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没有再延展下去的必要了,两个人不是甚未经世事的毛孩子,这点最简单不过的道理不会不懂得。
“怪不得四殿下一路得势,”严彭忽然笑起来,可方俞安莫名打了个哆嗦,“原来是沿着陛下的路在走呢。”
扳倒白治珩,那高瑞和他父亲就是第一功臣,得到他们家的支持,那不是和当年得到权倾朝野的白阁老的认可一样么!
方俞安摆摆手:“高瑞和白阁老可不一样,我那四皇兄和陛下也不一样。”
“那殿下呢?”严彭忽然问,“殿下亦自诩与他们二人不一样罢?”
方俞安一昂头:“那是自然,他们是有机会的人,我嘛……一步死棋罢了。”
严彭一笑:“那殿下岂不是把在下也给拖入死局了么?”
“未必,”方俞安起身,那个模糊的身影竟然有些睥睨天下的傲气,“我不擅对弈,所以没必要按着棋局的规则来。”
严彭有些诧异,但很快拍拍手:“殿下少年意气,确非常人可比。在下佩服。”
方俞安颇为怀疑地看着他:“真佩服?”
“如何有假?”
“你如此聪明,难道当初就没看出来我的处境?还是……”方俞安说着,倏地便凑近了,几乎越过了所有合适的距离,马上要贴在严彭脸上。
方俞安可不是严彭这冰块精怪,说话间温热的气息是货真价实的。严彭往后错了一步,总觉得他没憋好屁。
这样一个有些暧昧不清的氛围,方俞安嘴里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还是因为你有甚目的或是未了的事,只有我能办?”
严彭整个人一僵,然而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了,这点动作并没有瞒过方俞安。
“或者我换个说法,有些别人根本不愿意或做不到的事……嗯,我有自知之明,别人都做不到我就更不可能了。所以,是甚别人不愿做的事呢?”
方俞安不傻,他能在如此情况下,身处皇家活到现在,就说明他能看懂很多事。
严彭沉默片刻,终于轻笑一声:“殿下认为呢?”
“别东拉西扯的,”方俞安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好像害怕他要跑似的,“我能猜到肯定不是甚好事,否则也找不上我。说说看,你是想杀哪位朝廷重臣,还是要谋逆?”
严彭费力挣开:“谋逆二字……在下可担当不起。殿下……殿下还是另寻高明。”
“如何担不起?”方俞安像是在审问一般步步紧逼,“不论旁的,就是你我适才的话,被有心人听去,此就是谋逆。”
严彭实在不想费力与他绕弯子,本想着这人算是半个知己,结果还是错信他了,被摆了这一道。
“殿下与在下各取所需,又何必问些不相干的?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目的,殿下还是不要欺人太甚得好。”
方俞安盯了他一会,最后放弃:“我可不是你想得那么好说话,到最后你身败名裂如白治珩一般,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若是真的如同白阁老那样,倒也算在下有些能耐了。”见他不再追问,严彭才露出些笑容,“再者,殿下如何不好说话,不是还准许在下到宛县探亲了么。”
“说起此事我倒想起来了,”方俞安道,“回京之后你恐怕还要忙一阵子。”
严彭点点头:“就算殿下不说,在下也晓得,湖州一场大水虽是过去了,可事还没有。”
和这种人说话是最省心的,方俞安轻叹一声,为何偏偏他有事瞒着自己?交个心都不行,避之若洪水猛兽一样。
待湖州的一应事务都收拾好了,朝廷派下来赈灾的人自然也就回去了。
虽然常安已经提前告知了方俞安,陛下对他的差事很满意,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能满意到这个程度。
他与严彭进殿之前,李仁便笑眯眯地出来迎接,还低声道:“万岁爷这会正在兴头上呢,待会啊五殿下严大人好好说说情况,万岁爷一准儿高兴!”
