视，生怕有人来捣乱呢。哈哈。”
马鸣扬摆摆手道：“好了，不和你说了，我累得不行了，想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外面却响起了一片喧闹声，一人来通报道：“马大人，陆大人，百姓们在外面舞龙庆祝，请你们出去主持庆典。”
马鸣扬无奈，只得强打起精神来。陆小东笑道：“行了，你看百姓多拥戴你，愁眉苦脸的做什么！”
马鸣扬叹道：“好官也难做啊！哎——！”
第五节 双喜临门（1）
难不难做也很快过去了。衡山派立即宣布退隐，衡州这边的事务也处理得很顺利。几天之后，十人押着贺拥民上路。动身之时，衡州居民出城十里相送。
陆小东望着囚车里的贺拥民，笑道：“真不明白你父母怎么给你起了这样的名字。”
张寻笑道：“天底下名不副实的事情，也不止他这一个。”
陆小东道：“是啊，这样才可怕。说什么拯救苍生，说什么与民谋福祉，嘿嘿，心底里不知道有多黑呢。”
马鸣扬笑道：“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这次我们取道娄底，你们是不是顺便把喜酒做了？”
陆小东道：“你就这么着急？我们都还没有问过父母呢，到时候少不了你就是！倒是你，也该成家了吧？你总不能一天换一个女人这么过一辈子吧？”
马鸣扬道：“哎，你还真提醒我了，我可以先娶个老婆，再到外面去找别的女人。”
陆小东笑骂道：“你去死好了，想得还真美！”
娄底和衡州相隔并不远，三天不到就到了。众人先到了陆小东家，乡邻们看着陆小东领了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回来，都高兴不已，羡慕陆家有福气，陆氏更是对着祖先灵位拜了又拜。
在家里停留一天之后，众人便没有再停留，一路往应天府紧赶。虽然如此，到了应天也已经是十二月初，因为他们在衡州呆的时间实在是久了点。
到应天府城中，刚好是腊月初八。吴王府里朱元璋笑着迎出来道：“两位老弟辛苦了！刚好各地有物品送来，就到我这里过了节再走吧。”
马鸣扬道：“吴王，今天我们可还有一喜。”
朱元璋道：“哦？你要成家了？”
马鸣扬笑道：“不是我，是陆大人。这次他可是赚大了，让他碰到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
朱元璋哈哈大笑：“好啊，陆老弟，你总算要成家了！快把她领来让我们看看。来人，叫夫人也来看看！”
陆小东并没有马上出去，道：“吴王，那贺拥民怎么办？”
“杀。”朱元璋很干脆的说道。
“可他罪不至死。”陆小东道。
朱元璋笑道：“杀鸡儆猴。”
陆小东还想说话，马鸣扬连忙推着他往外走：“吴王自有分寸，你就别操心了。快去领张寻来吧。”
陆小东轻蔑的笑笑，闭上了嘴，拉着张寻走了进来。
朱元璋和马夫人细细打量了张寻一番，都非常满意。马夫人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成婚？”
陆小东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都还没有呢。”
朱元璋道：“这些都好说，就由我来做这个媒人，马老弟，你派人把他们两个的至亲都接到应天来，到时候我们好好热闹一番！”
陆小东和张寻两人又惊又喜，齐道：“谢吴王恩典！”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心里有说不完的幸福在流淌着。
第五节 双喜临门（2）
年很快就在陆小东和张寻的浓情蜜意间过去了，正月也很快过完了。二月份有很多好日子，陆小东和张寻选择了二月十六这个诸事皆宜的黄道吉日作为成婚之日。消息一散布出去，众文武将领都派了人回应天，徐达、汤和、常遇春、朱文正等人更是亲自回应天参加婚礼。各个帮派自然也都派了人前来——有些人是真心祝福，有些人则是迫于威势，毕竟朱元璋是媒人。
