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风逝流音>第五章 临水照心 悔也不悔

  然而,接下来几天,曲红颜却没有什么动作。

  容千夜领命带了妖星阁的人来,曲红颜把人派到别云院住了三天,然后又打发容千夜把他们送了回去。

  无香送了容千夜一程,折回曲红颜住的无阁。

  这阁子是依照曲红颜的意思盖起来的,盖好了,宫中杂役请宫主题匾。曲红颜白衣一拂,碎了匾额,声音如冰:“不必了,本是不该有的阁子,就称无阁罢!”

  无香穿过亭廊,周围侍卫就见她一如既往地衣袖一拂,身如柳絮轻轻巧巧飘上三楼,右足踏出,轻轻一点朱栏,一个旋身落在曲红颜书房门外。

  门不推而开。

  “还是瞒不过宫主,看来容千夜教的那招还是不管用啊!”无香皱皱眉,一边走进书房一边埋怨着。

  “踏絮追风是上乘的轻功,你功力不够勉强行之,还不如你惯练的登萍渡柳。”曲红颜放下手中卷册,一针见血地指出要害。斜斜瞥了无香一眼,见她没有走的意思,挑眉:“怎么,还有事?”这丫头,每天都要来这么一下,好试探自己轻功进步了没有,早就告诉过她,有这闲心天天闹,不如认认真真跟着末秋练,不过显然,她没有听进去。

  “是有些事,”无香走近书桌,故意显得很神秘地眨眨眼:“宫主,你知道方才容千夜告诉无香什么么?”

  曲红颜冷冷看了看她:“不就是教了你一招不成不就的踏絮追风?”

  “不止,容千夜还转述了一句话,妖星阁阁主的话。宫主,你想听么?”无香侧过脸,笑得很是神秘。

  曲红颜看着无香娇俏得有些稚嫩的笑颜,心不由柔和起来。红颜宫,也只有无香一个人可以这样对自己微笑,和自己开玩笑啊!这么想着,嘴角也带了笑意:“你装了半天神秘,只怕我不急着听,你倒是急着说。说吧,云惊秋都说了什么。”

  无香微笑:“云阁主说遗憾。”

  “遗憾?”曲红颜挑眉:“看来他也是久闻天下第一人之名了!”沉吟片刻,望了无香一眼:“你待会让右使来一趟。”

  右使兰颜?无香笑得很捉弄人:“宫主要告状么?给云阁主定个不忠的罪名?”

  曲红颜冷冷瞥她一眼:“我只是想,云阁主为红颜宫多年辛劳,应该得到奖赏。”而右使兰颜,众所周知,是云惊秋最想得到的。甚至云惊秋入红颜宫也是为了右使兰颜。

  “看来妖星阁主多年夙愿可以得偿了,”笑了笑:“宫主不告状是对的,因为云阁主对容千夜说纵使得见天下第一人,他也不会有别的念头,只是单纯好奇而已。”

  “我看好奇的不是他,而是你吧?”曲红颜站起身来,笑容尽敛。

  “是,”无香略略仰首,微微有点挑衅:“无香确实好奇,好奇宫主为什么没有让妖星阁的人下手。无香知道,这个念头,宫主一直有,但为什么到最后,宫主还是放弃了?”

  曲红颜的神色很冷,心却微微有些乱了。

  是,这个念头,自己一直有。从到了东野贺兰,成了军妓的那一天开始,就发誓总有一天也要他尝尝被人凌辱的滋味,不仅是女人,而且是男人。就是这样的仇恨就是这样可怕的期盼支撑自己活了下来,而不是自尽求全。

  为什么放弃了?为什么?

  回想起那一日的情景,为什么心中没有丝毫快感,而只是茫然?

