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甫森又擦了擦汗,不知道念叨了一句什么,看上去惴惴不安。刘凤枝看着好笑,便凑近了些低声安慰:“杨大人不必过于紧张,陛下想见我等,这是好事。”
“这算哪门子好事!”杨甫森叹了口气,“今年这是怎么了,开年就如此不顺!”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刘凤枝轻笑,“杨大人,如果我没料错,这案子已经接近尾声了。”
“早听闻栖梧先生钻研〈易经〉,是最近又有甚心得了?”杨甫森明显不信,“唉!只能说在下借先生吉言了!”
刘凤枝微微一笑,并未再说甚。
没一会,李仁从偏殿出来,告诉两个人进去面圣。
方效承看起来精神不错,而且桌上很空,应该是没甚可写了,才想起来过问政事。
“回陛下,恩科一事,请容老臣详禀。”
方效承点点头:“听说,刘学士临时换了考题,这才让余下的士子们顺利考试?”
“回陛下,那是老臣亡羊补牢之策,”刘凤枝道,“当时情况紧急,如有不妥之处,老臣愿担责罚。”
方效承摆摆手:“不不……刘学士急智,要是换做平日,朕该赏赐你的。”
言外之意,就是现在就不赏赐了,你自己办砸了什么事心里清楚。
“回陛下,恩科考题是臣一直暗中钻研思索的,并未在任何地方留下痕迹。而且启卷当日莫指挥使和杨大人是看着的,封条和封卷之日一样,并无破损。”
杨甫森点头称是。
刘凤枝继续道:“然而封卷到启卷,仍有十多天的时间,这其中是考题最可能泄露的时候。所以臣请详查贡院中人,还士子们一个公平,以彰陛下圣德。”
“嗯,刑部的折子也是如此说的。”方效承看不出喜怒,似乎只是在听一个话本,“他们正在查……二位都是德高望重之臣,莫哲也是朕亲自提拔的,你们三位倒不像是能泄露考题之人。”
“陛下圣明。”
“不过嘛……”方效承一笑,“天明昨夜与朕说,贩卖考题之人,还有刘学士的侄儿啊。”
天明?赵天明?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刘凤枝心里一惊,赵天明兼管着锦衣卫和镇抚司,可以说大权在握。他是方效承一路提拔的心腹,然而此人一直低调行事,因此很得方效承信任与青睐。
前些日子就听说赵天明连除夕都没回京过,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了!
“回陛下,是老臣管教不严,让亲族放肆妄为了。”刘凤枝道,“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老臣的子侄,自然任凭国法处置。”
杨甫森一直默不作声,此刻才有点听明白,这是要开始问罪了。
“呵呵呵……与庶民同罪?”方效承一挑眉,坐直了身子,“那刘学士呢,也一样?”
刘凤枝一时语塞,不过很快道:“回陛下,臣斗胆,敢问陛下赵指挥使可有甚证据?”
这下可问住方效承了,毕竟赵天明也说了,只是暂时怀疑,确凿的证据还没有。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朕只是过问一二,有嫌疑自然要慢慢清查嘛……”
然而就在方效承打算把他们放回家时,外面的太监忽然通报,赵天明求见。
杨甫森与刘凤枝对视一眼,觉得可能还得在宫里留一段时间。
赵天明不是少年了,已近四十,然而可能是习武之人的原因,他看起来一点不输今年的士子们,英气逼人。
他人很高大,举止间都带着一股利索干练,就连眼神里似乎都藏着刀锋。
他径直走进来,向方效承见礼,又与一边的两个人颔首致意,架子大得很。
“正好天明来了,”方效承道,“与朕和刘学士都说说,你查得如何了?”
赵天明一拱手:“回陛下,微臣无能,进展缓慢,一些实质的证据似乎都被销毁了,不过微臣倒是找到了参与之人……当着学士的面,似乎不太好说。”
刘凤枝:“……”
这不就是明摆着么,不是严彭就是邹季峰。
方效承也听出来了,他笑着点点头:“好啊,那接下来天明就有的放矢了。学士啊,宫里到底不如家住着舒服,今日你同杨尚书且先回罢,既然案子已接近尾声,就不多留你们了。”
待两个人都离开了,方效承一下起身:“天明,来跟朕说说,查到甚了?”
赵天明跟着他:“回陛下,刘鹤在青楼贩卖考题,据微臣所知,他还剩下了些证据。可是当微臣潜入他家中时,并未找到。”
“那和刘凤枝有甚关系?”
“微臣问了镇抚司的桩点,似乎刘学士的门生严玉声在那附近出现过。”
他这话说得含蓄,但方效承能听懂,顿时冷笑一声:“哼,刘凤枝教出个好徒弟啊,知道为师父想了。”
“陛下,不过严玉声……似乎是无功而返。”
“哦?怎么说?”