方俞安点头,跟着李仁进了殿。
方效承看起来确实兴致很高,在龙椅上坐得端端正正,竟然还在看折子。
方俞安明白,这是被勾起勤政的心了,估计再过一旬又得恢复原样。
“这可真是朕见过最利索的赈灾了!”方效承笑道,“不仅安抚了民心,还揪出了那么大一个贪官!震慑之意如此明显,俞安真是长大啦!”
方俞安瞟了一眼严彭,而对方并没有抬头,恭敬地站在那:“陛下过奖了,其实臣并未出太多力,其中细节,多是严大人查明的。”
方效承很是敷衍地点点头:“严御史辛苦,等一应善后毕,再一同赏赐罢。”
方俞安一皱眉,然而那边已经谢恩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俞安呐,你同朕好好讲讲!”方效承来了兴致,“最好是讲得清楚些!”
这是要开始编话本了?方俞安哭笑不得,可他总不能违抗圣旨,只好顺着方效承的喜好讲了些事。
然而方俞安忽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他有些希望,就算是话本里,也总该要有严彭的身影。最好是他们二人并肩作战,历尽波折,最后收缴贪官,平定灾情的。
啧,什么乱七八糟的。
方效承把两个人放走时,已经过了晌午了。
“你不是伶牙俐齿么?怎么这下没话了?”马上要出宫门,方俞安才敢讲话,“多好的机会啊,你竟然……”
“陛下忽略的不是在下,”严彭道,“是那位陈达,陈大人。”
这名字太久没提,方俞安愣了片刻才想起来。
是了,两个人同为监治水患的官员,赏一个冷落一个不太像话。
虽然对于皇子可以这么办,但朝中官员可不一样,哪一天若是改朝换代,官员又不会像韭菜一样也跟着换一茬。
若是赏赐,那就是一起封赏。但可能是这次赵殊有些过分,方效承想有意敲打敲打方晏清,所以干脆如此,让他晓得收敛。
“殿下平日向来敏锐,怎的如今这一层想不通了?”严彭问道,“怎么,赶路累了?”
“笑话我?”方俞安冷笑一声,“那你今晚上自己想办法吃饭罢,我与小长安可要好好享受去了。”
不行,怎么能轻易被饭食打倒呢!
“殿下殿下!殿下大人不计小人过,今晚上做甚好吃的?是八珍鸡还是翡翠鲍鱼?”
“……我现在跑到东海去给你捉鲍鱼么?”
“那八珍鸡也行啊!殿下,湖州东八州县穷乡僻壤的,好吃的就是些野菜拌盐巴,哪有京里来得香啊!”
“……我以前如何没发现你还是个老饕。回去看看罢,有甚就做些能吃的。”
虽然已经回了京里,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湖州安顿下来只是个开始,接下来才有硬仗要打。
最难解决,也是最先找上门来的便是钱粮问题。虽然方俞安一个子儿都没敢贪,可那么大一笔账如何可能不出差错。
何况户部又是方晏清的得力爪牙,平日没别的能耐,就是找麻烦在行。不过他们不敢去烦方俞安,于是就可着严彭欺负,那几天,严彭一闭上眼睛就是各种各样的账目。
最后严彭实在是疲倦了,直接一本奏折,弹劾户部办事拖沓重复,内部权责不明。桩桩件件,言之凿凿,条分缕析,言简意赅。方俞安又知会了尉广白一声,将这折子放在了“紧要”一堆。
那日方效承勤政的兴头没过,在内阁待了几个时辰,一下给翻了出来。
从此以后严彭的耳根子就清净了。
不过这边才好,戚逢那边便又起了幺蛾子。
毕竟赵殊被押解回来,总不能干放着,后续的审问和定罪还得继续。好在赵殊在沅县也没多久,盘查起来倒是不难,尤其遇上戚逢这种刨根问底的人。
京城的八月天气,有时可比人心还要难懂一些。早晨还艳阳高照,几乎能把人灼化,可这转眼就阴了下来,不大会就下起了大雨。
吉祥才把最后一盆花搬到院子里,豆大的雨滴就再也忍不住似的宣泄开来,像是天破了个窟窿似的。
天阴得厉害,可好在吹散了热气,屋里凉快下来。吉祥点好了灯烛,动作小心翼翼地,生怕弄出甚动静吵着了方俞安。
时间久了,吉祥也看出来了,卧房对于这位王爷来说似乎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他的作息没甚规律可言,已经随性到了一定地步,想起来甚就做甚。
吉祥伸着小短手,试图把他旁边的窗户关上,奈何他个子小,只能碰着个边。
不过很快,窗户被人在外面关上了。
进来的人是常安,他把斗笠挂在一边,雨水像是瀑布一样往下落,顿时湿了一小片地。
他像是知道方俞安还没睡醒,索性直接走到一边的博古架前,开始翻找。
“长安哥哥,你要找甚,我来吧!”