  原以为看到他的不堪,就可以填补自己所受的羞辱,为什么,心还是空洞洞的,没有着落。

  为什么?曲红颜不想再想下去:“他,配不上。”神色轻蔑地象拂落一星尘埃。

  无香怔然。宫主的意思是,风静为配不上妖星阁的人。原来宫主不是放弃,而是,要选择更加不堪的人来凌辱风静为。就象特意选来的艳妓。

  “宫主,你是想逼死他么?”

  “以我受的苦,难道你觉得不应该么,无香?”曲红颜神色冰冷看着眼前静默垂首的女孩,最后一声无香简直有点呻吟了。

  无香,你是我死而复生后最贴心的人,唯一能让我暂时忘却仇恨的人,难道,你竟要背叛我?

  无香抬首,目光灼灼:“那宫主也想逼死自己么?”

  曲红颜神色一变:“无香——”

  “宫主以为无香不知道么?他死了,宫主也活不了!”无香愤声道,眼里滚下泪来:“一枝灯影啊——宫主以为无香不知道么?”

  “无香——”曲红颜心中长叹,揽过哭泣的人,十七啊,当年自己就是这个岁数遇到风静为的,那时侯,他还不是名动天下的风静为,而只是淡淡静静看红尘的萧逐离,那时侯的自己比无香更快乐更不解愁滋味。转眼七年就过去了,都说红颜易老,她却没有老,也许流光对心死的人也是莫可奈何的吧?

  “无香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宫主。中一枝灯影七年了,无论如何都是解不开的了。”无香伏在曲红颜心口,滚烫的泪染透白衣,也温暖了曲红颜冰冷的心。“无香一直把宫主当成姐姐,无香不要你死掉——”

  曲红颜微笑,姐姐——

  无香原来是有姐姐的,那个据说和自己长得有些相似的女子,那么美那么强,却爱上不该爱的人,最终选择了同归于尽,留下十岁的无香。虽然上至自己的师父还有末秋、凉楚,下至丫鬟侍卫都很疼爱这个娇俏讨喜的孩子,但毕竟填补不了她姐姐留给她的伤。

  直到自己出现在红颜宫,无香抱住自己大哭一场后,终于露出了从前的笑容。

  “这孩子,是把你当成她姐姐了啊!”当时师父这样说的。

  从此,无香就黏定了自己,即使后来自己成为红颜宫主,也没有阻隔两人的距离。而自己,也把最后一点温情给了这个孩子,不仅仅因为无香本身,而且因为她的姐姐。

  那个和自己有些相似的烈性女子。

  她想安慰怀中哭得可怜兮兮的人儿,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叹息:“无香——”

  “宫主为什么从来不跟无香说?无香那次差点把他杀了,要是那天宫主不在,无香不是铸下大错了么?”想到当初,无香心里一阵后怕。她却不知道,她口里的差点其实离得很远。曲红颜早就注意她了,岂会由她杀了风静为。

  曲红颜听了觉得有些好笑:“无香,你是如何知道一枝灯影的?”

  无香语塞。

  “你偷看了师父留下的手记?是不是?”曲红颜心里明白。这丫头必定想练所谓轻功最高层的飞天飞梦想得发狂了,竟跑去偷看前任宫主的手记,却看到了师父留给自己的遗书,上面曾提到这一枝灯影。其实,当初就想毁了遗书的,奈何这遗书竟是用师父的定情丝绢写的,不忍毁去。因缘巧合,竟让无香看到了。

  “恩——”无香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无香,你说该受什么罚?”曲红颜推开无香,退了一步。

  “偷看宫主私藏者死。”无香声音微微抖了抖,抬眼迅速看了神色冷厉的曲红颜一眼:“但无香不怕,无香很高兴看到遗书。末秋姐姐凉楚姐姐还有容千夜云阁主,他们都答应无香了,决不会让宫主杀了风静为的。”

  “你——”曲红颜看着无香一脸无畏,只能叹息:“算了,这件事别再说给其他人听了。末秋凉楚容千夜他们疼你,可以睁只眼闭只眼,若让其他人知道了,为了规矩,我也保不住你。”看看无香满脸的泪水:“右使那里你就别去了,兰颜最是心细,又最讲规矩,让他问出什么来,你不死也要掉层皮。”