“回陛下,因为桩点太远了些,所以微臣只知严玉声与他的下属去了一趟,拿出了什么不得而知。而且……”赵天明顿了一下,“贩卖考题这样的大事,刘鹤也该知道销毁证据。”
事实证明指挥使料错了,刘鹤这顾头不顾腚的公子哥,哪有他那么周全。
不过对于方效承而言,他习惯把人看得很复杂,毕竟在宫闱时间久了,这些东西已经刻在了他的骨血里。
“这么说……刘凤枝不一定是泄露考题的人?”
“回陛下,目下微臣掌握的证据太少,而且案子又在刑部,微臣不敢随意插手,所以不好妄下定论。”
方效承沉默片刻:“好,你先去罢。”
“微臣告退。”
宫里这边总算偃旗息鼓,但外面依然热火朝天。
由于和北客来有着些特殊的关系,严彭自然溜达到了那,才过去不到一个时辰,伙计总不会忘了是谁来要的包送。
“是哪一家的下人罢……”伙计挠挠头,“我没见过,要是常来的我一定能认出来,只是此人面生。”
严彭点点头,这里能提供的信息到底是有限的。
“殿下,这回得靠你了。”严彭道,“这京里大户的习惯,我是一概不知。”
方俞安一挑眉:“你难道以为我很清楚?”
严彭嘴角一抽,对了,这位清贫王爷,估计连自己家门朝哪边开都得记个一年半载的,更别提别人家的了。
“小长安不在这,不然你可以问他。”方俞安有些遗憾,“早知道我就多留意些了,否则如今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如果严彭在京里已经住了一年,那么这种事就不必问别人了。
“师兄,现在就看你了!”严彭诚挚的神情越是真实,邹季峰就越想跑。
“我,我哪知道谁家不去啊?”虽然嘴上说着不知道,但他脑子里却还是把他能想到的大户过了一遍,“这……找起来也很多啊……”
“再加一个,可能和此次会试有关的。”方俞安在一旁补充道。
片刻,严彭一抬眼,正对上他师兄的目光,两人异口同声:“高瑞。”
“高瑞高阁老可不稀罕这外面的脏东西。”邹季峰笑了两声,“人家家里指不上有甚山珍海味呢!”
严彭沉默片刻,终于开口:“但那位高阁老可不是省油的灯,想找到他插手此事的证据,恐怕不容易啊。”
“既然如此,暂且先按下。”方俞安道,“我之前给你的誊录还带着么?”
“在这,”邹季峰从卷宗里翻出来。
严彭领会了他的意图:“殿下是想指桑骂槐了?”
“这个宋清弋,嚣张跋扈不是一天两天了,是时候该收拾收拾。”方俞安接过誊录,“要是能找到今日去北客来的仆从就更好了。”
“嗯……这倒也不难。”
方俞安一抬头,正撞上严彭的坏笑,心里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紧接着对方下一句便道:“殿下手艺绝伦,上次下官只是浅尝辄止,这次……”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方俞安松了口气:“只要你不嫌我那粗茶淡饭就好。”
“那还有我师兄,还有戚山秋……”
“……你怎么不说还有小长安呢?罢了,先办正事。”
于是严彭见礼后便一溜烟地跑了,只剩下邹季峰在这和方俞安面面相觑。
严彭一路疾走,遇上了刚从贡院里出来的戚逢,忙拦住对方:“吴保的死讯现在谁知道?”
“没传开,但消息灵通一些的都该晓得了。怎么了?什么事这么着急?”
“你现在立刻封锁消息,别漏风声……咱们引蛇出洞,看看能不能把那下人再请来一次!”
戚逢一愣,随后脸上竟带着点笑意,颠颠儿地去办事了。
“你今天和他一起去吴保家里了?”戚逢走后,严彭问一边的乌晟。
乌晟一点头:“去过了,还有甚事?”
“他们家里该不容易罢?往来路上记得关照着些。”
乌晟看似心不在焉地应下,但其实熟悉他的人就会知道,其人押货走货之时,偶尔路线会很怪异。久而久之,和他一道的人就能看出来,他是在“路过”一些人家。
他不是圣人,严彭也不是圣人,他们能做的非常有限。
然而这点“有限”也并非什么人都愿意做的。
“去告诉刘叔,不能让高瑞知道吴保死了,至少不能让他在今明两天知道。”
高瑞的宅邸离宫墙很近,而且离方晏清的王府也很近。宅子从外观上看有些年头了,似乎有很多修缮的痕迹,然而门楣上的“高宅”却依然熠熠生辉,显得有些突兀。
这里少有人路过,所以街上显得冷冷清清的。此时后门来了两车送菜的,这就是街上唯一的活物了。
像给这种大户人家,连送菜的人往往都是固定的,所以当后厨的管家看到几个人里有一张新面孔是难免多问一句:“老李!怎么还带着女儿来了!”
