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太平辞>第69章

  这些日子朝廷动荡不安,不过这正是吕炳德想看见的。他早得到消息,然而将信将疑。最后实在没了打听的门路,竟然想起来高瑞留下的人来。

  高瑞没给他们留下甚法宝,只是一个老人而已。他先前和高瑞有点渊源,也就值这一个消息的情分。

  这老头只是个赶车送菜的,不过因为母亲是胡人,模样就不像中原人,总是遭人排挤。还是高瑞给了他口饭吃,让他有了个营生。

  吕炳德循着记忆找到他时,介绍自己来意的一番话还没说出口,对方却先一步认出了他。不过老头似乎不想让吕炳德多留,打发叫花子似的不耐烦:“你要打听的那个人早就死了!”

  吕炳德愣了片刻,也看出对方是真的不想搭理他,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死了就放心了!吕炳德喜出望外,甚至脚步都轻快起来。等方效承一死,方晏淮那个软柿子还不是任自己拿捏,到时候……一个都别想跑!

  然而在吕炳德走后,老头却开始慌乱地收拾物事,像是要搬家。

  他听说河东那边传过来的见鬼的消息,心里不打鼓是不可能的。吕炳德一来,他就晓得要问甚,然而一股不安感却猛地涌上来。

  他嘴里念念有词,快速收拾好了值钱的物事,连炉火都没灭,急匆匆就要走。

  “原来潜在帮里的最后一个是您啊……别急着赶路了,陪我好好聊聊。”

  老头那一刻腿都吓软了,直接坐在了地上。

  “我一直以为,清理干净那些个显眼的,你们这些小鱼小虾就不足为惧。”严彭站在他面前,匕首已经出鞘,“看来是我轻敌了,竟然还漏了一块边角料。”

  老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太清楚在岭南帮里如何对待叛徒,匕首的反光快贴在他脸上了,他逃不掉的。

  “你也不用怕,岭南帮如今势弱,马上就要散摊子了。”严彭道,“我懒得拿你怎么样,何况这又非是湖州,死了人不好处置。”

  有转机?老头的眼珠咕噜噜地转,一下扑在严彭的脚边,“先生,先生!我,我是被高瑞逼迫无奈的,是他逼我啊先生!”

  严彭轻笑一声:“所有叛徒都说自己是被逼出来的,你这话术太过老套了……不过我姑且信你最后一次,你最好清楚,哪里该去,哪里不该去。”

  老头忙不迭地点头,然而心里的算盘却没停下。

  “以后去过安生日子,稳当了给我来个信,我把你妻子儿女送到那边。”严彭收起匕首,轻声道,“好了,我懒得杀你。左右白家业已平反,你若想混个一官半职,吃朝廷俸禄也有门路。”

  老头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不住地作揖:“多谢先生不杀之恩!多谢先生不杀之恩!”

  严彭摆摆手,这个人对他已经没有威胁了,他也懒得再去杀人。

  然而他转过身后还没走两步,身后便有厉风闪过,他几乎是本能地抽出匕首去挡,不出所料,正是那老头。

  从刚才见到严彭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算计好了。左右岭南帮现在已是奄奄一息,严彭看起来也要撒手不管,为何……他不去耍耍?

  然而老头正红着眼要去抽刀时,却背后一凉,过了片刻痛感才慢慢袭来。他还没来得及痛呼出声,便被严彭一刀抹了脖子,一命呜呼。

  严彭惊魂未定,然而还不敢松懈,他不晓得是谁及时出手。

  可看清站在自己对面的那个人时,他却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手中的匕首颓然落地,可他没意识到一般,直直地盯着那个人,甚想法都被冻住了。而后,他踉跄着到了那个人身边,总共三步路却好似崎岖坎坷,他几乎站不住。

  方俞安一把扶住了他,顺手把长刀刀尖收起来戳在了一边。

  “……俞安?”