  “是——”无香含泪泣笑,滑稽地鞠了个躬:“谢宫主不杀之恩——”

  曲红颜看着好笑:“回你的好梦斋做好梦去吧,好好躲着,可别让兰颜什么的看到了。把眼睛捂平了再出来。”

  “是,”无香再打一揖:“宫主也要答应无香,不能杀风静为。”

  “好了好了,瞧你多袒护他——”

  “无香是为了——”

  “我知道,是为了我好。”曲红颜袖一拂,把无香轻飘飘地送出阁子。“回好梦斋去。”

  无香“趴——”地撞上地面,“哇——”地大哭一声,一溜烟似的跑回好梦斋去了。

  守卫侍从相视一笑,看来无香的绝世轻功梦再次破裂了。

  风,从阁廊上吹过来。门,开着。

  曲红颜慢慢走到扶栏前,靠上朱红色的镂花栏。白衣临风,袖边裙角拂出一层层微澜,衣如流水,阳光如金洒在雪白衣裳上倾折出耀目流彩的璀璨,却压不下容颜的清绝高华。

  荷花开得正好,为什么这风吹在身上竟是冰冷?

  还是自己的心太冷了。

  这一切,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

  对是谁的对,错是谁的错?

  或者,谁都有对谁都有错。

  或者,谁都没有对谁都没有错。

  他为天下,我为他,有什么错呢?但,一步一步,却走到今天。这样的安排,叫我如何甘心?如何甘心!如何能不去怨,如何能不去恨!

  或者这是宿命,是天意,是注定,难道,到头来,我只能去恨这玩弄悲喜的天意,去怨这莫名其妙的注定么?

  怎么能甘心,怎么能甘心!

  眸凝如月,望向远处一湖荡漾。

  风荷半顷,一湖清香。

  风静为倚着青竹栏杆,却不去欣赏满湖丽景,只微微垂首,看楼下流水。

  水很清。水里映出的人更清。

  每次看自己,总觉得很陌生。似乎是另外一个人在看自己,或者自己在看另外一个人。都是不相干的,好坏美丑都是不相干的,所以,麻木。

  多恨,少愁时不时说“公子,你怎么又瘦了。”那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好象从来没有回答过,还是那样冷冰冰地做该做的事,而该做的事又都是那样冷冰冰的。

  后来,隐居在清源山,多恨少愁还是时不时说:“公子,你这么瘦下去,怎么得了?”那时,再没有什么事让自己做了,但,自己还是从来没有回答过什么,还是冷冷淡淡的不加理会。

  现在想来,想到他们当初的一脸忧色,心,微微痛了。

  当时,为什么不回答呢?就是不想说什么,为什么不笑一笑,让他们可以稍稍安心呢?

  他们跟着自己多少年了?四年?五年还是六年?自己竟是从来没有留意过。

  来就来了,走就走了。五年血海沙场,何曾留意过什么?何曾想过要挽留什么?只是一步步地算计,算计江山,算计天下,甚至算计萧飒扬、孟青浪、江去雁,算计风静言、铁多恨、铁少愁。

  天下第一人啊,简直把天下所有人都算计了。

  就是漏了最该算计的人。

  一枝灯影,音璇音璇,你实在是个出人意料的女子。你的多情你的决绝,到头来,逼得我也没了选择。

  如果可以——

  风静为回头,定定看着身前的白衣女子。

  曲红颜早就上了二楼,立在回廊折处。依风静为当初的武功修为,自然早有察觉,但现在,他内力尽失,因此尽管曲红颜已近在他三尺之内,他仍是一无所觉。

  曲红颜瞥了一眼随风青衣,立时明白他突然回头的原因。风向改变,他自然闻到自己身上的梅香。

  但,他这一回头,曲红颜还是吃了一惊,竟不知如何是好。她,来不及恨。

  并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而来的,但是,上得楼来,就见他衣青如柳倚栏望水,看上去那么宁静,宁静得仿佛就是当年陪她探梅的男子,五年等待五年沙场,两年血泪两年沧桑,在这宁静之下,竟似不曾存在过。

