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太平辞>第10章

  “我在北客来住着,那天我的同乡说找到了一份考题,我……”张知节道,“我本来不想和他看的,怕惹上麻烦,可是,可是……”

  “看了便是看了,有甚可犹豫的。”

  严彭的声音比三月的倒春寒还冷些,张知节打了个哆嗦:“那考题出的奇怪,我思索了半天才落笔作文……”

  原来是这样,严彭心下了然,他便是那些夹带的来源了。

  “我本以为,天底下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我没想到……”张知节几乎带上了哭腔,“是他们坑害我!那是我的真才实学!就算是会试我也能拿到头筹,他们坑害我!”

  “你那同乡也被抓了?”严彭打断他。

  “对……他,他是活该!”张知节一把抓住严彭,“大人,我是冤枉的啊!是受了他们坑害!我没有作弊,是他们抄了我的文章!”

  严彭没动,只是冷声问:“你是否见过那考题?”

  “……见过,但那是我同乡写的,他说那位卖考题的人只说不写……”

  “看过便罢了,哪来这么多废话。”严彭像是终于耐心耗尽,抽回自己的袖子,“如此禁不住诱惑,就算入了官场,难道不是争斗里的炮灰么?”

  张知节几乎绝望,竟然一下跪在严彭面前:“大人,大人!我是从燕云赶过来的,在乡试里可是第三名!我是老家这么多年唯一一个到京都参加会试的人啊大人!大人你可怜可怜我,我是被人坑害的啊!我母亲和妹妹还指望我能金榜题名,将来荣归故里啊大人!”

  严彭不为所动:“那与我有何关系?”

  张知节一下瘫坐在地上。

  “科举舞弊是大罪,如果在其他人那里得到的供词与你不一致,那么你们几个便都是永不录用。”严彭道,“目下看来应该就是如此了,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燕云罢。”

  被逼到绝路,张知节竟然一下暴起,要伸手挠严彭一把似的,然而被一旁的侍卫拦住:“狗官!畜牲!你颠倒黑白,不明事理!”

  严彭头也不回,连眼神都不分给他一个。

  方俞安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想不到严玉声也是这般冷血无情之人。士子们寒窗苦读,竟然就这么毁在这了。你也是读书人,难道就没有物伤其类之情?”

  “殿下不是读书人,都能如此体恤民情,那下官若是毫无触动,岂不是真的冷血无情?”严彭笑了笑,“只不过时间紧迫,殿下可不能白来。”

  方俞安:“……”

  说实话,这种事情并不多见,朝廷对士子的宽容之处是很多的。像张知节这样,就算不授他进士之身,也该是到地方去,不该永不录用。

  接下来的问话顺利多了,有互相指摘的,有干脆赖皮不认的,也有老老实实交待的。然而他们最后都不约而同地把矛头指向了张知节。

  方俞安在一旁也不禁咋舌,看起来文人风骨常傍身的,竟然没一个能靠得住。

  “事情明了了,殿下打算如何做?”

  方俞安揉揉太阳穴:“看起来是明朗了,可是其中暗流还不知有多少。现下证据都指着栖梧先生,不可轻动。”

  两个人缓步往王府走,一路上沉默居多。

  “我记得,适才一个士子说,给那位卖家的银票是从隆昌商行走的。”严彭忽然出声。

  “不错,”方俞安道,“不过你有所不知,这家商行虽然看上去没什么,但那是江湖上一个帮派的地方,查不出来什么的。”

  严彭张了张嘴,似乎想对那个帮派发表什么见解,然而方俞安又道:“走一步看一步罢,这次我最多让这案子到悬而未决的地步。”

  第二天清晨,方俞安还没睁开眼睛,就感觉到了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然后是一声轻呼。

  他一下清醒过来,只看见房门像是做贼一样自己合上了,而且还会说话的:“殿,殿下,还没起啊……”

  这才什么时辰啊!方俞安翻了个白眼:“怠慢郡主了,稍等片刻。”

  看来也不能这么总没规矩,钟雨眠在京都的倒春寒中默默地反思着,所幸这位五殿下尚未婚配,否则若是撞见什么……可真是!