  “嗯,我在这呢。”方俞安应了一声,立刻清了清嗓子,“我一路跟吕炳德过来的,本以为你能应付得了……刚才好险。”

  严彭摸了摸他的脸颊,眼神始终没离开过他半寸,而后突然给了自己一耳光。

  “诶,你这是做甚!”方俞安一把抓住他另一只蠢蠢欲动的手。

  “不是梦。”严彭一笑,眼泪再也盛不住,刷地滑落,“不是梦……”

  方俞安伸手擦去他的眼泪,慢慢抱住他:“怎么哭了……我回来,不是高兴的事么?”

  严彭深吸一口气,然而只有浓重的血腥气,那股干净的松香早就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

  “我前些日子,连自己的后路都想好了……”严彭轻声道,“等朝局稳定下来,左右,左右你也不在了,我也不会再管。我就去找你……哪怕胡人给你挫骨扬灰,我也要押着他们认到底哪撮是你。”

  方俞安没忍住,噗嗤一笑:“人烧做了灰可不好认,你何苦如此为难自己。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别胡思乱想了。”

  严彭像是怕又是一场美梦,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快要把自己镶进方俞安怀里了。他现在总算真真切切地明白,甚叫做一路走过来,回头却发现,陪着自己一路的人丢了。

  方俞安身上有些细碎的伤,但他没言声,任严彭去抱着。这边伸手捋顺了他的鬓发,却惊讶地发现了一根白头发。

  方俞安伸手仔细掐出了那根白发,本想着扯下来就算了,结果仔细一看,一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哪里是一根,大略上虽看不出甚,可严彭的鬓角确确实实藏着不少白发。

  “俞安,你和我讲,这些天到底怎么了。”许久后,严彭终于舍得松手,“嘶,你扯我头发做甚……”

  方俞安拍落那根白头发:“无事……现下不是时候,等我顺着吕炳德,把剩下的人都清理干净了,彼时再与你细讲。”

  严彭一愣:“你是故意的?”

  “也算是罢,”方俞安苦笑,“本来不必如此狼狈又牵动人心的。不过事已至此,顺水推舟清理干净,也算……唉!也算不辜负英烈。”

  严彭应了一声:“也好,但只有你自己,能应付得来么?”

  方俞安一抬下巴,让他看那把长刀:“放心罢,陪着我自河东一路回来的。关于我的事暂且别走漏风声,我怕有人得了消息,就该抓不住狐狸尾巴了。”

  “正好我叫乌晟来京里了,你暂且找去处歇歇,等他来了叫他跟着你。”

  方俞安一点头,然而又看见严彭充斥着血丝的眼睛,眼眶一时泛酸,连忙强笑:“如何,总算晓得心疼你男人了?”

  严彭剜了他一眼:“还心疼?你都要吓死我了!你晓不晓得那么一颗头颅放在那有多吓人?而且我还半点你的音讯也收不到,但凡我今天不来找这叛徒,是不是得给你哭一辈子坟?”

  方俞安有些惊讶:“……胡人还真能做出来一模一样的啊,这技艺也太精湛了……”

  “别扯开话题!”严彭瞪他一眼,“我真的……真的以为,那一晚就是见的你最后一面。我还后悔过好久,如何就没拦着你!我……我……”

  方俞安轻笑,揽着他的后脑勺把他按到自己怀里:“行了行了,严大人,当街哭鼻子,丢不丢人啊?我三岁以后都不做这事了,您贵庚了还在这哭哭啼啼的!”

  “对不起……”

  方俞安心下一动,低下头轻声问:“你如此好,有何对不起我的……是我,我们,我们都欠你的。”

  然而严彭好像不会说别的话了,只这一句“对不起”翻来倒去地讲。方俞安觉得有些不对,于是捧起他的脸:“玉声,看我。”

  认识这么长时间,方俞安上一次见到严彭这般伤心欲绝,还是在摘星楼中。彼时白家旧案还压在十四年的沉冤之下,所以他只能留潘卓一命,那般无奈与痛苦足够把一个人压垮。

  “你不必觉得,此是你的错,此也非是你的担子。”方俞安很认真很专注地看着他,“倒是我顽劣还少了绸缪,才到现在这个样子。”