  他,还是那个冷冷清清的萧逐离。

  她,还是那个一笑拂梅的莫音璇。

  这一回首,流光如弹指,刹那烟灰灭。

  而她的心还在当年,来不及恨。只是望着他,若喜若忧,若爱若怨。

  风静为回头,心里早有了准备。无论怎样的怨怎样的恨怎样的泣血锥心,他,都要承受下来。然而这一回首,还是失色。

  他,准备得太好了,以至于看到曲红颜淡忧淡喜的容颜,只能怔然。

  不是以为的深刻的怨恨,而是这样淡淡的忧伤喜乐。眼前站的不是冷眉冷眼的曲红颜,而是清颜清色的莫音璇。风静为恍恍惚惚,望得一片迷离。

  风,拂乱曲红颜的青丝,再拂起风静为的青衣,清香隐隐梅香缭绕,两人竟是相望无言。

  “离——”曲红颜茫然地开口,一开口立时惊醒,猛地打住。

  风静为也骤然清明,一股冰寒的疼痛在心口炸开。不着声色地,青衣袖下的右手背在身后暗暗握上栏杆。

  曲红颜一惊收口却依旧不知说什么。冷冷扫了一眼:“气色不错,”说着走进一步,却别开眼:“看来一时半刻还死不了。”

  风静为微微侧身,拉开距离。动作虽然极其微小,曲红颜眼角余光却瞄了个清清楚楚。恨意顿时喷发:“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风静为么?你什么都不是!你不比我干净多少!”她死死盯住风静为,睫上有物闪光:“你和那些凌辱我的男人没什么两样!一样的肮脏可耻!一样的自以为是!一样以为自己有多么神圣,却把别人看得比泥还下贱!”泪,终于落了下来,跌在青竹廊阁上摔成粉碎。

  风静为脸色青了又青,心口痛得几乎要让他窒息。冷汗浸湿手心,再也握不住栏杆,身形倏然滑落。他想撑住身体,但,左手一触地面,手腕处不死不休的顽毒立时爆发,疼痛无力瞬时席卷全身,威胁着要夺去他的意识。

  但,他怎么能昏过去。风静为死死抵抗接连不断的昏眩,死死盯着蹲下身来与自己平视的曲红颜。他很清楚,失去内力,疼痛变得完全不能忍受,除了意志。他决不能在这个时候昏过去,他不能再让红颜误解。

  “我,没有,看不起你。”风静为的声音颤抖得很厉害但一字一字异常清晰,每说一个字,心就收缩得极度猛烈,仿佛被人用手抓着一紧一放。“我,是,怕,坫,污,你。”风静为开始抽搐,脸色雪青,泛起紫白,吐息急促而清浅,声音变得断裂的嘶哑:“你,不,要,看,不,起,自,己——你,是,很,好,的——”说到这里,拖了很长的音,风静为紧紧看着曲红颜,目光很柔和,只是喘息,再不能说出话来。

  曲红颜看着他痛苦不堪的样子,怔怔地揽住他。他的汗冰冷冰冷地滴在她的白衣上,竟诡异地染出浅淡的血色。曲红颜看看白衣上带着水痕的丝丝绯红,再看看青衣湿透的风静为。

  “你——”怔怔地开口,说了一个字再也发不出音来。

  风静为看着她,突然,右手拉住她的白衣,死死拽着。清瘦的指骨几乎要破皮而出。“你要恨就恨我,不要恨自己,璇——”这最后一句话说得清清楚楚,不见一丝颤抖,就象往常一般,却异常坚定决绝。这一句话显然耗尽他所有力气,也急速加剧他的痛楚,他猛地一颤,一口血喷在曲红颜的白衣上,将前襟染得一片血红。

