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不良臣(科举)>第112章

  案子问到这个地步, 汪世栋算是已经认了罪, 元朗便将他的口供和吴总兵的证词全部画押归档。唐挽以为,元朗会继续追问汪世栋所提及的其他案子。可元朗却拍了惊堂木, 宣布休堂, 择日再审。

  汪世栋被暂时收押在总督府内牢中,元朗和唐挽则干脆在总督府里落了脚。两人的厢房离得不算远,同在一个院子里,中间只隔着一个十步见方的花园。唐挽先去看了看落水的双瑞, 见他被鸣彦伺候得很好,也就放了心。回到房中,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睡意全无,干脆起身去找元朗。

  元朗倒是一副快要睡下的样子, 只穿着一件里衣, 胸口微敞,露出一片紧实的肌肤。

  “衣服穿好。”唐挽声音有些哑,咳了咳,推开人走进房中。

  元朗便将门关上,转身批了一件晨衣,在桌前坐下, 对唐挽道:“折腾了一晚上了, 你也去休息会儿吧。”

  “我怎么能睡得着, ”唐挽说道, “为何今天不一口气审完了?夜长梦多, 总督衙门的牢房才最危险!”

  汪世栋毕竟知道太多秘密。如果苏闵行动了杀机,在他的地盘上,两人都束手无策。

  元朗在她身边坐下,慢条斯理地给两人泡上茶。沸水冲得茶叶翻腾舒展,映在他清朗的眸中。

  两个人实在太过熟悉,元朗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逃不过唐挽的眼睛。她顿了顿,声音微哑:“难道……你就是想……让他死?”

  元朗的喉结微微滚动,许久,说道:“他知道你太多秘密。”

  莫非是今日汪世栋在堂上的威胁,让元朗也动了杀心?

  唐挽握住他的手臂,目光灼灼:“不要为了我做这样的事。别忘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匡之……”元朗转眸望着她,眸中有灼然的神采,“这几个月来,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我一直在假装自己是那种我最想成为的人,隐瞒身份、压抑情感,扮演一个谦和君子的角色。可这根本行不通啊,我除了让自己痛苦之外,一无所获。我不想再难为自己了。”

  他微微停顿,喉头滚动,沉声道:“我出身世家门楣,机巧权谋和阴诡手段,我从来都不陌生。我只是不愿作恶罢了。”

  唐挽的心猛地下沉,觉得自己曾经熟悉的那个元朗,似乎正在渐渐远去。她紧紧抓着他的衣袖,说道:“那便不要作恶。”

  元朗望着她笑了,笑容仍像是一汪清泉:“匡之,我不会作恶。可若有人要作恶,我不介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唐挽忽然觉得有些头疼。今天本是她的特殊日子,身子虚得很。连日以来的担忧,和一天一夜的折腾,终于也有些支持不住了。她想用手肘撑住桌子,可偏偏桌子一悬,险些就要倒在地上。

  “匡之!”元朗一把将人扶住,急急问道,“你怎么了?”

  唐挽只觉天旋地转,仍是坚持说道:“汪世栋不能死。他死了,你的案子就消不了了。”

  唐挽攀着元朗的手臂才能勉强坐稳,嘴唇全无血色,额上还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元朗神情冷肃,双臂横打将人抱起,小心地放在身后的床上。

  唐挽那一阵难受过去之后,也就缓过来了,身上却软绵绵的。元朗坐在床侧,凝眉望着她,脸上满是担忧:“我去叫个郎中来看看。”

  “我没事,就是累着了,”唐挽拉着他的袖子,不让人走。

  “你经常会如此么?”元朗蹙眉问。

  唐挽叹了口气:“这是第一回,就是累着了,没别的。你听着我的话没有?汪世栋不能死。”

  元朗起身去倒了一杯热茶,回来将人扶起来,递到唐挽嘴边。唐挽却不喝,只用一双点了墨的眸子望着他。

  “他不会死的,”元朗低声道,“我只是要给苏闵行一个露出马脚的机会。总督衙门是他的地盘,他要规避责任,就不能在这儿动手。”

  唐挽松了口气,这才接过杯子喝水。温热的液体流入体内,顿时觉得身上暖了起来。仔细一琢磨,又觉得元朗的心思实在缜密,自己竟然没想到这一层。于是笑道:“果然你是榜眼,就是比我棋高一招。”

  元朗一怔,继而笑了,说道:“这都快十年了,你终于承认了,啊。”

  他最后这个尾音又轻又软,像是凌霄哄翊儿时候的口气。唐挽微微出了神,继而又想到了些别的什么,偏开了头。

  元朗给她盖上被子,道:“你休息一会儿吧,我去那边坐。”

  他说完,起身走到桌边,背对着唐挽坐下。唐挽翻了个身面朝外,看着他劲瘦挺拔的背影,心中有些恍惚。以往两人同榻而卧也是常有的,可今时毕竟不同往日了。

  一转眼,竟已经认识十年了。

  唐挽迷迷糊糊醒来时,天刚蒙蒙亮。元朗仍坐在那里读书。唐挽虽然没睡多长时间,却觉得精神好了不少,起身下了床,走到他身边,说道:“你不去睡会?”