婚礼很热闹，比过年都还要热闹上许多。陆小东没有钱办酒席，朱元璋特地支会锦衣卫：“陆小东无论需要多少银子都照给。”并下令由马鸣扬、归志武、刘威三人亲自负责操办婚礼。婚宴当天，朱元璋、马夫人、刘基、宋濂等都亲自前来喝喜酒，他们和陆小东、张寻的双亲都坐在上席。其他来宾也都按职位或亲疏坐了下来。应天的锦衣卫、军民也来了不少。酒席摆了整整一百桌，合了个十全十美之数。即便如此，来的人还是吃了整整三摊。
拜完天地之后，陆小东的眼泪不自觉的淌了出来，他实在是太兴奋，太激动。兴奋之余，也有稍许的遗憾，因为今天林懿旭并没有前来——青城派没有派人前来，但林懿旭还是托人带了礼物过来。但陆小东的遗憾很快就消散了，张寻今天经过了精心打扮，恍若下凡的仙子一般。虽然有盖头遮住了脸，却掩盖不了那动人的姿态。
敬酒的人很多，但陆小东居然没有喝醉。大家当然不是真的想要灌醉他，陆小东是个苦情人，难得今天终于找到了另一半，谁还忍心去灌他？何况马鸣扬和归志武也在旁边替他喝酒。所以进洞房后，陆小东还是很清醒。
关上门后，一眼就看见张寻静静的坐在床边等她。屋子里很亮，红蜡烛把房间里照的通亮。屋子里也很安静，陆小东可以听见自己的心嘭嘭嘭嘭的乱跳。眼前这个人他已经非常熟悉了，但他依然感到很紧张，连他第一次指挥军队时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他拿起喜秤，却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抖动。他只有在小时候练武时手这么抖过，那是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了的缘故。等他武功连好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抖过。这次，真的是太激动了，期盼得太久了！
颤颤巍巍的挑开盖头，张寻低着头，脸上红扑扑的。陆小东在她身边坐下，看了许久，忍不住笑道：“我们都这么熟了，你就不能看看我？”
张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人家这还是第一次……”
陆小东刚想说话，外面却有马鸣扬在喊道：“陆兄也是第一次呢！”顿时屋外响起了一片笑声。
陆小东笑着打开门，几个大员都像小孩子一般在外面嘻嘻哈哈的笑闹着。陆小东也忍不住笑道：“马兄，你就不能积点口德？我倒是无所谓，寻儿是个女儿家呢！快走，没有什么好看的！”
徐达笑道：“行了行了，我们都走吧，陆老弟等这一天都等了三十多年了，我们就别耽误他了。多吃点花生红枣啊！”
陆小东道：“还是徐大哥说的好。都给我走，不然我拿扫把赶人了啊！哈哈。”他关上了门，端了酒给张寻，嬉皮笑脸的道：“娘子，我们该喝合情酒了。”
张寻又羞又喜，浅浅的笑了一笑，衬得她更加妩媚动人。两人相视一笑，啜完了酒。
陆小东赞道：“别人都说女人是在结婚时最漂亮，今天我是真的相信了。”
张寻笑道：“有多漂亮？”
陆小东道：“比织女嫦娥都要漂亮。”他一边说一边凑上去吻了一下张寻。
张寻道：“我们先好好聊聊天，好不好？”
陆小东嘿嘿笑道：“傻丫头，谁会在这个时候聊天，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房子里的蜡烛一下子全部熄灭……
第五节 双喜临门（3）
过了三天，陆小东带着张寻去拜见朱元璋。朱元璋和马夫人两人看着陆小东小两口，一个劲的笑。笑得连陆小东都不好意思了。
朱元璋道：“张寻，你们两个现在已经绑在一起，什么事都分不开了。以后你可要好好照顾陆老弟才行！”
马夫人道：“别这么说。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可不比平时了，要多体贴对方，多理解对方。寻妹啊，小东要是欺负了你，你就来告诉我，我一定给你出这口气。”
陆小东笑道：“嫂子，我可从来没有欺负过女人。”
张寻也道：“谢谢吴王和夫人。东哥很体贴的。”
朱元璋道：“陆老弟，你新婚不久，就先歇息一段日子吧。帮派那边，由马鸣扬去做就可以了。”
陆小东道：“我和寻儿商量了一下，想向吴王请辞。”
马夫人道：“小东，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