  不对,他的婚配不就是自己么!

  钟雨眠一拍额头,觉得自己这两天肯定是疯了。

  “郡主这么早来,是有什么要紧事么?”

  “很要紧,”钟雨眠道,“我在隆昌商行查出了一些东西!”

  方俞安一挑眉:“郡主为何晓得我要做甚?”

  “小长安说的啊!”钟雨眠理直气壮,“他派人传信回来,说要是我能帮你做些事,他回来之后就带我到皇家武馆去!你不是正关心恩科的事嘛,我顺手就查了查。”

  方俞安:“……”

  他该说声谢谢么?

  “那,郡主查到了什么?”

  “有五个士子是从隆昌商行走了明账,其余人分别在不同的地方走了暗账。有些账呢我也不敢去查,不过有一些是能看出不对劲的,”钟雨眠摸出一份誊录的案底,“这个,是隆昌商行的暗账,你看最后的户头。”

  只见这一百两银子兜兜转转,经历了不少户头,最后落在了一个商家身上。

  方俞安总觉得这个名字熟悉,但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钟雨眠神秘兮兮地凑近:“殿下还记不记得,高瑞家里是做甚的?”

  方俞安脑子里嗡的一声,总算想起来了。

  宋清弋,高瑞家里生意的总管家,露面不多,但常安查过他,所以他才会有一些印象!

  “是他?”方俞安缓缓吐出口浊气,“只有这一百两么?”

  “当然不是,”钟雨眠道,“肯定还有别的,可我力所不及。而且,就连这个誊录还是我花了钱才拿到的!人家隆昌商行纪律严明,我横插一杠已经是极限了。”

  “多谢郡主了。”方俞安刚要拿起誊录,却被钟雨眠一把按下,“……郡主?”

  钟雨眠坏笑:“拿走可以,拿钱。”

  方俞安一时犯了难,估计这种东西拿出来,花销应该小不了,他怎么可能拿的出?难道要指着这王府,让钟雨眠随便挑一圈,看中哪个了就直接搬走?

  ……也不是不行。

  “呃……这样,”方俞安赔笑,“京郊有皇家园林,刚建好没几年,可新鲜着呢。等小长安远差回来,我让他带着郡主去,如何?”

  对不起了长安,为了栖梧先生,只能委屈你了。

  钟雨眠思索片刻,终于抵不过见猎心喜,一下松了手:“一言为定!”

  还在执行任务的常安打了个喷嚏,觉得自己可能着凉了。

  然而这一条线索并非随时都好用的,若是用错了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如今还在宫里的刘凤枝依然很煎熬。

  不止是他,杨甫森已经连气息都快没了,一声也没有。刚开始时他还能中气十足地质问莫哲为甚还扣着他们,但现在已经彻底没力气了。

  “泄露考题非同小可,杨大人,你我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刘凤枝缓缓道,“如此耗着不是个办法,得想些出路。”

  杨甫森疲惫地一掀眼皮:“那先生说如何做?”

  “杨大人为人清正,窃以为是不会陷我于不义的。”刘凤枝踱步到他面前,“那么,泄题者会是谁?”

  “看见考题的只有你我二人和莫哲,”杨甫森叹了口气,“莫哲那个胆小怕事的样子肯定不会了,说来说去,无非是咱们三个!”

  “不,”刘凤枝摇摇头,“贡院里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是泄题之人。杨大人细想,在贡院中洒扫的,看守的,勘察的,哪一个不能接近考题?”

  杨甫森忽地站了起来:“可那日拆考题时明明是完好无损的!”

  刘凤枝一抬眼,他眼神犀利,杨甫森愣是打了个哆嗦。

  “我们三人倒不会泄题,可嘴长在各自鼻子下面,说出去总是有可能的。”刘凤枝压低了声音缓缓道,“莫哲并不可信……伪造一份考题,再轻松不过。就算不伪造,他们把消息传出去也足够了。”

  杨甫森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

  “如今杨大人与我是患难与共,不知可否为我传递些消息?”