  元朗的脸上虽然带着倦色,好在精神也还不错:“不睡了。你去洗把脸,咱们今天还有任务。”

  ……

  唐挽离开没多久,鸣彦便回来了。他被双瑞使唤了一夜,也是没什么好脸色,进门见元朗仍穿着昨天的衣服,便说道:“公子,您没休息?”

  元朗伸了个懒腰,站在窗前呼吸着清晨的空气,道:“小睡了一会儿。”

  鸣彦一看床还乱着,便上前收拾。忽然“呀”了一声,急急转身,道:“公子,您受伤了?”

  “没有。怎么?”

  “那这被子上怎么有血呢?是我看错了?这是血吧?”鸣彦挠着头说道。

  元朗走上前,低头看着锦被上那一抹暗红的血迹,被子上犹有余温。

  ……

  唐挽换衣服的时候发现了袍子上的血迹,心中不免忐忑。她将那旧衣物收到包裹的最底层,出了房门来找元朗,却听说苏闵行正在里面。

  “我家公子给唐公子留了个口信,”立在门外的鸣彦说道,“公子说,让您看着办。”

  唐挽失笑,这算是个什么口信?

  “要不我去里头给您通传一声?”鸣彦问。

  “不必,”唐挽心思一转,说道,“别告诉他们我来过。”

  苏闵行这个时候来找元朗,定然就是为了汪世栋口中涉及敏郡王的案子,也不知会给元朗开出什么条件。这种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至于元朗的口信,唐挽一琢磨,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立马带上双瑞出了大门,直奔盐道衙门而去。

  这一走就是一天。待唐挽回到总督衙门,已是黄昏时分了。

  元朗就站在屋前的院子里,身上披着一件外袍,手捏着茶壶,望着夕阳出神,一副赋闲在家的闲散模样。唐挽走到他身边站定了,也抬头去看那被夕阳染红的天空。

  风里雨里这么多年,雷霆万钧的时刻,还能存着这般闲散情调,对唐挽来说还是第一次。

  “你去哪儿了?”元朗问。

  唐挽看他一眼,说道:“去看着办了。”

  元朗笑了,问:“办得怎么样了?”

  “都办好了,”唐挽道,“你办得怎么样了?”

  元朗点点头:“也妥了。”

  两人不再说话,继续并肩看夕阳。双瑞和鸣彦站在廊子底下,对视一眼,不知道这二位打的是什么哑谜。

  接下来的几天,唐挽和元朗就好像没事人一样,安安稳稳在总督府住了下来。既不提改稻为桑的进程,也不提审汪世栋。苏闵行倒是偶尔来找元朗密谈,每次他一来,唐挽就远远地躲出去。

  终于有一回,苏闵行拦住了晚归的唐挽,问道:“唐大人,徐阁老那边到底是什么意思?”

  唐挽挑了挑眉,说道:“徐阁老的意思,就是裕王府的意思。”

  这话说不明白,却也明白。敏郡王是裕王的堂弟,一家人还能不互相保着么?有了裕王这位未来天子的保护,当可以高枕无忧了。

  苏闵行的心里瞬间就有了底,拱手道:“多谢唐大人。”

  唐挽望着他的背影,淡淡转了身,往回走去。

  就这么浑浑噩噩过到第五天,总督府衙门突然闯进一堆人来。带头的侍卫一身锦衣,腰跨长刀,将那明晃晃的令牌往苏闵行眼前亮了一亮,说道:“奉命押送人犯汪世栋回京。”

  苏闵行腿都软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会惹得京城拱卫司出动。汪世栋被搜了出来推上了车,侍卫又问道:“那唐挽和谢仪呢?”

  苏闵行急忙叫人去请,可在衙门里找了一圈,都没看见人影。最后还是马厩里的鞍马小吏上前回报:“唐大人和谢大人套了辆车,也不知去哪里了。”

  侍卫问:“走了多久?”

  答曰:“得有大半天了。”

  急忙搜寻二人的卧房,除了几件换洗衣物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倒是元朗房中的桌子上放着一张字条,上面三个大字:京城见。

  侍卫皱眉,手中的长刀紧了紧,高声道:“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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