常安看了他一眼:“你识字?”
吉祥自豪地点点头:“王爷教的!”
常安应该是不着急,于是退了两步:“我找先前放到这的湖州卷宗,你给找找?”
吉祥立刻翘起脚,一下拿下来一堆:“都在这了!”
估计是这几天经常有人翻阅,所以他才如此熟悉。常安笑着接过:“这么厉害!那你晓得,我要这东西做甚?”
吉祥挠挠头:“王爷总说,要将贪官绳之以法,那长安哥哥是要去收拾那些王爷办不到的人了。”
这也太看得起我了。常安有些无奈,不过也确实感慨,这吉祥是个聪明孩子。
……真的是高家随便买来的么?
“行了,你看着点,”常安拿起斗笠,“若是那郡主来了,别吵着他。”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几乎已经看不见对面的人,吉祥拄着腮,看着外面雨幕,莫名想起了冬日的弥天大雪。
下雪时,外面不也是纯白一片,甚都瞧不清晰么?
良久,方俞安总算有了点动静,不过并没有醒来,而是好像陷在一场梦里。
这场梦像是个甩不掉的诅咒,死缠烂打地,隔一段时间就要来拜访搅和他一次。也不知道是他问心有愧,还是死者真的怨恨至极。
等他满头冷汗地醒来时,连眼神都是涣散的,看了半天才认出眼前的吉祥。他搓了搓吉祥的小脑袋:“有人来过么?”
“长安哥哥来过,拿走了一些湖州的文书和卷宗。”
方俞安站起来,大雨的潮湿与腥气总算驱散了梦里陈腐的气息,他深吸一口气,又坐在桌案前拿起了笔。
大雨稍稍停歇时,外面又来了一个人。
方俞安去湖州的这些天,管账的徐伯可把吉祥教会了,王府里的这些事务,除了管账,别的都能得心应手。
此时,吉祥给来者撑着伞,把人带进了书房。
来的是齐家的人,不过看起来和方俞安不甚相熟,可能只是因为齐贵妃才认识。双方客气了两句,来者便把怀里的信拿给了他。
“这是大公子稍回来的家信,此封明说要送到王爷这里,”来者道,“请王爷收好。大公子平日是不用私印封信口的,可这一封不一样。”
对方没再多说,不等外面放晴便匆匆离开了。
方俞安认识他,他管齐汝钧叫大公子,其实只是习惯罢了,他是齐汝钧先前的得力副将。
定远侯齐伯渊受先帝册封,至今已经成了京里不容小觑的力量。其膝下三个孩子,齐贵妃排行第二,长子和三子皆在行伍中有所作为。
而如今守在北原军中的,是齐伯渊三子的嫡长子齐汝钧。其人不他祖父一样顽固,在官场上吃得开,加上齐贵妃这一层关系,和方俞安联系很紧。
不过自从去了北原军中,为了避嫌,他来信便少了。此次却加了私心特意送过来,如此之重要,想来是有大事。
方俞安拆开信封,里面只有几页纸,里面更是话语寥寥,内容完全是家长里短。
信里确是齐汝钧的字迹,那么更深的内容,应该是藏在其中了。方俞安又仔细读了一次,发现他很刻意地问北客来的生意如何。
怎么,难道胡人又有了甚动作?