  杨甫森为人刚正,两边不靠,身家自然也是清贫,于是他对禁军说要老妻来送些物事时,几个兵士立即同意下来。

  然而杨甫森的妻子离开时,袖中却带出了一封信。

  杨氏心里有事,难免紧张一些,何况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进皇宫,光是装备森严的禁军就够她害怕了。

  宫道已经很久没有修缮过了,杨氏心不在焉,脚下一绊,竟然摔倒在地。

  “杨夫人!”兵士搀起她,“您没事吧?”

  杨氏颤抖着抽回手,然而袖中的信件哪能哪能骗过禁军的眼睛。

  兵士年纪轻,感觉出了异常,刚想询问,结果就听得人声:“禁军兄弟,这是做甚呢?”

  “哦,是衡公公,”兵士咧嘴一笑,宫里的人都知道,这位太后宫里的李衡公公最是慈爱,和他说话也没那么多弯绕,“在下奉命将杨大人之妻送出宫去。”

  李衡果然如传闻中那般乐呵呵的:“咱家有礼了……这宫道年久失修,夫人慢走。”

  这么一打岔,兵士自然把什么异常抛到脑后了,尽职尽责地把杨氏送了出去。

  出宫后杨氏不敢耽搁,把这烫手山芋赶紧扔了出去。

  “师父太高看我了,”邹季峰把信往桌上一放,“那贡院是我等能查的吗?你昨晚上进去一趟还是看着五殿下的面子!”

  “师父说的可能只是一道途径,既然可以泄题的人这么多,那就不该揪着两个主考不放,说不准再往外围查查还有甚新发现。”严彭轻笑一声,“我估计,以戚逢的速度,这会应该已经上折子了,我们不用担心”

  邹季峰点点头,又听严彭道:“昨晚,殿下给了我这个。”

  严彭将那份誊录拿出来,邹季峰虽然不显山不漏水,但这京里谁家如何,他不比锦衣卫知道的少,所以只是几眼就看出了问题。

  “这宋清弋,可是那位高阁老的亲信啊,”邹季峰有些不敢相信,“这东西哪来的,不会还是他们的圈套罢?”

  “隆昌商行来的,货真价实。”严彭语气坚定,“何况他们的路子实在太广了,还真有敢在商行走明账的。”

  而邹季峰皱起了眉:“就算如此,也说明不了甚……宋清弋一天多少买卖呢!”

  “但士子给他银票做甚?”严彭反问,“还是即将会试的士子,人证物证都有,他还要如何抵赖?”

  邹季峰思索片刻:“那你再想想,考题是如何泄露的?”

  严彭往后一躲:“我哪晓得!这如何也不是我该查的!你去问戚山秋啊。”

  “大人,就是这里。”

  戚逢平日里虽然也奔波查案子,但也是有限的,不是那么急的案子他最多溜达着就慢慢查了。反正他在刑部说不上话,什么也到不了他手里。

  可此事却是关系重大,按着严彭的说法,算是他一只脚踏进了党争的大门。不过戚逢也不是在意这个,他更关心案子的真相。

  于是,他两天之内策马狂奔,每次下马都觉得自己可以把胃一起吐出来。好在其人虽然……弱不禁风,但适应力还是有的,才半天而已,就已经可以不吐了。

  可喜可贺。

  这是京郊的村子,已经快离开京畿了,戚逢能找到这里,也是多亏了乌晟帮忙。

  几个刑部的下官不知道乌晟身份,以为是戚逢的家仆,所以态度并没有太客气:“确定是这里吗?可别让我等白跑一趟!”

  “吴保家就住此地,”乌晟懒得理他们,“戚大人请。”

  戚逢只是不擅长交际,但并不是什么都不懂,见乌晟独自应付得来那群专添麻烦的同僚,便也没管,径直走进了小院。

  吴保并不在,只有一个老妇在屋里纳鞋底,眼神好像还不太好,看了半天才认出这一身的官服,起身要拜。

  “老夫人不必多礼,”乌晟连忙扶住她,“我们这位大人来也没甚别的事,只是有几句话要问。”

  老妇将小屋简单收拾了一番,两个刑部下官刚要坐下,乌晟就把椅子搬给了戚逢:“呀,没处坐了。几位,和在下一同站着罢。”

  戚逢看了乌晟一眼,本意是想感激,乌晟也能猜出来。但……这位大人似乎不太适合眉目传情,感激感的……像是审犯人一般。

  “老夫人,我接下来的问话,你要如实回答,这牵涉到一桩大案子。”戚逢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柔,“吴保有多久没回来了?”