老李指挥着几个年轻人往下卸货,把管家拉到一旁:“哪是女儿,这是人牙子剩下的!”
人牙子一般拐的时候不计多少,但运的时候就会发现每年都在超额。所以很多孩子都会在京都被处理了。
人牙子着急脱身,有些人就会抓住这个机会,和人牙子谈判,低价要一个相貌上乘平日里根本买不起的占便宜。
管家看了一眼马车上的小姑娘,虽然带着斗笠,但确实看着不错:“嗯……挺好的,但你怎么带到这来了?”
“不瞒老哥说,京里管得太严,孩子卖不出去,”老李重重叹了口气,“卖到郊外呢,那群泥腿子又给不出好价钱……你给通融通融,先放到这府里养个八月,我带到南边去卖!”
“这……”管家有些为难,“这也不是我能做主的啊……”
“诶,你瞧瞧,这样的孩子能卖上个好价钱的,到时候咱哥俩五五开,如何?”
这些年不比延元中期,南方有些地方已经快视律法为无物了,所以卖出好价钱,这话一点都不假。
管家思索片刻:“就算我带进去,也是跟着丫头们,学不到甚好的……”
“没事没事,听话了就得!”老李笑道,把袖子里一个袋子放到了管家手里,“多谢老哥了,这孩子能吃,这全当是伙食费!”
管家隐蔽地收下:“五五分,老李可别忘了。”
此时距离各个衙门下值还有一段时间,不过往常这时候高瑞本来可以回来的,反正内阁的活也是别人在做,他看看要紧的就得了。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眼看着还有一个时辰下值,高瑞都收拾好东西了,尉广白忽然翻出了一堆积压的事务。
虽然工部在人们印象里并不靠前,高瑞本来也不想管,但那些可不是一般的事,是皇家的人,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连户部也得跟着留下。
高瑞坐在这个位置,虽然现在懒了,但他绝对是有真本事的。所以处理完毕这些东西,比他预想的还要早一些,可依然是暮色西沉了。
回到宅邸后,他叫来管家,可并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消息。
“怎么,难道是菜没有送到?”
管家满头热汗:“这个……小人是看着咱们家里的人去的北客来,饭菜也送进去了。可能是那人没下定决心……”
高瑞皱起眉:“说定了,好酒好菜一到,便封口不言……其人不守信誉啊……”
“老爷,那明日还叫人送么?”
高瑞沉吟片刻:“送多了该被发现了,可贡院里让他如何自戗……真是麻烦!”
“老爷,要不要换个法子进去?”
“贡院有禁军看着,哪是说进就近的。”高瑞叹了口气,“罢了,再给他送一次,以防万一,在里面下点东西,做得干净些。”
“是,小人告退。”
管家走出高瑞的书房,转头便去了下人住的院子,推门而入:“吉祥!”
一个虎头虎脑的,好像还是个孩子的人立刻跑过来:“管家!”
“……你这样,明天再去一趟北客来,还是像今天一样,懂不懂?”
吉祥拼命点头:“晓得了管家!”
管家一笑,戳了戳他的鼻尖:“我看你就是馋虫上来,想吃好的了!”
吉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好了,天晚了,快些睡罢!”
走出院子,管家心里才开始犯嘀咕,高瑞不是有个专门替他办事的愣头青么?怎么今天舍得询问起自己这些事了。
而后他又想起来,愣头青最近总说要走。
呵呵……看来年轻人这坐不住凳子,是要坏大事的!于是管家哼着小曲,便晃悠进了自己的屋子。
“阿颜姐姐!”吉祥趁着夜色偷偷流进了丫头们的院子,到了后院的水井旁,“阿颜姐姐!管家叫我明天还去北客来呢!”
朱颜微微一笑:“吉祥做得好……十二,你此次来,只是要做此事么?”
那个被老李塞进来的小姑娘,此时十分不文雅地翘着二郎腿,正是刘轻水的徒弟十二:“师父确实只吩咐了这一件事,反正要过七八天老李才能接我出去呢,我也不急。”
朱颜点点头,她看上去年纪很小,估计也是个半大孩子。可不知道是内院里催人成长,还是她天生稳重,看起来她都是那个可依靠的大姐姐。
“吉祥,你听我说,”朱颜拉着吉祥的手,“明日去北客来,若是有人盘问你的身份,你便如实回答,记住了么?”