陆小东道：“我想我内心中还是个文人，总想着去游历游历。现在南征北伐都很顺利，元廷很快就会灭亡。各地的事也都进行得条条是道，我想，我也是时候退隐了。”
朱元璋道：“就为了这个，太不值得了。现在就是用人之际，你怎么能够说走就走呢？”
陆小东笑道：“多谢吴王挽留。可是，我想我还是走比较好。”他也只能够说到这个份上了，真实的理由当然完全不是这些，但那些偏偏是不能够说出口的。
朱元璋斥退众人，只留下陆小东，道：“老弟啊，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是不想和这些官员打交道，做那些虚与委蛇的事。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也非常讨厌那一套。最近官员之间互相送礼道贺，结党营私的情形已经渐渐严重起来了，这对我们是非常不利的。贺拥民的事你也看到了，我委派他到衡州去才多久，他居然就贪污了那么多！而且，贪污受贿的也不止他一个人。我已经着手准备成立一个都察院，这个都察院直属于我，负责监察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员。都察院设都御史，这个都御史就由你来做，你看怎么样？”
陆小东本想拒绝，但衡州那些居民庆贺的场面却让他改变了主意，他也深知腐败已经越来越严重了，到处都是送礼之人，随时可见买官卖官之事。应天府里，马鸣扬家，其他达官贵人家，哪一家不是被送礼的人踩破了门槛？地方上的风气更甚，是该有人出来整治了！他问道：“那这个都御史有没有权处置锦衣卫？”
朱元璋笑道：“锦衣卫只是保护我的机构，不受吏部管束，自然也不在都察院的监察范围之内。”
陆小东也笑了，道：“既然如此，还请吴王收回成命。我担当不起。”
朱元璋收起了笑容，道：“都御史是正二品，锦衣卫指挥使只是个正三品，陆老弟，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陆小东道：“多谢吴王好意，我心意已决。”
朱元璋道：“哦？不知道陆老弟为什么要监察锦衣卫？”
陆小东道：“锦衣卫一向横行无忌，只手遮天，借着吴王你的招牌到处招摇撞骗，收受贿赂。这次黄戴明的事只是其中一例罢了！贺拥民之所以落得过被杀的下场，一方面是因为他自己贪心，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受了黄戴明的胁迫？我做指挥使时，曾下令整顿过锦衣卫，可终究因为在任时间不长，我又忙于帮派的事，所以并没有收到很明显的效果。而且，锦衣卫不同于常人，他们都是各门各派的高手，做起事来更加放肆，如果再没有人制约他们，不仅贪污之事整肃不了，而且迟早会酿成大祸！”
朱元璋道：“真有那么严重？”
陆小东道：“吴王明察秋毫，应该比我更了解。再者马大人事务繁忙，有些地方处理不到。在调查黄戴明一案时，发现他贪污的锦衣卫经费竟达一万两之巨，长此以往，后果不堪设想！”
朱元璋踱了好久，才道：“也好，那就暂时也监察锦衣卫吧。你一定要给我做成绩出来！”
陆小东道：“请吴王放心，下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元璋道：“很好，你的脾气我是知道的，派你做这个也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这段时间，你还是先好好陪陪张寻吧，等都察院设立好，你再上任也不迟。对了，吴傲一直在到处送礼，结交官吏，你不要收他的东西。还有，他在做什么生意，你要是有空的话，也探听一下吧。”
陆小东心领神会，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朱元璋这么说，很明显是要拿吴傲开刀了！而陆小东也安下了心来，看起来朱元璋在打击腐败上是六亲不认的，这样最好。否则，他也没有必要去做那个都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