既然传信如此隐蔽,那么就不是小事。方俞安猛然想起,去湖州之前,邹季峰和他说过的几桩胡人闹事的案子。
唉,看来这北客来的生意好得很啊。
齐汝钧其人滑头,在战场上对敌确实能让人摸不着头脑,而且能出奇制胜。可对己也是这样滑不溜手……方俞安摇摇头,看来是觉得自己不靠谱,要留个退路了。
晚间时,天才慢慢转晴。这场大雨后,京都被彻头彻尾地洗了一遭,深呼吸几次,连神智都清醒了不少。
这场雨有些大,不少花瓣都被打落了,在阶前铺了一条五颜六色的小径,似乎还带着淡淡的花香。
方俞安没怎么读过诗词歌赋,也没空去怜惜落红,可如今在夕阳晚照之下,却莫名地升起了一股很奇怪的感觉。
那感觉像是一场难得的好梦被窗外的风声吵醒,而醒来时,梦中的温暖与柔情尽数褪去,只有凉如水的夜色,再无其他。
“王爷王爷,有人把这个送来了!”吉祥颠颠儿地跑过来,手里举着一个大红的信笺。
方俞安把视线从那一地落花上挪开,接过了信笺,这才发现好像是一张请帖。
吉祥探头探脑:“王爷,这是甚啊?看着怪喜庆的。”
“一张请帖,”方俞安拆开,“真是奇了,竟然还有人要请我?哦,是高瑞的。”
一听到这名字,吉祥像是害怕似的,往后缩了缩。
“今天甚日子?”
“八月初九。”
原来如此,方俞安收起那做工考究的请帖,是高瑞的寿辰要到了。不过他记得,去年此时,高瑞五十五寿辰,那么大的排场也没想着叫自己,怎么今年倒想起来了。
“既然是高首辅做请,那我也不能驳了人家面子,”方俞安一笑,“可惜啊吉祥,高首辅家里的菜一定非常好吃,你去不了可惜了。”
吉祥拼命摇头:“我可害怕他们家!”
“我也害怕啊,”方俞安往屋里走,“谁知道这是贺喜宴还是鸿门宴。吉祥,要是我回不来了,你可就得当家了。”
吉祥瞪着大眼睛,十分恐惧与迷茫:“不,不会的,王爷怎么会回不来呢!呸呸呸!王爷不许说不吉利的!”
方俞安大笑,揉揉他的头:“你还真能当家么,这么大了字还认不全呢!”
吉祥嘟着嘴:“王爷尽会戏耍我……”
第二天方俞安才晓得,高瑞这次似乎下了血本一样,不止是他,几乎在京的大小官员皇亲贵胄人手一份请帖。不过他反倒稍稍放心,这么多人看着,他总不能埋伏几百弓箭手乱杀一气。
“这如何办,去还是不去?”常安都要把请帖看漏了,“看着他的架势,是要在宴会上宣读一份立东宫的诏书了!”
今天王府里格外热闹,平日不常来的邹季峰也到了,不过相比之下,角落里的戚逢更加罕见。
常安钟雨眠都是常客了,所以看起来像在自己家一样。钟雨眠摆弄着请帖:“我可不想去凑热闹,就推脱说家母需得静养,我在家陪着好了。”
“这个热闹说不准多大呢,你不去可亏大发了!”常安笑道,“真不去了?”
“去还是要去的,否则……不是给殿下丢脸么。”严彭撂下笔,将桌上刚写好的字拎起来,“师兄看看?”
几个人闻言,都转过头去看他,只见那几个字有些眼熟。
“这是……”戚逢眼睛尖,“栖梧先生的书道罢?”
严彭一点头:“连你都骗过去了,那高首辅肯定看不出来是假的。”
戚逢有些惊诧:“你要去赴宴?”
“那当然了,”严彭把字放下,好像要准备装裱起来,“师父不去,只能我和师兄走这一趟了。再者,到时我便跟在殿下后面,哪个还看不分明!”