  “之前的玉声不是这样的,他就算走到绝路也能再开出一条道来。然后自己安安稳稳地踏上去,再耀武扬威地问问那些要置人于死地的人,自己这条路如何。”

  严彭的眼角弯了弯,是听进去了。

  “所以你不必有任何顾虑,过去的便是已经过去了……”方俞安小心地擦去他的眼泪,“行了,别掉这金珠子,可心疼坏我了……听闻白家已然平反,费了不少心力罢,都生白头发了。”

  严彭摇摇头:“只是翻案,后续的抚恤与各项事宜还在等着呢。你要小心些,京里不干净。”

  “我晓得,你也要保重。”

  方俞安的手心很暖和,但却比之前多了些粗粝,也能摸到茧子了。严彭恋恋不舍地松开:“我得回去了,你一切小心。”

  九月入了下旬,一个很重要的日子也跟着到了——九月廿四的天圣节。

  不过方效承现在病着,也没心思弄这些个虚的,于是吕炳德便提议,叫方晏淮操持着,走个样子算了。

  如今的朝局出现了吊诡的平衡,改制的依然在改制,吕炳德的羽翼基本被拆了个七零八碎,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他们。然而使绊子的依然使绊子,有些能被戚逢抓住把柄弹劾下去,可是更多的,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也不敢动他们。

  于是两边紧张地和平了一阵,算是给足了方晏淮这位赶鸭子上架之“监国”面子。

  吕炳德倒没提甚过分的要求,虽然国家余钱不多,但办个走样子的天圣节还是够的。于是朝中倒也无甚异议,方晏淮也就稀里糊涂地批了。

  然而,有一件事似乎被一直忽略着,押送叛军回京的队伍,正是在天圣节那一天到京。

  似乎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巧合。

  商议过具体事宜后,吕炳德罕见地多留了半刻,直到宫门快落锁了才动身要离开。最近白天越来越短,他出门时天已擦黑,然而路过户部的值房却还是看见了烛光。

  可惜了,如此的人才,连白家案子都能说翻就翻的,竟然不与自己共事一主。吕炳德摇摇头,命人提着灯笼离开了。

  他刚走不过一刻,这值房门前又来了一个人。

  严彭正核算着十几年前的账,要是想让白家真正干干净净地翻案,这些事是免不了的。不过目下看来,想要一干二净……希望渺茫。

  “可是严大人还在其间?”

  严彭一抬头,起身为来者打开门:“是我……仁公公,您如何来了?”

  李仁连灯笼都没有,两颊通红,像是着急赶路找来似的:“贵妃娘娘有令,找严大人您去呢。”

  严彭的客套话卡在喉咙里,一句也没说出来。

  “贵,贵妃娘娘找我去?”严彭有些难以置信,“我说……仁公公,这话可不好假传罢?”

  李仁一拍大腿:“诶哟,我的严大人,这可是贵妃娘娘亲口说的,老奴哪敢假传这个啊!严大人快随老奴来罢,再晚些宫门落锁,您就得睡值房了。”

  没灾没病的,齐贵妃如何想起来找他了?然而严彭还是收拾了自己,跟着李仁往齐贵妃宫里里走去。

  按理说,臣子是不能到这里来的,但有了李仁这大内总管领路,自然是开了方便。就算方效承现在晓得了也不能说甚,何况现在皇上本人还不晓得病做甚样子呢。

  一路上李仁一言不发,走得极快,直到把严彭领到了地方才停下脚喘了口气。

  后宫的妃嫔召见臣子的先例倒也不是没有,前朝民风本就开放,所以不时会有这样的场景。不过大周并未如何沿袭前朝旧例,上次这等事发生,还是英宗的皇后要撺掇家里人来一起谋反呢。

  这宫中并未点烛火,李仁也不说话,严彭只好耐着性子等着。他看着外面逐渐沉下来的夜色,轻叹一声,若是他回去太晚,吉祥和方翊舒这俩孩子,一定立志一宿不睡,也要把他等回去。结果最后一定是一人一本书,双双睡倒在书房。

  如此一看,他倒像是个需得顾家的人了。等方俞安再一回来,可不就是一家子了。

  他这正美滋滋地窃喜,李仁却早已一额头的汗。

  不大会,严彭看见了门外的亮光和脚步声,排场似乎很大,他还以为是方效承来了。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外面的人见漆黑的宫殿住下了脚,朗声问了一句:“今日贵妃如何歇下得如此早?“

  严彭一愣,忽然反应过来这声音好像不是方效承的。而且贵妃宫里如何可能一点烛火都不留,难道都无人守夜吗?