  曲红颜感到胸口一片湿湿热热,抱起已然晕厥过去的风静为,泪落在他的脸上,混着他唇角绵绵延延的血红一滴一滴染红翠色的青竹。

  月华初升,湖心小筑灯火如昼。

  拔出最后一根银针,凉楚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对一旁焦急等待的无香笑了笑。这一笑却笑得无香流下泪来。

  风静为不能死啊——他死了——宫主怎么办——

  凉楚示意一旁帮忙的两名侍女整理药具,携了无香走出屋外。虽是盛夏,但,夜里的风从湖面上吹来还是凉意沁人。

  “无香,你是不是把一枝灯影的事告诉了风静为?”

  “是啊,怎么,难道——”无香脸色立变,很紧张地望着凉楚。

  “你想偏了,”凉楚明白无香的紧张:“他不是故意求死。你既然当初肯告诉他,应该断定他不会伤害宫主。”

  “无香觉得他不会,但今天,那情景看着实在不对劲。”

  “你以前告诉我,说他是血腥得干净的人,我从来不信,如今,”凉楚叹息一声,望着楼下闪耀着点点月华的流水,无情无绪的声音微微带了点悲悯:“也许他真是个这样的人,也并非我曾以为的那样无情。”她沉默一阵,显得很是疲倦:“无香,你知道么,如果你没有告诉他一枝灯影,他今天决计撑不下来。”

  “他——”无香怔然。

  “他现在活着,实在不如死了的好。我没有料到,他的身体已经到了那样的地步,再者,当初又不知道宫主中了一枝灯影,竟没有坚阻宫主动用不死不休。现在,心疾与不死不休同时发作,竟成血毒之症。”

  “血毒?”无香不善医道,从未听过什么血毒之症。

  凉楚轻轻一笑,说不出的无奈:“别说你,就是我也不曾见过什么血毒之症。本以为只是传说罢了,谁知竟会应在风静为身上。汗出如有血丝,是血毒的征兆。得此病者,痛不欲生比之不死不休更惨烈百倍,无药可救。”

  “那宫主——”无香惶惶。

  凉楚神色冰冷:“无香,你视宫主如姐,分外亲爱,我不说你什么。但是,事到如今,你也该冷静清醒公平一点。当年,风静为确实对不起宫主,但现在看来,是是非非竟是分不清楚了。若非宫主,风静为断断不会落到今天如此地步。风静为可以为她忍受血毒之症活下来,宫主又在哪里?她竟然不等他醒来就独自离宫,她何尝知道风静为为她受的苦?!”

  这一大番话说出来,压得无香木然呆立,半晌才能开口:“凉楚姐姐,我——”

  凉楚衣袖一拂,眉目冷峭:“当初你不忍他受宫主折磨想杀他,被宫主拦了下来,把当年的事一一说给你听,你替宫主不平,那是人之常情。但现在,我希望你好好想想。”凉楚神色冰冷如雪:“为了一枝灯影,你自然不许他死。但无香,我了解他的痛苦,却不忍他受这样的折磨活着。”说完,拂袖而去。

  无香怔怔地看她不走廊桥,踏波而去,知道凉楚是气到极点了。

  然而,无香也清楚,凉楚这番脾气不是冲自己发的,而是冲宫主发的。生性冷淡的凉楚也看出了风静为的情深如许,为他不平了么?

  凉楚不能冲宫主发脾气,只好冲自己发脾气。凉楚那么冷淡的人,会这样激动,想来那血毒之症是可怕至极了的。比不死不休更惨烈百倍,那是怎样的痛不欲生呢?

  凉楚姐姐,虽然无香替宫主不平,但,无香却并不恨风静为,如果可以,无香不会让他这么痛苦。但是,一枝灯影不解,原谅我,无论他要承受怎样的痛苦,无香都决不允许他死。

  无香已经失去过姐姐一回了,这一次,就算是罪孽,无香也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