方俞安看了他一眼,对上他有些不正经的目光,一下又避开了。
高瑞的生辰,八月十二,转眼便到了。
然而天公不作美,从一大早就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虽然清凉,可看着总让人心情不好。
午时刚过,京里的一些衙门就没人了,都去捧这内阁首辅的场。而严彭拖到了快下值才慢悠悠地往高宅走,路上正好碰见同样慢悠悠的方俞安。
两人心照不宣地一笑,朝车水马龙的高宅走去。
此时高宅中,人已经基本到齐,在门口迎客的下人都不剩几个,估计里面快要开席了。
严彭在路上看见了方晏清的马车,这会他们君臣二人怕是已经交谈甚欢了。然而他莫名从中找到了点乐子——搅局这种事,他还真是能乐在其中。
然而他并未如愿以偿地跟进去耀武扬威。
于是,高宅门口,一句响亮的“五殿下到”,结束了高瑞与方晏清其乐融融的交谈。
因为这两个人实在没什么余钱,最后还是刘凤枝大度,找了个拿得出手的给了方俞安,让严彭仿着自己的字迹写了字,算是为这个老对手庆贺了。
高瑞什么场面没见过,虽然心里不悦,但还是起身相迎:“老臣见过殿下。”
邹季峰有些奇怪,怎么只有方俞安自己来了,严彭呢?
而方俞安并不怯场,只是冷漠地一点头,敷衍如背书一般说了准备好的祝词。不过高瑞看起来并没有多惊讶,毕竟人是他请来的,他早该预料到。
方俞安目不斜视,常安远远地看了他好几眼,他也不搭理。常安颇为奇怪,这是怎么了,严彭也没跟着,出了甚变故?
然而高瑞似乎是真的是请这些人来赴宴的,好酒好菜端了上来,那边戏开腔,这边便动筷子了。
别的不说,单是这首辅家的菜就不一般,是真正的色香味俱全,光是看着就食指大动。
酒过三巡,戏也快终了了,可高瑞还是没有甚动作,看起来好像真的沉浸在生辰的喜悦中。
戏的最后一锣敲响,整场终了,院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掌声来。
可能是还没尽兴,这边戏班子又加了一段琵琶。两个女子坐在台上,怀抱琵琶便拨弄起琴弦,乐曲像是泉水一般流了出来。
真好,常安吃得有些饱,此时正挑着素菜准备填填缝,来这白吃一顿,赚了!
然而被琵琶掩盖住的,还有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琵琶声婉转动人,不少人都沉浸在这样仙乐一样的氛围中。突然,一声杂音破坏了所有的旖旎幻想,嘣的一声,一个女子手中的琵琶断了弦。
也正是此时,搭在院子中间的戏台后忽然绕出来一个人。那人浑身血污,看起来十分狼狈,手里拿着块带着血的绢布,一下倒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高瑞一愣,顿时皱起眉:“何人?”
下人上前查看,那人似乎还有一口气,此时喘息剧烈,应该是累的。可下人看了半天,也没瞧出来是谁,只好如实禀报。
“赵指挥使,”高瑞道,“今日老夫做东,本不该麻烦指挥使,只是您看……”
赵天明一颔首,走上前去仔细查看了一番,随后十分惊讶地起身:“赵殊?!”
这一下可炸了庙了,席间谁还不晓得前段时间赵殊贪腐一事,结果本尊就出现在这了,虽然有些骇人。
赵天明抽出赵殊手中攥的绢布,上有血书,货真价实,他还能嗅到腥气呢。他简略看了一眼,问赵殊:“这血书可是你所写?”
赵殊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赵天明起身:“其人在刑部狱关着,不过这次跑出来是来申冤的,血书一封以陈冤情。”
话音刚落,高瑞便瞟了一眼方俞安。对方向来没有太多神情的脸上,似乎终于裂开了一道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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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没有检查错字语病,虽然知道了检查了也看不出来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