  外面有宫人回答,贵妃身体不适云云,语气十分谦恭,像是惧怕对方一般。

  严彭有些疑惑地看了李仁一眼,然而那位久经沧桑的老人竟然在微微颤抖,借着微弱的光,严彭甚至看清了他脸上大滴的汗珠。

  直到外面的人声彻底消失,严彭才回想起来,适才那声音像是方晏淮的!

  “娘娘,他们走了,您说的人老奴亦给您带到了。”

  严彭一回身,殿内深处亮起一点微弱的烛光,映着齐贵妃的脸:“多谢仁公公了,我实在是……实在是没办法,你适才也看见了罢?”

  严彭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同他在讲话:“适才,适才那是方晏淮吗?他竟然敢堂而皇之地如此……”

  齐贵妃走近了些:“先前没察觉出来,他竟有这般狼子野心!这才进宫多少时日,当真是无人管束,开始兴风作浪了!”

  严彭轻叹一声,前脚刚收拾了方晏清,本以为总算是有几天舒坦日子,结果又来了这么一位,这是存心不想让大周安生啊!

  然而严彭此次却没了先前的谨慎,他明显感觉到自己有一丝焦躁,再也掩盖不住——他娘的,这些个不长眼的祸害,就如此见不得他的俞安回来过几天好日子?非要搅混水!非要一个接一个地不安生!

  既然搅和到我头上了,那就别怪我无情无义了。

  然而他长久的沉默却让齐贵妃误会了,她一时有些紧张:“先前俞安进宫与我说起你严玉声时,都是……都是十分仰慕的!我已走投无路,只好求援于你!你,你亦不忍心看着多少人血泪换来的江山罹难罢?”

  严彭这才回过神,他本想着安慰齐贵妃两句,结果她似乎有些激动,连手中的烛火都跟着摇曳不稳:“这可是……这可是汝钧用命换来的江山啊!我如何忍心,我如何敢看着沦落到心怀不轨之人的手里啊!”

  “贵妃莫急,”严彭温和地笑笑,“谁说这就走投无路了,您放宽心,连胡人和叛军都打散了,这些个小鱼小虾无甚可怕的。何况……若是真被心怀不轨之人夺了,臣家中就不会饶了臣。”

  严彭赶着宫门落锁前半刻跑出了宫门,一下就看见了提着灯在外面措手跺脚取暖的吉祥,一见他立刻跑了过来:“先生!”

  严彭把自己的披风解下,裹在他身上,结果一小半都在地上当了拖尾:“待会回去量量尺寸,明日你自己去西坊的裁缝铺做一套冬衣去。”

  吉祥立刻摇摇头:“我一个下人,不必穿那么好的……”

  “吉祥啊,你现在不是下人了。”严彭接过他手里的灯笼,“等全部的军籍与花名册整理好后,你也可以得朝廷抚恤,入太学读书的。”

  虽然严彭之前已经和他说过不止一遍,然而当此事真的摆在他面前时,他却有些手足无措。

  良久,他才没有底气似的小声道:“可是,可是我不想读书,我只想……”

  “你非是不想,而是没见过。”严彭柔声打断他的话,“你才多大,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不自己亲眼去看看,如何晓得自己要做甚。”

  吉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朱颜姐姐是不是也可以入太学了?她可喜欢读书了!”