  “我们家老头子是给京里的甚考场做洒扫的,所以一考试他就回不来,老婆子都习惯啦。这次已经……已经有大半个月了。”

  “二月末才叫人进贡院洒扫,他如何会出去那么久?”

  “老婆子也奇怪,可是我们家的确实是二月中旬出去了就没再回来,连口信都断了……大人,我们家的,不会……”

  “老夫人别多心,”乌晟赶紧截断老妇的话茬,“这次恩科忙着呢,吴保也得跟着忙啊!过几天就回来啦!”

  戚逢没管,继续问:“这期间,他一点消息也无?”

  “确是没有的。”

  “那,我可以看看他的东西么?”

  “这……大人请罢。”

  吴保应该早就知道贡院的规矩,把自己的行李都收拾走了,只剩下一些无关紧要的。戚逢对着几件遍身是补丁的衣服有些发愁,这可如何是好。

  “老夫人,吴保有没有托人往家里带过物事?口信不算,像点心,脏衣服,或者甚要你保管的?”乌晟在一旁问。

  刑部的两个下官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这个家仆未免太过张狂了!竟然敢插手主人的案子来!可是看戚逢的样子,也不太敢管,顿时更瞧不上他了。

  这边戚逢还不知道,自己在同僚心中已经是个连家仆都管不住的人,闻言还抬头看过去。

  老妇犹豫片刻,似乎在纠结要不要拿出来。戚逢有些着急:“此事事关重大,若是出了甚差错,可不是你能担待得起的!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们!”

  乌晟拦了他一下,笑道:“老夫人,这位大人性急,不要见怪……您也听见了,此事干系重大,可不要不明事理啊。”

  老妇双手绞在一起,最终叹了口气:“倒也没甚要紧的,只是我们家的托人带回来一封信,说是过几天自然有人来取。我想着那是别人的东西,赶紧找了个识字的,将信送走了。”

  “送走了?”戚逢十分惊讶,“送哪去了?”

  “老婆子不识字……不晓得……”

  戚逢怔愣片刻,随后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老妇,老妇被他盯得不自在,不敢抬头。

  “好罢,”戚逢轻叹一声,“乌晟,帮我去探探这周遭有几个识字的,问问那信送到哪去了。今天叨扰老夫人了,走。”

  一行人很快离开小院,骑马离去了。老妇在门口张望着,确定他们一个不落地都走了,这才飞快地转身回到屋里。

  屋里光线晦暗,而且杂物颇多,老妇的眼神还不是很好,所以她在找东西时费了很大一番力气。

  终于,她从床下找到了被她好好放着的竹筐,从里面拿出了不少东西,最后才在最下面拿出了那封信。

  吴保说过,这个东西非常重要,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毁掉。

  可现在已经有人问起来了……难道还要留着么?老妇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末了,她终于下定决心,这么个烫手山芋,赶紧毁了才是上策!

  老妇从身上摸出了打火石,又拿来了蜡烛,然而两块石头还没磕到一起,她的手腕却一下被人攥住!

  老妇吓了一跳,几乎惊叫出来。

  “老夫人,您怎么不说实话啊!”乌晟把那封信抽走,又掰开她的手取走了打火石,“这信明明在你手里,怎么说送出去了呢?”

  老妇脸色苍白,见鬼一般。

  戚逢跟在乌晟身后,接过了他递来的信:“多谢。”

  然而戚逢拿到手里才看清,这哪里是什么信件,分明是会试的考题,封条都拆了!他像是拿到一块刚出锅的红薯,脸色大变,恨不得直接给扔出去。

  “诶呀,这个私藏考题并且还漏给别人,戚大人,这个得判什么?”乌晟问。

  戚逢懒得理他:“……里面的考题呢?”