吉祥点点头。
“另外……此事过后,这里恐怕就容不下你了。”朱颜又转向十二,“十二,你能带着吉祥一起走么?”
吉祥一下慌了神:“阿颜姐姐你做甚?我不走!爹交待过了,要我一定寸步不离地保护你啊!”
十二有些犯难,按理说像他们俩这样的罪臣遗孤,被卖到各府为奴婢,他不可能说带走就带走,可是……吉祥留在这,事情败露,也是活不成了。
朱颜笑了笑,蹲下来与他平视:“这次先生要利用你来摸到高宅,就算不会让他身败名裂,但他一定会迁怒你。到时候,你让我如何是好?”
“这样,”十二拿了主意,“小孩,你过来……你明天去北客来拿着这个,自然有人救你走。”
十二拿的是一条纱巾似的东西,他缠在了吉祥手腕上:“好好戴着,到北客来再露出来……以后在这高宅全当你死了。”
可朱颜却很忧心:“会不会给先生添麻烦?”
“我在湖州给他添的麻烦还少了?”十二不在乎地笑笑,“再者,先生早晚都要让你们离开这,不会让你待一辈子的!”
朱颜感激地笑笑,随后笑容又淡了:“可惜,母亲最后也没能离开这里……罢了,吉祥,按着十二说的做,晓得么?”
于是第二天一早,刘轻水交给严彭的,不止是一条消息,还有一个大活人。
“这,这……”严彭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我只是查个案子,没必要送得如此丰厚罢?”
吉祥不怕生:“先生好!”
“别别别!”严彭连连摆手,“我担不起……刘叔,这孩子确实是高瑞家里的?”
刘轻水颔首:“昨天也是他。”
“好罢……”严彭尽量不去看吉祥,“给高瑞传递消息那位呢?据说那人很不好对付。”
“解决了,他本意也不在高瑞这里,已经决定近期要离开这里了。”
“那就好,别让高瑞知道吴保是前一天死的就好。那十二呢,怎么回来?”
“我自有办法,绝对安全。”
没什么可问的了,严彭只好看着吉祥:“孩子,你愿意学戏么?”
没等他回答,刘轻水便在一旁呵呵笑:“玉声,你怎么还把人往火坑里推?”
吉祥摇摇头:“好先生,吉祥不想学戏,吉祥想跟着一位厉害的先生,把阿颜姐姐早些带出来!”
阿颜?朱颜?严彭心里一惊:“你晓得朱颜?”
“爹说了,阿颜姐姐的爹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可是被人害死了,要我一定保护阿颜姐姐!”
原来如此。严彭一笑:“你爹名讳为何?”
吉祥没怎么读过书,没听懂什么叫名讳,但也是知道不能轻易提起爹的名字:“唔……爹是打胜仗的……”
朱逸飞,当年镇着甘西谷,那么艰难的环境愣是守住了,还能打胜仗。他手底下的兵在胡人眼里,各个都是活阎王,也因此成了胡人……也是皇帝的眼中钉。
所以当年北原的肃清中,他们自然也没被漏掉,和慕衡一样,都给白家军陪葬了。
当年涉及到的人之多,一个花名册都录不下,所以严彭只能确定,吉祥他爹以前是朱逸飞手下的人。
“我确实想到了个去处。”严彭道,“吉祥,因为你现在的身份,所以暂时只能给人当下人,你还愿意么?”
吉祥点点头:“只要能把阿颜姐姐早些带出来,吉祥什么都能做的!”
刘轻水似乎看出了严彭的心思:“玉声……对那位五殿下,还真是处处着想啊。”
“谁让我热心肠呢,”严彭开玩笑,“走罢吉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唉!这还真是挺难为我的……”
刘轻水看着两个人离开北客来,从小路一道往王府去,眼眶突然一酸,连忙别过脸去,像是这点突如其来的悲恸也见不得人似的。
“下人?”方俞安吃了一惊,“严玉声,你,你突然说这个做甚?栖梧先生的事不是还没解决么,还有高瑞那边……”
“殿下说这么多做甚!”严彭打断他,“现在晚上手头只有这件事最好办,当然是先来殿下这里。殿下就说答不答应罢。”
其实方俞安确实需要一个人来收拾一下平日里根本没人管的内务,于是犹豫再三,想着严彭总不会坑自己,便答应下来。
此时刑部还再查恩科的案子,杨甫森还在家中惴惴不安,高瑞也在等着消息,赵天明仍在查证……京里的事情多得让人眼花缭乱。
还有一件,方俞安总算有了个能照顾他的小下人,也不知道是谁会照顾谁。
“记得我与你说的约法三章?”
吉祥点头:“记得!不能说我爹,不能说阿颜姐姐的身份,不能见姓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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