  严彭一愣,忽然不晓得该如何说。

  白家一朝平反,朱逸飞自然也是大功臣。按理说他的后人该得到抚恤与照顾,可……按着朝廷的照顾法,多半是给朱颜找个好人家嫁了。

  似乎无甚不妥,女子该当相夫教子的。

  可是……严彭轻叹一声,他见过太多和这世上大多数女子不同的人,便忍不住想,会不会这一直以来的正路,也该破一破了。

  不过光看钟雨眠就晓得这有多难了,只是跃马提枪,便是众多褒贬不一。那些赞扬之词中还多有暗贬之语,也难为她顶得住。

  好像当本该柔弱的女子拎起刀枪时,总会有人坐不住,却不是为了称赞飒爽英姿。而是空长着一张利嘴,去指点与自己认知不同的女子,像些个胆小的废物,禁不住吓。

  天圣节转眼就到,排场没有之前大,不过人还是要到全的。尤其有齐贵妃的告诫在先,严彭是一定要去的。

  “玉声,你没觉得不对劲么?”郑必先神秘地凑过来,“你有没有觉得,禁军比往日多?”

  严彭一点头:“嗯,觉得。没准他们一会就要逼宫造反了,你躲着点,别被误伤。”

  郑必先一吓:“嘘!你,你如何甚都往外说!”

  “不然他们要做甚?想做还不许人说了?”严彭一笑,“不过若是现在反,说明陛下的病还好着呢,不必担心。”

  郑必先语塞片刻,愣是一句没反驳出来。

  好像……有那么点歪理。

  “待会安心吃你的得了,我在这呢。天塌了有个子高的人顶着,何况……无论是谁想造反,都得不了手。”

  然而郑必先没接话,不明所谓地比划半天:“不是说湖州那边的人都矮小么,严玉声,你到底是不是真的?”

  严彭白了他一眼:“我父母都不矮,你也太过以偏概全了。”

  郑必先撇撇嘴,却接不上话。

  严彭的父母么……郑必先的思路飘远了。他也只是听说,白治珩的长子白湘昇常年在北原领兵,最后连家室都在那边,也把自己的一辈子留在了那。

  “你,你还记得你父母的模样啊……”

  严彭应了一声:“快忘了,但有些个模糊的影子还是记得的。”

  夜夜如梦魇般拜访时,也只是那几个模糊的影子了。

  寿宴时方效承露了一面,不过离得远了,严彭看不清,只能从他的举止中看出,可能是真的得了病,但绝对不至于奄奄一息,还有活头呢。

  方晏淮依然是平日里人前那副找不着北的样子,迷迷糊糊地,做甚都要别人告诉一句。

  不过,如此重要的日子,莫哲竟然不在。

  方效承借口生病,没坐一会便离了席,众人也早有预料,左右排场也不大,都是走个流水。

  主角都走了,按理说这些人也该散了。然而吕炳德迟迟不动,搞得那些个皇亲国戚面面相觑,不晓得这是做甚。

  严彭打量着方晏淮,总觉得有些不一样,心里凉了半截,看来自己适才胡诌的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这小子确实不是甚善茬。

  然而他依然在求助似的看着吕炳德,好像把对方当做大树抱,这让严彭一时拿不准主意。

  终于,方效承那位极其长寿的叔叔坐不住了,叫人扶着站了起来:“诸位,本王瞧这宴饮也没个尾巴。本王年纪大了,坐不住了,先行告辞。”

  “皇叔公别急呀,”方晏淮似乎一直在等这个契机,终于开口,“虽然陛下先行退场,但宴饮才刚开始,不是么?”

  戚逢更敏感些,一下意识到了甚:“玉声,我觉得……”

  “你觉得甚呢?”郑必先翻了个白眼,“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戚逢一转头:“刚才玉声还在这呢!”

  郑必先一抬下巴:“早出去了,还叫我看着吕炳德。不过我瞧着……危险的可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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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几章都有亿点长,因为快完结了我实在懒到爆炸,不想分割章节了(别骂了别骂了)

  其实存稿里已经开码番外,估计过几天就全文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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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告一下,下一本和这本差异非常大,处于试水期,期待大家多多指正哦,比哈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