  这次老妇没再说谎:“老婆子没动过……真的没动过……”

  “那就是送到这时就是这般了!”戚逢把题封收好,“谁送来的!”

  乌晟按住他的肩膀:“别动怒别动怒……老夫人,我们现在好好和你说话,你最好也好好地回答,不然把您请回去,就没这么客气啦!”

  老妇浑身抖得如同筛糠:“老婆子真的不晓得啊!那天黑灯瞎火的,又没点灯,只有个人把东西塞给我,说是我们家的嘱咐了,此物要好好保管,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毁掉……”

  “你拿到时就已是拆开的了?”

  “……并未,还封得好好的……”

  “从未有人动过此物?”

  “从未有过……只是,老婆子前两天到京里药铺抓药,有一大天没在家中……”

  戚逢与乌晟无奈地对视一眼,又有麻烦了。

  “罢了,有个空壳,也算有收获。”乌晟轻叹一声,“至于里面的考题,再找找罢。”

  然而当戚逢他们回京后,却得到了一个坏消息。

  “吴保死了?!”

  刑部下官从未见他如此激动,一时竟有些害怕,话都说不利索了:“回大人……今早我们到贡院里,去,去给那些人送饭……结果就看见……吴保他……”

  戚逢咬破了舌尖,血腥气总算让他回过神来。

  他们刚在吴保家里搜出了考题封条,这边吴保就死了,未免太巧了些。于是他看向乌晟,而对方也是一脸凝重,似乎更加不悦。

  罢了,他这辈子是学不会看人脸色判断什么了。戚逢收回视线:“尸体在何处,仵作去了没有,我去看看。”

  戚逢到贡院时,却看见了一个熟人。

  “嘘!”严彭这贼做得光明正大,甚至还在检查尸体,“悄悄的,我是靠着殿下这棵大树进来的,不许给我捅出去!”

  戚逢有些僵硬地冲旁边的方俞安一礼,懒得客套也不会客套,便开始勘察尸体。

  “摸摸,还是热乎的呢。”严彭怜惜尸体似的摇摇头,“唉!晚节不保。”

  “怎么说?”

  “你看,这像什么?”

  尸体面色似乎很平静,坐在椅子上,旁边还有几个空盘子,碗筷仍摆在那。然而那脖颈间干涸的鲜血和狰狞的伤口却破坏了安详的环境。

  “不对,刚才刑部的人说,他们是送饭时才发现吴保已经死了的!”戚逢道,“这,这怎么还有碗筷!”

  “北客来的菜,包送的,”严彭用白绢垫着,拿起了筷子,“号称连锦衣卫诏狱也能给你送进去,当然,花销很大。”

  然而方俞安似乎并不赞同:“他们都找不到我府上。”

  严彭:“殿下恨不得一辈子就吃这么一回,他们能找到才怪呢。”

  戚逢没管他们俩打嘴仗:“这是……自杀?”

  “八九不离十,”严彭把筷子放下,“你瞧,那堆碎瓷片还藏得挺好,恐怕他不想让我们知道是自杀。可惜了,估计是第一次做这等事,一点经验也没有。”

  “到底是甚能让他下如此大的决心?”戚逢十分不解,“我见着他家里还没到穷困潦倒的地步……怎会如此……”

  方俞安打断他的感慨:“戚大人还记得,那几个搜出夹带的考生的姓名么?”

  戚逢点点头。

  “说说看。”

  “……张知节,他是没有夹带,但他的文章雷同的。任子都,吴昌贵,赵伟……等等,吴昌贵?!可是,可是吴保的孩子没有参加会试的啊!”

  “但人家还有侄子啊,”严彭一笑,“山秋,连我师父的侄子都去卖考题了,他吴保的侄子为何不能有夹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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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有些事要办,可能会断更一到两三四天……,,Ծ^Ծ,,

  我趣我才发现,原来这里计字数还算标点符号!我说这字数怎么如此恐怖Ծ‸Ծ